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是一個比較腼腆的少年，所以當莉子向他手舞足蹈地介紹起家鄉木葉的風景名勝的時候，反應就是點點頭或是“嗯”一聲。
“木葉有一個終結之谷，那裏立着兩尊忍者雕像。但我覺得設計得特別蠢，姿勢僵硬，面無表情，沒有動感。”
“嗯。”
“對了，木葉的一樂拉面特別好吃，老板的女兒長得也很漂亮。那兒我熟，下次你到木葉來玩，我帶你去，可以打八折。”
“嗯。”
“哦，差點忘了。木葉最最有名的還是一家叫集英的忍具店，老板人傻，的忍具特別便宜。”
……
——雖然白的反應不多，但莉子對于她這個聽衆很滿意，她喜歡話不多且長得好看的人。
在你講話的時候安靜地聽着，給你一種掌握住主動權的錯覺。
奈何有白癡破壞氣氛。
“你們兩個等着！我現在就喊人過來——”等腿上的疼痛終于緩了過來，穿着和服的少年推開同伴的攙扶，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莉子轉過頭，表情陰冷地盯着那人。她最讨厭的有兩件事，一是有人在她說話的時候毫無理由地打斷她；二就是威脅。
——而此人占了兩項。
長得還不好看。
身為弱者就該有弱者的覺悟，此時應該做的是閉上嘴巴趕緊逃跑才對。
……可惡，實在是太不把忍者放在眼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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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道歉也沒有用了。”少年不明白莉子的心理變化，他悄悄挺直了背，使自己看上去更加有氣勢了些。
白微微皺眉，他沒想到此人會這樣難纏。
莉子起身，對白說：“給我一把苦無。”
“……我身上只有千本。”
“也行。”
莉子接過千本，朝那兩人走了過去。
“你想幹嘛？”其中一人看着漸漸逼近的莉子，虛張聲勢地問道。
莉子沖他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人有些膽小，如果你們要喊人過來的話，那就先殺了你們吧。”
……
……
她将千本抵在一個已經吓得身體僵硬的人的脖子上，放輕聲音問道：“還要喊人麽，信不信就算你喊了人過來，我照樣能殺了你？”
“不、不喊了。”被她千本抵住喉嚨的人滿頭大汗地說道，聲音發虛。
莉子瞥了一眼另外一個人，“你呢？”
後者聲音也是有些發顫地說道：“不喊人。”
“記住你們說過的話。”莉子将抓住千本的手收了回去，冷冷地說道，“滾吧。”
聽到此話，兩人如釋重負。
“真沒用。”莉子看着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撇了下嘴角，轉頭看見白正微笑着看向她。
“你沒有殺氣。”
“對。”
她剛才只是想裝下逼而已，不是真的想殺他們。
“你還沒有殺過人。”
“對。”
她還在上學，殺人的話會吓死伊魯卡的吧。
“你不敢。”
“……”
莉子臉一紅，媽的，她确實不敢。
雖說前世解剖過不在少數的屍體，但這終究不同。她以前生活在一個法制國家，比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害怕殺人。
心理上要承擔的東西她怕自己承擔不了。
這也是她不願意成為忍者的原因。
畢竟忍者，手上總是要沾上鮮血的。
而她，不想殺人。
不想到最後，自己變得理所當然。
“莉子桑以後不出意外地話會成為一個忍者吧。”白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莉子點點頭。
“講下我的故事吧。我以前生活在水之國的一個總是下着雪的村莊裏，沒有上過學，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個忍者。那個時候生活很簡單，沒有那麽多的快樂，但是，不難過。”
白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莉子有些出神地看着他。
“後來發生了一些不怎麽好的事情，我的父親因為一些原因帶着村子裏的人殺死了我的母親，還想殺掉我……”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逃了出來，在水之國流浪。我那段時間也殺過人，模模糊糊地認為殺人是因為害怕，想活下去。”
“再後來，我遇到了一位對我而言意義重大的人，他收留了我。”
莉子看見白的眼神中閃現出了光亮。
他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我想，我活着終于從不被需要到得到認可。所以為了他，我可以殺人。”白看向莉子，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戰場上殺人是為了守護國家，任務中殺人是因為自己身為忍者的責任……但無論是哪種，都不能是懼怕。”
莉子看着他的眼睛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然後說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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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中午，這次聚會也暫時告了一個段落。一些人相擁着去茶館繼續聊着還未談完的生意，一些已經決定合作的則是笑着去慶祝合作的順利。
邊喝酒，邊插科打诨。
試探着對方的誠意。
雅子小姨被那位綿金夫人拉着去宮城縣最大的花樓去看歌舞伎。
莉子不想跟也得跟着。
……—想到會看到塗得和面粉一樣白的臉，她就覺得生無可戀。
下一幕要演的是《兩個大名》，觀衆們差不多都到場了。
綿金夫人選了一處視野好的座位，嘴裏就開始哼起即将上演的曲目。演員們也都從花道上陸陸續續地上場。
莉子覺得無聊，就東張西望了起來。
她突然看見了白，正想和他打招呼時猶豫了。她上午和白分別的時候，他是被一個身後背着忍刀的人喊走的。
臨走時，她能感受到那人眼中所帶有的寒意和漠然。
此刻，這個人也在。
正冷冷地盯着她。
“水之國的叛忍桃地再不斬，忍刀七人衆之一，身後背着的是斬首大刀。”雅子小姨在身旁突然開口說道。
“你調查他幹嘛？”莉子不解。
“他的雇主可是我跟你提起過的老相識呢，自然要摸清他的底細了。”小姨的聲音裏沒有多少感情。
“你是說，那個帶着棕色圓形墨鏡的小矮子，就是卡多？”
“形容得不錯。”小姨笑了下說道，“就是他。”
他來這裏做什麽……莉子有些感興趣地想到，他應該不會是來看歌舞伎的，看穿着就知道他品位低，欣賞不來這類東西。
嘛，身邊還帶着忍者。
——很有可能是來找茬的。
莉子有些莫名地興奮了起來……白也在的話，可以看到他出手了吧。
等等……
來找茬的？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姨，發現她嘴角邊露出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
——吶，所以是來找她們的嗎。
前面舞臺上的歌舞伎終于開始了。
演員們盡職地表演了起來。
莉子扯了扯嘴角，心道好戲就要上演了。
她現在還能離場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