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成焰目送着他的背影,沒敢多看,身邊,律師的聲音響了起來。

“審判長,下面我想傳喚我方最後一位證人出庭作證。”

成焰握住了拳頭,輕輕閉了一下眼睛。

律師和成焰的媽媽親自談過,十分遺憾地發現她多年前被車撞後,頭腦的确不太好,一激動說話就颠三倒四,不符合證人要求。

倒是成清,反而能在和律師的交談中清晰表達。

成焰是堅決不同意妹妹出庭作證的,這件事關注度太大,任何人假如出現在庭上,照片萬一傳開,也會對以後的生活造成極大的影響。

馮素娟也就罷了,可是成清還是未成年人,還在上學,他不需要叫妹妹冒這樣的險!

可是這一次,一向膽小懦弱的成清卻異常堅持,聽到律師說當面出庭的效果更好後,她近乎執拗地一直不松口,要求親自出庭。

律師這邊也和法庭做了溝通,特別申請了不當庭直播,得到允許拍攝的法制媒體也作出承諾,将來放出庭審錄像時會給未成年人打上馬賽克。

成焰再三勸阻無效,又和律師反複确認了妹妹的證詞,這才勉強同意了她的出庭。

剛剛回到旁聽席的林烈凱捕捉到了成焰那一瞬間的表情,皺着眉頭問向身邊的劉律師:“沒問題吧?”

劉大律師點點頭,小聲道:“肯定沒問題,我們私下和他的律師反複确認過,我還親自輔導了他們的辯護方向。”

成清已經站在了證人席上,她穿着樸素的校服,就算是最小號的,可依舊撐不起衣服,看上去,并不是少女那種苗條清瘦,卻像是營養不良帶來的瘦骨伶仃。

法庭上,一片靜寂。

“那天,我後爸他在外面喝醉了酒,回到家以後,就發酒瘋,抓着我媽打,撞她的頭,往牆上撞,我媽摔倒了,他就往地上撞……”成清開始小聲地敘述,聲音細細的,不敢去看原告席上的李大強。

李大強急了,某種不好的預感忽然冒出來,他張口就叫:“法官,她們一家子都是忘恩負義的王八蛋,這個小賤人和她哥一樣,壞得很,不能聽她的!”

審判長這次再也沒耐心了,猛地一敲法槌:“安靜!原告我警告你,再辱罵證人,擾亂法庭紀律,我是可以勒令你離開法庭的!”

他轉向成清:“你繼續。”

成清點點頭:“後來,我媽媽就被他打昏倒了,我看到媽媽臉上的血,害怕得不行,就打電話給我哥哥。”

成焰的律師接過了話:“這裏的時間點,我們有物證。呈交庭上的音像資料中,有當日電視臺拍攝的選手生活花絮,其中有成焰此時接到妹妹電話的鏡頭,節目中沒播,但是原始素材裏有。”

這一點,尤其關鍵,證明了成焰是臨時被妹妹叫去的,不是事先蓄意!

審判長點點頭:“證人可以繼續。”

“然後我哥哥就回來了……就看到我媽媽躺在地上。”

成焰的律師點點頭,按照事先約定好的問話,輕輕插了一句:“然後他就和你繼父李大強發生了嚴重的沖突,是嗎?”

成清她眼睛裏慢慢浮起了淚花,怔怔地頓了一會兒:“我……我……”

她頓住了,緊緊地着自己的手,嘴巴張了張,好半天,都沒有開口。

法庭上從安靜到輕微的騷動,開始有人壓低聲音竊竊私語,怎麽了這個小妹妹?

成清終于顫聲開了口:“不……還有別的事。”

成焰忽然頭皮猛地發炸,一瞬間,他猜到了什麽,忍不住脫口而出:“等一下!”

他震驚地低頭向律師低聲問:“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不說這個嗎?”

律師也傻了:“沒有啊,我們不是再三交代了,這一段她不用說嗎?”

先前和成清對證詞時,他們都達成了共識:成焰是看到李大強猥亵妹妹才大打出手,這一段隐去不談,只說李大強家暴的事就好,成清怎麽中途變卦呢?

“對不起,我、我想了很久,我有話想說……說給法庭的法官叔叔們聽。”成清的聲音輕得像是微風,嘴唇被自己咬得發白,只低着頭,“就讓我說吧,我不怕的。”

成焰又焦躁,又着急,這時候審判長已經發問了:“被告和被告律師,你們到底有什麽異議?”

成焰眼角餘光一瞥,差點急怒攻心:那些旁聽者中,不少已經悄悄舉起了手機,名義上禁止拍攝,可是這種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誰能真正完全禁止?他幾乎可以斷定,成清的臉,怕是即将傳到了網上了。

真要是說出別的話,成清的隐私可怎麽辦呢!

他咬咬牙,脫口而出:“審判長,我們決定了,不叫她出席!請立刻終止她的作證!”

林烈凱的臉色同樣陰沉。他淡淡看了一眼身後,忽然站起身,無聲無息地出了法庭。

站在走廊上,他急速地撥了一個電話:“趕緊的,以保護未成年證人的隐私為理由,要求微博還有相關論壇,該撤就撤,實在撤不了,把他妹妹的臉打上馬賽克!別走正常程序了,找關系!”

法院裏,成清卻擡起了頭,她的眼睛和成焰一樣,又大又黑,裏面雖然有一絲膽怯,卻也有積攢多日的勇氣。

“假如……假如這裏不叫我說,我就說給外面的記者聽。”

林烈凱剛從外面回來,聽着她的話,就是微微一愣。還真不愧是成焰的妹妹,這執拗勁兒,和她哥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

成清看向了哥哥,眼裏慢慢浮出了淚花:“我這些天,查了一些法律,也想了很久。我們是受害人啊,我們又沒有錯,為什麽要躲躲藏藏的,為什麽?……”

一直安靜坦然的成焰,卻在這時候嘶聲叫了出來:“小清,你住口!快點下去!”

他的聲音又急又啞,再也不複清亮,他的心裏,已經完全猜到了妹妹要說什麽,不行,不行啊!

他擡起頭,絕望地看向審判長:“法官同志,求求你,叫我妹妹下去吧,我、我認罪!”

整個法庭內外,忽然大嘩!

什麽,是他們聽錯了嗎?一直态度強硬、堅不認罪的成焰,現在說他要認罪?他明白這意味着着什麽嗎?

林烈凱濃眉就是猛地一挑,耐不住急怒,差點跳起來,幸好身邊的劉大律師悄悄按了一下他,他才強忍住,心裏卻焦躁到了極點。

場外,一直時刻刷新的超話廣場上,圍觀群衆都快瘋了: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了這就?

大家都正在同情他呢,他這忽然說要認罪??

【發生了什麽啊,我就上了趟廁所,漏過了什麽重要進展麽?】

【是啊,我也就泡個面的當兒,這畫風突轉什麽鬼?】

【啊,看我刷出來了什麽?這張林大少的照片,表情真奇怪!好像想跳起來大鬧法庭一樣,我就奇了怪了,他到底和成焰什麽關系啊?】

……

審判長不得不再次使勁敲錘,才把滿庭喧嘩壓制下來,正要頭疼地說話,證人席上,成清卻終于幽幽開了口。

“我不出去,我要說出來。我不說的話,這些事,就要這樣過去了,是嗎?”她的臉色白得像紙,嘴唇發着抖,“其實那時候,我正在洗澡……我後爸他沖進浴室,趁着我媽媽昏迷,他、他正在摸我。”

她的聲音很小、很輕,極度的羞恥和害怕下,她的一些詞近乎呢喃,可是整個法庭都在屏息聽她說話,這石破天驚的一段話,清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整個法庭落針可聞,成焰聽着她嘴裏吐出來的話,終于頹然地低下了頭。

“她胡說!我喝醉酒了,什麽都不記得,她造謠!”李大強聲嘶力竭地叫起來,“她和她媽一樣,就是個小狐貍精!明明穿得少勾引男人……”

成清猛地捂住了嘴巴,大滴大滴的淚水開始滾落,再也說不出話來,她瘋狂地搖着頭,終于痛哭出聲。

安靜地站在那裏的成焰,忽然猛地嘶吼出來:“混蛋,你不是人!”

激憤之下,他猛地一推面前的被告欄門,似乎就想向李大強沖去。

啊啊啊!法庭大亂,無數記者再也顧不上遮掩,躁動地站起身,開始瘋狂偷拍。

成焰身邊的法警蒙了,趕緊眼疾手快擋上去,緊緊抓住了成焰的雙臂,強行把他拉住:“哎哎,被告,不準亂來!”

這小孩,還真是……雖然他們聽了也很想打人,可是也不能當衆打呀!

成焰被法警扣住手臂,掙脫不得,終于慢慢安靜下來,閉了閉眼睛。

閉眼的瞬間,他長長的睫毛無助地蓋在眼簾上,法庭的高窗上射進來一縷陽光,照在他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沒有表情,挺拔的側影充滿無力。

一個記者靠得近,悄悄舉起手,無聲地拍下了這一幕。

他剛偷偷把照片傳給外面的同事,一擡頭,就正迎上了一雙陰鸷又暴烈的眸子,充滿殺氣地死死盯着他!

那記者渾身一抖,差點把手機摔了。艾瑪,這位林大少怎麽無差別攻擊,他又不是拍什麽醜照,這麽好看的照片,發出去是博同情的好嗎?

這位怎麽一副想殺他滅口的樣子?

“肅靜,全都肅靜!”審判長無奈地猛敲錘子,心裏充滿無力——好些年了,都沒遇見過這麽兵荒馬亂的現場,要不是媒體太多,按着他的爆脾氣,早就想當場發飙了,對,罵那個原告!

法庭漸漸再度安靜了,只聽得見成清痛苦的啜泣,就在審判長想要勸慰她的時候,成清卻伸手抹了抹眼淚,重新擡起了頭。

“法官叔叔,我還沒說完。”她小小的臉上,有點木然,有點破釜沉舟,“我哥是看到他對我的行為後,才和他厮打的,當時我後爸拿着菜刀要砍我們,我害怕,先拿水果刀刺了他一下,我哥為了保護我,才拿水果刀紮了他。”

她的聲音雖然顫抖,可是速度卻越來越快,在心中徘徊了無數遍的話噴薄而出:“我不懂你們說的,我也不懂法律到底怎麽回事。可是我聽律師說,我哥紮了那個人第二刀,這第二刀……不是必須的?”

她大大的眼睛微腫着,絕望地看向庭上的衆人:“可是為什麽不是必須的呢?……我不懂。不徹底刺傷他,他會砍死我們的啊!我後爸在我七八歲的時候……就、就摸過我,這麽多年了,沒人來救我,沒有人來救我媽。更沒有人管他。”

法庭內外,回響着她細弱的聲音:“終于有一天,我哥哥說,他長大了,從今以後,他會保護媽媽和我。”

她伸手指着筆直站立在那裏的成焰,用盡全身的力氣,顫聲發問:“我哥第一次站出來保護我們的時候,被打斷了肋骨,被淹成了肺炎。第二次我哥站出來的時候,他終于真的做到了……可現在,你們卻說他應該坐牢?”

整個法庭裏,沒人說話,就連審判長都沉默着,嘴唇緊緊抿着。

李大強有點驚慌地看了看四周,隐約覺得事情不對。

“我……沒有的事,沒有證據的!”他語無倫次,心裏開始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告了,這小賤人怎麽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這個!

坐在第一排的林烈凱,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忽然站起了身。

他矯健身形如同閃電,以沒人看得清的速度,幾步疾沖到李大強面前。

在所有人愕然的注視下,在無數媒體的鏡頭前,毫無征兆的,他猝然狠狠一拳,砸向了李大強的側臉:“去死吧,人渣!”

法警只顧着盯着成焰呢,哪有人想得到還有這顆炸彈,等到林烈凱一拳得手,李大強臉上已經飙出了一道鼻血,哀嚎着癱了下去 。

林烈凱居高臨下,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領,在一片驚呼中,英俊臉上露出了一絲暴戾,再一拳猛砸下去:“我這也是不必要的第二下呢,來告老子啊!”

……

“爆炸消息!林氏集團少東家林烈凱法庭發飙,當場打人!!!”

“人渣原告臉上帶血,當場嚎哭撒潑!”

“法庭亂成一團,成焰面露震驚,法警按住了林少,審判長怒敲法槌!”

“最新進展,林大少被審判長當場驅逐出庭!!”

随着各家媒體瘋了一般往外傳消息,微博上、論壇裏,甚至各大新聞網站頭條都開始推送最新的法庭進展。

林烈凱剛被驅逐出庭沒過幾秒,就有不怕死的記者偷偷跟着他出了法庭,拍到了一張照片。

英氣俊朗的臉,一雙明眸中帶着冰冷,瞪着記者的鏡頭,透過那抓怕的抖動畫質,殺氣騰騰。

記者反正也破罐子破摔了,好死不死地又給照片加了一句配詞:“看什麽看?再看打死你啊!”

外面原本緊張悲憤的氣氛,忽然變了畫風。

【2333333,林大少被趕出去了?這麽有錢有勢,也不配擁有一個旁聽席位的嗎?】

【嘤嘤,我老公面目猙獰打人的樣子帥死了,A爆!】

【打得好啊啊啊啊啊啊!看到他揮拳,我心裏在狂叫!打死那個人渣家暴男才好!】

【粉了粉了,從今天起,不仇富,愛林少!】

【見鬼,平時我最讨厭暴力男的,今天卻被我家林少帥得不行了……】

也有少量的聲音在哔哔:

【這些拜金女真雙标,呵呵,醜男人打人就叫暴力狂,帥哥闊少打人就叫大帥比,嘔~~~】

【仗着有錢,竟敢在法庭打人,真當法院是他們有錢人開的?】

這種聲音還沒出來幾秒,就被鋪天蓋地的女性網友轟得連渣都不剩了:

【圍觀傻逼,活的。】

【Diao絲男看清楚,這叫‘打畜生’,不叫‘打人’,眼瞎請閉嘴。】

【敢情他們也知道自己是醜男,也算有自知之明……微笑。】

【網上一大堆家暴和虐待婦女兒童,沒看見這些賤盤俠出來幫受害者說話,現在有個正常男人站出來了,他們一個個跳得比什麽都急,好像林烈凱打的是他爹?】

【搞不好真是他們的爹,都是李大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不一定。點煙.jpg】

還沒過幾分鐘,林烈凱的最新表情包就被做成了三連擊:第一張是某宮鬥劇著名截圖,古裝麗人的頭被換成了林烈凱,配的文字當然是“打你就打你了,還要挑日子嗎”,第二張是平時的一張酷照,配的是上次他威脅造謠媒體時那句“你,死定了”,第三張則是他被趕出法庭時的最新抓拍,用得是記者配的原詞“看什麽看,再看打死你啊”。

林烈凱的微博下,聚滿了大量的老粉和新粉,一個個刷圖刷得飛起,猶如過年,那套圖更是被起了個名字:林少版死亡威脅2.0。

……

銀星娛樂的一間辦公室裏,歐陽雷和周雲影坐在桌前,分別開着電腦和手機。

周雲影瞥了一眼自己的經紀人,小聲道:“歐陽哥,這事鬧得這麽大,您會暴露嗎?”

歐陽雷刻薄地嗤笑:“瞧你那點膽子,放心吧,我根本沒跟李大強說我的真名,聯系都是用假名,電話也是新卡。”

和那個化妝師吉米聯系時就用的這一套,至今也好好地隐藏着,現在他不過故伎重施,撺掇了那個人渣幾句而已,說成焰現在是明星了,有錢,狠狠去告,民事賠償一定能撈一大筆錢。

果然,那個蠢貨一聽就激動了。

周雲影不說話了,秀美的臉上有着罕見的憔悴,眼窩下面發着青。

上次成焰腳傷最終爆出來之後,他的微博粉絲數幾天之間蒸發了一百多萬,剛剛拍攝完畢的網劇殺青宴,劇組甚至沒有邀請他。

歐陽雷去找劇組質問,結果制片人冷笑着回應了一句:現在劣跡藝人可不吃香,你們家那孩子現在名聲這麽差,将來的成品劇裏,删不删他戲份都難說呢,還想別的?

想着歐陽雷傳回來的話,周雲影呆呆地坐着,眼中一片木然。

那可是他迄今為止,接到的最好陣容的一部網劇,要沖擊年底的春節檔播出,原本既有可能大爆的,現在……一切都完了嗎?

他默默刷着手機,半天才低聲道:“可是看輿論,好像全都轉向了呢。”

歐陽雷嘴角含着笑:“那有什麽關系?判案要是全看輿論的話,還要法律做什麽?”

他心情大好地敲了敲桌子:“剛才檢方的指控很清楚了,成焰自己也沒有否認。他要是只刺了一刀還好,可他明明在傷了李大強之後,又刺了一刀,呵呵,這可沒那麽容易脫罪。”

第一刀還可以說是正當防衛,那麽這第二刀,怎麽也不是必要的了吧?

就這一點,就能叫成焰不死也脫層皮!

……

林烈凱帶來的混亂終于平複了,法庭調查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漫長的法庭辯論階段。

這件案子不大,案情也簡單,可是關注度極高,檢方當然不敢怠慢,事先做了盡職的準備,控詞滴水不漏,铿锵有力。

檢方一再指出,成焰在受害人失去行為能力後,所進行的二次傷害并非必要,不僅構成防衛過度,還有蓄意報複的主觀意圖。

成焰請的這個免費律師雖然為了名氣而來,可是水平畢竟不算太差,又有誠遠事務所的智囊團在背後暗中相助,接下來的辯詞也相當精彩。

綜合了前面出場的一系列證人證詞後,辯方的觀點主要集中在下面幾點:

第一:鑒于李大強的長期家暴、種種劣跡,被告成焰完全有理由認為,假如不徹底使他失去加害能力,接下來他一定會給他們孤兒寡母帶來更嚴重傷害,甚至是致命的砍殺;

第二,成焰用的僅僅是妹妹情急下拿到的水果刀,殺傷力小、威力低,主觀上并沒有嚴重傷人的意圖;

第三,成焰制止的是“正在實施的侵害行為”,在母親被打昏迷後,妹妹正在被繼父猥亵的事實面前,李大強又是酒醉後揮舞菜刀砍殺,在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情況下,無論怎麽防衛,都并不過分,并不适用“防衛過當”的指控。

雙方你來我往,審判長也适當地提出了不少問題,漫長的幾個小時過去,審判長終于宣布辯論結束,目光轉向了坐在被告席上的成焰。

在這個法庭上,他見多了窮兇極惡的罪犯,也見過一些被冤枉的嫌疑人。

可是就算是被冤枉的,就算對自己的無罪有着強烈的信心,在這種莊嚴的法庭上,很多人也會生出無力和驚懼的情緒。

而眼前這個漂亮得過分的少年,神色卻完全不像十八歲剛剛成年的人。

他的眸子太平靜,他的姿态毫不畏懼,剛剛因為成清的忽然出庭而激動的情緒已經恢複了,看向庭上的目光,像是清澈山泉,能照出一切污穢。

“被告,你有最後陳述的權利,請問你需要行使嗎?”審判長不知不覺地,放軟了一點口氣。

庭下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着緩緩站起的成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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