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蕭夢鴻瞪了他片刻,最後還是來到桌邊取了只玻璃杯,倒了水,回到床邊遞了過去。

顧長鈞睜開眼睛,起來靠坐在床頭,接過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表情看起來仿佛舒适了些,長長出了口氣後,将杯子遞還給她。

“我是你的丫頭嗎?連句謝都沒有。”

蕭夢鴻諷刺了一句,還是伸手去接杯子,手拿住杯子時,感覺到他的指尖搭在了自己的手心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仿佛還碰觸了下,有螞蟻爬過似的,帶來一陣略微麻癢的感覺。

蕭夢鴻瞥他一眼,見他正微微仰着臉,默默地看着自己,便不動聲色地抽離了手,端着杯子要轉身時,剛被他碰觸過的那只手一熱,竟然被他順勢整只給包握住了。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體溫攀升的很高,手心滾燙,整個人仿佛發燒生病了似的,手掌這樣包住她的手,蕭夢鴻感覺就像是被火爐給捂着一樣,而且完全是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不禁吃了一驚。

“顧長鈞,你幹什麽?”

她試着想掙脫開他的手,但動了動,發現他握的更緊了,意識到他這是有意為之,臉色也就跟着涼了下來,俯視着他質問。

顧長鈞沒說話,只是用另只手拿過她還捏着的那只玻璃杯,輕輕放在了床頭櫃上,接着手臂微微一個用力,蕭夢鴻完全不由自主,整個人被他帶的跌坐到了床沿上,跟着,臉也撲到了他的胸前。

他的臉突然就和她變得面對面了,中間不過咫尺距離。頭頂那盞白織燈光的照明下,她清楚地看到他的臉龐泛出酒色的紅,目光漆黑暗沉;她臉龐肌膚上的每一個毛孔也能清晰地感覺到随他呼吸撲灑而至的溫熱氣息,一種混合了香皂、酒精、微汗和年輕男人荷爾蒙體味般的氣味。

蕭夢鴻睜大了眼睛,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臉也迅速漲熱了。

“顧長鈞,你想幹什麽?放開我!”

她掙紮了下,發現他非但沒放,後背一重,另只胳膊居然也跟着壓了上來,将她徹底禁在了他的胸膛和手臂之間。

他的力道非常的大,将她壓的根本無法起身。

她不禁氣惱了起來。

“顧長鈞,你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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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鈞一直沒說話,只是凝視着她,眸光裏帶了醉意般的迷離和幽深。

“……我們以後不談離婚了,可以嗎?”

他忽然從喉嚨底下這樣發出了一句乞語,聲音含糊不清,像是醉語,又像是清醒時的喃喃之語。

蕭夢鴻聽到了,又覺得自己沒聽清。閃了下神。

“你說什麽?”

他沒回答。臉忽然就朝她靠了過來,仿佛要和她唇對唇接吻似的。

接二連三的意外,蕭夢鴻有點吓呆了,一時竟然失了反抗,直到他的臉快靠到她的面頰前方,唇就要碰觸到她的唇時,她才終于反應了過來,猛地扭開臉,避開了他的嘴唇。

“顧長鈞,我知道你沒醉,你別給我借酒撒瘋!”

她的聲音很涼,像是一道冰雪泉水,突然澆滅了這個炎熱悶夏夜晚原本能夠醞釀出來的所有血氣和躁動。

男人停了下來,鉗制着她身體的手臂力量慢慢松了,蕭夢鴻略一掙紮,就甩脫開了他的胳膊,迅速從床上翻身起來,遠遠地站到了窗戶旁邊。

顧長鈞跟着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注視着對面用厭惡眼神看着自己的蕭夢鴻,沉默着。

“你就這麽急着要和我離婚?”他終于開口問道,聲音低沉,仿佛帶了絲壓抑的味道。

“不是我急着要離婚,而是你出爾反爾!”蕭夢鴻道,“這幾個月,你給我一種感覺,你是在故意拖着不給我一個答複!我自然不可能自作多情到以為你對我還有感情所以不願談及離婚,對此我唯一能想的到的合理解釋,就是你在報複我!你在故意拖延時間!”

顧長鈞依然沉默着。

“我沒法想象一個男人的胸襟會狹窄到何等地步,對背叛過他的妻子的恨意會深到何等地步,才會要用這種手段去施加他的報複。顧長鈞,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很驕傲,你也有驕傲的資本,所以我不認為你是這種人。但是你的行為卻讓我不得不懷疑我自己原本的判斷。我很迷惑。所以我找了過來。顧長鈞,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要用這種拖着不離婚的手段來報複我?我們已經完全不可能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你這樣的舉動,到底有什麽意義?”

蕭夢鴻說完盯着他。

顧長鈞從床上站了起來,雙手插進褲兜裏,在房間裏慢慢地來回踱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轉頭看着她。

他的眉頭緊皺,神情顯得陰郁無比。

“蕭德音,你的推斷能力最近也是與日俱增,令我很欽佩。你把我能說的話全都給說光了。”

他的唇角帶了點惡意般地扭了扭,“你想的沒錯,我之所以拖着不給你答複,就是要報複你。你很想離婚,甩了我好正大光明地有權利找別的男人嗎,很抱歉,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我不想離了。”

他慢吞吞地道。

蕭夢鴻臉色唰的難看了起來,睜大眼睛盯着他。

“你這麽看我,覺得自己很無辜?你讓我蒙羞,現在你就想離婚脫身再去追求什麽新的人生?”他唇角的那絲惡意更加明顯,“蕭德音,你給我聽着,離不離婚,從來不是你說了能算的!你背着我求的了我父親的許可也沒用。等我哪天想離的時候,我自然就會和你離。”

蕭夢鴻和他對視了片刻,忍下胸口仿佛就要爆裂開來的怒意,點頭道:“好。好。原來起先還是我把你想的太寬容了些。原本我還想着倘若你不肯點頭,我還需要怎麽向你賠罪以請求獲得你的許可。現在我是知道了,既然你存心對我惡意施加報複,我也不需要和你顧忌什麽了。我這就聯系律師,申請到法院起訴離婚。你等着律師函吧!你父親雖然是司法總長,但我相信他會秉公處理。”

蕭夢鴻說完,轉身就朝門口快步而去。快到門口時,胳膊被來自身後的一只手給緊緊鉗住拽了回來,下一刻,她人就被他摁在了門後的牆上,動彈不得。

“我父親會秉公處理,沒錯。”他的臉朝她逼了過來,一陣熱氣也迎面撲至。

“但你知道民國民法規定了什麽樣的裁判離婚之理由嗎?我告訴你吧,總共十條。第一,對方重婚。第二,對方通奸。第三,夫妻之一方受他方不堪同居之虐待。第四,惡意遺棄且在持續當中……”

他持續不停地背誦着條款,語調不疾不徐,聲音冰冷。

“……第九,生死不明逾三年;最後,被處三年以上徒刑或因犯不名譽之罪被處徒刑。”

“你覺得你能以其中的哪一條理由來起訴離婚繼而獲得法官的離婚判決?”

他背誦完了條款,目中冷嘲之意更盛,“哦,或許你也可以用自己背叛丈夫愛上別的男人所以想一腳踢開丈夫為由進行起訴。倘若法官支持的這個理由,那麽我也無話可說,贈你自由就是了。”

蕭夢鴻嘴唇泛白。

“顧長鈞,你這樣耿耿于懷強行困我對你自己又有什麽益處?為什麽不各讓一步從此海闊天空?”

“我說了,我現在沒有離婚的意願。為什麽要委屈自己遂了你的心願?”他渾身酒氣更濃,冷冷地道。

蕭夢鴻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緊緊握着拳,最後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那麽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怎樣,你才肯和我離婚?”

顧長鈞注視着她,微微眯了眯眼。“你的态度太過惡劣,絲毫沒有女性之柔順。什麽時候叫我覺得滿意了些,我再考慮吧。”

“無恥!”

蕭夢鴻氣得整個人都發抖了,再也無法忍耐,罵了一句,擡手一把推開他,掉頭就要開門離去。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

他的一只手迅速壓住了她握在門把上的手。

“你給我滾開!少管我!”

蕭夢鴻用力掰他手,但他手就如鐵鉗,鉗的她分毫也用不上勁,一時憤怒的不能自己,低頭張嘴一口就狠狠咬上了他的手腕。

身後男人吃痛般地嘶了一聲,終于松開了手,但緊接着,蕭夢鴻就覺得自己從後被他一把抱住,雙腳就立了地,奮力掙紮間,人已經被他抱着丢到了那張軍用鐵床上。鐵床突然受力,發出咯吱的輕微一聲。

蕭夢鴻從床上翻滾着爬坐起來,駭異地見他分開雙腿地站在床前,目光陰沉,緊緊地盯着自己。

他擡起手,慢慢吮了口被她咬的已經出了血的手腕,舔了舔略微沾了點鹹腥的唇,目光裏開始泛出些微的興奮之色,跟着,那只手就開始解起衣服的紐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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