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阿瑤正式給空海大師和墨大儒奉茶後,接下來便是整個拜師儀式的高-潮:

吃!

沒錯,就這一個字。雖然兩位老者都是名滿天下之人,可也沒多長個鼻子長只眼。最初的新鮮感過後,青城百姓的興奮勁也在慢慢消減。若是冬閑時節,大家不介意來看看,可如今正是春蠶結繭之時,這麽忙的時候,要沒有流水席勾着,怎會有如此多人不辭辛勞、繞大半個青城來到鑒湖碼頭看拜師儀式。

而胡家也沒辜負他們的期待,從大清早起,上好的茶水、瓜子、果脯、點心就一直沒斷過,甚至連百味齋價比白銀的點心,每桌也都上了足足六大盤。

光這些東西就足夠人吃個半飽,等到敬完茶,臨時從綢緞莊抽調來的下人端着盤子流水般走上來。燒花鴨、燒雛雞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炝蝦仁兒、熘魚片兒、燴三鮮、炒銀魚……,雞鴨魚肉應有盡有,白瓷盤盛着滿滿當當的菜鋪面整整一碼頭,到最後桌子上放不開了,盤摞着盤,足足摞了好幾層。

一盤盤肉菜閃爍着誘人的油光、一盤盤素菜也正是青綠可口,撲鼻的香味盈滿整個碼頭,向外飄滿半個鑒湖湖面。

剛才想着不吃白不吃,一直死命吃果脯、喝茶水的人,這會摸着鼓脹的肚子,還有差不多到嗓子眼的茶水,心裏那叫一個後悔,剛怎麽不節制點。

“胡家這菜真實誠。”

“人胡家什麽人家,又不缺這倆錢。”

“沈家也不缺這倆錢,可平日裏行事扣扣索索的。本以為沈家姑娘是個好的,臘八時還弄些粥棚,真沒想到……”

“好好的提他們幹嘛,平白掃興。這種白吃的機會可不多,趁着菜熱乎趕緊吃。”

肚子尚能吃進去東西的這會大快朵頤,另外些早已吃飽,這會咽不下去的,閑下來開始搗亂。

“又沒人跟你搶,慢着點吃。”

“對啊,我剛顧着嗑瓜子,臺上動靜沒怎麽聽,說說呗。”

瞅見新一波上菜的人,驚訝于菜量足,正在吃的百姓也沒了太多争搶的心思,停下來再次說起剛才之事。嘴裏還吃着胡家東西,說起話來不自覺帶上些偏向性。

從大丫鬟搗亂,到沈墨慈誣陷之事被拆穿,再到沈家父女幾次不要臉,短短一上午卻經歷種種波折,其中精彩程度不亞于茶樓酒肆說書先生講的故事。邊吃邊說,一時間氣氛再次熱絡,流水席旁衆人聽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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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傳到前面,除去少數依附于沈家的商賈,大多數綢緞商都若有所思地看向沈家父女。

胡家姑娘竟是拜墨夫人為師!

連潘知州都說了,名義上胡家姑娘與他并不是師兄妹。知州大人都承認的事,沈家就算再厚臉皮,也沒那膽量去攀關系。這樣一來,阿慈與胡家姑娘強行關聯上的那點師姐師妹關系,這會也完全做不得數。

他也不能再與小侯爺攀上關系。

支撐他的最後一絲希望落空,沈金山再也呆不下去了。在衆商賈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他“騰”地站起身。

“沈某家中還有事,先行告辭。”

從高臺上下來的幾人剛好走到這邊。空海大師和墨大儒已經先行回去,宋氏體弱、本想強撐到最後,卻被父女倆一齊勸回去,這會剩下的只有胡九齡、阿瑤以及被空海大師留下來“照顧”師妹的小侯爺。

“沈兄這麽快就要走,可是嫌棄胡某宴薄?”

站在阿爹身側,此刻阿瑤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沈墨慈身上。

前世她所見的沈墨慈一直是美豔不可方物,比得站在她身旁的其它姑娘自慚形穢。可此刻面前的沈墨慈卻讓人大跌眼鏡,雖然重新整理了儀容,可倉促間她發髻也只是随便編成辮子,原本挑不出一絲缺點的臉這會雙頰高腫,素來溫柔似水的雙眸這會更是滿是陰郁、不見絲毫神采。

這還是記憶中那個僅靠一颦一笑間的風情,就引得京城諸位貴族弟子競相追逐的沈墨慈?

乍看起來,竟不如後面流水席上坐着的市井婦人。

即便隔着前世仇恨,這會她也不自覺起了憐憫之心,“沈姑娘,你又何必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狼狽?她竟然被胡瑤如此嗤笑。

見她動也不動,阿瑤決定将話說清楚,“其實今日真相大白,你自食惡果,我本打算原諒你。可師傅勸誡我不敢忘,這樣,等你回鄉下祖宅改好了後,到時我一定盡棄前嫌。師傅他是出家人,向來以慈悲為懷,到那時他應該也會欣慰。”

雖然前世最後三年阿瑤吃了不少苦,可人生中頭十三年她卻一直被保護得很好,經歷再多困苦也磨滅不了她天性裏的善良。

這會她是真心實意說出這番話,如果沈墨慈能真心悔過,她可以不計較前面幾次誣陷。畢竟如今墨大儒也算她半個師傅,沈墨慈是墨大儒答應收下的徒弟,就當為了墨大儒。至于前世之事,那就另當別論。

可這番話傳到沈墨慈耳中,卻完全變了味。

胡瑤不僅重提舊事,還笑話她被送回祖宅。明明已經什麽都有了,還要來揭她傷疤。

“阿爹,既然家中還有要事,那女兒随您先走。”

說完她站起來,自動扶起沈金山手臂,連個多餘的眼角都沒給阿瑤。

這般冷淡看得周圍之人連連搖頭,或許胡家姑娘話說得不那麽好聽,可人家也是忠言逆耳。更何況方才人家還從知州大人手裏救過她性命,反過來做錯事的她就是這般反應?

不過再想想,沈家姑娘可不就是這樣的人,虛僞又做作。

不少人紛紛搖頭,雖然沒再開口說什麽,可他們心裏卻對沈墨慈印象一降再降。這樣算來,不開口反倒比開口嘲笑更嚴重點。

深谙人心,沈墨慈當然很清楚這點,但這會她已經顧不得這些。早在阿爹那兩巴掌狠狠甩過來時,她對沈家已經徹底灰心。如今她只想讓自己過得舒服點,至于沈家如何不管她事,若有可能她甚至希望沈家能慘一點。

“原來是沈兄有家事。”胡九齡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表情之逼真,絲毫沒讓人看出他是故意攔下給沈家人難堪。

“家事。”将目光從那丫頭身上移開,陸景淵看向沈墨慈,滿含深意地吐出這兩個字。

“三日後,本候在雲來樓靜候沈老爺。”

再次聽到刮骨剜心之言,沈金山強撐住臉色,“謹遵定北侯吩咐,沈某先行告退。”

拱拱手,他頭也不回地朝碼頭外走去。沈墨慈緊随其後,經過阿瑤時狠狠碾過她曳地的裙擺,亦步亦趨地緊随其後。

“她這是生氣了?”

裙擺太長阿瑤壓根沒察覺到她的動作,只是沈墨慈的情緒她還能感覺出來。作為勝利的一方,這會她很有心情去體諒別人,故而感覺頗為莫名其妙。

胡家姑娘果然善良,都被沈家姑娘欺負到那地步了,這會還有功夫顧念她情緒。聽到阿瑤此言,不少人心生感慨。方才對沈墨慈的那點可憐悉數消散,連這麽善良的姑娘都欺負,沈家姑娘果然可恨。

莫說阿瑤,連胡九齡也沒料到,青城百姓心目中那個溫柔善良仁慈博愛的沈家姑娘倒了、名聲徹底黑了,然而這塊招牌卻沒倒,新一任女神變成了他家傻閨女。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多年來沈墨慈費盡心機,成功在男權社會中殺出重圍,讓市井百姓接受姑娘家也可以不輸男兒,徹底扭轉他們根深蒂固的觀念。而如今這一好處,全落到了阿瑤身上。

而獲得莫大好處的阿瑤,這會仍是一片懵懂之态。她那單線程的小腦袋瓜,這會正執迷于一個問題:明明錯的是沈墨慈,她跑來安慰并且大方表示可以原諒,怎麽對方就氣成那樣。百思不得其解,藏不住事的杏眼中充滿疑惑。

笨死了!

将沈墨慈的小動作盡收眼底,陸景淵眼中閃過一道寒芒。看到這丫頭迷惘的神情、聽着她語氣中的無辜,他總算明白為何師傅一定要留他在這保護小師妹。

笨到這地步,要邊上沒人看着,她不得跟上輩子一樣被人生吞活剝了。

頓感肩上壓力倍增。見前面胡九齡面色如常,與衆綢緞商寒暄完後順帶将阿瑤隆重介紹給衆人,陸景淵也自覺地取過酒杯。

“師傅囑咐過,師妹尚且年幼,不宜飲酒,此事由本候代勞。”

胡九齡此番舉動,完全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他年近四旬才得阿瑤,自然是将她當成眼珠子,舍不得她受丁點苦。當然他也不是那種無故溺愛子女的阿爹,胡家百年經營、家財萬慣,阿瑤就是随意揮霍,也夠扔幾輩子的,他有底氣溺愛!

但阿瑤上輩子的遭遇卻給他敲響了警鐘,胡家家財的确給了他充足的底氣,可他漏算了自己年齡。年近四旬才得阿瑤,如今他已過知天命之年,雖然體格健壯不輸當年,可歲月不饒人,他還能活幾年?

他活着的時候自然能保阿瑤無憂無慮,可一旦他有個三長兩短,這萬貫家財就會成為一道催命符。

面前桌上這些大綢緞商,在前世也曾逼迫過阿瑤。心下存着不虞,可他知道那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們。一旦他倒下,青城綢市失去平衡,沈家一家獨大,到時他們怎能不順從?在商言商,換做是他也會做出相同選擇。

思來想去,最穩妥的法子就是讓阿瑤接手生意。雖然這樣她勢必辛苦些,但總比落到前世那般境地要好。趁着今日這個機會,所有人都在,他正好把女兒介紹出去。

只是……這代敬酒的小侯爺是什麽意思!

戒備之心高漲,胡九齡心下警鈴大作。

“小女年幼,的确不宜飲酒,不過初見各位叔伯,該有的禮數也不能少,我看不如以茶代酒?”

雖是提議,但身為青城最大的綢緞商,平日無論做什麽事都不吝出錢出力,胡九齡聲望擺在那,這麽點事也不會有人輕易佛他臉面。

當即就有與胡家往來甚密的綢緞商附和:“胡姑娘如今可是空海大師與墨夫人愛徒,能被喊一聲叔伯,我這買賣人都覺得臉上有光。”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大多數人贊同。當然也有不少人精,目光在小侯爺與老狐貍中間轉轉,總覺得這兩人氣氛不對。

很快他們的猜疑得到了證實,高舉酒杯,陸景淵走到桌前。

“感謝諸位今日拔冗來參加阿瑤的拜師儀式,日後她接手胡家生意,也希望諸位多多關照。師妹她不能飲酒,這杯便由本候這個做師兄的待她敬大家。”

說完他高舉酒樽,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入喉,一股熱意在胸腔升起,剛才将小手攥在手心時也是這種感覺。春日暖風吹來,吹進心裏,餘光望着那張将将回神、稍顯迷惘的面龐,陸景淵只覺心裏有什麽東西在發芽、破土而出。

前世京城破舊四合院外偷窺到的一幕幕在腦海中翻騰,他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

而有人已經忍不住了。

身為二十四孝阿爹,要問胡九齡最關心的是什麽,絕不是什麽胡家生意,而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女兒——阿瑤。

事關阿瑤的任何事他都很敏感,多年敏感下來,他已經練就了直覺。

楊氏母女鬧事那日,胡府門前玄衣少年剛出現時,他心裏就無端升起一股敵意。當日廳堂議論拜師之事時,阿瑤過分親切的反應誤導了他,讓他生出了”女大不中留“的醋意。

可剛才拜師儀式上,無論是面對丫鬟撞翻茶盞時的敏捷,還是後來對宋欽文與沈墨慈的針對,一點點剝開他面前濃霧。

直到剛才,面對青城衆綢緞商時,他一馬當先的擋酒,還有擋酒前再自然不過的那聲“阿瑤”,讓他徹底從迷惘中醒來。

原來如此,不是“女兒不中留”,而是有狼崽子闖進胡家,想叼走他家傻閨女。

這能忍?

忍了他就不是那個愛女如命的胡九齡!

一直洋溢着生意人和氣笑容的眼眸中閃過精明和算計,而後他笑容更盛,“侯爺身份尊貴,敬酒之事怎能勞煩您。阿瑤并無兄弟姐妹,此事便由胡某這個當爹的代勞。胡家這麽多年只得阿瑤一個姑娘,日後這幅擔子自然是要交到她身上,還望諸位同行日後多多照顧,胡某在此代她敬大家。”

想半天依舊想不明白沈墨慈情緒,阿瑤只能安慰自己:上輩子沈墨慈不也是無緣無故就恨上了她?

或許她就是那麽個人,天生覺得全世界都欠自己的,不惜一切手段去争搶,無論得到多少都不滿足。

默默真相了的阿瑤這會也對自己得出的結論頗為滿意,無論如何,有這個理由,她總算能放下此事。從沉思中清醒過來,她就聽到阿爹最後一句。

“阿爹要将生意交到女兒手上?”

雖然重生後她也想過,自己一定要好生讀書,把沈墨慈前些年學過的東西都補上來,然後也要接受胡家生意,為阿爹分憂。可真正奮起直追後她才發現有多辛苦,那麽多東西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

“當然,胡家就你一個姑娘,不給你給誰。”

當着衆人面,胡九齡說得擲地有聲。一方面他是對青城百姓表明态度,我家阿瑤日後要接手我的位置,你們對我有多尊敬,就得對她有多尊敬,日後可別再聽風就是雨,随意編排她不是;另一方面也是向某個心懷不軌的狼崽子示威,我家阿瑤是守竈女,日後要接管家中生意,您堂堂小侯爺總不能入贅?死了那條心!

胡家還真要把萬貫家財都傳給那麽個姑娘?一時間吃流水席的百姓紛紛停下筷子,看阿瑤的目光複雜起來。這會他們倒有點理解沈家大丫鬟所說沈家姑娘嫉妒胡家姑娘的事,爹娘疼寵不說,還把家中金山銀山都留給她,這般好命擱誰誰不嫉妒?

市井百姓與胡家差距太大,嫉妒也嫉妒不起來。感嘆過後,想到胡家姑娘如今身份,他們也紛紛釋然。能被那樣兩位師傅看重的姑娘,本身肯定極為優秀,不然以胡老爺的聰慧,也不會放棄過繼的想法,轉而将家財給個姑娘。再說了,沈家有兒子,姑娘都能插手家業,胡家這麽優秀的姑娘怎麽不能掌家。

随着阿瑤身份的提高,這會市井百姓下意識地不敢再升其它心思,私心裏開始捧着她。

坐在前面的綢緞商則想得更遠,此刻他們看阿瑤的眼神,不啻于看一尊金人。這姑娘有錢,不光有錢,身後還有那麽兩位極有影響力的師傅。如果能把自家兒子嫁進……不對,入贅進胡家,那不等于得到這一切。

重利當前、由不得人不動心,不少商賈這會已經開始合計着自家年歲相當的兒子。老狐貍眼界高,心計也深,可小狐貍應該好對付些,把兒子送去青林書院,或者常帶兒子去胡家拜訪,總是要多在胡家姑娘跟前露臉。

在這些人心中,胡瑤迅速成為最佳結姻對象。

陸景淵何等敏銳,迅速察覺到胡九齡敵意,他朝那丫頭身邊瞥了眼。看她一團孩子氣、還沒完全長開的臉,以及迷惘的神情,他稍稍放心。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傻丫頭,他不急,慢慢耗。

就像他先前思量宋欽文時想過的那樣:這世上就沒有他撬不動的牆角。

順着他的目光,胡九齡也注意到了自家傻閨女。在某個方面與小侯爺心思無二的他,瞬間明白其想法。心下微微發愁,不過在瞅見衆人看向阿瑤熱切的目光後,他又放松下來。

一個宋欽文倒下,千千萬萬個宋欽文站起來。

不是他自誇,他家阿瑤要貌有貌,要才……有那兩個師傅誰敢懷疑她才學,要錢這天底下還真沒幾個姑娘能比得過,還愁找不到如意郎君?青城這麽多綢緞商,家裏那麽多兒子,他慢慢挑,總能挑出個合意的來。

反正絕不能便宜了居心不良的狼崽子。

陸景淵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些綢緞商神情,默默地決定在請柬上寫明白這些時日調查的財産狀況,三日後多坑他們些錢,面上他卻是十足不屑:就這些人的兒子,能跟他比?

連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一老一少兩人眼神隔空霹靂巴拉交戰八百回合,各自取得心理安慰後,如鬥雞般昂首挺胸看向對方,誰都不服誰。

兩人間的暗潮湧動阿瑤絲毫沒感覺到,好不容易思索出沈墨慈情緒,她腦子又不得閑地沉浸在接手家業的恐懼中。

對,就是恐懼。

她很有自知之明,雖然遺傳到了阿爹對布匹的敏銳,但于做生意她卻是一竅不通。前世她也不是全然相信宋欽文,阿爹剛過世那會她也嘗試管過賬,可廢寝忘食後卻打理得一團糟。

可當着這麽多人面直說不行,會不會丢阿爹的臉。

咬唇思索再三,她終于開口,“阿爹,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凡事要從小處做起。女兒也想為阿爹分憂,只是以前并無經驗,貿然上手可能有所不妥。要不先從小事做起,書院休沐時女兒去鋪子裏做學徒,先熟悉這些。”

胡家姑娘未免太謙虛了吧?她要是沒本事,能被空海大師和墨大儒同時收為徒弟?這是在場多數百姓的感受。

胡九齡是知道阿瑤本事的,她說得的确是實話。可當着這麽多人面,他也不會貿然拆臺。不僅不拆臺,他還幫女兒搭臺子。

只見他滿臉喜色,“好!為父當年初掌生意,也是從這些最細微的地方做起,熟悉每一處細節。阿瑤不愧是阿爹的好女兒,就依你。”

雖然滿口答應下來,可他心裏想的卻是:趕緊收拾幹淨幾間鋪子,挑會來事的下人過去,有些事了解就行了,他吃過的苦絕不能讓阿瑤吃!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重點:

1、小侯爺心思被發現惹;

2、小侯爺表示他很自信;

3、我們阿瑤要做生意場上的女強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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