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上班

他們提着行李尋找節目組給他們安排的住處, 走在水鄉的大街小巷,過眼之處都是風景。

剛才路逍言不留情面的拒絕讓晏紫臉色有些難看,她不再黏上來故意跟他們搭話,而是選擇跟厲遠走在人群後面。

路逍言牽着黎末,她想想他剛才毫不留情的樣子, 拉拉他的手, 笑着好奇地問:“路逍言, 你這麽不憐香惜玉嗎?”

他冷哼口氣。

“她又不是我的誰, 我幹嘛要給她拍照。”

黎末聽這話笑了。

突然想起一句話, 真正愛你的人,不會給你任何猜忌懷疑的機會。

繞過無數石橋小巷後, 他們的住處總算找到了,一個很有江南水鄉風格的小庭院, 環境清幽。

院裏的房子分了兩層,是這裏特色的灰牆樓閣,上面也挂了明麗的紅燈籠。

一樓有大堂,大堂裏擺着氣派的紅木桌椅,很有民國時大家族的風範。

“這裏就是接下來一周你們要住的地方, 是曾經水鄉族長的祖宅, 而你們這一周也将像一個大家族一樣,生活在一起。”

“一樓二樓有很多房間,你們可以先參觀, 選擇你們要住的地方。”

“這個住處是我們為你們提供的, 所以每個家庭一周要交一百塊的住宿費, 共四百,所以,你們可用的基金只剩下六百。”

“這裏有設備齊全的廚房,但吃飯需要你們自己解決。”

“今天不早了,收拾好行李後準備晚飯吧!”

導演笑嘻嘻地宣布完,他們卻感覺眼前一黑,忍不住咒罵這毫無人性的節目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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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的地方還要扣錢,六百塊,八個人,要吃飯,還要去規定的地方游玩,不去找工作這一周是真的過不下去了。

“節目組怎麽這麽狠啊!”晏紫抱怨道。

“看來這次是真的不能輕松地旅游了。”厲遠抱抱她,安慰道。

大家心态還都算樂觀,選房間之前現在大堂集合開了個小會。

兩位老師年紀最大,又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大家都同意把僅有的六百塊交給他們,由他們保管。

白老師每人都給發了五十,這幾天急用時備用,還有的兩百塊,算是大家這段時間一起的夥食費。

路逍言看着手裏的五十塊錢,哭笑不得。

“這是爺長這麽大最窘迫的一次。”

“我剛才路過街頭注意聽了,這裏的消費水平不高,不用太着急。”黎末分析道。

“我們明天努力去找節目組給我們安排的幹活的地方,工作找到了,錢就不用愁了。”金巧巧笑着說。

既來之則安之,拿着那讓人心酸的五十塊錢,大家慢慢地也接受現實了。

選房間的時候,兩位老師不想爬樓,選了靠一樓大堂的那間屋子。晏紫和厲遠選了二樓最大最新的那間,路逍言随她選,黎末選了二樓一間不太大但裝飾古樸典雅的屋子,後面的窗戶,打開,可以看到水鄉的流水,過往不絕的小船,還有一群活潑的黑鴨子,景色怡人。金巧巧和于偉航選了黎末旁邊那間,想兩家隔得近,也好照應。

晚上吃飯的時候,白老師,黎末還有金巧巧都在廚房裏忙活,路逍言方才硬要進來幫忙,成功地摔了一個雞蛋,打了一個碟子後,委屈巴巴地被她趕出去了。

于威遠在大堂打掃衛生,院裏有一片茂密濃翠的葡萄藤,趙老師拉着路逍言興致勃勃地在找熟了的紅葡萄。

“小晏和小厲呢?”就沒看見他倆,白老師疑惑地問。

“我剛才下樓時路過他們房間,他們好像躺在床上睡着了。”金巧巧邊切菜邊答。

“今天也夠辛苦的,他們睡了就睡了吧。”黎末忙着炒菜,也沒怎麽計較。

黎末炒的一盤菜出來後,巧巧一嘗,再比比自己的,自愧不如。

“小末,沒想到你跟白老師做飯一樣好吃,明明你跟我差不多大,怎麽你這麽賢惠。”

黎末笑着回:“做多了就好了,都是慢慢練出來的。”

透過廚房的窗戶,看到路逍言站在凳子上,手裏拿着一大串葡萄跟她揮手的樣子,她忍不住笑了。

白老師看到,拿着盤子走過來幫她盛菜,笑着調侃她。

“小路真是幸福,一看就是平日被你寵慣了。”

黎末彎了唇角,微微感慨。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在我面前永遠像個孩子。”

夕陽的餘晖透過木窗淺淺映在她臉上,金色的光芒下,她嘴角淺淺的笑意越發缱绻溫柔。

晚飯的時候,小庭院裏飄滿飯菜的香味,八個人的大家庭正式開始開飯了,飯桌擺在院裏,還能看到歸巢的鳥兒與西沉的落日。

她們做的都是簡簡單單的家常菜,但是卻很可口。

黎末做的那幾盤很快一掃而空。

“你們的廚藝真好,我就自愧不如了。”晏紫笑道。

“大多數菜都是小末做的,小末真的很厲害。”巧巧笑着望了眼黎末,誇贊道。

“你這小子呀,娶了個好媳婦!要是我早點認識小末,我要拐回我家做我兒媳婦。”白老師指着路逍言調侃。

路逍言放下筷子,抱了下黎末,一臉的傲嬌。

“這是我老婆,是我孩子的媽媽,你們誰也搶不走!”

“路逍言,吃飯呢。”黎末羞赧地推開他。

他啊,最近不分場合的親密,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兩位老師看到小年輕的膩歪,哈哈大笑。

吃完晚飯,厲遠說他們倆做飯時沒幫上忙,主動提出去洗碗,大家都很欣慰。

厲遠本來拉着晏紫一起去,她抱着他的手臂撒了個嬌,又回來了,坐在涼椅上跟他們一起乘涼。

“你不去幫你老公?碗挺多的。”黎末問坐在她旁邊的晏紫。

“洗潔精傷手,這種事讓男人去做就好了,女人結婚時是為了被寵的,又不是來當老媽子。”

她對白天的事還耿耿于懷,跟黎末說話的語氣不是太好。

路逍言去洗葡萄了,其他人聽這話心裏都有些不舒服。

“結婚不是去當公主,也不是去做牛做馬,對一個家庭有付出才會得到相應的尊重,如果只一味索取,婚姻是不會長久的。”

黎末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語氣不急不緩。

“你這話什麽意思?”晏紫被說得有些心虛,臉色變了很多,語氣帶着怒意。

“我覺得小末說的很好,我年輕時紅極一時,在電影裏演各種角色,回到家也只是個普通女人,要做飯要哄孩子睡覺。”

“婚姻裏雙方是平等的,沒有誰比誰高貴。”

白老師的插話讓她無法反駁,只是莫名對黎末的敵意更深。

洗碗的、洗葡萄的都回來了,大家邊吃葡萄邊賞月,顯得有些單調,金巧巧舉手笑着提議:“我們玩真心話吧!大家肯定都有不一樣的故事,剛好增進彼此的了解。”

“我帶了卡牌過來,我們在國家隊訓練結束幾個女生在宿舍經常玩的。”

看巧巧興致正濃,大家笑着說好。

趙老師還掏出自己帶過來的一瓶紅酒,說是不肯回答問題的要罰酒。

趙老師倚老賣老,說派出他老婆子參加就好,他自己堅持要當裁判,大家也沒意見。

首先趙老師心裏想個數字,進行數字□□的游戲,最後誰中獎了就要抽一張真心話。

第一輪,很不幸,黎末中獎了,大家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晏紫的表情有些幸災樂禍,她微微笑着,無所謂的樣子,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看了眼抽的那張卡片,她嘴角微微抽搐,難以置信地看了眼巧巧。

你們國家運動員,都玩這麽火爆的?

路逍言湊過去看了眼,也呆了。

請問你的初夜對象是誰?請簡要說明經過。

“那什麽…趙老師,她喝不了酒,我替她罰。”路逍言扶額,無奈地說。

“玩游戲就是盡興嘛,只喝酒就沒意思了,黎姐你說是吧?”晏紫笑着調侃,眼裏卻帶着輕蔑。

黎末利落地把牌收手裏,看着她,回以微笑。

“當然要盡興,我是第一個,得開個好頭。”

路逍言抓着她的手,耳根子微微紅了。

她淡定的回握,眼裏還有調皮的笑意。

“對象是他。”

“過程嘛,在我去B市醫院進修時他來找我,我們一起住旅社,沒有多餘房間了,我特意要的雙人床。”

說到這裏,她特意停頓,看他,他臉上微微有紅暈。

“某個大豬蹄子,開了空調還硬說冷,大半夜偏要跟我擠一張床,然後,就這樣發生了。”

“所以給我的教訓是,男人的話都是不能信的。”

她說完彎了眉眼,笑容大方燦爛,他無奈地捏捏她的臉,也笑了。

“黎小末,拍節目呢,你這樣讓我顏面何存?”

大家聽了都笑,年少時沖動的荒唐事,誰沒有幾件?

黎末這樣大方地開頭,後面中獎的人也不好推脫,巧巧抽到的是:求婚是怎樣進行的?

她深情地望了眼于威航,緩緩說出美麗浪漫的故事,在她拿下金牌時,臺下的他走過來,單膝下跪,猝不及防地求婚,全世界做見證。

說完,那兩人眼裏都有幸福的笑意。

黎末最先鼓掌,眼裏帶着祝福和羨慕的笑容,這些都收入他眼底。

最後一個中獎的,是晏紫。

問題是:有過幾個男朋友?跟他們談戀愛是是否都維持柏拉圖式愛情?

後面這個問題雖然委婉,但依舊重口,晏紫看到,臉色變得有點慌張,整個人有些猶豫。

黎末挑眉,把她說的那句話送給她:“都喝酒這個游戲就不好玩了。”

她白了她一眼,下了很大的決心。

“不就是真心話嗎?我才不怕。”

“遇到厲遠前有過八個男朋友,都不是柏拉圖式。”

她說完,全場有些寂靜了,厲遠的臉色變得很不好。

晏紫橫了黎末一眼,臉色不太好看,帶着怨氣回房了。

厲遠也跟着去了。

白老師跟節目組打招呼,說他們這段不要播。

他們走了,大家也都失了興致,各自回房了。

路逍言洗完澡,發現床上的她已經睡着了。

說好的他還要彈琴唱歌給她聽的,他無奈地笑了。

寶寶越來越大,她也變得嗜睡了。

耐心地給她蓋好被子,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黎小末,聽金巧巧說求婚的事你心裏是不是有點羨慕。”

“傻瓜,我都會補給你的。”

讓你再也不會羨慕她人。

***

第二天一早,他們剛洗漱完就被節目組叫到院裏集合,說今天上午他們要找到自己工作的地點并開始工作。

節目組每人發了地圖,還有一個只存了幾個號碼的新手機。

節目組這次難得良心地為他們準備了趕路的幹糧,可以當做早餐。

路逍言拿着她跟他的地圖認真比對,皺了皺眉。

“你這地方離我們住的地方好遠,離我要去的地方也好遠。”

“要不我先送你過去吧。”

她搖頭,笑着拒絕了。

“現在趕時間賺錢,我們還是走各自的吧。”

“你放心,我沒這麽嬌弱。”

在她的堅持下,他無奈答應了,各自出發前,他抱了抱她。

“有什麽事跟我打電話,到了跟我說一聲。”

她點頭,回他:“一路平安。”

在路上,她路過很多攤販,有賣特色小吃白糖糕、豆腐腦、糖葫蘆,當地的人帶着淳樸的笑容,坐在路邊吃得很享受,她現在食量增多,趕路到一半餓了,很想去試試,想想現在手裏拮據的五十塊錢,還是算了,賺到錢再買吧。

她還看到了還有很多特色的小工藝品,和阿婆手工做的小孩子的布鞋,可愛又精致,她眼中滿滿都是購買的欲望,但還是忍下來了。

走了一個小時的路總算到了,是一家中醫館。

看到這個她心裏湧上淡淡的歡喜,在這裏工作,她挺滿意的。

中醫館只有一個老大夫和配藥的一個小學徒,老大夫應該快八十歲了,背有些彎,留着白白的胡子,不怎麽愛笑,喜歡板着臉,像個老學究。

黎末跟他介紹自己他也不怎麽搭理,繼續給人做針灸,她問他她能做些什麽,老大夫不情願地說:“你們拍節目就是來走個過場,能做些什麽?我這裏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容不得一點差錯,你別添亂就行。”

這下她算是懂了,他應該是被逼無奈才答應的節目組,心裏可不情願了,覺得她是個草包。

她苦笑不得,中醫她不能說精通,但也感興趣去學過,尤其是在山裏的時候,她學會認了很多草藥。

老大夫不信她她也不惱,靜靜地在一邊看他診病,耐心學習。

臨近中午,病人多起來,老大夫把脈把不過來,她坐在小板凳上,替他給病人把脈。

她很快識出是傷寒感冒,提筆流利地寫了個方子,老大夫方才一直斜着眼睛觀察她,這下坐不住了,趕過來,自己親自診了診脈,又檢查了她的方子,橫着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把方子遞給配藥的人。

“懂中醫?”他言簡意赅地問。

“我是學西醫的,中醫只是略懂。”

“能識中藥材嗎?”

她點頭:“常見的沒問題。”

“那你去給我配藥去,你學西醫的開的方子我不太信得過,而且,懷着孩子去接觸病人,萬一傳染了怎麽辦?”

黎末笑着說好。

心裏大概懂了,這老大夫是個刀子嘴豆腐心,不過能讓她去配藥也算認可她了,能被古板心氣又高的老大夫認可,她還是很高興的。

一天很快過去了,臨近黃昏,中醫館的最後一個病人走了,終于恢複了寂靜。

老中醫從裏頭裝錢的櫃子裏掏出一張一百,塞到她手裏。

“你今天的工資,你可以回去了。”

黎末在這待了一天,知道老大夫給人看病收的錢很少,算是惠及人民,這一百塊他估計得好幾天才能賺出來,自己不太好意思收。

“師傅,不用這麽多。”

他瞥了她一眼,語氣一如既往的冷硬。

“你們拍節目的給我的,又不是我的錢,你拿着吧。”

“你還不是個草包,肚子裏有點學識,明天繼續來吧。”

黎末展顏,笑着說好,得到這老頭認可還真挺不容易的。

跟他說了再見,她走出中醫館的院子,意外地發現他在門口等她。

“黎小末,你下班了,我還準備進去找你。”

“你怎麽不接我電話啊。”

他笑得一臉燦爛,顯然心情很好。

“我太忙了,沒看手機。”黎末心不在焉地回,她現在盯着的,是他坐着的一輛七成新的自行車。

她疑惑,為什麽他有車。

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笑了,拍拍自行車的後座,揚眉,一臉得意。

“黎小末,以後我們就有車了,我可以每天送你過來接你回去了。”

“這車可是老鳳凰牌的,騎起來賊帶勁!”

黎末愣了幾秒。

“這車…節目組借你的?”

他很快搖頭。

“當然不是,我買的。”

黎末收到暴擊,擡頭看他,一臉難以置信。

“買的?你哪來這麽多錢啊?”

“今天我在一個小學教音樂,主任發了100塊錢工資給我,诶!黎小末,我沒想到我上了兩節課就有一百塊。”

黎末忍住想揍他的沖動,繼續問:“然後呢?”

“然後,那個小學的保安大叔有輛二手單車要賣,我就買下來了,我還講了價,這麽好的車,只要了我一百五。”

黎末看他一副求表揚的樣子,心裏欲哭無淚。

“所以…你身上所有積蓄都花光了。”

“對啊!”好個理直氣壯的樣子。

黎末忍不住了,揪住他的耳朵,嘆氣。

“路逍言,我們現在可是落難夫妻,每天要賺自己的生活費,你怎麽可以這麽大手大腳。”

她一路走過來,好多想買的都忍着沒買,他倒好,一口氣把所有錢花光了。

某人委屈臉,眼巴巴地看着她。

“黎小末,我是心疼你走那麽多路,把自己的工資全花在這輛車上了,你還兇我。”

“我也心疼錢,可是錢哪有你重要。”

他的目光極為真誠極為可憐。

好吧,他說完她是徹底心軟了,松了他的耳朵,無奈地笑。

然後,乖乖地坐到自行車的後座,環住他的腰,臉靠在他背上。

“路逍言,我不該兇你。”

他是個多麽單純執着的人,她一直知道。

他是怕她吃苦,用自己所有的錢換來這一輛自行車,全是為了她。

見她消氣,他揚眉,繼續露出燦爛的笑容。

“沒事!老婆,我們回家喽!”

一輛老式鳳凰自行車,穿街走巷,鈴聲響起,是幸福的音調。

風吹過,她搗藥沾染在身上的藥香傳來,他說,很好聞。

離開喧嚣的大都市,在這個水鄉,在他的自行車後座,偶爾收到路人豔羨的目光,像是回到七八十年代,工作一天的丈夫騎着車接妻子回家,伴着一路風光,還有柴米油鹽的市井風情,淳樸簡單的幸福,很是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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