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廚娘安娜恢複了健康,再次接管了廚房。
塔樓裏的病患,一個接着一個,慢慢康複起來。
他每天重複同樣的工作,去狩獵、下田,每天他回來,除了大廳裏的濃湯,他房裏桌上總是會擺放着面包、臘腸與奶油。
他吃那些食物時,還是會有罪惡感,有一天晚上,當他試圖節制自己,将食物留下來時,她看出他的想法,沒有收拾那些剩下來的面包與奶油,只告訴他。
“你得吃飽,才有辦法思考。”
他沉默的看着她。
她拿起桌上的面包,塗上奶油,遞到他面前。
“吃飽,然後思考,你才能做出正确的決定。”
他瞪着她,抿着唇。
“你是領主,你如果倒下去了,對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好處。”她定定的看着他,拿他曾說過的話,說服他:“就像你說的,如果我倒下去了,會制造恐慌,想想看如果你倒下去了,這裏會變成什麽情況?再想想若外面那些人,發現你的士兵早已倒下,那些城牆上的人都是稻草人,又會是什麽反應?人們會闖進城堡,殺死那些大病初愈,提不動刀劍的男人,把我當成女巫燒死,為了争奪食物,他們會拿起刀劍互相殘殺,然後撞開城堡裏的每一間房,翻出所有可以吃的東西,殺死那些男孩、強暴那些女孩。”
波恩震懾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眼也不眨的說着那可能發生的事。
“這城堡裏每一個人都可以餓肚子,只有你不行。”她溫柔但堅定的說:“你必須吃飽,才能讓我們活下去。”
她是對的,她知道,他也曉得。
所以,他伸手接過她遞過來的面包,張開嘴,把剩下的食物吃完。
在每個人都在餓肚子時,只有他能吃飽,讓他依然有罪惡感,但他發現吃飽喝足之後,他的腦袋确實比較能做出清楚的判斷,他也不再老是餓到頭昏眼花。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下個不停的雨,終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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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人把豆子的芽苗種了起來,搭起棚架,那些豆子長得飛快,每天去看都攀爬得更高。
雖然偶爾還會下雨,但它們的狀況很好,沒有因為過多的雨水而奄奄一息。
種在較高地勢上的燕麥,也開始抽高,在他把那些排水的溝渠挖通之後,它們的生長情況好轉許多。
因為路易的經驗,他拉下臉來,開始詢問那些在農家長大的孩子,讓他們照顧更多的作物。
事情如她所說,真的開始好轉起來。
唯一的問題,是他越來越渴望她,無論他在外頭把自己弄得有多累,每次靠近她身邊,他都會變得無比堅硬,和她同床共枕,漸漸變成一種折磨,尤其是他感覺得到,她對他的畏懼,不知何時已消失大半。
當他靠近她時,她不再緊絞着雙手,也不再繃緊她的肩膀。
他知道她和他一樣忙碌,每天都在城堡裏忙得團團轉,不是在塔樓病房裏照顧病人,就是在後頭空地清洗煮沸衣物床單。
這陣子,她開始在入夜後,協助他整理執事的紀錄,和他商量與建議接下來該做的事。她甚至從那堆成山的紀錄中精算出要養活他領地上的人,需要耕種多少田地與種植多少作物。
“你的領地,在情況變糟之前,播種與收成的比例,大概是一比三。我不确定去年下了多少天的雨,但已經比前年好一點了,今年的情況似乎又好一點,我記得去年三月沒有一天不下雨的,四月也見不到幾次太陽。你看這裏,前年是最糟的,去年雖然也很可怕,但這幾個地勢位置較高的農戶,雖然收成連撒下去的種子都無法回收,但已經比前年好了。”
她站在他身邊,在燭火的照明下,翻着前幾年的執事紀錄,将那些數字指給他看,邊道:“從這些紀錄中,我們可以看到情況已經好轉,不過我想我們還是應該保守一點,今年的收成能比播種的多一點就很好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認為你需要派人去買更多的牲畜。”
“那得等我派出去的人回來。”他告訴她,“邁克爾他們才剛能下床,我不認為他們能長途旅行。”
她點點頭,收回了手指,遲疑了一下,才道:“你有考慮過,你的人可能回不來了嗎?就像你說的,路上強盜很多,他們可能出了什麽意外。”
她說得很小心,可他知道她沒說出口的是什麽,他的人可能帶着錢跑了。
賽巴斯汀早在雪融之前就出發了,原本他以為他們輕裝便行,去時騎馬會快一點,就算回來要運送貨物會花一點時間,了不起需要花一個半月,可三個月過去了,那一整個小隊,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這年頭,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就連他都曾想逃跑,那幾個人就此拿着錢遠走高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是一大筆錢,他把老頭子的錢箱全給了那個家夥,而他并不是真的了解那隊長,更別提就算他真的了解,他也比誰都清楚,人在危難時,總是會先顧及自己。
這是人性。
可早在他讓賽巴斯汀帶着那些錢和那一隊士兵上路時,就知道這是個賭注。
他們讨論過,再這樣繼續下去,只是等死而已。
城堡裏的糧食不多了,他們需要食物和種子,而金銀珠寶在饑荒時,一點用處都沒有,它們不能吃。
把錢給賽巴斯汀,要他去買種子和食物,是他的決定。
他很想相信賽巴斯汀會回來,但現實擺在眼前,随着日子的過去步步進逼。
他深吸口氣,擡起頭來,看着她,“十天,如果再十天還沒有消息,我們再來讨論這件事。”
她點點頭,道:“五月時,豆子和燕麥應該就能收成了,到時可以輪種蔬菜,卡恩有一小袋包心菜種子,是他父親死前特別留下來的,我希望其他農家也多少有留一些蔬菜種子。等夏未秋初時,再來種黑麥。”
也就是說,他得在夏天結束之前弄到黑麥種子。
如果賽巴斯汀有回來的話,他就會有黑麥的種子,如果沒有,他還是得想辦法去買回來。
天知道,若不是因為有她的存糧,城堡裏的人甚至撐不過這個月,更別提等到五月收成了。春夏時節還好,就算下雨,野地與森林裏多少能采到一些野菜、菇菌,問題在冬天。
窗外時不時仍飄着雨,他很清楚購買種子和牲畜的事萬分急迫,去年冬天,城堡裏的存糧沒有完全消耗殆盡,只是因為死了太多的人。
他擡手耙過黑發,嘆了口氣,開口承諾。
“我會處理的。”
她瞧了他一眼,然後合上了那些執事的紀錄,将它抱到一旁的書架上;他房間裏本來沒那東西,但她顯然看不慣他的桌子總是被執事紀錄淹沒,她讓人釘了這書架,然後把那些紀錄按年份排好。
每次看完,她總會按照年份把它們擺回去。
但那些紀錄像磚頭一樣重,她抱了幾本到書架旁,還有幾本在桌上,他抓起那些紀錄,跟在她身後,将它們擺放上去。
原本,他只是想幫忙,可等他越過她的肩頭放好書,要收回手時,才發現他靠她靠得太近,他在無意中,站在她身後,将她困在他與書架之間,而那個小女人活像看見希臘神話的蛇發魔女梅杜莎,變成了石像似的,整個人動也不動的僵站在原地,仿佛連呼吸也停。
所以,她确實還是會緊張,在她意識到他是個男人,而她是個女人的時候。
他應該要退開,但她把頭發盤在腦袋上,他能清楚看見那在她白皙脖頸上急促跳躍的脈動,還能嗅聞到她身上香甜的味道。
他停住放書的動作,情不自禁的垂眼低頭,瞧着她的脈動加快,看着她嫩白的耳,慢慢染上了嬌嫩的紅。
不是沒靠她那麽近過,每到深夜,為了取暖,她總會滾到他懷裏來,但那不一樣,她睡着了,沒有自覺。
可現在,她清楚察覺到他,意識到他。
她的耳紅了,臉紅了,衣服領口內的肌膚也被染紅。
他在瞬間硬了起來,她身上的香味,被她的體熱熏蒸得更加撩人,吸引着他、誘惑着他,讓他不由自主的更加靠近,無法控制的張開嘴,深深的吸了口氣,将那溫暖的味道,納進心肺。
因為感覺到他的氣息,她無聲的喘了口氣,悄悄輕顫着,脖頸上那層寒毛全站了起來,因為他吐出的氣息而搖動,當他無法控制的靠得更近,她悄悄再喘一口氣,微微往旁側首,不自覺為他露出更多的肌膚。
那模樣,無比誘人。
他不該這麽做,不該靠近她,不該被她吸引。
但這一刻,什麽也忘了,他的腦海裏,只剩下她。
等他發現,他已經情不自禁的張嘴伸舌吮吻着她雪白嬌嫩的脖頸。
她嘤咛一聲,瑟縮顫抖着,卻沒有閃躲。
他等着她轉身推開他,她沒有。
而她的味道嘗起來該死的好,他舔吻着她那急促的脈動,聽着她幾近無聲的誘人喘息。
她領口內的酥胸,快速的上下起伏着,搖晃得像最上好的奶酪。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将她往後拉向自己。
她嬌喘着,抓住了他在她腰上的手,然後轉過頭來,他等她拉開他,等她說些什麽,但她只是抓握着他的手,粉唇微張輕喘,雙眸水嫩氤氲,心跳在他拇指上方快速跳動。
情不自禁的,他舔吻着她微顫的唇瓣,她悄悄又抽一口氣,依然沒有掙紮,只有小臉變得更紅。
他無法控制的再試了一次,輕觸、摩挲她的唇瓣。
她又喘了口氣,嬌柔的身子微微顫栗。
他張嘴含住她如玫瑰花瓣的嫩唇,她發出小小的聲音,小手抓緊了他的手,他停了下來,凝視着她。
她紅着臉垂着眼,然後慢慢的,在他的注視下,張開了那粉嫩的小嘴,微微昂首,幾不可見的迎向他。
那青澀的邀請,讓他全身熱了起來,不由得将她摟得更緊,低頭吻住她微啓的雙唇。
她沒想到自己會受這男人吸引。
但他的所作所為,一再撼動了她,教她不由自主的,喜歡上這個頑固又霸道的男人。
除了強迫她上床睡覺,他在其他事情上,都很尊重她。
幾乎只要她開口,又有合理的理由,他都會讓人照做。
看着這整座本來快要完蛋,肮髒又破敗的城堡,在她的指示下,漸漸又恢複運轉,實在讓人很有成就感。
可是,凱知道,如果他不同意,一切都不可能發生。
這個男人聽她說話,他相信她,信任她。
在所有的人都畏懼她的時候,他相信她。
而且他照顧他的人,即便他不需要這麽做,他還是收留了那些孩子。
他是個好人,雖然他不肯承認,但她知道他是,而她已經很久沒遇見好人了。
當他親吻她時,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心,在胸口狂奔,像是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似的。
她以為只是一個吻,但那火熱的吻,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唇舌與大手像帶着魔法,所到之處皆燃起火焰,焚燒着她,教她喘息顫栗,那感覺和之前在威尼斯那強吻她的貴族不一樣,完全的不同。
他身上沒有臭味,沒有那種香水和污垢混在一起的可怕香臭,嘴裏也沒有那種食物卡在牙縫中的腐敗味道;他乖乖洗了澡,也喝了她每天都會幫他泡的薄荷茶。
每當她喘息,都只聞到熟悉的味道,那是每天清晨,她從他懷裏醒過來,會聞到的味道,幹淨、清爽、溫暖,屬于他的味道。
他不知何時,把舌頭探進了她嘴裏,他的唇舌濕潤溫暖,他挺立的yu/望隔着衣物抵着她的臀,陷入她的臀縫之中摩着蹭着。
她慢了半拍才清醒過來,緊張的再次抓住他的手。
“你說你不會……”
她喘息的話語,因為他張嘴含住她的耳垂而中斷。
他擡起左手将她的罩衫領口往下扯,大手隔着那單薄的襯衣,覆握愛撫着她胸前的渾圓,啞聲問。
“我說了什麽?”
她羞紅了臉,喘着氣,張嘴開口:“你說……你不會……”
凱話到一半,只覺胸口一涼,才發現他拉開了她襯衣胸前的繩結,在她說話的同時将她轉過身來,捧高了她,拉高了她的裙子,分開了她的雙腿,把她抵在書架上,低頭張嘴将她裸露出來的酥胸納入嘴中。
她倒抽口氣,嬌喘嘤咛,瑟縮顫栗。
眼前的景象,無比吓人又教人渾身發熱,她能清楚感覺到他嘴中的溫暖,感覺到他濕潤的舌頭舔着她。
這不對,她閉上眼,卻只讓一切變得更加鮮明,他熱燙的唇舌,吮吻含舔着她敏感的蓓蕾,帶來陣陣酥麻,讓她渾身發熱,只能張嘴喘息着。
“不會什麽?”
他粗嗄的聲音,在她的喘息聲中響起。
她張開眼,看見他的臉就在眼前,那雙黑眸,陰郁幽黑,充滿火熱的yu/望。
他的大手緩緩撫摸着她赤/裸敏感的大腿,引來另一陣顫栗。
“我不會什麽?”
他悄聲問着,薄唇貼着她的,灼熱的吐息,灌進她嘴裏。
她能感覺得到,他腿間的yu/望只隔着他薄薄的緊身褲抵着她,他粗糙的大手再往上,撫摸她豐滿的臀,掌握着。
她應該要阻止他,但當他這樣看着她,這樣撫摸她,她無法清楚思考。
然後,他的手來到她濕潤的腿間,緩緩輕撫、挑弄,蹂躏。
她喘着氣,羞得滿臉通紅,卻無法阻止他。
驚人的酥麻不斷累積,往上疊加,教她抖得像風中落葉,只能不停喘息,她知道男人與女人在一起是怎麽回事,她在威尼斯不小心撞見過太多次,但她不知道、她不曉得,感覺會是這樣。
他盯着她看,黑瞳炯炯,羞窘的,她再次閉上了眼,逃避着他火熱的注視,卻仍無法控制的張嘴呻/吟嬌喘着,他的呼吸、味道、體熱,無所不在的包圍着她,然後他再次親吻她,和她唇舌交纏,讓她不由自主的伸手緊抓着他強壯的臂膀,他粗糙的手指幾乎在同時探了進來,她喘息着想要退縮,但他揉撫、挑逗、誘哄着,試探的來回進出,帶來可怕又陌生的快感,她的身體驀然開始抽搐、緊縮。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
凱渾身一僵,感覺他也在瞬間僵住。
她在那一刻清醒過來,卻無法控制身體的反應,抖顫着呻吟出聲,感覺自己失控的身體緊緊包裹着他的手指。
門外的人,仍在敲門。
凱羞得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只聽到他在耳邊低聲咒罵,但她與他都知道,那些仆人沒有重要的事,不會在這個時候還來打擾他。
他額冒青筋的将臉埋在她肩上喘息,過了好一會兒,才把手從她身體裏緩緩抽了出來,粗聲低咆。“來了!別敲了!”
他往後退開,堆在她大腿上的裙子落了下來,她站不住腳,只能面紅耳赤的靠在書架上,飛快抖着手,将被他扯下的罩衫長袍拉回原位,勉強遮住了被解開繩結的襯裙,和裸露的雙峰。
他轉身朝門口走去,猛地拉開了門。
“什麽事?”
蘇菲亞緊張的說:“大、大人,呃,抱、抱歉打擾你,但城門外有個孩子,背着一位婦人,那男孩說想找凱夫人。”
他一怔,“為什麽?”
“我猜,”蘇菲亞瞧着他,鼓起勇氣道:“他聽說夫人治好了瘟疫,想請夫人幫他母親。”
他啞口瞪着那女仆。
因為他表情太過兇惡,蘇菲亞退了一步,但想起那在雨夜中,不知背了母親走了多遠的孩子,仍勇敢的開口道。
“大、大人,安、安東尼要我來問,我們可以放那孩子和他母親進門嗎?”
該死的,他早該想到,她治好瘟疫的事,早晚會傳出去,事情遲早會發展成這樣,可不知為何,他之前一直不曾想過這件事。
他擰着眉、抿着唇,只覺頭痛。
正當他仍在遲疑時,那女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別傻了,當然可以。”
他一怔,側身回頭朝她看去。
她臉上仍帶着紅暈,但身上的衣服早已整理好,完全看不出方才的淩亂,她沒有看他,只是匆匆上前,看着門外的女仆。
“快叫安東尼讓那孩子和他母親進來,帶他們到城門塔樓。我到廚房燒水,一會兒就過去。”
蘇菲亞聞言,松了口氣,匆匆轉身飛奔下樓。
跟着,她從他身前走了出去,一副想下樓的模樣。
他伸手抓住了她,粗聲問:“我以為我才是城主。”
她渾身一顫,但仍擡起了頭,看着他,用那沙啞的聲音,緩緩道。
“所以你會讓他們死在外面?”
他不會,而這女人知道他不會。
他微僵,下颚緊繃。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在做你當初要我來做的事。”她凝視着他,說:“收容生病的人,可以防止瘟疫繼續擴散,少一個生病的人在外面,就少一個傳染的源頭。”
她說得對,她總是對的。
而且即便他仍硬得發疼,縱然她濕潤的唇仍殘留他蹂躏過的痕跡,他卻能從她眼裏看出來,她已經清醒過來。
所以,他松開了她的手臂。
她轉身下樓,他看着她挺直的背脊,握緊了門闩。
半晌,他轉身回房,或許他應該要去查看那染病的母子,但他懷疑她會希望他在那裏。
所以他站在窗邊,看着她先去了浴場,才到城門塔樓去。
人們在樓下與城門塔樓中奔走,遵循着她的指示與命令。
每一次,她出現在塔樓窗邊,手裏都拿着不同的東西,布巾、熱水、香油、酊劑、冒煙的藥草茶。
然後,終于,像是想到了他的存在,她停在了窗邊,擡頭朝這兒看來。當她發現他的那瞬間,他立刻就察覺到了。
她站在那裏,吐着氤氲的白煙,隔着大老遠的距離,看着他。
明知不該,那女人只是在做她該做的事,他希望她做的事,而且他也不想制造更多的麻煩,和她上床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他只是一時被沖昏了頭。
雖然如此,他仍沒有辦法忘記她誘人的反應,他仍感覺到手指被她的需要纏繞緊裹着,仍清楚記得她在他耳邊的呻吟嬌喘,在他懷中的瑟縮顫栗。
所以,他看着她,脫掉了身上的羊毛衫。
那氤氤的白煙消失了,她屏住了氣息。
他也是。
該死的也無法呼吸。
他的乳頭挺立,胯下的堅硬,因為無法得到滿足,憤怒的将褲頭頂得老高。
他希望她和他一樣渴望到萬分疼痛,但當她因此停止呼吸,卻只讓那該死的渴望變得更深——
凱不敢相信,那個男人竟然就那樣在寒風中,把衣服脫了。
她看着他,完全無法挪移視線,沒有辦法呼吸,只感覺到一股熱流竄過全身,讓小腹緊縮着,教胸前依然有些濕潤的乳尖挺立了起來,抵着粗糙的衣料。
剎那間,旁邊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好像她又回到了他的房間,被他抵在書架上,撫摸、親吻、厮磨。
在這一刻,整個世界只剩下他,還有他方才引起的火熱欲望。
一顆心,在胸中狂跳,因為屏住了呼吸,她有些暈眩。
然後,他放過了她,轉身從窗邊走開。
但是,他留下來的感覺有增無減,沒有絲毫消退。
她無法動彈,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到那個房間,不是她不想,是因為太想。
她不該和他發展更深刻的關系,她知道會有什麽樣的結果與下場。
雖然和他強調過千萬遍,可她清楚曉得事實的真相。
她在說謊,一直在說謊。
她是個女巫,一個真正的女巫。
每一個男人,在知道真相之後,都會因此畏懼退卻。
沒有人會想要一個女巫,她的力量,讓他們害怕,她帶來的麻煩,教他們退縮。她不是他們會考慮的對象,不是男人願意觸碰撫摸、同床共枕的女人,更別提要相守一輩子。
他們樂于使用她的能力,但他們不會愛上她,不會喜歡她,不會願意接近她。
所以她才離開威尼斯,對那些知道真相的男人來說,她只是一個可以被利用的工具,她不想被人當成怪物,也不想再對人懷抱期望。
再也不想。
她受夠了被利用、被鄙視、被畏懼、怪罪與憎恨,所以她才遠離人群,回到森林裏獨居。
她不曾想過有一天,竟然會受男人吸引,被人渴望、需要。
而她竟也渴望那個男人,想要感覺被人擁在懷中,深深需要,她的身體因為他而顫抖,雙峰因渴望被他的愛撫吮吻而發熱脹痛,但那男人不是她的,不會成為她的。
等到她幫他和城堡裏的人渡過這個難關之後,她就會離開。
看着那透着燈火的無人高窗,凱閉上眼,壓下心中的渴望,強迫自己轉身從窗邊走開。
這樣就好,反正他是個貴族,本來就不可能真的選擇她。
就算他要了她,也只是玩玩而已,不會認真。
那不是她想要的。
凱走回桌邊繼續調制能舒緩咳嗽與疹子的藥草油,然後重新拉起在脖子上的布巾遮掩口鼻,走回那女人所處的睡鋪,掀起剛剛挂上的布簾走進去,輪到值夜班的蘇菲亞剛剛和她一起,幫那女人洗好澡,如今她已擦幹了身體。
那女人病得正嚴重,咳得很厲害,身上非但起了疹子,還有膿包,有些甚至還在冒膿水,她讓蘇菲亞把那些髒衣物拿去燒掉,自己坐到床邊。
“嗨,你好,我是凱。”知道那女人已經有些神智不清,為了不讓她太害怕,她再一次的介紹自己,柔聲道:“我現在必須替你把身上的膿包切開将它清除幹淨,你了解嗎?”
女人蜷縮在床上,痛苦的看着她,眼裏滿是血絲的喘着氣,半晌後,她才點點頭。
“告訴我,”凱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問:“你叫什麽名字?”
“約翰娜……”
那是個希伯來名字,意思是上帝的恩慈。
“約翰娜,這會有點痛,但我是在幫助你,你懂嗎?”
約翰娜點點頭,凱松開手,拿起盤子上用滾水燙過的刀子和銀針,掀開約翰娜身上的布巾,開始替那瘦到不成人形的女人處理那些膿包,一邊檢查,并清潔她身上的疹子。
那女人抖顫着,忍着痛,讓她清潔那些患處。
讓她慶幸的是,幸好之前城堡裏的人,大多康複了,雖然體力仍虛弱,可是已不再需要留在這裏。
約翰娜的孩子,本來堅持要留在母親身邊,但他瘦弱又肮髒,她不得不威脅他一定要去洗澡才能留下,并以食物利誘他,那孩子才勉為其難的離開了一會兒,但他很快就再次出現,頂着濕透的短發,套着一件老舊但幹淨的亞麻衣裳。
她檢查過那個孩子,他看起來很健康,身上也沒起疹子或膿包,并沒有染上瘟疫,可為了以防萬一,她仍要他留在房間裏比較通風的地方,因為吃過東西,又到了能遮風避雨的地方,又見母親也得到了照顧,沒有多久,他就累得睡着了。
替那女人處理完膿疹,上了藥、擦了油,她為那女人穿上了寬大的衣服,安慰着她,那瘦小的女人因為喘不過氣來,顯得萬分痛苦,就連呼吸聲聽來都帶着咻咐的聲音。
不忍心看她如此痛苦,凱不禁伸手撫摸着她的胸口。
一股寒氣從手心竄入,直襲胸口,她強忍着那不舒服,不讓自己抽手。然後,那不斷咳喘的女人,終于慢慢平靜了下來。
凱抽回手,感覺也有些喘不過氣,胸口像是被那寒氣堵住了一般。
她站了起來,把那挂在繩子上的白布拉下來收拾折好,卻忍不住咳了兩聲,她才發現自己做得有些過頭,她把遮住口鼻的布巾拉下來透氣,繼續收拾布簾,想着要找機會再到草地或森林裏去。
她繼續把那些拿來遮掩隐私的白布拉下,一一收拾好,暈眩卻再次襲來,讓她腳步不穩,差點跌倒,一只粗糙的大手,卻在這時出現,适時的扶住了她,白布如飛瀑般落下,當它們全部掉了下來,她看見那男人站在眼前,再次穿戴整齊。
因為沒料到會看見他,她完全的愣住了。
“你在這裏做什麽?”
他黑瞳幽幽,緊繃着下颚,只問:“這是我的城堡。”
這回答,教她無言。
她沒有期望他會過來,她以為他生氣了,以為他上床睡了,他明天還得出去忙上一天。
他放開了她,開始收拾那些落下來的白布,将它們收折好,放到一旁的竹籃裏。
“她的情況怎麽樣?”
凱瞧了那個蜷縮在桌邊的男孩一眼,道:“有些嚴重。”
他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只低聲再問:“這女人撐得過去嗎?”
“我不知道。”凱眼也不眨的說,壓下另一股想咳嗽的欲望,然後道:“你不該到這裏來,她的情況是目前最糟的。”
他瞧着她,用下巴點了那個男孩的方向一下。
“你需要我把他帶走嗎?”
肺裏的寒氣,轉為灼熱,她強行再次壓下,點點頭。
見狀,他二話不說轉過身,朝那睡着的孩子走去,将他抱了起來,走了。
她等他走了,才掩嘴咳了出來。
胸口的灼熱,燒灼着她,她蹲跪在地上,但地板的木頭已經死去,沒有太多能量,她強迫自己站起來,一拐一拐的走到桌邊,從箱子裏翻出一顆未經琢磨的黑色石頭,将它握在手心裏,汲取它的力量。
當她松開手時,她的胸口總算不再灼熱,但石頭變得異常熱燙。
她将石頭放在窗臺邊,看見它被一股黑色的熱氣包圍,但她知道,等明天天亮,它會慢慢冷卻下來,讓她可以再次使用。
如果有陽光,效果會更好,陰雨天,可能需要久一點的時間才能淨化它,但她現在也只能暫時用這個代替了。
身後傳來聲響,她一怔,匆匆回首,看見那男人竟又出現在門口,他手上端着一碗她請蘇菲亞熬煮的大蒜粥,肩上還挂着幹淨的布。
“蘇菲亞說你需要這個。”他把粥遞給她。
她無言接過,看着他在臉上綁上布巾遮住口鼻,直接走到那女人身邊,又幫着她把那女人撐坐起來,拿布巾替那女人圍上,對她挑起了眉。
直到這時,她才領悟過來,這男人是來幫忙的。
這個領悟,再次震懾了她,揪抓住她的心。
她不知該說什麽,只能端着那碗大蒜熬的粥走上前去,在他的協助下,小心翼翼的喂食那個瘦弱的女人。
有那麽一刻,她以為他還想着完成兩人方才未完成的事,可他幫着她照顧那個女人,動作無比輕柔小心,即便那女人将才剛吞下的粥又吐出來大半,有些還濺到了他手上,他也不介意。
在她喂完那女人之後,她要求他把染到穢物的衣服脫了,留在洗衣籃裏,他安靜照做之後,自動走去門口洗手。
然後,他就帶着那空碗走了。
接下來幾天,一個接一個患病的村民相繼出現,人們口耳相傳着她制造出來的奇跡,還有他對村民敞開的城門,原本空掉的城門塔樓,很快就再次被染上瘟疫的人睡滿。
雖然蘇菲亞她們已經熟悉了該如何照顧病人,她仍再次變得萬分忙碌,整天在城堡裏轉來轉去,也不再回到他房裏睡覺。
下意識的,她躲避着那個男人,可他一句話沒說,偶爾兩人在內庭廣場遇見,談論的也只是他的作物、她的病人。
他不曾再碰過她,一次也沒有,但有時候,當她在塔樓裏往他的高窗看去時,她會看見他站在那裏,隔着霏霏細雨,垂眼看着她。
她不知他在想什麽,也不敢探問。
唯一清楚的,是他依然想要她,她知道,可以感覺得到,在他每次靠近時,當她每回對上他的眼時,她都能清楚察覺。
每當他看着她時,無論是隔得很遠,或是近在咫尺,她總覺得自己像是被他在大庭廣衆之下,脫得精光。他的眼神那般赤裸灼熱,好像他想立刻、馬上将她拉進懷裏,抵在牆上,完成那天不曾做完的事。
可他不曾真的那樣做過。
每一次他出現,她總是會知道,不回頭也曉得。
仿佛那一天,那一夜,他就在她身上下了咒。
她的身體變得萬分敏感,總是會因為他的存在而起反應,對他的渴望如影随形的包裹着她,即便她因為太過疲倦而睡着,也會夢見她在他懷裏,回應着他的吻、他的撫摸,抵着他粗糙的大手呻吟,直到她渾身發熱、羞窘萬分的驚醒過來。
她無法好好睡覺,黑色的陰影回到了她臉上。
雖然沒有回他房間,她知道他依然會洗澡,蘇菲亞和麗莎每天都會上樓為他收拾房間,把他換下的肮髒衣物拿下來清洗。
不是為了她,她告訴自己,卻無法真的相信。
那男人想要她。
有時候,她甚至希望他真的不顧一切,将她拉回那間房,強迫她接受他。
當她再一次從那撩人的夢中驚醒,她的身體熱到完全無法降溫,即便她帶來的水晶和石頭也無法幫她。
她沒辦法在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