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妖神
笙簫默轉頭對施刑的弟子說:“好了,就罰到這裏吧,世尊那裏我去說。”
看施刑的師兄走了,安暖想回過頭來看一眼師父,卻突然不知道牽扯到哪根神經,感覺渾身上下都好像散了架一樣。
“師......父......”
笙簫默瞪了她一眼。
“就不能讓我省點兒心。前幾天私闖藏書閣,現在又火燒大師兄,你以為你是開燒烤店的?那麽拙劣的點子也能想得出來。”
“可......可是,師伯還是被我騙了啊。”安暖咧嘴傻笑,看來自己的這點小九九師父都一清二楚。
“行啦,回吧。”笙簫默一搖手裏的扇子,轉身便要走。
“師父......”安暖死死拉住笙簫默的衣角,開啓不要臉的賣萌撒嬌模式,“疼......”
笙簫默回頭無奈地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唉,自己終究是狠不下心去拒絕她。
俯下身去抱起她,感覺到她再次自願自覺地勾上了自己的脖子,笙簫默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翹。
終于又要回到銷魂殿了。安暖躺在笙簫默的懷裏忍不住偷笑。
收拾好了東西,揮別戀戀不舍的舞青蘿,安暖搬回了銷魂殿,把自己養的绮靡花好好地藏在了床底下,曬着銷魂殿裏的萬丈光芒,安暖覺得一切的厄運都在消散。
不過,今天的銷魂殿怎麽那麽安靜。安暖看着空蕩蕩的銷魂殿,心裏突然有一絲不安。
師父的靈力被封印了之後,雖然白天裏不再發作,但是夜晚卻還是難以克制,魇的力量似乎是在逐漸增強,不知道什麽時候,封靈術就會被徹底打破。
這樣想着,安暖想下殿去找師父,剛剛到銷魂殿邊緣,卻突然被仙陣打回來了。仙陣上密密麻麻的圖案一一顯現,安暖看得一個頭八個大,這個仙陣好複雜,師父到底是為了什麽才設下這樣複雜的仙陣,不讓自己出銷魂殿呢?
突然間,天地變換,晴朗的天空突然陰雲密布,萬裏烏雲一下就遮擋住了長留的天空。安暖回頭,從銷魂殿上看到長留主峰下面的東海波濤洶湧,巨浪滔天,似乎有人從海底把東海掀了起來,巨大的波浪咆哮着撲向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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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電閃雷鳴。
發生了什麽事?是師父出事了嗎?
安暖拼命地捶打着仙陣,一圈圈光暈在仙陣上面氤氲開來:“師父!師父!”
天地間只有雷鳴浪吼,吞噬了其他一切聲音,安暖獨自一人在銷魂殿前,望着下面的一片混亂,心慌得不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仙陣和結界都被人打開了。
“師父!”安暖撲上去。
笙簫默冷冷地看着她,聲音裏也滿是寒冷:“奪魂簫呢?”
安暖一愣。她是想過師父遲早會發現奪魂簫已經不在她這裏了,但是師父最近也沒有探知神器的消息,他是怎麽知道奪魂簫被奪的事情的?
“師父,奪魂簫......”安暖的大腦飛速旋轉,想用什麽理由可以搪塞過去。
“你是不是把它給花千骨了?”
“啊?”安暖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情況,明明自己把奪魂簫給了落天桑,為什麽師父說奪魂簫到了花千骨手裏?結合前幾天長留和東海的突變,莫不是......安暖的腦子裏赫然出現四個大字:妖神出世!
“啪”的一聲,笙簫默一個耳光狠狠地甩到安暖的臉上,安暖的臉立刻腫了起來。
“你怎麽能那麽糊塗呢?花千骨集齊神器放妖神出世,奪魂簫就在其中,大師兄追問起來,你要怎麽回答?到時候三尊會審,我也保不了你!”笙簫默幾乎都是在吼了。
安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不能告訴師父實情,但是千骨那邊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她找到了落天桑取得了神器?自己跟師父都解釋不清楚,到時候世尊問起來,自己又該怎麽解釋?
“這幾天你就好好地呆在銷魂殿裏,哪兒都別去,過幾日三尊會審,先看看千骨怎麽說,大師兄那邊我能幫你擋多久就擋多久,實在擋不了,”笙簫默的眼眸一暗,“你就走吧。”
安暖擡頭震驚地盯着師父,所有的一切,怎麽解釋,怎麽逃脫,怎麽置身事外,師父都已經幫她安排好了。師父最近護短都護到天上去了,自己犯了那麽大的罪過,他還堅持要護着自己。
笙簫默看安暖只是垂着頭默默流淚,不反駁半句,心裏長嘆,看來事情遠不止那麽簡單,自己的小徒弟到底瞞了自己多少事?
長袖一揮,笙簫默轉身離去,衣角從安暖手中抽離,半點溫度都沒留下。
三尊會審。
“神器是我偷的,妖神也是我放的,我偷習禁術,欺師滅祖。我通通認罪,不必再審了,還請三尊處罰。不管結果是什麽,弟子毫無異議。”
笙簫默在高臺上看着臺下,長舒簫在手裏不停地轉着。
這個孩子什麽都不肯說,只是一口把所有的罪責都認下了,連帶奪魂簫的事情也攬在自己身上,真是讓人心疼。
身旁掌門師兄攥緊了拳頭,眉頭緊鎖。連開脫的機會都沒有,千骨這是逼着師兄殺了她。她不想師兄因為她偷盜神器為他解毒的事情感到內疚,不想他為了她背棄他的天下蒼生他的大愛無私。她居然能為師兄做到這個地步。
戒律閣的首座派人送來了最後處罰的結果,白子畫接過寫着處罰的冊子,看都沒看直接遞給了旁邊的笙簫默。
笙簫默打開冊子,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承天雷二十一道,業火十九道,誅仙柱上受九九八十一根消魂釘,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回,逐出長留。
雖說,戒律閣的每項懲罰都有條有據,但是笙簫默總覺得這些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太殘忍了。
轉頭,掌門師兄還是面無表情地盯着臺下的花千骨。
笙簫默合上冊子,站起身來,看着花千骨倔強的身影,輕輕搖了搖頭:“花千骨,你身為長留弟子,掌門首徒,置你師父于何地?更叫長留顏面何存?你身背清虛道長重托,代任茅山掌門,又叫茅山派如何向天下人交待?你愧對長留,是為不忠,愧對你師父,是為不孝,愧對清虛道長的托付,是為不義,更愧對天下人,是為不仁。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長留門下再容你不得。如今判你逐出師門,誅仙柱上受九九八十一根消魂釘。但念你年紀尚小,暫留你一息魂魄拘于白露瓶中服刑三百年再入六道輪回。你服是不服?”
這已經是自己能為掌門師兄和小骨做的最後的事情了。若是判重了,掌門師兄和自己都于心不忍,判輕了,九閣長老和大師兄又定然不會答應。雖然消魂釘難過,花千骨恐怕是肉體不保,但好歹還有白露瓶裏的三百年,總也不至于魂飛魄散。
花千骨被押着往誅仙誅走去,而此時長留外的結界處已經是鬧得不可開交,殺阡陌和軒轅朗等人合力攻擊,恐怕只靠幾個長留弟子已經抵擋不住。
笙簫默和白子畫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心領神會,往結界處飛過去。
還沒到結界處,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長留的天空。
是花千骨!
消魂釘入骨,慘叫聲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笙簫默一頓,不忍心再去聽,轉身繼續前往結界。
銷魂殿裏,安暖聽着慘叫聲,靠在仙陣屏障上忍不住顫抖。
是千骨的聲音,妖神出世,三尊會審,誅仙柱上九九八十一根消魂釘,這場悲劇終于要開始了。
安暖慢慢滑到地上,把頭埋到膝蓋之間,抱着腿失聲痛哭。
笙簫默趕到結界,殺阡陌和軒轅朗此刻已經殺紅了眼,地上躺滿了七殺、長留弟子以及士兵的屍體,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笙簫默一個踉跄,險些沒站穩,身體裏魇的力量又在蠢蠢欲動,好像受到了刺激一般,在封印裏亂竄,想伺機打破封印。
然而此時此刻,七殺和人間的軍隊都已經到了眼前,笙簫默沒有辦法,手裏的長舒簫猛地一揮,一道銀光閃過,把七殺和軍隊擋在了外面。
“奉尊上之命,前來會會你們。在處刑結束之前,休想踏上長留山一步。”笙簫默笑了笑,暗地裏運起真氣與體內的魇抵抗,絕對不能讓殺阡陌和軒轅朗看出自己的不對勁。
安暖背靠仙陣,突然感受到背後的仙陣開始顫抖,能量在仙陣屏障上亂竄,一陣陣紫光像是藤蔓一樣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仙障上。
隔着寬闊的海面,安暖看到長留山結界處籠罩在一片血海當中,一道黑紫色的光劃過,地面上升騰起一陣紫色的霧氣,接着天空中瞬間布滿了烏黑的雲,電閃雷鳴。
是師父!師父體內的魇一定又開始發作了!
安暖拍打着仙障,一陣陣波紋從掌心漫開,仙障上出現一道道裂紋。
感受到無心劍在墟鼎裏不安分地抖動,安暖從墟鼎中取出無心劍,只見劍身散發着陣陣白色光芒,發出“嗡嗡”的鳴響,看來無心劍也感受到了師父身處險境。
手握無心劍,安暖運氣凝神,猛地向仙障上劈過去,頓時金光大作,仙陣移位,仙障退去,安暖來不及多想,飛身上了無心劍就往長留山結界處飛去。
雖說軒轅朗內力不足,殺阡陌又受了傷,但幾個回合下來,笙簫默眼前漸漸模糊,一步步退讓回閃,只要殺阡陌和軒轅朗不進長留結界,笙簫默就盡量不動真氣。
剛剛回身的時候,笙簫默被殺阡陌一下挑掉了頭上的簪子,一頭飄逸的黑發立刻如瀑布般潑灑下來,披散在肩上,再加上被魇迷惑了心智,嘴唇發紫,眼睛通紅,額頭上隐隐閃爍着深紫色的堕仙印記,遠遠看上去像是入了魔一樣。
以笙簫默的功力,現在居然和軒轅朗、殺阡陌打了個平手,軒轅朗遠遠地望着結界裏的笙簫默,暗暗奇怪。
安暖禦劍來到結界,看到師父的樣子,不由得吃了一驚,但看到軒轅朗和殺阡陌的樣子,應該還沒發現師父的異常,長舒一口氣。
現在要趕快帶師父回銷魂殿才行,但是這光天化日之下,自己怎麽才能帶走師父呢?
就在這時,摩嚴突然在軒轅朗和殺阡陌身後出現,出手傷了兩人。
三人交涉之際,安暖耳邊突然傳來摩嚴的聲音:“快帶你師父走!”
安暖來不及多想,瞬間移動到師父身後,運起一掌朝笙簫默的脖子後面打過去,笙簫默沒有防備,昏倒在安暖懷裏,安暖扶起笙簫默上了無心劍,飛快地朝銷魂殿飛去。
作者有話要說: 前一章忘了說~文裏一些關于魇和魅還有一些鬼的設定借鑒了騎馬釣魚的《麻衣神算子》,在此特為感謝~
P.S.小虐之後,必發糖。恩,就醬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