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蘇惟惟有些許愧疚,不可否認她是出于某種目的才對他好的,一直以來她都用上帝視角看着身邊人,梁小妹是未來影視大佬,琤琤是天才畫家,梁衛東是科研大佬,就連她那沒見過面的死鬼老公也是隐形的富豪……她在乎他們的身份,身份就是她給他們貼的标簽,為了以後得到更多的好處她不停幫助他們,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施以援手,可梁衛東的眼淚讓她知道,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真實的感情,劇情并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就像現在她萬萬沒想到梁衛東會哭,并且這眼淚還在她心裏留下別樣的情緒。
當墨在紙上氤開,你要寫什麽已經不重要了。
她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一時間也不知該怎麽辦,好在周圍人多,梁衛東顧及旁人,很快止住眼淚。
“衛東,我是你嫂子,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你哥走得早,這家裏我要是不撐着,又有誰能給你謀劃?”蘇惟惟揉了揉手臂,直嘆氣:“嫂子吃點苦真的沒什麽,這錢你一定要拿着。”
“不……”梁衛東不肯,這錢他要是真收了,豈不是混蛋一個?大哥在天之靈會怎麽想?他怎麽能把家裏所有的重擔都丢給嫂子?
他一直不肯收,蘇惟惟塞了好幾次,不免皺眉道:“我讓你收你就收!這錢又不能退回去,你要是真想報答我,就好好學習,等你有出息發財了,你再來回報嫂子也不遲。”
當然,要是能多送幾套別墅給她她也不會拒絕。
蘇惟惟強行把錢塞到梁衛東手裏,不等他開口就吩咐道:“市一中的報名應該沒有截止,你自己跑一趟問問人家肯不肯收,要是收了你拿這錢直接把名報了,真不要覺得對不起嫂子,我這是投資,投資到你身上的錢又不是白給你,以後等你發達了要加倍還我的知道嗎?”
梁衛東哽咽,他知道嫂子這麽說只是為了讓他安心,只是他真的能考上大學,真的能發達嗎?
“怎麽?難道你不願意?”蘇惟惟挑眉。
梁衛東連忙搖頭,他怎麽會不樂意呢?就憑嫂子賣血為他湊學費的這份恩情,如果将來他真的能成為人上人,他第一時間就要報答嫂子,他要給嫂子買大房子,給嫂子買轎車,嫂子要什麽他買什麽,把她當老母親一樣供着。
“嫂子,你真的相信我能考上?”
蘇惟惟笑起來,“這有什麽不相信的?我說了你考不上不是你的問題,是學校實在太差了,你到了市一中百分百考上,說不定明年的狀元就是你了。”
梁衛東唇角微揚,他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加倍努力,明年一定要考上大學,三年內他要讓嫂子過人上人的日子。
——
“要回去了,你們想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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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小妹一聽說要回家,眼睛頓時暗了,出來這幾天,她天天吃得飽,嫂子還會買冰棍給她吃,這簡直是神仙日子,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跟嫂子在外面過,才不要回去看劉玉梅和江桃臉色呢。
梁小妹不停搖頭,低着頭不說話,琤琤的反應跟她差不多。
蘇惟惟笑着捏他們的臉,一手捏一個,別說,雖然出來只三天時間,可這倆孩子臉明顯圓了,捏起來手感別提有多好,她笑道:“別怕,我還有錢呢,到時候我們偷偷買好吃的,饞死壯壯和紅紅。”
梁小妹和琤琤對視一眼,樂不可支。
蘇惟惟回去這一路一直在想着到家時怎麽應付難纏的劉玉梅,她騎着自行車剛走到家門口,就見劉玉梅、梁富貴、謝振江、謝寶芸、江桃扛着鋤頭回來了,短短三天沒見,這幾人黑的讓人不敢認,梁富貴原本皮膚就粗倒是不明顯,但謝寶芸和江桃的臉跟以前簡直不能比,尤其是謝寶芸。
謝寶芸雖然是農村人,可她年紀小,從小是被劉玉梅寵大的,劉玉梅帶着她改嫁之後,從不要她做農活,是以謝寶芸雖然也幫着家裏薅過草,但像樣的農活是真沒做過,這次蘇惟惟撂挑子,劉玉梅人手不夠,只能讓她回來幫忙,她早上4點出門,晚上七八點才回來,中午就在田裏吃點冷硬的面餅充饑,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對女生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這張臉,因為日頭毒辣,謝寶芸被曬的禿嚕皮,皮膚發紅汗一流皮膚更是疼得要命,她原本就愛美,吃苦加上變醜,使得她怨氣膨脹,眼下只差一個發洩口了。
這都怪誰?要不是蘇惟惟她能這麽慘?而且她懷疑蘇惟惟就是故意的,他們前腳好不容易把農活幹完,後腳她就回來了,簡直是氣死個人!
謝寶芸冷了臉,把鋤頭一扔,氣道:“蘇惟惟你真夠厲害的,扔下家裏的活不管,現在好了,我們好不容易累死累活把這十幾畝地的活給幹完了,你就回來了,你還真會撿現成的,有你這樣做人兒媳的嗎?”
她這火發的正是時候,劉玉梅只覺得解恨,其他人也冷眼瞧着。
蘇惟惟盯着黑紅黑紅的謝寶芸,眨眨眼,“你誰啊?”
“……”謝寶芸本就愛美,蘇惟惟這話簡直是戳她心窩,她皮膚本就不白,這一曬更是不成樣子,偏偏蘇惟惟從來不防曬,可就是怎麽曬也曬不黑,眼下她和蘇惟惟一黑一白,蘇惟惟還這樣諷刺她,專戳她痛處,謝寶芸差點氣哭了:“要不是你我能曬成這樣嗎?你真是太自私了!為了自己享福就把所有的農活丢給我!”
說完,一臉哀怨地盯着蘇惟惟,就好像蘇惟惟殺了她全家一樣。
蘇惟惟把琤琤抱下來,忍不住笑了:“把我的農活丢給你?你真是說笑了,這家裏收的糧食人人都吃的,農活也該人人有份,憑什麽這就是我的活了?難不成這家裏收的糧食都給了我?”
謝寶芸一滞,她知道蘇惟惟說的沒錯,可她了解劉玉梅,劉玉梅雖然對她不錯,但本質上還是疼兒子的,在劉玉梅看來,江桃是自己人,而她是即将嫁出去的女兒,如果蘇惟惟不幹活,江桃也不幹,那麽所有的農活都會落到她頭上,農活幹多了皮膚可是會粗的,她本來就黑,長得也不如蘇惟惟水靈漂亮,要是再黑……
謝寶芸打了個哆嗦,當即惡狠狠道:“家裏不是有分工嗎?不是說好了農活是你跟哥和叔叔幹的嗎?”
“說好了?跟誰說好了?你讓我幹我就幹?”
江桃一聽這話急了,“你不幹誰幹?我看寶芸說得對,你真是太自私了,你怎麽能扔下這麽多農活跑了?你看我們被曬的……再說了之前也說好了,你幹農活,我在家做飯,你別以為就你辛苦,我做飯也很辛苦的。”
蘇惟惟一聽這話就有氣,不禁挑唇:“你竟然還有臉提分工的事!你在家做飯?做的什麽飯?面疙瘩和面餅?不是我說,我天天吃冷冰鹹菜,你屁事不做在家乘涼就算了,還得了便宜就別賣乖,幹脆這樣好了,我們調換一下,做飯這麽辛苦的事就讓我來做,你去田裏幹活,這樣總行了吧?”
江桃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又不是傻,怎麽可能跟蘇惟惟換?要知道田裏的農活也不只是農忙時才有的,農村人一年四季都有幹不完的農活,随時随地都要去田裏除草,她皮膚這麽嫩,可不能曬的跟謝寶芸一樣黑。
江桃抱着壯壯,識相地沒說話。
劉玉梅就看不慣蘇惟惟得意,她把鋤頭哐當一扔,罵罵咧咧:“也不知去哪勾搭野男人了,小賤蹄子就是小賤蹄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那齊元新有一腿!我告訴你,人家齊元新的家底可比你好多了,人家沒結婚沒孩子能看上你?別做夢了!”
“就是!”謝寶芸皺眉道,“齊大哥家庭很好,追他的人很多,人家連鎮長的女兒都拒絕了,能看上你?”
蘇惟惟聽笑了,她拿出在廟會上給琤琤和梁小妹買的衣服,在手裏抖了抖,邊抖邊說:
“他看不看得上我我不知道,但看不上你是肯定的,不過寶芸啊你也別氣餒,你不就黑了點醜了點內心惡毒了點嗎?沒關系,齊元新看不上你,肯定還有其他倒黴男人運氣不好接盤,你肯定能嫁出去的,加油哦!”
蘇惟惟笑眯眯說完,抖了抖衣服就走了。
謝寶芸氣得差點七竅流血,她是喜歡齊元新,齊元新長得好,個子又高,村裏的女孩都喜歡他,但他眼光高誰都看不上,卻偏偏對蘇惟惟另眼相看,她自認為自己壓蘇惟惟一頭,自然不服氣,像蘇惟惟這種克死男人的寡婦,憑什麽跟她争?
謝寶芸氣哭了,指着蘇惟惟罵:“媽你看她,她怎麽可以這樣說我……”
“那小賤蹄子,你別氣,回頭媽幫你教訓她!”
然而江桃卻顧不上她們,只盯着蘇惟惟那幾件衣服出神,蘇惟惟去哪了?怎麽會買這麽好看的衣服?款式新潮、顏色亮眼,江桃去過兩次市裏,市裏的孩子都這樣打扮,洋氣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