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咚咚。
“阿白?我可以進來嗎?”
咚咚。
“門沒反鎖耶……我進來了哦?”
等了幾秒,沒人應答。
簡小愛已經習慣了某人的傲嬌,她擰開門進去。
“嗨……喔對不起,我立刻出去。”
“出去做什麽?”
“咦?”
“你找我有事不是嗎?坐。”
“……呃,不是,你就這樣和我談?這身衣服……”
“我全身都有包住,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只是有點意外……我以為你在自己房裏也是穿軍服的……”結果你現在穿了身浴袍一樣的東西,我以為我不小心打擾了你入浴呢……
青年用看傻瓜的眼神看她:“你在自己房裏看漫畫的時候還穿cosplay服?”
“……不穿。”原來你也覺得那是cos服啊!那以前你總是穿着cos服出沒于各大十字路口百貨超市書刊報紙亭甚至軍事博物館……你都不覺得不好意思的咩?
異界人的思維真的很難揣測呢……
咳咳,少女,這個鍋異界人不背。一切都是白津這貨的私人癖好而已。
“坐。”白津再次說。
簡小愛猶豫了一下,決定客随主人,既然他都覺得自己這麽穿沒問題了,她也就不糾結了。
從善如流地落座,她決定先聊點輕松的話題:“你在看漫畫啊,看的什麽?”
“《今天開始做喪屍》。”
“……你的興趣愛好不是軍事史嗎?”
“這本漫畫講的就是一個雇傭兵變成喪屍之後的故事。”
“……”莫名地有點想看。
“喝什麽?我這裏只有涼開水和溫開水。”
“……一杯溫開水不加糖,謝謝。”
“開玩笑的,還有伍斯特黑啤,來一杯?”
你說的是那種你和紅誓抽鬼牌時,輸的人必須一口氣喝完三杯的惡魔飲品嗎?
簡小愛求生欲很強地搖頭:“溫開水就好了,謝謝!”
飽受驚吓,她都快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話說她是不是其實根本不用來這一趟?白津看起來完全不像需要人開導的樣子嘛。
捧着玻璃杯慢慢抿水,簡小愛坐在椅子裏,看白津背對着她,有條不紊地收拾着他的桌子。
白津桌上擺的東西可以說是比較典型的直男配置了,不過有個地方和一般人還是不同的,他的物品裏很多帶有軍國元素。
因為最近迷上了喪屍題材,現在他桌上還多了一些相關電影的人物周邊。比如那個,巴掌大的黑色底座上立着兩個人物模型,模型都身着軍裝……仔細看這兩個都是男的,勾肩摟腰做親密狀……
……
真是令人感動的戰地友情。嗯。
她鎮定地移開視線,冷不丁正撞上白津的注視。
心裏一跳,她打了個哈哈:“你這手辦做工挺精致的……”
白津瞧着她,沒說話。
簡小愛:懂了,這話題人家沒興趣和我聊。
那就說點別的,說正事,說說你能不能別糾結了,其實我真不在意那些事兒,反倒是如果你持續低氣壓,才會讓我困擾。
簡小愛:“你……”
白津:“抱歉。”
簡小愛愣住。
他說什麽……他道歉了?
白津斂着眉眼:“哥哥和你說了吧,那天應該是我去接你。但我沒去。”
然後她被岚美綁架了。
所以他剛才那句道歉确實是為了這件事兒。對于他的失職,他耿耿于懷。
簡小愛望着眼前的青年,有點感慨。
雖然是個無可救藥又愛給人臉色看的兄控,但卻意外的是個頗有擔當的人呢。不是那種死不認錯還把鍋推給別人的讨厭鬼。
這些天白津為了營救她所做的一切,紅誓之前都和她說了。不論是出于愧疚感還是使命感,白津做了他能做的一切,這份心意她收到了。
白津這個人其實還不錯。
雖然是個無可救藥的兄控。
犯錯之後會耿耿于懷好久。這家夥這種時候其實還蠻可愛的。
雖然是個無可救藥的兄控。
明明看她不順眼,可還是認真地和她道歉。道歉的時候還不忘提一嘴兒他家哥哥。
真是……無可救藥的兄控啊。
簡小愛忍不住笑出聲,在白津皺起眉的時候,她立刻擺擺手示意自己沒有別的意思,然後正了正臉色,鄭重地說:“謝謝。如果你和紅誓沒有來,我就得被壞人欺負了。”
白津明顯怔了一下,然後不知道想到什麽,神情變得有點古怪。
他問:“顧芝對你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這個問題可真是難回答。事實上她差點就要被吃掉了,至今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簡小愛撓了撓臉:“她把我綁過去後,我一直在昏睡,她只來得及和我說了一次話,你們就來了。”
她不知道她的微表情早就通敵賣國,讓白津把真相猜了個七七八八,知道她肯定在顧芝那裏吃了虧。
白津心中憋悶,聲音也冷了:“他一定還會再來,到時我殺了他。”
簡小愛吓了一跳,瘋狂搖頭:“殺人什麽的別說得跟吃糖豆似的啊!這兒可是法治社會!再說她也沒做什麽非得以死贖罪的事兒……”
“……”
“阿白?”
“……我們在這個世界不能停留太久。”
“咦?”她睜大眼,“是這樣的嗎?!那、那你們什麽時候就要走了……?”
“現在還不确定。”白津道。但理論上來說,快則兩個月,慢也不會慢過半年。
所以,如果有什麽隐患,必須盡快處理。
簡小愛有些失落,不過她其實每過半年都要送走一批租客,倒是很快就把心态調整過來了。她真心實意地祝福:“那就祝你們返鄉順利了,你們什麽時候走,提前說,我請你們吃大餐。”
白津:“……”這家夥根本沒有抓到重點,“我們走後就沒人保護你了。”
簡小愛呆了一下,咬手指:“……要不,我養兩條電子狼犬……?”
白津:“……”
電子狼犬是沒用的。他們當然心裏都清楚。
簡小愛撓撓頭:“我家監護人不久就回來了,他肯定有辦法的。”
她對那個陸西明還真是信賴,白津想。可這個世界的人能厲害到哪裏去?他們連“奇太粒子”都捕捉不到,沒有異能,一對一的對戰他們會死得連骨頭都不剩。
某人心情不太美麗,簡小愛隐約察覺到了,她把杯中的水喝空,站起身:“那我先走了,曠了幾天課現在好多功課要補……”
白津起身送她,兩個人一前一後往外走。簡小愛行至門外,回過身來,說:“阿白。”
有些走神的白津低下頭,看着她。女孩子的頭發垂在臉側,臉頰泛着健康的紅潤,眼睛明亮。
她的口吻很懇切:“快點開心起來吧,你一生氣,我覺得家裏都灰蒙蒙的了。”
白津一怔,他覺得心裏好像有什麽動了一下,但他卻揚着臉,嘲諷似的:“別人生氣你也要管?”
這種程度的毒舌簡小愛已經免疫了,伸出手,安撫小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胳膊:“你又不是別人,是我朋友嘛。就退一步講你還是我重要的租客呢,我當然關心你了。”
她擺擺手:“走了啊。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晚飯我來喊你。”
真的轉身走了,姿态從容得很,像一只閑适懶散的鶴。
白津立在門口,過了好一會兒,才把門關了,轉身回到屋裏,取了一杯水,對着窗臺的蟹爪蘭,慢慢澆下去。
買的時候一小團,不知何時長開了。
一只花骨朵結在垂莖末端,白裏透着一點紅,楚楚可憐的模樣。
人的感情有時就和這盆蟹爪蘭一樣,不知不覺就長到了連主人都詫異的程度。
日光灑落在窗內的花盆裏,也落在窗外的紅牆上。
接下來的兩星期,每天都是這樣熱辣辣的大太陽。前些日子的連綿陰雨好似從不曾出現過。
曾放話說一定要睡到簡小愛的顧芝也一直沒出現。
武陵市三面環海,高溫天氣裏又濕又熱,水龍頭裏出來的自來水都是燙的,這種環境下,空調竟然壞了,簡直讓人分分鐘想要揭竿而起。
紅誓走下二樓的時候,簡小愛正在一樓大廳裏和小臘腸犬玩游戲,他們玩的游戲很簡單:簡小愛拿一枚硬幣給小臘腸犬嗅一下,然後雙手背到身後,把硬幣背悄悄藏在手裏,最後雙手握拳伸到小臘腸犬面前讓它嗅,看它能不能嗅出哪只手裏藏着硬幣。
小臘腸犬鼻子動了動,沖着簡小愛的右手“汪”了一聲。
“又對了!”簡小愛攤開右手,一枚硬幣躺在她手心,“鼓掌鼓掌,好棒~來握手!”
小臘腸犬配合地把爪子搭在她……腿上。沒辦法,它個頭矮,腿又短,爪子根本擡不了幾厘米。
簡小愛笑眯眯的,摸摸它爪子上的細毛:“這麽聰明的狗狗是誰家的呀~”
紅誓陰恻恻地靠過來,阿飄似的,在她耳後吐氣:“反正不是你家的——”
“啊!”簡小愛吓得跳起來,轉身怒視紅誓,“幹嘛突然吓人?”
小臘腸犬同仇敵忾:“汪!”
紅誓雙手抱胸:“空調又壞了,你有空和那只早晚要送人的狗玩,不如來關心關心你的房客,‘包租婆’~”
簡小愛黑線:“不要用星爺《功夫》裏的調調喊我。”嘀咕,“空調會壞還不是你之前非要把它拆下來,說什麽你能把它改造得更省電,結果根本不行……”
紅誓耍賴:“不管。今天要是修不好晚上我就賴到你房裏,你房裏有空調。”
簡小愛氣笑了:“那阿白房裏也有空調,你去蹭他的吧。空調我也不找人修了。”
她轉身去收拾手提包,紅誓跟在她身後碎碎念:“你要出門?這麽熱的天出去幹嘛,是手機不好玩還是我不帥?我跟你說你出去這一趟絕對會曬黑,養十天都白不回來……你真要出去?那給我帶五個‘星野家’的手撕包回來……”
男人唠叨起來就真的沒女人什麽事了。神煩!←_←
簡小愛換好鞋,站在門口,回身斜睨紅誓。紅誓站直了,笑嘻嘻的,拇指食指并攏放在眉前,向外飛了一下:“一疊拉塞~”
簡小愛白他一眼,嘴角卻翹了翹,蹲下身來拍拍小臘腸犬的頭,小臘腸犬微微仰頭,舔了舔她的手。
“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許欺負它。”她擡頭警告某人。
紅誓一臉正直:“我是那種人嗎?我欺負狗的時候從來不背着它的主人!”
簡小愛:“……你就作吧。回頭我把手撕包全給它。”
“你竟然要為了它克扣我口糧!”紅誓雙手捧心,“當初叫我小紅紅現在把我丢一邊,你這個、喜新厭舊的負心漢~”
戲精!
簡小愛毫不留情地甩上門。
紅誓在門後笑眯眯。小臘腸犬瞟了他一眼,掉頭往屋裏走,徑直走到二樓的公用陽臺上,趴下,閉目養神。
簡小愛不在家的時候,這座公寓樓就像一片熱帶草原,被劃分成各個區域,每個人都只在自己的領域內活動,同時也不歡迎任何人的打攪。
只有她回來了,這種有意無意劃分開的隔閡,才會被打破。
下午六點,公寓的女主人回來了。
她看起來有點異樣,準确地說……有些興奮過頭。
“紅誓!我今天太開心了!”
她把手撕包往桌上一扔,彎腰抱起小臘腸犬,對着臉結結實實地親了一口!
旁邊的紅誓瞪眼睛:“說話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放下那只狗!有什麽沖我來!”
簡小愛心情很好,也沒計較,随手把有點發懵的小臘腸犬放下來,然後看向紅誓,興高采烈:“我今天見到我愛豆了!他還請我給《花與舌》裏的角色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