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二、安能辨我是雄雌
五十二、安能辨我是雄雌
倩娘冷笑了一聲,很是不屑:“你也是個俗人。”“我向來就是個俗人,”霍皇後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現在已經徹底的平靜下來了,“你也知道,如果她真的是傾城的孩子……我不能這麽簡單地就讓她嫁了。”
倩娘也是無可奈何,她沉默了一會兒,拂袖而去:“随你的便!”霍皇後看着倩娘離去的背影,隐隐約約地嘆了口氣。
白素兮看着坐在房間裏面的人,一向淡漠的表情出現了龜裂。她很想放聲大叫,卻只能夠拼命地咬着嘴唇。龔十三看着白素兮,遙遙向她敬了杯茶:“好久不見了,素兮。”
一句話,直接打掉了白素兮的面具。她有些歇斯底裏:“你來幹什麽!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我!她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龔十三一點兒都不動怒,他依舊四平八穩地坐在那兒,黑暗中,龔十三的聲音低低的:“可她的女兒還活着。”
霎時間,白姨娘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雞仔兒,瞬間就沒了聲音。龔十三愉悅地笑了起來:“你看,你一直想要忘掉這件事情,可是她的女兒活着就是活着,還一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長大。”
白姨娘站在那兒,沉默了良久,問道:“你想要做什麽?”聲音已經平靜了下來,就好像剛剛那個歇斯底裏的人不是她一樣。
龔十三直奔主題:“我要你護着她!當年的白素兮有多能耐,我這把老骨頭還是知道的。”白素兮冷笑了一聲:“白素兮?我現在是花府的妾室,白姨娘。”
龔十三不緊不慢,聲音愈發的溫和了起來:“花峰澤有些事情,還不知道吧?”白姨娘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她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半天之後才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話:“你到底想如何?”
“沒有什麽,”龔十三冷聲道,“護好她就行!”白素兮眯着眼睛:“好,我答應你,不過我只護她到成親,之後就不是我的事情了。”龔十三出了口氣:“足夠了。”反正花容真是不會成親的,這點時間……絕對夠了。
“那就靠你了。”龔十三笑了,“素兮,也算是我們最後一次替她做事,怎麽樣?”白素兮僵持了一會兒,最終長嘆了口氣,無言的默認了。
轉身離去的龔十三,并沒有注意到低着頭的白姨娘,臉上那突然浮現出來的詭異笑容。
何無藥這幾天很是煩躁,她一邊遵從着蕭無剎的吩咐,嚴密的盯着何郁,一邊又覺得何郁并沒有問題,是廠督小題大做了。
兩種想法沒有一天不在她的腦袋裏面打架,何無藥已經快到臨界點了。這天,她繼續在屋子裏面來回踱步,想要借此分散掉一點自己的注意力。
只是注意力沒有分散掉,倒是等來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東廠正在探查叛黨的消息,何家又被查出來和叛黨有聯系了。何無藥當然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何家大房和叛黨難道不是假投靠真卧底嗎?大人不是知道的嗎?
可惜何無藥現在根本沒有門路能夠見到蕭無剎,只能夠等蕭無剎的人來單方面的聯系她。她攢了一肚子的話想要問,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問起,更沒有人能夠回答她。何無藥很憋屈,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沒有什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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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家呆的煩了,何無藥就上街去玩了。何郁得到了她出門的消息,微笑着聯系了自己的人——他在東廠這麽些年,也不是什麽東西都沒有積攢下來的。而且現在他投靠了夏行簡,只要能夠扳倒蕭無剎,下一個權勢滔天的人就是他何郁了。
本來何郁沒有這個想法的,只是蕭無剎步步緊逼,老皇帝也态度暧昧。如果他真的在陛下的心裏面地位不低的話,應該是高中狀元才對。
只是現在他不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探花,甚至連職位也尴尬的很——在文尚閣修書,說的好聽是給了一個大學士的官職,但是這個官職一點實權都沒有,一天到晚要麽喝茶聊天,要麽就是修書。
何郁本來還有些不确定,等老皇帝的旨意一下來,何郁就明白了——這是打算把他養廢掉。何郁不甘心,他寒窗苦讀了這麽多年,忍辱負重,怎麽能夠最後只換來這麽一個碌碌無為結局?多對不起他這麽多年的努力啊。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就投靠到了夏行簡的那一邊,夏行簡得到了何郁這麽一個心狠手黑的助力,倒是高興的很。他知道何家和叛黨的事情,在夏行簡的心裏面,何郁是因為何家大房才被牽扯了。
何郁侍奉夏行簡也侍奉的很舒心——很久沒有見過這麽自負的傻子了,只要懂一點點的腦筋,就能夠叫夏行簡沒有懷疑。
兩個人全都各懷鬼胎,目标卻是出奇的一致。夏行簡甚至許諾何郁,只要等他成了皇帝,就奉何郁為大司馬。
堪比丞相的位置,何郁微笑着向夏行簡謝了恩,心裏面一點都不激動——位置都是自己争取的來的,再說了,夏行簡現在說的話,一點都不可信。
這天何無藥總算是放松了警惕出了門,何郁趕緊就聯系了自己的部下,叫他們給夏行簡送消息——宮中那個叫花容真的秀女,對于蕭無剎來說是一個弱點。
這個消息他悶在肚子裏面好久了,一直都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夏行簡。現在看來是時候了,再不說出去的話,夏行簡就要把他當成什麽沒有用的人給丢掉了。
何郁給那張紙放進了信封,臉上帶着奇異的微笑——不知道宮裏面的那位表妹,會有什麽令他刮目相看的表現?
他知道,能讓蕭無剎看上的女人,總會有一些出人的地方。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花容真做過什麽叫蕭無剎能夠注意到她的事情。
何郁自诩掌握了所有的事情,可惜了,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他身上的毒就是那位看起來和常人一般無二的表妹下給他的。
就在他第二次上門的時候,那毒就被神不知鬼不覺地喂着他吃了下去了。雖然當中也有柳夫人的推波助瀾就是了。
何無藥蹲在房頂上,眯着眼睛觀察着何家的動向。她出門不過是一個迷惑的手段,只是想看看何郁憋了這麽多天,會不會有什麽不一樣的動作。
結果真的讓她猜到了,何郁在她走了之後的半個時辰,用一種特殊的手法找來了一個人。那人長得相貌平常,一眼叫人記不住,穿着何家下人的衣裳,就像是一個小厮一樣。何郁将一封信交給了他,那人就袖着東西走了。
何無藥跟着他到了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眼看着那人就要翻牆了,何無藥從懷裏面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瓷瓶,欺身上前,一把就點了那個人的穴道。就在那人還未回過神來的時候,何無藥将瓷瓶放到了他的鼻子下面。
那人猝不及防地嗅了兩口,眼神就開始失去了焦距。何無藥耐心的等待着藥效全部發揮,然後從他的袖子裏面翻出了何郁的那封信。
何無藥拆開信來,短短十幾個字,卻讓她的世界半空中響起了無數個炸雷——花容真!大人喜歡這個叫花容真的女人!怎麽可能!
這個名字好生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一樣。何無藥就像是一頭暴怒的母獅子,喘着粗氣,拼命地回憶到底在哪兒聽過。
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天來何府的親戚麽?何無藥拿着信紙的手直抖,卻又不敢用力将紙給揉出印記來,委實難為的很。她本來是想将這封信截了遞給蕭無剎的,結果看了信上面的內容,何無藥瞬間就改了主意。
——就叫這封信發揮它應該有的作用吧!何無藥沉着臉,将信紙重新折好,塞回到了信封裏面,又放到了那人的袖子裏。她在邊關的時候淘換到了不少新奇的西域藥物,這小瓷瓶裏的香就能夠叫人短暫的失去記憶。
等這人醒了,永遠不會記得剛剛曾經發生過什麽,只會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下來。何無藥幾個起落,離開了那個偏僻的地方——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無論如何,那個叫花容真的女人,絕對不能夠讓她好過!
這是頭等大事!
“大人,她已經走了。”何無藥走了一刻鐘,牆角那人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骨碌爬了起來,對着無人的庭院說道。何郁從暗處走了出來,笑着看着那人:“辛苦了,還要裝出那副中藥的樣子。”
“都是為了殿下,有甚辛苦的。”那人嘿嘿一笑,“那小人便告退了,大人請便。”說完,那人就不見了,卻是有一身強悍無比的輕功。
何郁唇角帶笑,看着何無藥消失的方向,咂了咂嘴——何無藥這人太二了,好騙的很。不過也虧得如此,才能夠将花容真和蕭無剎的關系透露給她。以他對何無藥的了解,那股子瘋勁兒絕對夠蕭無剎喝一壺的。
這次,該輪到他何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