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撒嬌
022.
或許是昨晚的一番話讓父母徹底幡然悔悟,第二天徐星眠收到了銀行的通知,手底下的銀行卡解除鎖定,徐振東像是補償她一般往卡裏陸陸續續打了許多錢。
昨晚沒睡好,思緒混沌一片,隐約記得霍承骁送她回家,然後顧梨又驚又喜得到一杯奶茶。
哦對,奶茶。
她和霍承骁,一個男人,兩支吸管,喝掉了大杯的情侶奶茶。雖然一大半進了她的肚子,但聲稱喜歡“情侶杯”奶茶的霍承骁沒有任何不悅的反應。
反倒一雙漆黑的眼中盡是包容和寵溺。
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腦海中隐隐浮現出他那張清隽的臉,徐星眠愣怔幾秒,她覺得他們兩個的界限已經不能夠稱之為“好朋友”了。
——
八月十五號新生入學報到,導員前不久打電話通知她和顧梨是這一級新生的班助。
班助,顧名思義,無償為低年級學弟學妹提供服務。
這種事徐星眠不太積極,但顧梨當時報名拉着她一起了,說是有利于下學期的跨校交流或者是大三的出國項目。
徐星眠提前一天回學校開會,她和顧梨負責國貿一班,統共五十個人。
男女比例四比六,比他們這屆好很多。
顧梨翻看所有學生的檔案資料,“小學妹長得不錯,小學弟就有點……差強人意了。”
徐星眠整理明天軍訓的連隊名單,分神看了眼,“高三拍照的時候都心如死灰的,你還想要多好看?”
顧梨想起自己學生卡上醜到慘絕人寰的照片,默默收回剛才那句嫌棄的話。目光定格在桌角處的某張卡片上,她眨眨眼,沒戴眼鏡只好湊過去,“星星,你高三的時候一點都不滄桑哎。”
“我那已經,看破紅塵了。”
“……”
第二天一早,新生入學無比積極,八點鐘就有人到學生處排隊交錢領宿舍的鑰匙。挺多家長跟着來,徐星眠打起精神應付每個家長的提問,甚至有家長問畢業後就職的去向,更奇葩的是打聽學院裏脫單的情況。
穿紅色改良旗袍的阿姨坐在休息區,一直和顧梨攀談。
“你們兩個是大二的吧,長得真好看,有對象了嗎?”
顧梨尴尬地搖搖頭,“課業比較緊,還不想談。”
徐星眠別過頭忍住笑,談戀愛多影響追星啊,別打擾我追星,男朋友也不行。
忙到中午,排隊的人總算有減少的趨勢,新生輔導員送來兩盒盒飯,顧梨掀開蓋子,小聲罵了一句,“學院是真的摳門,兩個素菜,連油水都沒有。”
徐星眠趁老師離開的空隙,打開手機,霍承骁兩個小時前發來條信息。
【中午吃什麽?我給你們送過去。】
徐星眠彎唇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拍了張大太陽的照片,他們在棚子底下,但燥熱感絲毫不減。早上剛洗的頭發,如今額前的碎發因為沾了汗黏在一起。
徐星眠:[圖片]
徐星眠:外面太陽太毒,你別出門了,我們有盒飯。
霍承骁收到這兩條回複時,心情一言難盡,他一個大老爺們被嬌滴滴的小姑娘囑咐別出門注意曬傷,顏面尊嚴蕩然無存。
沒到開學季,店裏空蕩蕩的,中央空調運作傳出嗡嗡響聲。
陳珩坐在長椅上打游戲,一雙長腿悠哉游哉晃了晃,“哥,太無聊了,又沒人來吃飯,咱們出去逍遙快活不好嗎?”
“你開車,帶我去買點東西。”
陳珩一聽,渾身的倦怠感頓時消失,“得嘞。”
八月伏暑,刺眼的陽光将前來報道的新生曬成一棵棵蔫巴巴的小油菜,耷拉着腦袋說謝謝學姐。
徐星眠遞給他們入學手冊和宿舍鑰匙,“如果找不到宿舍,可以去詢問志願者。”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不遠處的樹蔭下,陳珩提着兩份打包的飯菜先走到棚低,穿橘黃色馬甲的學生坐了一排,他目光兜轉一圈,最後在正朝向太陽的地方找到兩個小姑娘。
顧梨生無可戀趴在桌上,心想今天結束後,她可能沒命繼續盯新生軍訓了。
陳珩屈指敲了兩下桌子,“還有命吃飯嗎?”
顧梨沒擡頭,眼皮子也沒動一下,“沒命了。”
徐星眠送走下一個小學弟,擡頭看見陳珩,“你怎麽來了啊?”
陳珩拎起手中的飯菜,“聽霍老板說工作餐不好吃,特意給你們送飯來的。”
徐星眠抿了抿嘴唇,“那他人呢?”
陳珩聽出她話中隐隐的期待,故意賣關子停頓半秒,随後側身擡起下巴點了點不遠處的車——以及剛從後備箱将簡裝式冷風機搬下來的男人。
冷風機的底部有自帶的滑輪,霍承骁垂手推着機器頂部,修長的手臂彎出一道弧。不知道是他太惹人注目,還是手中的冷風機惹人羨慕,走過的地方都帶起一波不小的騷動。
直到,他停在徐星眠面前。
陳珩啧聲,“你是沒見那些人想沖上來揍你一頓的眼神。”
霍承骁:“我看見了。”
頓了頓,他垂下頭問:“有電嗎?”
“有電的!”顧梨直勾勾盯着他身旁的冷風機,站起身繞過面前的桌子把冷風機拉到棚裏,變頻插排上插滿了供風扇驅動的充電寶。
害,人家有小風扇,他們有霍老板。
最重要的是,霍老板有冷風機。
徐星眠舔了舔幹澀的唇瓣,“這個你從哪弄來的啊?”
霍承骁雙手撐在桌面,微微俯身,渾身裹着清淡的木制香,在燥熱的夏天分外醒神。
他伸手探了探風,答非所問道:“應該不會熱了。”
徐星眠對上他漆黑的眼,無緣無故想起前幾天晚上的事情。那晚她捧着奶茶,兩支吸管離得很近,霍承骁不緊不慢靠過來咬住藍色的吸管,他們之間只隔了一拳的距離。
男人的嘴唇是很淡的胭脂色,不點而紅,嘴角揚起的弧度有種得逞的意味。
霍承骁見徐星眠遲遲沒有言語,又往前傾了幾寸。
“曬得不舒服了?”
“……沒有。”徐星眠不由自主撇開眼,低頭去揪桌洞裏的面巾紙。
女孩白皙的鼻尖滲出些汗,她垂下眼簾擦了兩下。
霍承骁舌尖頂了下腮幫,莫名蹦出來一句:“我也出汗了。”
徐星眠擡頭看,視線落在他額頭上,瞧着他幹淨的皮膚木然開口:“哪有?”
“真有,”霍承骁漫不經心湊過去,“你擦擦試試。”
徐星眠舌尖發癢,有點無措地捏着紙巾,她好像不太敢碰他,又想觸碰他。被這種莫名其妙的心理糾纏許久,她定神擡起手,就要碰到他的臉頰時,霍承骁伸手握住她的手指。
輕聲笑了笑,“逗你的。”
“……”
徐星眠咬住嘴唇,情緒一時間很複雜。
陳珩:“新生什麽時候開始軍訓?你們該不會要一直陪着吧。”
學校裏沒規定說班助必須要跟訓,但輔導員特意強調沒有規定也不能松懈,囑咐幾個班助每天定時跑四趟,看看有沒有不舒服的同學及時帶回宿舍休息。
聞言,霍承骁英挺的眉目皺起,重複一遍:“要一直陪着?”
徐星眠連忙解釋,怕他擔心,“不用,一天跑四次就夠了。”
兩個外表出色的男人逗留在經院的遮陽棚前,不少新生投來好奇的目光。霍承骁拉着陳珩離開,中途還被一個女同學截住,小姑娘紅着臉索要他的微信號。
霍承骁擡起眼簾,餘光瞥見徐星眠正看着他們。
于是冷下神色,想要溫和地拒絕她。
女同學似乎是察覺到他的不悅,收起手機擺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要了。”
霍承骁滿臉省略號,他有那麽吓人嗎?
——
第一天軍訓開始,教官沒有安排特別重的訓練項目,好吃懶做一整個暑假的小雞仔們還是受不住,到晚上暈了三四個。
晚訓的時候,徐星眠閑着無聊,和顧梨一起到操場。臨時休息棚排排坐了一行女生,看見她們來嘴甜地打招呼。
就,不太像不舒服的樣子。
徐星眠遞給顧梨一個無奈的眼神,挨個檢查了假條。
兩個連隊面對面坐下,玩擊鼓傳花,被鼓花選中的幸運兒進行大冒險。因為剛開學彼此都不熟悉,教官非常體貼地去掉了真心話的選項。
徐星眠坐在馬紮上玩手機,收到徐振東的簡訊,月底他們回國參加霍汀的訂婚禮。
詢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徐星眠閉了閉眼,簡單回複:我去。
被選中的幸運兒是個男生,經過青春期的抽條拔節,身形挺拔,軍訓服遮不住他的好身材。女生們眼冒星星,小心翼翼交頭接耳交談着什麽。
片刻,隊伍傳出一陣哄笑。
然後衆人的視線移過來,定格在休息棚處。
男生快跑過來,站在徐星眠面前,不見跑過來時的坦蕩自然,尴尬地捋了下額前的碎發,“師姐,你能給我一個聯系方式嗎?”
徐星眠笑意不減,眼睛彎成一輪弦月,“開例會的時候不是給大家了嗎?”
男生愣了愣,沒想到她那麽好說話,彎腰放輕音量:“師姐,幫忙解個圍呗。”
徐星眠轉了轉眼珠,好脾氣地掏出手機調出一張二維碼。
小學弟迅速掃了,小虎牙抵在嘴唇上,沖她笑:“謝謝師姐。”
開例會的時候她們留的小號,顧梨湊過來,“你真給他了?”
徐星眠晃了兩下手機,屏幕朝向她,退出二維碼界面是個公衆號:A大經院學生工作處。
顧梨服氣:“牛批,不服不行。”
——
霍汀的訂婚宴定在月底,全程由霍家操辦,霍總嫁女兒很風光,哪怕未來女婿是個一窮二白的打工仔。
霍老爺子拟出來邀請名單,遞給霍承骁讓他看一遍。
霍承骁懶散接過單子,擡眼掃了圈,不太上心的樣子,“你們訂就好,和我沒什麽關系。”
霍老爺子端起紳士拐杖指着他:“我告訴你,必須要到場,不然我派人去捉你。”
霍承骁喲了一聲,“丢我的臉不就等于丢您的臉麽,爺爺你可別想不開。”
老爺子中氣十足讓他滾蛋,霍承骁就坡下驢,真就轉身離開了。
晚上,霍承骁接到母親的電話。
離婚後,他母親一直住在申城與南城交界的一處縣城,那個地方沒多繁華,也不破落,勝在自然風光優美。
霍母又是書香門第長出來的姑娘,在當地一所中學任教,生活過得充實自在。
霍母的語氣一貫溫和,“阿骁,吃過飯了嗎?”
霍承骁不自覺挺直脊背,腳步頓住,難得乖巧地收起渾身的鋒芒。
“吃過了。”
“我聽汀汀說她馬上要訂婚了,媽媽想讓你到場參加。雖然不知道你們姐弟倆之間發生過什麽,但血脈相連的親緣是無法割舍的。”
霍母娓娓道來,柔和的口吻讓人難以拒絕。
霍承骁話鋒一轉,“媽,您不來嗎?”
霍母沒立刻回答,思忖幾秒,“我不去了,那種場合我一貫是不喜歡的。”
霍承骁淡淡笑了聲,“那以後我結婚,您也嫌麻煩不出席嗎?”
庭院中花木錯落,修建別致,風吹過帶起一陣淡淡的玫瑰香。
女人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有種被時光浸染過的濕潤,一如既往的溫和包容,如同小時候記憶中那般。
“你啊你,”霍母稍嘆口氣,被兒子賣乖的話語唬得笑出聲,“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了?”
霍承骁靠在廊柱上,握住手機的力道加重幾分。
“所以請您偏心一點,過不久我就領個姑娘去看您。”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過,建議清緩存重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