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前路茫茫
“對了，景兄弟，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楚涵對風雲軒說不出的感覺，說真的，對于風雲軒治好雲婉兒之事，讓他想起了他的恩人－－那個在雲峰上令他重新擁有風采如神子般的少年，那個外表冷峻而內心深處有着悲憫之心的少年……只是他至今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那個神秘的驚雲錢莊的主人是他弟弟的父親，而他似乎與他們的關心不似表面那麽單純……總而言之，如若不是風雲軒易容，憑着治好了雲婉兒這一點，楚涵幾乎就把他們兩個混為一談了！
風雲軒看了一眼楚涵，果然，恢複了武功的他與初次見面的他大有不同，如今又貴為武林副盟主，那種統率天下武林豪傑的氣勢通過短短的一句話流露出來，只是風雲軒骨子裏的桀傲不馴，又豈是這時的楚涵能懂的……
風雲軒不回答，他并不擅長與人主動攀談，他自小除了親近之人，幾乎就不再與人熱忱，雖說醫術過人，救人于苦難，但是他的病人是很難得看到他的笑的，直到遇到風雲旖，他冷峻的外表終于在對弟弟無微不至的關懷中逐漸脫落……
“順其自然！”風雲軒淡淡一笑，清秀的外表雖無法把面具下這一絕美的笑傳達出來，但也擋不住那渾然天成的引人入勝，舉止之間都是那樣的恬靜，泰然自若。
淩傲晨道：“小兄弟，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哦？”風雲軒挑了挑眉，表情似是不屑，但心中卻在猜測這淩傲晨是否認出自己，只是如若“千面玉郎”的絕技如此被人看穿，倒是值得聽聽！
“呵，也沒什麽，初見小兄弟的時候，覺得似曾相識，可是咋看之下你們有太多的不同，景兄弟不必介懷，權當淩某開句玩笑，不過你們倆最大的相同之處就在于醫術同樣過人，這世人眼中難于上青天的事，在小兄弟面前居然不過是輕而易舉，實在讓淩某嘆為觀止啊！如若小兄弟日後有緣與他相遇，說不定能成為知己！”
“但願！”風雲軒依舊只是那淡淡的笑，這樣的笑幾乎已經是他對外人最大的限度……
“對了，還沒有恭喜楚公子一舉成名，坐上副盟主的寶座！”
“景兄過獎了，楚涵自知不是最好，如若不是恩公，楚涵甚至連拿劍的力氣都沒有，更何況，當日在雲峰，突發變故，如若不是恩公兩兄弟，武林的那場浩劫是在所難免的。楚涵有今天均是恩公所賜！”
“是嗎？”風雲軒心中一陣酸楚，當楚涵提到那場浩劫，提到風雲旖，他的心就不由得痛，若沒有那場浩劫，一切是不是就不會朝這個方向發展，那個人……是不是甚至不會出現在面前，是不是……真相永遠不會大白……
風雲軒忽然的沉默讓屋裏尴尬極了，倒是一直沒說話的楚湘跑到他面前，牽着他的手，風雲軒一震，卻意外的沒有拒絕：“軒哥哥你怎麽了？”
風雲軒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察楚湘，眉宇之間與石少凡真的好像，只是十歲的孩子就已經可以看出日後必是一個翩翩公子，如今楚湘退下那一身迫于無奈的成熟，展現在風雲軒面前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如此的純真如此的可愛，那聲“哥哥”讓他不由自主得想起風雲旖，不知道弟弟現在好不好，自己的身體沒有出現異常，弟弟應該沒事，可是心裏呢？他很想告訴弟弟，哥哥沒事，哥哥很好……
楚湘，如今算起來也是自己的弟弟了吧！看着那張稚氣的臉，風雲軒自己都被自己的舉動吓了一跳，他輕輕地把楚湘抱在懷裏，喃喃道：“哥哥沒事，哥哥沒事……”
屋裏的人一愣，楚湘也被他弄暈了，不知道為什麽，楚湘竟然有回到哥哥千霆也就是石少凡身邊的感覺，也任由風雲軒抱着！
“晚上要吃什麽，我叫廚房做！”
遠遠地就聽到楚潇的聲音，伴随着雲婉兒清脆的笑聲！風雲軒放開楚湘，眼裏竟不自覺得放得溫柔了許多……
楚潇牽着雲婉兒的手，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到淩傲晨面前，楚潇吐了吐舌頭，叫：“師兄！”
雲婉兒也乖巧地叫了一聲，兩個孩子乍看之下竟是如此的般配，淩傲晨笑笑：“潇兒一見到婉兒，我這師兄就變成雕像了，唉！”
楚潇一撇嘴，暗暗道：“小氣鬼！”但淩傲晨面前他終是不敢太放肆，只好小聲說：“人家哪有！”
淩傲晨比楚潇大十歲，比婉兒大十二歲，在他們面前一向都是大哥哥的形象，只是淩傲晨極是疼愛楚潇，對他調皮搗蛋也是既頭痛又喜歡……
“算了，我不指望你對我畢恭畢敬的，你這一輩子恐怕都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楚潇瞥了一眼風雲軒，對着淩傲晨嘟起了嘴，那意思就是，這還有旁人在呢？您就不能揀好聽的說，尤其這個人還是陪小師妹一起來的。
僅僅一個動作，連風雲軒都忍俊不禁，這個楚潇……
“各位！景軒要告辭了！”完成了爺爺交代的任務，風雲軒自覺得沒有必要再留下！
這下開口的竟然是楚潇：“你要走？再留幾天吧！你救了婉兒，我還沒有謝謝你呢？”
雲婉兒也急道：“軒哥哥你要走？這麽急？”
風雲軒看看婉兒又看看楚潇，莞爾一笑：“是啊！我要走了！我還有事情要辦！”前路已是茫茫，何不讓我潇灑的走……
淩傲晨道：“小兄弟何不留下幾天，讓淩某盡盡地主之誼！”
風雲軒推辭：“不，我要走，我……必須走！”
聽風雲軒這麽說，大家都不好再提，也只能任由他去！只是十歲的楚湘忽然有種傷感，剛才風雲軒抱着他的時候，他明顯地感受到風雲軒那隐隐地顫抖，甚至他認為風雲軒只是錯把他當成弟弟而已…
目送着風雲軒的背影，楚湘忽然睜大了眼睛，腦海中迅速得閃過什麽，沒有顧及屋裏所有人的目光，楚湘沖了出去……
他擋住風雲軒，驚喜交集，沖口而出：“不要走，哥哥，雲軒哥哥！”
自然追随出來的人并沒有聽到“雲軒哥哥”，只是看到楚湘的舉動，都覺得奇怪極了，而最為震驚的是風雲軒，他真的沒有想到認出自己的是這個小孩，會是石少凡的弟弟……
“快回去！”風雲軒給了楚湘一個眼神，只是楚湘并不為所動！
楚湘低聲說：“我們聊聊，哥哥！”
風雲軒要走實在是易如反掌，但是楚湘那倔強的眼神震撼了他，他也想知道楚湘有什麽話要對他說！
于是在楚湘的乖巧的勸說下，楚涵等人深信不疑地離開了，于是，風雲軒來到了楚湘和石少凡相見的密室……
風雲軒坐下，看着楚湘，似乎在等他開口。
桌上一壺冒着熱氣的茶，那是楚湘為石少凡準備的，一個時辰換一次，時時刻刻都是熱茶……
只是現在這壺茶第一次用來招呼了除石少凡以外的人！
“雲軒哥哥，請用茶！”
風雲軒接過，輕輕呷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只一口，風雲軒就不再用，只是看着他，等着他說話！
“哥哥說，雲軒哥哥生義父的氣了，是嗎？”
生氣？是嗎？風雲軒當然知道楚湘嘴裏的義父是指那個似乎他該稱之為父親的人！
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看着楚湘，現在的他才展現出楚家那個睿智的少主所擁有的才智，風雲軒不禁想，如此看來，石少凡也不會是泛泛之輩，甚至比楚湘更加厲害……
“你想說什麽？”風雲軒拉下人皮面具，絕美的臉就展示在楚湘面前！
“湘兒想請雲軒哥哥回去！”
“你憑什麽認為我會聽你一個小孩的話！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怎麽認出我的，連你的哥哥們都被我騙了！”風雲軒知道這一切定是石少凡告訴他的，只是如此完美的易容實在……
“是雲軒哥哥告訴湘兒的，就在你抱着我的時候我在你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我當時就覺得熟悉，只是一下子沒有想到是你，當日在雲峰上，雲軒哥哥帶旖哥哥離開後，湘兒就隐隐聞到這種味道，直到剛才哥哥離開時的背影，湘兒見過一次，湘兒從小就過目不忘，加上哥哥身上的味道，就大膽叫了一聲……”
味道！對啊！怎麽這麽粗心大意，風雲軒你竟被一個孩子看穿！
“你很聰明，雖然我不知道石少凡為什麽要讓你待在楚家，但是你就不怕楚家的人識破你的身份嗎？”
楚湘搖頭：“雲軒哥哥應該喊我哥哥為師兄才對！”
風雲軒氣結，這個臭小子！當時風雲軒由師兄變成師弟的時候就已經郁悶了好幾天，這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楚湘接着道：“湘兒總有一天會回到哥哥身邊，楚家，不會永遠收留我！”就像哥哥，不可能永遠留在風家！
“我不問為什麽，但是我一定會走！”
“走？軒哥哥走到哪裏去？這裏是雲出國，是軒哥哥的家，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義父的公文已經發到全國，還有隐在暗處的密探都在尋找軒哥哥的下落，水前盟主已經給淩大哥下令找到你，只是我大哥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因為用的名義是尋找醫治好我大哥的人……我大哥見過你，所以派他來找你……”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麽？我不管他派出多少人來找我，哪怕他出現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回去！”風雲軒其實在聽到這些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感動，至少證明那個人還是在乎他的……
“如此，軒哥哥認為還走得了嗎？且不論我已經找到了你，就算哥哥你隐藏得再深，那個人是你的父親這是不變的事實，血濃于水，軒哥哥還能逃避多久！”楚湘不合年齡的述說的确讓風雲軒為之動容，只是他無法面對……
“軒哥哥知道嗎？我哥說旖哥哥已經和義父和好了，上官伯父重新當上了大将軍，只是他們都在等你回去，一家團圓！”說到這裏，楚湘有點哽咽，一家團圓，何時這個願望才能達成，他的親哥哥何時才能來接他回去，他何時才能光明正大得被哥哥叫做“麟兒”，何時才能回裕麟國……
楚湘如此，風雲軒也不好受，恩恩怨怨，到底是上天的捉弄還是前世的造孽，這些都不重要，他真的不能回去……
“旖兒好嗎？他……他們好嗎？”也許這才是風雲軒想要知道的。
“他們？湘兒不知道軒哥哥說的是誰？”楚湘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只是風雲軒卻狠狠瞪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不過楚湘是極懂得察言觀色的，忙道：“是說義父還是上官伯父啊？這個湘兒是不知道，不過，湘兒想，沒有軒哥哥在身邊，他們是不會好的……”
風雲軒嘆了一口氣，良久，淡淡地說：“楚湘，我們來場交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