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對本漢有意思?

墨冥辰本是在看一溜煙兒鑽進屋裏去了的秦月瑤,他沒想到,這小娘子居然還有些身手,難怪那日能把他從水裏扯起來,還拖着他走了那麽遠的山路。

這會兒聽到君修遠這般說,他轉頭淡淡瞥了他一眼。

“公子擡愛了,我等高攀不起。”規規矩矩的兩句話,拒絕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剛進門來的王掌櫃聽得心頭一緊,直嘆這黑臉漢敢這麽跟君公子說話,今天只怕是要倒黴了。

君修遠聽他這麽說,倒是不甚在意,有一搭沒一搭地順兔子毛。

“我看你眼生,想來不是慶雲鎮的人吧?不知怎麽稱呼?”君修遠薄唇輕抿,想了想,又問。

“在下不過是陪娘子到鎮裏采買而已,公子熱鬧也瞧了,若是沒什麽事,還是不要在這裏攙和旁人的家事才好。”墨冥辰選了個位置坐下,将手攏在了袖子裏,淡聲道。

他這一聲“娘子”聽得在場的人皆是一愣,被月照扭着手的秦威也不掙紮了,轉頭看他。

君修遠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将人又上下打量了一遍,皺了皺眉:“你有家室了?”

這語氣裏,頗有幾分惋惜。

王掌櫃瞪大了眼,就連一旁的月照都看不下去了,輕咳了一聲。

墨冥辰終于擡頭,一雙眼望着君修遠臉上的白玉面具。

潔白無瑕的面具下,那雙眼裏帶着清亮的光,明明是個翩翩公子的打扮,卻是狡若狐貍的模樣。

墨冥辰嘆了口氣:“公子是官府的人?”

君修遠抱着兔子,搖了搖頭。

“那公子這般打聽,是對本漢有意思?”墨冥辰一雙眼裏,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五年了,這人愛湊熱鬧的毛病改不了,做事怎麽還這般不小心?

墨冥辰這話一出,一旁王掌櫃沒憋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他綠豆小眼往君修遠身上瞥了一眼,忙雙手捂了嘴。

“啊?”君修遠也沒理會王掌櫃,只是眨了眨眼,看着墨冥辰。

那頭月照看不下去了,這君公子又是在抽什麽風,竟然大庭廣衆的,調戲漢子?

這會兒,還反被那黑臉漢調戲了?

這事兒要傳出去,豈不是笑掉京城十巷八街人的大牙?

他扭着罵罵咧咧的秦威,問:“公子,這人怎麽處置?”

“你拽着人家做什麽?還不快将老人家松開?”君修遠在墨冥辰這兒碰了釘子,有些挫敗,直起身看了秦威一眼,嘆了口氣,坐回椅子裏去了。

君修遠不說話了,一雙眼還不老實,不住地往一旁的黑臉漢子身上瞧。

他們這次到慶雲鎮來,是來找人的,按着線索,把慶雲鎮翻了個底朝天,結果半點影子都沒有,這幾日他正生悶氣呢,今天就跑到蘇和齋來找茬,沒成想撞上這麽個事兒,還遇到了這麽個黑臉漢子。

雖說這容貌半點不像,可他跟月照他們不同,兩年前他是偷偷去過夜北的,看身形,聽聲音,應該沒認錯才是啊?

他自認看人的眼神一流,可這會兒怎麽就看不出門道了呢?

“你……你說你是那丫頭的男人?”秦威揉了揉被扭痛的手,走到了墨冥辰跟前。

墨冥辰擡了眼,淡聲問:“你是?”

他這麽一問,秦威語塞了,這他要怎麽答?

秦威沉了臉:“你連老子都不知,還敢說是她男人?她動手打人,若是害死了老子的孫子,今天甭管是誰,都攔不住老子要她賠命!”

這漢子來得突然,又有一身功夫,說是秦月瑤的男人,秦威也只當他是秦月瑤找來的幫手。

那死丫頭出了那樣的醜事,身子不幹不淨,帶着孩子,哪還能找到正經人家的男人?

這男人願意幫忙,怕不是那丫頭……

秦威想着,眉攏得更緊了,他怎麽就養出了這麽個敗壞門風,不知廉恥的女兒來?!

秦威說話粗聲粗氣,墨冥辰有些不耐地皺眉:“跟我家娘子不相幹的人,我何必知道?”

他先前在慶雲鎮住的幾個月,其實去過秦家鐵鋪打過一柄短刀。

秦威出生行伍,雖說脾氣暴躁了些,可平日待人還算忠厚,他也是沒想到,那樣的秦威,居然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這般。

剛剛是他來的及時,若是晚些,秦月瑤怕是就真遭殃了。

“這青天白日的,你說賠命就賠命,當官府的人是吃幹飯的?”君修遠剛從自己看走眼的挫敗裏緩過神來,聽秦威這麽說,冷聲道。

別的不說,他對剛剛在隔壁評價糕點的小娘子印象不錯。

人人都說這蘇和齋梅姨的手藝,甩京城珍馐齋幾條街,他偏就覺得,這蘇和齋的糕點他樣樣不順眼,那小娘子一看就跟他是同道中人。

而且,剛剛他雖然在雅間裏,可外面的吵鬧他聽得清楚。

那在店裏罵街的潑婦,怎麽聽都不是那個品評糕點的小娘子。

君修遠看了王掌櫃一眼,淡聲道:“既然王掌櫃來了,她們在後院救人,我們幾個男人,也在這兒把這件事好好說個清楚吧。”

今天這個閑事,他還就要好好管上一管了。

後院廂房裏,秦月瑤還不知道外面那位又在跟人宣揚自己是他相公的事情。

她突然闖進來,屋裏鬧哄哄的幾個女人都是一愣。

秦月瑤看了一眼燕娘,也等不得解釋了,幾步上前去,湊到了甄紅梅面前。

“你個小賤人,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我要你賠命!”甄紅梅這會兒趟床上,早已是哭啞了嗓子,瞧見秦月瑤過來,她倒是來力氣了,也不管自己還在流血了,掙紮着坐起來,伸手要去掐秦月瑤。

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的事情,她本就身子不好,月事一直不規律,瞧了好些個大夫都說這肚子怕是沒希望了,所以上個月月事不正常,她也沒往這方面想。

剛剛醫婆問起,她才知道,上個月見着的一點血,不是月事,而是胎不穩,出了血。

細問下,才知道是自己貪嘴吃那些紅豆薏米糕的過。

這事兒她可不敢跟秦家人說,這會兒只能把一切都推到秦月瑤身上!

“想保住孩子,就趕緊把藥吃了!”秦月瑤看了一眼床上被浸濕了的床單,她心中也急,就怕自己這藥給晚了,保不下孩子來。

她大步上前去,一旁賀婆子沒來得及攔,她一手抓着甄紅梅張牙舞爪的手,将藥丸往她嘴邊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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