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表白

從松柏的陳列室放好冠軍獎杯出來,初薇小步跟在若白半步的距離後面。

連半決賽都出去慶祝了,更何況是決賽。

整個松柏道館,安靜地如同這漫天霞光。

兩人走到中庭的大草坪上,喻初薇終于鼓起勇氣拉住了他的手腕。

若白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身姿淡靜若雪山之颠的青松。

女孩子有點緊張,白皙的臉頰被霞光染得有淡淡緋紅。

他心裏一動,隐隐猜到了她要做什麽。

“我想确定一件事情。”初薇擡眼看着他,心裏就跟在打擂鼓一樣。拖拖拉拉不是她的風格,一貫逃避,也不是她的風格。

“你想确定什麽?”若白凝視着她,不想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目光寧靜如深井。

“想确定……”喻初薇緩緩開口,“确定,我是不是喜歡你。”

不是作為朋友的喜歡。

也不是作為妹妹的喜歡。

而是身為一個女生,對一個男生的喜歡。

就像哥哥說的那樣,想确定,那是不是愛情。

“你想怎麽确定?”他的聲音低聲,有一絲沙啞。他想過可能很快,但是沒想到會這麽會快,花朵無聲地綻放了心園。

“你能不能……”她感覺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能不能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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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幽深,若白盯着她瞧了一會兒,往前跨了半步,伸手攬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去,印上她的唇瓣。

清風中有種有種缭繞的蜜意。

明明不是花香,也不是草木香,這是是聞不到的,卻一絲絲,一寸寸,沁在空氣中。

唇上的氣息是溫熱的。

初薇清清楚楚聽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緊,這中間還仿佛跳漏了好幾拍。

清遠冷冽的氣息将她緊緊包圍,同時又有淡淡的溫暖。

她想确定的,不僅是她是否喜歡他。

還有,他是否喜歡她。

她的雙手攥着他胸前的衣服,突然放開,大着膽子往上,圈住他的脖子。

初薇能夠感覺到他身形一怔,而後,唇上的吻加重了。

兩個問題,答案都是肯定的。

唇瓣上傳來濕熱的觸感,反複摩挲和舔舐。

初薇覺得臉上燒得厲害,耳膜突突突地狂跳。

他的舌尖很溫柔,輕輕撬開她的齒關,伸進她的嘴巴裏。氣息紊亂地厲害,腦子裏暈暈乎乎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要怎麽回應,只能斂着呼吸任他親吻。

唇齒交纏。

就在她覺得快到呼吸不過來的時候,若白離開了她的唇,将她摁在懷裏。

耳畔可以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而且,靠在他懷裏,能清晰地聽見他怦怦的心跳,和她一樣迅疾。

“初薇。”若白開口叫着她的名字,耳邊恍若能聽到花瓣綻放的聲音,一瓣一瓣,一朵一朵,優雅晶瑩,燦爛芳香。

其實,他也很緊張,“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她聲音很小,甚至沒有用聲帶,全靠着氣流的聲音,但是她能肯定,他一定能夠聽見。

喻初薇沒有談過戀愛,除了松柏的人,她很少跟班裏的男生有比較好的關系。況且,高二文理分科之後,班裏的男生就更少。

她的性子也一貫溫和又清淡疏離,別人看起來,總會覺得她有着清高矜貴的氣質,如同千山萬水般遙遠。

她看言情小說,也看韓劇,但是不多,也并不是很熱衷,純粹是為了拉近跟師妹們的距離才看的。

要是知道終有一天會喜歡上一個人,她是不是該早點弄清楚感情是怎麽一回事,這樣,也不會稀裏糊塗過了這麽久。

初薇覺得幸運,她初次嘗到臉紅心跳的滋味,是因為若白,她那樣熟悉的人。

他是她的最初。

有他在地方,永遠能夠讓她心安。

外面的天色已經漆黑,室內光華流轉。

“不解釋一下嗎?”

初薇看着若白手裏的那個玻璃,說不出話來。

如果他的這個問題放在昨天詢問,說不定她還能夠坦言解釋,可是現在——表白了心意再去說這件事,總覺得有點羞恥。

“為什麽寫了這麽多我的名字?”他的聲音清遠好聽,說得很緩慢。

初薇咬着嘴唇,擡頭看他,他的眸色漆黑,映着細碎的璀璨,眼底蕩漾出一片柔和。

“那個……”她開口解釋,“做作業的時候寫下的,總不能讓老師看到吧,有幾個老師都知道你的,所以就拿膠帶黏下來。”

“為什麽寫下來?”

“晃神的時候寫的。”她想了一下,又急忙補充道,“你應該也能理解的,以前小時候上課的時候,總會在書本上寫寫畫畫一些東西,就跟描摹一些粗體字、在插畫上自己加是一樣的。就是,想到什麽都寫了什麽……”她聲音低了下去,“想到你,就把你寫下來了。”

就是因為想到你,才把你寫下來的。

原來那種作怪的心情,被稱之為“喜歡”。

“那為什麽要放好存起來?”

這個問題初薇回答得很理所當然,“總不能把你的名字扔到垃圾桶裏吧,我又舍不得……”

若白把手裏的瓶子放下,繼續擱在書桌上的筆筒旁邊,“這個,就送給我了?”

初薇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以前同桌看她這樣小動作總說她暗戀她,那個時候她還覺得這怎麽可能,卻沒想到,還就是這個可能。

“我同桌,你也見過……她是最早說我喜歡你,可是,我當時覺得挺奇怪的,一直都沒理會她的話。”

若白拉起她的手,另一手把書桌前的椅子拎開,将人帶到案邊。

初薇看着他開始擺放筆、墨、紙、硯,問:“你要練字嗎?”

“是你要練。”

她摸着粗糙又光滑的宣紙,“你明知道硬筆寫得好,可是軟筆就不行。”她驚羨他行雲流水的書法,淡逸又剛毅,曾經也想着要下一番工夫去練習,可惜最終也沒能寫好,到現在她房間裏還有全套的書法工具堆在書櫃上當擺設。

“你會寫好的,而且只需要寫好兩個字。”

“哪兩個字?”

男生低着頭研磨,轉動的手突然停住,擡起頭垂眼看她,嘴裏吐出兩個字,“若白。”

他的名字。

初薇呆在原地。

心頭像是被人拿一雙暖乎乎的大手烘着,血液的溫度直逼臉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頭,如果現在有一面鏡子就好了,她也想知道自己臉有多紅。一定很紅,因為很燙。

初薇從若白手裏接過蘸好墨水的毛筆,将筆水平地捏在手裏,遲遲不豎起來。

就算面前是畫有米字格的宣紙,她都有些不忍心下手,更何況是這種雪白得什麽都沒有的紙張。

“要不……”她對他說,“你先寫一個,然後我臨摹?”

她看到若白挪動了步伐,正準備給他讓位置,不料對方卻走到她身後,從後面将她整個人圈住,寬大的手掌握住了她拿筆的右手。

把她當成初次握筆的學生啊。

初薇當然知道,書法授課的時候,老師們往往也會采取這樣的方式教授寫毛筆字,但一般都是針對年紀小的人。

“幫你寫。”

若白的聲音就在耳畔邊上響起,耳朵邊上養養的,溫熱的氣息讓她沒出息地一顫。

她的手,被帶動着。

橫、豎、豎、橫、撇、豎、橫折、橫。

撇、豎、橫折、橫、橫。

他的名字,她寫過那麽多遍。

她無比清楚這其中的一筆一劃。

看着宣紙上出現的“若白”,很端正的楷體,就跟他的人一樣。

餘光撇到案頭的玻璃瓶,心中一動,初薇放下筆,旋身的動作迅速,擦着他的身體,而後,雙臂攬住他的腰身。

“以後不叫你‘師兄’了。”她說,寫了這麽多,從來都沒叫出口,她不想跟其他的師妹們叫出一樣的稱呼。

若白近距離看着她,眼睫黑幽幽的,只聽她繼續說:“想叫你的名字——”

他等着,目光靜靜的。

兩片淡粉色的嘴唇微啓,出來兩個音節,“若白。”

他嘴角挂上一抹極淡的笑意,緩緩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初薇被他親昵的姿态弄得有些羞澀,往後退了退,卻恍然發現後面就是書桌,根本無路可退。

親吻來的意料之中。

依然是恬恬淡淡的吻。

唇瓣相互貼合,慢慢地,才厮磨輾轉起來。

要不怎麽說情人之間的動作纏綿悱恻,她此刻,清晰地感受到,她被他愛着,簡單的愛,平平淡淡。

回到房間的喻初薇依然覺得輕飄飄的,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雲朵上。

她翻倒在床上,手指不自覺摸上他吻過的嘴唇,似乎還殘留着他的溫度和氣息,心裏如同蜜糖化開了一樣。

她滑開手機,上面同桌發來消息,說是白天拍的照片發到她郵箱裏了,讓她記得查收。

初薇打開電腦登錄郵箱,一張張照片翻下去。

直到最後一張——

女孩拿着白色毛巾給少年擦汗,為了方便她,對方微微偏過頭去。

這畫面,美好得暖人心窩。

初薇敲打着字,編輯着微信,“我和若白在一起了。”

點擊發送之後,初薇便把手機放到了一邊,不出五秒,手機裏“叮咚叮咚”的消息頻繁響起。

“你們真在一起了?”

“你昨天不還在你哥面前死不承認嗎?”

“速度可真夠快的。”

“能問一句你們倆誰先表白的嗎?”

“天哪,男神居然被你給攻略了。”

“快點快點,給我講講細節。”

初薇聽着這些語音,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往上揚,慢吞吞地打着字,“需要我告訴你接吻的細節嗎?”

消息一發出,遲遲不見她回複。

她也不急,把這次決賽的照片打包傳到松柏的群裏,然後關了電腦。

這下,微信的信息才重新響起來。

同桌只回了一個字,“滾”。

喻初薇對着手機屏幕輕聲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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