第56章 離家出走
“放肆！”上官驀然見狀，心中明白兒子是在給他們父子之間留最後的希望，可是，他沒有辦法領情，如果今日沒有徹底斷絕關系，兒子心中還存有幻想，那麽然兒所受的苦都白受了……想到此處，他狠下心腸，命令兒子：“去把它拿回來！”
陶羽然沒有動，痛苦不堪地看着上官驀然，雙唇止不住的顫抖，他的傷本就沒有大好，又在雨中受鞭，可是那份淩厲的疼痛還是讓他受不了，更何況，心上的傷要如何去撫平……
“爹……真的要……要打斷我們這麽多年的父子之情嗎？”
陶羽然的話敲在了上官驀然的心上，融化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這一聲是質問，可是質問中那掩飾不住的哀求讓他的心一陣一陣的疼，他開始心軟，開始猶豫，他開始質疑自己給他安排的是否最好，從陶羽然出生起，他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風莫天也不是楚芷蘭，而是身為他二伯父的上官驀然，二十年前，上官驀然傾心于楚芷蘭，奈何楚芷蘭與她的孿生姐姐楚芷清皆鐘情于風莫天……
風雲軒出生當日，芷蘭動了胎氣致使風雲軒比預料中提早了半個月出生，而正是上官驀然替芷蘭輸了真氣才保住了母子倆的命……這份從風雲軒出生開始就注定的父子緣，要他如何割舍，風雲軒對他來說太重要，為了救他，上官驀然損耗了一半的內力，用了整整三年的時間才恢複，為了緩解他身上的毒，給他續命，他用寒潭壓住他體內的毒，卻不知那潭內每次所加入的藥材花費了上官驀然多少心血，為了得到其中一味草藥，上官驀然幾乎喪生蛇口……當然這些陶羽然都不知道……
這些上官驀然如何能忘，孩子乖巧地繞在他腿邊喊爹爹的時候，那樣的日子有多幸福……可是現在再也不可能了……雨越下越大，雨中，陶羽然已有些受不了，兩人皆是濕透了，而陶羽然那身藍衫裏的白衣早已是紅透的一片，傷痕累累的背部被雨水一泡，血肉模糊，血肉猙獰的往外翻，乍看之下竟是觸目驚心……上官驀然有些埋怨自己下手狠了，只是現在他還不能心軟……父子倆一站一跪，就這樣僵持着，身旁的人都已經為這一份無言的悲痛難過不已，風揚更是為上官驀然這一份情義感動，心中也已明白侄兒攔下那最後一鞭的心酸，心中霎時有了一個主意……
陶羽然擡頭看着上官驀然，似乎覺得爹并不會改變主意，唇角勾起一個笑容，風莫天覺得心痛難耐，因為那個笑容是他夢中常常折磨他的笑容，像極了風雲旖跳下懸崖時對風莫天露出的那個笑容，心中隐隐地不安……
陶羽然一笑：“爹，然兒謝謝爹十七年的養育之恩！”說完重重地磕下頭去，一下，兩下，三下……
陶羽然起身，拾起地上還沾着他血的那根鞭子，唇邊又露出專屬于他的邪笑，來到上官驀然面前，跪下，雙手舉起鞭子：“爹，還有一鞭，這一次，然兒不敢攔，不敢躲，不敢讓爹生氣了！爹……您打吧！”
上官驀然接過，卻是遲遲下不了手，為何看到這孩子如此，便是如此的心疼，可是他必須狠心……
狠下心，閉着眼睛掄起鞭子就往兒子身上招呼，手上一空，耳邊卻想起了鞭子劃破身體的聲音，睜開眼，所有的人都震驚了：風揚在上官驀然閉眼的瞬間居然将鞭子搶下，長臂一揮，“嗖啪”一聲，風莫天地前胸即被打中，這一下防不勝防，風莫天更是大吃一驚，沒有想到三哥會有此一招，悶哼一聲，終是把痛咽下……
衆人早就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風揚陰謀得逞的笑笑：“驀然，這養育之恩要還也得他們父子倆一起來還你說是不是，這第十七鞭就讓老四受了，再怎麽說也是我們風家欠你的，其實我們風家欠你的區區十七鞭哪夠啊！只是現在這件事可否容後再議！”
上官驀然看着老友，只好作罷！無論如何先讓大家進屋吧！總不能一直讓他們陪着軒兒淋雨……這一下落在風莫天身上确實比想象中好多了，至少情況有了本質的改變，虛虛實實，有時候又如何能分得清……
只是他們不知道如今的陶羽然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風莫天心中的不安也将慢慢地變成現實……
身上的鞭傷得到了很好的處理，只是陶羽然卻沒有一句話，只是乖乖的上藥，期間無論是誰和他說話他都只是閉着眼，大家都以為他只是一時無法适應這樣身份的轉變，也不曾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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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旖待在自己的房裏，他的心很亂，對哥哥的态度他覺得很迷茫，看到風莫天，他的心結亦不能解，也這是這混亂的時刻讓他忽視了事情的關鍵……他的心煩意亂只不過是因為……
大雨持續到了晚上，上官驀然替兒子上好藥，知道兒子不會開口和自己說話，可是他還是仔仔細細地替他擦拭額角的細汗，小心得避開背上和手臂上的傷一點一點的擦拭……
微弱的燭光下兒子蒼白的臉看得他心疼，可是他知道，兒子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一切清理完畢，陶羽然背上有傷上官驀然沒有替他蓋上被子，轉身出去，卻沒有發現一滴淚自陶羽然眼角邊流下：“爹……”
對不起，然兒做不到，做不到看到弟弟如此掙紮，即便為了我他願意放下心中的怨恨，即便他能面對我我卻不能面對他……做不到與爹爹相見不相認，做不到與爹爹叔侄相稱……更做不到與一個缺席了十七年的人過父子一樣的生活……對不起……
陶羽然起身，穿上他最喜歡的藍色薄衫，牽扯到後背的傷他卻沒有知覺，整理好幾件衣服，一些碎銀子，還有他從不離身的藥瓶，銀針，人皮面具……裝進包袱……
提起筆卻不知道該留些什麽話給爹，淚滴在紙上，卻是不知該寫些什麽……那麽就讓我這樣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