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百貨大樓的甜品店裏, 音樂輕快地流轉。
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一男一女, 女的面前擺了一份橘子蛋糕，男的面前擺了一碟四人份的巧克力冰激淩船。
這船剛端上來的時候簡小愛都看呆了。當張笑泰然自若地挖掉第一勺冰激淩并送進嘴裏, 她才确定張笑并不想和她分着吃，而是一心一意地打算一個人獨吞……這整整一船的冰激淩。
總覺得, 不小心看到了愛豆孩子氣的一面……
更喜歡他了呢。
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jpg
吃吧吃吧，都是你的。
冰淇淋船空了一半，張笑小朋友終于擱下勺子, 看了看隔壁桌的兩個青年, 然後問坐在他對面的簡小愛：“那是你男朋友？”
簡小愛趕緊搖頭, 低聲說：“不是, 就一個朋友……比較要好的朋友, 我本來約了他下午一起買空調……”
——但是我為了你的臨時邀約, 放了他鴿子。
對于她沒說出的潛臺詞, 張笑已經了然, 他也放低了聲音：“那等下需要我陪你去剪頭發嗎？”
簡小愛感動地想，笑哥兒人真好, 還想着怎麽替她圓謊呢。剛才在鞋店裏也很配合地擔下了“男閨蜜”的身份……可他那麽忙，她已經麻煩了他很久，哪能再讓他再在理發店裏浪費時間。
她瞟了不遠處的紅誓一眼，有點頭疼地說：“……我們還是按原計劃吧, 劇本、劇本你帶在身上了吧？”
張笑取出一個ipad, 解鎖後轉到劇本的浏覽頁, 遞給她：“你先看, 不明白的問我。”
簡小愛激動地接過ipad。這部動漫她也在追，一周一更根本不夠看，沒想到現在竟然能搶先看到劇本……
嗯……？
這、這不就是個故事大綱麽……
而且還是個結局标注着“未定”的大綱……
她一口氣劃到頁面底端，反複确認幾次，最後驚訝地擡頭看向張笑：“這個……就是劇本？”
張笑點頭：“有不明白的地方嗎？”
簡小愛：那可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從哪兒問起……業內的劇本都這麽環保節約的嗎？太簡略了我都搞不懂自己角色的定位在哪裏啊！
她糾結地說：“劇本寫得很好……我能拷一份回去研究嗎？我發誓不會洩露出去的！”看一遍理不順就多看幾遍！勤能補拙！
張笑爽快地答應了。兩人又探讨了會兒故事可能的結局、“常涼涼”這個人物的性格和身世背景，最後聊着聊着，話題歪到簡小愛大學想選哪個專業上。
“播音主持怎麽樣？”張笑說，“武陵大學的播音主持系還不錯。”
簡小愛搖頭：“雖然我有陣子想過将來去做播音員……但後來我發現我還是更喜歡有寒暑假的工作……”
有寒暑假，那就是老師了。
張笑：“令尊令堂呢，他們怎麽說？”
簡小愛猶豫了一下，說：“雖然他沒明确說過，但我知道不論我選哪個他都是支持我的。”
他很自然地問：“‘他’？你是單親家庭的孩子？”
簡小愛瞅了瞅張笑，發現他并沒有什麽同情或異樣的神色，松了口氣，坦誠道：“不是……我家情況有點特殊，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了，一直是我哥在照顧我。”
“親哥哥？”
“不是……我母親那邊親戚，算起來是我遠房表哥。”比她大十歲的表哥。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才十一歲，還沒學校操場上的單杠高，而他已經是個肩膀寬闊的青年了。她誤會他是人販子，當時他尴尬和不知所措的模樣，現在她想起來都會發笑。
簡小愛沒察覺，自打她提到她這位表哥，紅誓與白津的臉色都嚴肅起來。
很顯然簡小愛和她這位表哥關系很不錯，一提起他，她身上便透出喜悅溫柔。
張笑低下頭，抿了一口咖啡，放下咖啡杯，看到咖啡杯裏自己的眼神，似笑非笑。
他擡起頭，臉上又是那種真誠的微笑：“能把你教得這麽好，有機會我真想和你這位表哥聊一聊。”
聽到陸西明被愛豆誇獎，簡小愛比自己被誇還開心：“他很快就回來了！我想他一定樂意的！”
張笑：“是嗎，他什麽時候回來？”
紅誓和白津豎着耳朵，同樣在等這個答案。
簡小愛卻遲疑了一下：“往年都是六月底就回來了，不過他和我說過，今年可能會晚一點。”
“這樣啊……”張笑雙手交握放在桌上，眼裏映着女孩子的面龐，微微一笑，“沒關系，反正最近我都會待在這裏。”
簡小愛把這句話理解成了最近他的工作重心都在武陵市。
她眉眼彎彎：“武陵市雖然不大，但依山傍海，風景很好的，好吃的也很多，光這條街上就有兩家特色小吃，其中有家糖水鋪子，在本地吃貨圈超有名~”
“是這樣嗎？”張笑托着腮，“那你居然帶我來這種随處可見的甜品店？太不夠意思了啊。”
簡小愛一呆，慌忙擺手：“不是，我沒想到……對不起，我……”
“開玩笑而已。”他笑着阻止了她的道歉，瞟了一眼隔壁按着桌子怒目而視的紅誓，還有面色不悅的白津，再望向女孩子時，依舊是和煦的微笑，“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我差不多也該回工作室了。”
簡小愛：“啊好的！抱歉，占用了你那麽多時間……”
張笑：“沒有的事。我才是，謝謝你帶給我這麽多精彩的故事。”
他說到“精彩”這個詞的時候，意有所指。但簡小愛聽不出來。
她開開心心地送走了愛豆，然後被紅誓揪回了家。
兩張沙發一張凳子。犯錯的人沒資格坐沙發，一張板凳已經是最高待遇了。
紅誓坐在沙發裏，翹着二郎腿。白津在另一張沙發裏，慢慢地料理一碟核桃。他料理核桃的手法旁人學不來：把核桃捏在指間，指端放出迷你霹靂，果殼被霹得四分五裂，裏面的果肉還完好無損。他把果肉揀出來，果殼丢掉。
紅誓伸手拍了一下沙發，裝模作樣：“堂下所跪何人？所犯何罪？從實招來！”
……您戲真多。
簡小愛無語了幾秒，拉長聲音：“大人，民女冤枉——”
紅誓抽出一張紙巾往地下一丢：“拖下去砍了！”
簡小愛：“喂！你問都不問就砍了？！哪有你這樣的！我要擊鼓鳴冤！我要上訪！”
紅誓一指旁邊的兄弟：“他就是監督部門，你上訪吧。”
簡小愛：“……”你知道什麽叫近親回避制度嗎？
白津淡定地把處理好的核桃放一邊，開始料理小銀杏。
簡小愛：“……別鬧了行不。”嘆口氣，“我承認這次是我不對，我不該放你鴿子……不過現在空調也買到了，我也承諾了明天補償你，大家一起去烤肉，這事兒就這樣了，好不？”
紅誓雙手抱胸：“不好。我生氣了。”
簡小愛：“……舉高高能不能好？”
紅誓嗤地笑了，又迅速恢複了一張臭臉：“不好。親一口的話我考慮考慮。”
簡小愛看向另一個人：“阿白，你哥戲太多我扛不住了。”
白津把料理好的小銀杏攏成一小堆，然後才擡起眼：“那個叫張笑的男人，身上沒有息翼的氣息。”
簡小愛一愣，随後明白過來，皺眉：“笑哥兒當然不是異人，你們知道他出名多久了嗎？他……”
咦，說起來他出名也就是這兩年的事……
“……總之，他肯定是無關人士。”她肯定地說，“他還是牛津大學的學士呢，他一直都在這個世界，本地土著啦，和我一樣。”
白津：“沒有息翼不代表就不是異人。”他頓了頓，“顧芝身上也沒有息翼。”
紅誓一愣，想到了什麽，看向白津：“但是你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感到了息翼的氣息。”
身負息翼的人，在一定範圍內能感知其他息翼的氣息，這個範圍大概是以息翼為圓心向四周輻射一百米。
白津第一次見到岚美的時候，他們之間只隔了一條窄窄的人行道，那時他清楚地感受息翼的氣息。此後他總是遠遠地監視着岚美，因此并未察覺異常。直到那次他們在岚美的別墅裏對峙，他才發現岚美身上并沒有息翼的氣息。
白津皺眉：“那股氣息不是顧芝的。”當時一定有其他異人在場，所以他才被誤導了。
可能是他們一直在找的林清瑞，他當時正藏身在那一帶。
紅誓的聲音冷下來：“也許那确實是他的息翼，只是後來有人将它奪走了。”
比如林清瑞，他為了得到息翼，絕對會不擇手段。
簡小愛聽得莫名其妙，話題怎麽突然轉到這裏？
看他們都一臉嚴肅，顯然這件事至關重要。
“那個……究竟息翼是做什麽的？”她舉手提問，“除了林清瑞，還有誰想要息翼嗎？難道這玩意在黑市非常值錢？有價無市？”
紅誓和白津對視一眼。
簡小愛：“……紅誓？”遇到分歧就問哥哥拿主意。
白津目光微微一動。
紅誓沉默了幾秒，看向簡小愛。
“息翼對我們來說就是鑰匙。回家的鑰匙。”
他這麽說。
簡小愛有點怔忪：“鑰匙……”
她輕輕吸口氣，“那麽說，如果你把它給了林清瑞，你們就回不了家了？”
白津：“不止這樣。失去息翼的話，異能也會消失。”
簡小愛現在非常理解息翼的重要性了。
“……那如果得到了你們的息翼，也會擁有你們的異能嗎？”她想到了林清瑞。
紅誓：“這個嘛……”摸摸下巴，他轉向兄弟，“阿白，把你的息翼撕下來給我試一下呗？”
簡小愛看白津揚起了手一副要照做的樣子，趕緊阻止他：“喂不是說這是回家的鑰匙嗎？怎麽能随便撕下來！……話說這個可以撕下來的嗎？”
“不能。”白津略帶鄙視地看着她，“你連玩笑都看不出來嗎？”
“……”對不起你們兄弟倆的玩笑我真不太懂。
她無語了一下，将話題扭回來：“別人我不知道，但岚美——哦就是顧芝，她在另一個世界的名字叫岚美，是個女人——她身上應該沒有息翼的。她不是身穿，她是魂穿啊，她是異世界的靈魂穿到了這個世界的身體上，這種情況她身上應該沒有息翼吧？”
紅誓與白津都有些詫異。
白津沉吟，“‘魂穿’，以前沒聽說過這種情況……”他看向紅誓，後者給了他肯定的眼神，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
紅誓：“如果只是靈魂穿越的話，說不定真的用不到息翼。”他停了一下，“不過顧芝在另一個世界裏竟然是個女人……”
他抽了抽嘴角，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忍直視的畫面。
簡小愛也在想同一件事，喃喃：“我看她做男人和做女人也沒什麽差別……”雙插頭超任性，随便浪。
咚咚。有人在外面敲門。
“哦，估計是找我的。”簡小愛邊起身邊解釋，“有人預約今天下午來看房。”
紅誓皺眉：“你還在對外招租？”他不樂意這棟樓裏住進其他人。
簡小愛：“還有兩間房空着啊，最近物價越來越高，光節流不開源可不行……放心，這次是個妹子，說不定是個大美女呢，暗搓搓期待吧宅男們。”
三個人心情各異地前去接客，簡小愛打開門，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surprise！~”來人笑得見牙不見眼。
簡小愛：“……！”
紅誓和白津不約而同變了臉，動作一致地上前一步，擋在簡小愛身前。
紅誓皮笑肉不笑：“你還敢來？”
白津身上冒出無數黑氣，頭發隐隐有炸起的趨勢。空氣裏游離電子激增。
岚美卻歪了歪肩膀，目光越過男人們的阻攔，直直落到簡小愛臉上：“我問你，張笑是你什麽人？”
簡小愛心裏一沉：“你想幹什麽？”
“他是我的騎士，我能對他做什麽？”岚美笑吟吟，“不過他會對你做什麽就不好說了，畢竟上輩子你可是把他害慘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