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窦

砂鍋裏焖着湯,豬蹄搭配從老中醫藥店取來的中醫食補藥材,開了文火。

初薇将書包的教科書和筆記本一本一本排放在書架上,又将牛津布袋裏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放置好。

做完這些。

她直覺有什麽東西遺忘了。

是玻璃瓶!

所有的東西裏面,沒有她的那個玻璃瓶。

可是,明明看見哥哥把它放進去的。

初薇從茶幾上拿起手機,撥出了熟悉的號碼,沒出幾秒就通了,“喂,哥?”

“怎麽了?”

“瓶子呢?”她開門見山地問。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說:“我給若白了。”

“哥!”她提高了聲音,也不知道是惱的,還是羞的。

男聲輕笑了一下,不徐不疾,“豆丫,在眼裏和心底,若白跟我是一樣的嗎?”也不等她回答,電話那頭繼續說道:“當然,每一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但是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你們青梅竹馬,尤其是這些年,感情愈發好。你該問問你自己,你對他,有沒有不一樣的感情,我說的,是愛情。”

愛、情……

喻初薇挂了電話,心裏默念着這個詞。

心跳砰砰砰地紊亂着,氣息也有些急促,一如幾天前親吻的那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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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臺的砂鍋下,藍明色的火焰徐徐地燃燒着,雖然不大,卻勝在溫和而持久。

喻初薇站在若白屋前的時候,看着緊閉的房門,伸出去的手怎麽都落不到門上,敲門聲遲遲無法響起。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今天周五,她知道若白師兄這一天下午都沒有課的。

她在檐下來回踱步,自從那天那麽親密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單獨相處過。

更何況,那個玻璃瓶到了若白師兄手裏,要是他問起來為什麽要寫他的名字,她要怎麽回答?他要是緊接着問為什麽又要保存起來,她又該怎麽回答?

還是說,把藥湯放在門口的地上,敲了門之後趕緊跑開?

初薇腦子裏正亂糟糟地閃過紛繁的思緒,房門被打開了。

糟糕,她忘了他耳力好得不得了,踱步的聲音肯定被他聽見了。

“進來吧。”

“……嗯。”

室內的氛圍安靜地有些詭異。

若白坐在沙發上,吃相優雅地吃着湯,渾身透出的氣質卻像往常一樣清冷。

而坐在他面前的喻初薇,此刻,顯得很拘謹。

背挺得筆直,身體僵硬,一只手的掌心貼合着膝蓋,手心裏面全是汗,另一只手握着這一只手腕,力道有些緊。她的眼睛在屋內四處掃視,這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屋子,而此刻,書桌上擺放着的一樣新的擺件,正是那個頗有藝術感的玻璃瓶子。

眉心微皺,閉了一會兒眼,然後睜開,它還在那裏。

所以眼下,到底要怎麽辦?

只要若白師兄不提,那她也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這樣,行嗎?

若白咬着豬腳,一口就知道今天的有些不一樣,特別軟,軟得咬上去一下子碎成了泥。可以看的出,今天熬的時間久了點,還不是一點點。

他看着女孩很局促,很不安,那些小動作一一落在他的眼睛裏。上午才考完試的原因,長發還在腦後束着馬尾,因此可以看到,她的耳廓似有若無地染上如窗外霞光般的淡紅。

他把碗放下,瓷碗碰撞的玻璃茶幾,發出清脆的聲音,驚得初薇一下子視線拉回來。

“剩下的,你吃了吧。”

“不、不用了。”初薇搖頭,“這是給你煮的。”

若白沒有理會她的話,把保溫杯裏剩下一大半的藥湯倒進碗裏,然後推了過去。

初薇見狀,默默地拿起碗和勺子,舀了起來。然而吃了幾口才發現,放進嘴巴裏的湯匙就是對方用過的。

他們不是沒有用過同一套餐具,也不是沒有吃過同一份飯菜。

只是現在,總覺得心情哪裏不一樣,初薇扣上碗沿,咕隆幾口将湯汁全數灌進胃裏,之後在茶幾上扯了餐巾紙擦拭嘴巴。

尴尬,很尴尬。

這樣膠着的氣氛逼得她渾身上下都不自然,可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裝作一副端莊乖巧的樣子。

“吃好了?”若白問她。

“嗯。”

“那就走吧。”

“啊?”她不解地看着對方已經起身。

“明天是決賽,忘了?”

“沒忘。”

“去訓練廳,你多久沒參加訓練了。”

兩人換上一色雪白的道服站在松柏的訓練廳裏,腰間的黑帶垂下來,輕微晃動。

“準備練習,然後對抗。”

“是。”

喻初薇其實是松了一口氣的。

若白沒有提那個寫滿他名字的瓶子,也沒有提那兩個吻。

現在他們中間的,是元武道。

接下來要做的,是抛開私下裏生活之外,最熟悉的相處模式。

不同的人,都有着自己獨特的元武道特點,也許有相似,但肯定是不一樣。

譬如說,喻初原的元武道像是風,看着像是寧靜細致的清風,可實際上卻是能夠席卷江濤海浪的狂風,氣場之強大鋪蓋到賽場之外。

再比如說,喻初薇的元武道,像是水,藏進着這天下最柔和也最強勁的力量。

而若白的元武道,曾經,也是水,後來慢慢地,就凝結成了冰。恬淡、冷凝,有着鋒利的冰棱,像是遠處的冰山,一旦碰上了,會有粉身碎骨的危險。

他這樣的風格,很像父親。爸爸的元武道,也是這樣凜冽又大氣的。

明天的道館挑戰賽決賽,無論對于松柏,還是對于他們這些人,都是有意義的,可是這意義,并沒有很大。

時隔五年,松柏再次沖進決賽,重回岸陽元武道之巅,已經向大家證明了它的實力。

對于若白和初薇來說,這麽多年磕磕絆絆,被那些情誼所造成的傷害已經愈合、結痂又脫落,心結已經解開。

現在他們所有人要做的,不過是給長輩們一個交代。

活在執念的深淵裏的長輩,沒有他們年輕人的簡單和幹脆,他們是需要拯救的。

但願明天的比賽能夠讓賢武和松柏放下嫌隙,但願明晚哥哥的方宅之行能讓方喻兩家握手言和。

她也相信若白能夠做到,也相信兄長能夠做到

“啪。”

“啪。”

“啪。”

訓練廳裏,此起彼伏的擊打和踏地聲相互交織。

半小時之後,初薇坐在地板上,喘着氣,眼前出現一瓶水,握着它的手,纖長白淨,指節分明,“喝點水。”

“謝謝。”

若白看着初薇,眼底有柔光在波動。

說他着急,其實他不急;可說他不急,他又确實着急。

他心裏明白,關于他和初薇之間的事,不能急。

食堂裏眼神交彙時的躲閃和慌亂,他開門前耳裏聽到的淩亂的腳步聲,房間裏她的狹促和緊張……初薇跟他關系這樣好,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女孩心裏是亂糟糟的。

他并不想給她壓力,所以借着決賽的由頭讓她運動一下,出出汗,就如一周前,讓她和百草對戰一場是一樣的。

她需要放松。

若白忽然有些慶幸,慶幸初薇一直都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抛開稚齡歲月,之後她的每一段成長,他都沒有錯過。

他看着她從一個粉嫩的小女孩長成漂亮的大姑娘,她身上已經有了令他心動的韻致。

即便初原沒有明說,但是若白很清楚:初薇情窦初開,而綻放的對象,就是他。

胡亦楓挎着書包進來時候,看到中央地上有兩個人,女的坐着,男的蹲着,畫面好似渾然一體,如同一個完整的世界。

“回來了。”初薇看到他,從地上站了起來。

“嗯,教授太欺負人了,話講個沒完,拖拖拉拉。”亦楓把書包甩手一扔,穩穩當當落在場地邊上的長凳上,這動作,熟練得像是做過無數回。

若白站起身來,“到你了,去換衣服。”

“那我進去洗把臉擦擦汗。”

看着初薇往內室走去,亦楓勾住若白的肩膀,問:“怎麽樣了?”問完緊接着補了一句,“不準說‘什麽怎麽樣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若白頓了一下,回答說:“她還沒想清楚。”

“她還沒想清楚……”亦楓重複着他的話,然後突然收回了手臂,站到若白跟前,“那你的意思是,你想清楚了?”

若白點頭,“想清楚了。”

亦楓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會兒,有些不确定地問:“你确定我們倆在說同一件事?”若白向來選擇直接無視掉他的玩笑話,所以他本着多說多言的原則,說不定哪天他就突然聽進去了一句話也是好的。

“如果你是在問我和初薇之間的關系,那麽我确定,我們在說同一件事。”

亦楓眼睛倏地亮了起來,“我還以為要到猴年馬月這事才能撥開雲霧見天日,沒想到這麽快啊。也不枉費我一直主導輿論走向給你們施加壓力,就算你假公濟私在訓練場上折騰我,值了。不過……你說初薇沒想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她也許,還沒準備好用另外的眼光看待我。”

“另外的眼光,說這麽含蓄……初薇也是,一直被你養的內斂自持,我看她除了你之外,就沒接觸過別的男生了,要等到她準備好,還不如你動作快點,知道怎麽做嗎?我教你?”

若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說:“範曉螢。”

亦楓一噎,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最後嘴角染上一抹無奈的笑意,“範曉螢看着比誰都精明,比誰都會精打細算,可實際上,比誰都蠢。得,我換衣服去。”

偌大訓練廳裏只留下一道雪白清秀的身影。

若白想,初薇很簡單,她的感情也一點兒都不複雜,她聰明,敏銳,不遲鈍。

他可以等,等着初薇,向他靠近,以另外一種身份。

也許,不需要太久。

作者有話要說: 晚飯在小區散步的時候,有鄰裏問我,周末還回家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還沒開學……

咳,言歸正傳,所謂這篇文好像不會很長,感覺我已經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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