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晏總VS池駿

池駿身為公衆人物,約談碰面的地點肯定不會太随便,要過去也不會太容易,其過程簡直就跟地/下/黨碰頭似的,就差對暗號了。

顧以昕先帶着陽陽打車去到某個商場的地下停車場,随後轉坐池駿助理的車到達指定的私人會所,再搭坐停車場的電梯直達池駿所在的樓層。

顧以昕覺得,自己就像個帶着萌寵的勇猛戰士,一路過五關斬六将,勇闖大魔王副本,最後結果,到底是她帶着萌寵把大魔王幹掉,拿到戰利品,還是她被大魔王幹掉,失去萌寵,還不得而知。

“郁金宮”是本市有名的高檔私人會所,他們對于名人*的保護,可謂是方方面面,盡善盡美,不過,與極高水平的服務相對應的,是高昂如天價的會員費。

郁金宮的貴,絕對是本市私人會所之首。

池駿把她約到這樣一個地方,明擺着就是要給她一個下馬威,警告她不要亂來,他們兩人本就不在同一階層的。

這樣一個消金窟對于入不敷出的程澄而言,确實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但對顧以昕而言,卻是再熟悉不過的。

沒有成為程澄之前,顧以昕可是郁金宮的常客,她甚至在這裏長期包下一個套房,方便跟朋友一起來聚會放松,她的朋友裏,當然也包括池駿。

在池駿尚未嶄露頭角的時候,顧以昕就經常帶他來這裏玩樂,介紹一些比較有分量的導演制作人給他認識,那時候池駿還沒能力長期包套房,每次來都在顧以昕的套房裏玩。

後來他出名了,收入也跟着節節攀升,就漸漸少來顧以昕的套房,因為他自己也擁有長期的專屬套房,然後他總喜歡請顧以昕去他那裏玩。

這些小事顧以昕倒沒怎麽在意,一幫朋友在一起,在哪都是玩。

再後來,池駿和林倩拍拖,顧以昕為了避嫌,就逐漸減少跟池駿聚會了。

頂着程澄的外殼,再次來到郁金宮,顧以昕不但沒有被震懾到,反而有種故地重游的感慨。

她緊緊牽着陽陽的手,跟在助手身邊,步出電梯,沿着走廊往前走,陽陽仿佛也知道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所以一路都乖巧聽話,不哭不鬧。

走在這樣一個金碧輝煌的地方,她并沒有怯場,可一想到即将要去面對一個存在變數的結果,顧以昕緊張得手心冒汗,四肢僵硬。

剛帶陽陽那會,她還有過将他送走的念頭,可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對陽陽的感情,可謂是一日千裏,那種疼到骨子裏的愛,讓顧以昕措手不及之餘,又欣然接受。

如今在這世上,她就剩陽陽一個親人了,一個全心全意愛她,信任,依賴她的親人,所以她很怕陽陽會被池駿帶走。

雖然是一路尾随助理,但顧以昕清楚地知道池駿包廂所在的位置,一直到走廊盡頭,左拐第五個套房就是。

在池駿套房的前一個套房,也就是第四套房,原先就是她長期租下來的專屬套房,在她死之前,裏面還寄存有各式洋酒紅酒,還有她的一些私人物品,以及一些朋友送的收藏品。

這個套房的存在,是她父母所不知道的,所以他們應該不會來清走東西,但她已經死去幾個月,就算父母沒來清,東西估計也被會所收掉的。

走廊鋪着歐式地毯,厚實華貴,人走在上面,并未發出半點聲響,還沒走到走廊拐角時,左手邊的一間套房門突然打開了,裏面走出來一行人,說說笑笑的,看樣子好像準備離開,顧以昕只是匆匆一瞥,又很快低下頭繼續往前走。

可就在這一瞬間,她的手臂被人拉住了。

随即就聽到某人帶着笑意的懶散聲線,“怎麽,之前才說請我吃飯,今天碰到卻裝不認識了?”

顧以昕眼看躲不過,只能回過身來,硬着頭皮對拉住她的男人說道:“你好,晏總。”

晏展南促狹地看她一眼,又低頭去看她兒子,說道:“花天酒地是要從小培養嗎?”

顧以昕在心裏直嘆氣,世界真是太小,怎麽就在這裏遇見他呢?

不理會晏展南的調侃,她很認真地回道:“我來這裏是有事要辦。”

晏展南眯起雙眼,目光冷了幾分,俯身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這麽快看上別的男人了?”

不能怪他想歪,程澄确實前科累累。

顧以昕被他問得郁悶,用眼角斜他一眼,說道:“不是,我有重要的事要辦,還請晏總松手。”

晏展南目光專注,盯着她的臉看了半響,才挑眉松開她的手,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想請我吃飯,就在這裏請吧,你等會辦完事給我打電話。”

顧以昕很想直接哭給他看,如今的她幾乎沒有收入,就郁金宮的價格,別說一頓飯,估計連一道菜都請不起,請他在這裏喝兩杯白開水還差不多。

晏展南等半天等不到回應,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剛才裝不認識,現在連餐飯都想賴掉不成?”

“請吃飯沒問題,只是能換個地嗎?”顧以昕委婉地問他,“或者你有什麽想吃的,我親手做給你吃?”

“你還會做飯?”晏展南覺得驚奇。

顧以昕點點頭:“簡單一點的菜,基本都會做。”

晏展南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那就這麽定了,下次去你家吃飯,不過今天這頓也別想賴掉。”

顧以昕:……

掰扯半天,不止這餐飯沒推掉,她甚至又搭進去一餐,這就是普通人跟霸道總裁的區別嗎?

最後她有氣無力地說道:“這裏給打欠條嗎?”

晏展南忍了忍,最終還是繃不住嘴角,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就在他們聊天的當口,旁邊站着一堆不明狀況的吃瓜群衆,紛紛表示有點懵圈,這到底是怎麽個狀況,為什麽晏總會拉着個女人聊得這麽興高采烈的?

池駿的助理臉色也有點難看,他的任務是安全隐秘地将程澄母子送到池駿面前,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晏展南,居然拉着程澄不撒手。

看樣子兩人應該是舊識,就站在門口聊天,根本停不下來!

助理臉青青地想着,池駿知不知道程澄還認識這號人物?

晏展南笑夠了,才想起來身邊還有朋友,于是揮揮手示意顧以昕先離開,不過忙完必須給他打電話,也不等顧以昕回應,他随即轉身招呼朋友去了,有了這段小插曲,他免不了被朋友調侃幾句。

顧以昕這邊,則繼續跟着助理去往池駿套房,不過原本緊張的心情,被晏展南這般打岔,也跟着放松了一些,一想到晏展南也在郁金宮裏,她就莫名地生出一股底氣來,安全感瞬間倍增。

讓顧以昕意外的是,池駿他居然沒在她以為的左拐第五套房,而是在她原來使用的那間!

也對,她付房費的時候,付的是一整年,所以她的房間還沒到期,身為顧以昕的好友,池駿也持有房間門卡,所以他也能使用。

池駿這樣算不算占她的便宜?

助理敲門的瞬間,顧以昕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當熟悉的房間陳設漸漸展現在她面前時,她又有種已經穿越回去的錯覺。

她清楚地知道房間裏的每個擺設位置,她甚至記得某些櫃子裏存放着什麽,玄關櫃子裏還放有兩萬現金,那是她準備給服務生小費的。

她的手自然地摸上擺放在一旁的玉雕,她每次進門時總會順手地摸一摸。

不過這次,沒等她的手碰上玉雕,池駿已經冷冷地開口阻止她:“不準碰。”

池駿此時正坐在客廳的短沙發上,那是原來她最習慣的位置,茶幾上擺放着一瓶紅酒,那也是她來不及喝完的。

短短幾個月時間,池駿已然變成這個房間的主人,他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占用她的房間,坐她的沙發,喝她的紅酒,而她卻成了一個毫不相幹的旁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喧賓奪主,鸠占鵲巢。

不過心中再有不滿,這些都不是她的關注重點,她此時着急想知道的,是陽陽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

看他沒有開口的打算,顧以昕忍不住問:“鑒定結果出來了?陽陽是你的嗎?”

池駿握着紅酒杯,悠閑地晃了晃,看着裏面透亮的紅色液體,笑着說道:“你猜?”

顧以昕看他嘴角淺勾,眼帶笑意,正是好心情的表現,于是說道:“陽陽不是你的。”

池駿喝一口紅酒,示意她坐下講話。

顧以昕牽着陽陽走過去,将他抱上沙發,自己也跟着坐下,看了看桌子上的紅酒,有點嘴饞,畢竟是她最心愛的紅酒,于是問他:“我可以來一杯麽?”

她這一要求顯然讓池駿很苦惱,他猶豫了一會,還是幫她倒了一少許,說道:“這可是我好朋友最心愛的珍藏,現在是喝一點少一點了,我自己都舍不得。”

顧以昕接過杯子,一只手捏着杯梗輕輕搖了搖,另一只手習慣性地托住杯墊,在下面輕輕摩挲了一下,才将杯子送至鼻前聞了聞,濃郁的紅酒香味讓她忍不住閉上雙眼感受一會,才珍而重之地将那點紅酒喝進嘴裏。

紅酒是顧以昕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她喜歡紅酒,品嘗紅酒,卻從未酗酒,唯有幾個月前的一個晚上,因為失眠,她吃了安眠藥又喝了許多酒,結果直接結束掉自己的生命。

顧以昕頗為感慨地放下紅酒,心想以後應該沒機會喝到這麽好喝的紅酒了。

她的一連串動作看得池駿有些入迷,恍惚間,好像又看到顧以昕坐在他面前品酒的模樣,那動作,那神情,都讓他似曾相識,可回過神來,卻發現對面坐着的人,是跟顧以昕天差地別的程澄。

池駿苦笑着搖搖頭,自己八成是要瘋了,怎麽能拿別的女人去跟顧以昕比呢?在他心裏,千萬個女人的好,加起來都比不上顧以昕一點點的好,她就是一個不可替代的存在。

清了清喉嚨,池駿問她:“為什麽猜陽陽不是我?”

“因為你看起來心情很好,所以我猜陽陽并不是你的。”顧以昕表面淡定,實則非常沒底。

“bingo,你猜對了,陽陽不是我的。”池駿點頭承認,鑒定結果沒出來時,他也很頭痛,如果孩子是他的,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安頓他,不過現在這煩惱已經不再是他的煩惱了。

顧以昕聽他這麽說,一顆懸着的心也終于安穩落地,陽陽果然不是池駿的!沒有比這更美好的事了。

池駿又說道:“不過,我倒是挺好奇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能讓你跟我好上後,還堅持為對方生下孩子。”

顧以昕心情大好,适時又把自己的失憶梗搬出來,說道:“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可惜想不起來。”

池駿看着她,想着這兩年斷斷續續的來往,兩人分享着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原想着彼此應該是最熟悉的人,可此時看着眼前的程澄,他卻忽然覺得很陌生,不管是說話的語調,表情的變化,還有一些細小的肢體語言,都讓他覺得陌生,這個人還是原來那個程澄嗎?

在他的印象中,程澄是一個膚淺市儈又貪婪的女人,只要給她一點好處,她就會沖人搖頭擺尾地喊主人,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管再離奇荒誕的事,她都能眼不眨地去做。

可眼前這個女人,雖然披着程澄的皮,內裏卻散發着一種疏離冷淡的氣質,她不再阿谀奉承,也不再笑臉迎人,卻也有着一股別樣的吸引力。

池駿突然就有點舍不得,舍不得就此放手,不過他向來講信用,既然答應了她,當然就該有風度地放開她。

不過……,如果她哪天主動回頭來求他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想到這裏,他爽快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支票,說道:“這是分手費,希望你能對我們之間的事守口如瓶,如果敢動歪心思,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消失。”

顧以昕覺得,這支票應該稱為封口費,而不是分手費,她倒是挺好奇池駿會給多少,于是伸手接過支票,掃一眼金額。

不多不少50萬。

這數目對程澄而言,或許能稱之為巨款,但對顧以昕而言,也就是夠買一兩套衣服的錢。

不過她現在是程澄,所以應該要歡欣鼓舞地收下才對,于是她二話不說,将支票揣進包包裏,心想下午立刻就去轉賬。

她現在沒有固定收入,要生活還要養兒子,壓力非常大的,總不能一直靠關躍的救濟。

池駿給了50萬的支票還不算完,又拿出一本劇本,扔到她面前的桌面上,說道:“這裏有個女配很适合你,我已經跟導演推薦了,過一陣子就能進組。”

顧以昕疑惑地看他一眼,覺得奇怪,之前在一起的時候,池駿都沒介紹幾個好劇本給她,為什麽兩人分開了,反而對她那麽慷慨?

難道是怕她離開後将他的秘密爆出去?所以才一次性給出這麽豐厚的封口費。

顧以昕拿起劇本看了一下,是一部電視劇,導演跟男女主角已經确定,導演沒什麽名氣,是個新人,女主她倒是知道,是目前當紅的一線小花,至于男主角寧紹其,她也沒有多少印象。

只是,寧紹其這個名字非常熟悉,她好像在哪裏聽過,顧以昕想了想,一時間卻想不起來,沒有刻意記住的人,估計也不是很重要的人。

顧以昕拿了個大蘋果,擦幹淨後遞給陽陽啃,自己迅速地浏覽一遍劇本,池駿也沒再出聲,大廳裏頓時只剩下陽陽啃蘋果咔嚓咔嚓的聲音。

就在這時,房門被不急不慢地敲響了,池駿有點意外,心想他并沒有叫什麽服務,怎麽會有人來敲門?他沒有立刻起身去開門,但外面敲門的人卻不依不饒的,一聲聲持續地敲着,敲到池駿有點冒火。

刷地站起身,快步走去開門,原本憋着火氣的池駿,在看到門外的訪客後,瞬間呆住了。

門口的晏展南兩手插兜,長身而立,歪着腦袋皺着眉,看到池駿後,也很意外,想了一下,慢吞吞開口:“池……駿?怎麽是你?”

池駿更加一頭霧水,他搞不懂z.n娛樂的老總為什麽會來敲他的門,還一副質疑的表情。

“這是我是房間,晏總有什麽事?”雖然心底詫異,但池駿還是盡量維持表面平靜。

在娛樂圈裏,池駿雖然也是天王級巨星,但跟晏展南比起來,還真算不上什麽,不過池駿本身不是z.n的藝人,倒也不至于怕他。

“你的房間?”晏展南眉間擠出川字,長臂一伸,嚣張地推開池駿,一個大跨步走進房間。

這一層全是豪華套房,格局基本一致,晏展南熟門熟路地走進去,擡眼打量四周,就見到客廳長沙發上一大一小兩個熟悉的身影。

三兩步走到顧以昕身邊,居高臨下地打量她,發現她沒什麽異常,才慢悠悠說道:“到飯點了,飯呢?”

顧以昕:……

這人是不是餓瘋了,居然跑到別人包房來“要飯”吃。

“我先把這個看完。”顧以昕搖晃手中的劇本,她只是粗略看個大概,所以速度很快。

晏展南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挨着她坐到沙發上,長臂一展,搭在沙發背上,看上去像是把她摟在臂彎裏似的。

看她可能還需要點時間,晏展南百無聊賴地舉目四望,看到池駿走進來,就沖着對面沙發擡了擡下巴,示意池駿坐下聊天。

等池駿坐定,晏展南開口問他:“你把她叫來這,只是給她介紹工作這麽簡單?”

晏展南說話的态度有些傲慢,也很沒禮貌,可能是發現程澄居然跟池駿也有來往,心裏有點不爽池駿點點頭,說道:“她确實很适合這個角色。”

“是麽?”晏展南冷哼:“你們很熟?”

顧以昕從劇本裏擡起目光,看了晏展南一眼,但被他兇狠的眼神一瞪,連忙又将目光縮回,鎖定在劇本上,把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留給兩個男人。

池駿本能地撇清關系,“也不算熟。”

晏展南聽完,滿意地點點頭,說:“那最好,也沒有混熟的必要。”然後又突然轉移話題,“聽說你快結婚了?”

池駿答:“是的,定在是明年年初。”

“那就好好工作,好好善待自己的老婆。”晏展南用長者的語氣給他忠告,可他也就大池駿一兩歲,說這樣的話,顯得有點詭異。

池駿顯然也被雷得不輕,神情非常微妙。

有這麽兩尊大佛在身邊,顧以昕完全沒辦法專心看劇本,于是将劇本收進包包裏,對池駿說道:“我帶回去看,盡快給你答案。”

“我覺得這個完全不用考慮,有好劇本有大投資,不是每個新人都能遇上的,你應該把握機會才對。”池駿為顧以昕做分析,其實他更想問顧以昕,是不是因為攀上晏展南這根高枝,所以才跟他分了?看兩人之間的互動,應該是非常熟稔的。

顧以昕搖搖頭,說道:“我明天再給你答複吧。”

要不要演戲,她還有點拿不定注意。

她最近總是在考慮一件事情,她該繼續在娛樂圈裏混下去嗎?

她曾經站在這個圈子的頂峰,早已看清裏面的光芒與黑暗,如今她變成一個小人物,躲在黑暗裏掙紮,她知道這是條非常艱難的道路,就算百般努力付出,也不一定能得到等同的回報。

離開的話,也許會闖出另一片不同的天空呢。

看到顧以昕收拾好東西,晏展南也跟着站起身,笑着對池駿說道:“池大明星,跟你聊天非常愉快,下次有機會再聊。”

池駿在心理翻白眼,這種氣氛哪有半點愉快可言?做老總的也不能這樣睜着眼睛說瞎話!

顧以昕牽着陽陽的手,率先走出套房,眼尾餘光再次掃了房間一眼,帶着些許不為人知的留戀,這間與她有所聯系的房間,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

就如同她逝去的生命一般,所以關于她的美好事物,都在一一消失。

可能會有那麽一天,不止別人會忘記顧以昕這個人,連她自己也會想不起自己曾經的模樣,然後一心一意地過着屬于程澄這個身份該有的生活。

只要稍微一想,就能覺察出些許的悲傷,所以,許多事情她都不敢仔細去深想。

出了房門,晏展南帶着母子兩人去了屬于他的套房,他在這裏也有長期付費的套房,卻沒太多空閑的時間來玩樂,今天幾個朋友難得聚在一起,才想起這個地方,沒想到碰巧遇上程澄。

都是一樣的房間格局,所以顧以昕進來後并不覺得陌生,看到桌子上有一些造型別致的小點心,就問陽陽喜歡哪個。

點心實在太精致,陽陽看半天,都不知道挑哪個,簡直就是選擇困難症。

顧以昕笑咪咪地把整盤點心放到他手裏,“既然不知道選哪個,那全部都是你的了,慢慢吃,吃不完我們打包帶回家。”一想到即将要大出血,在這裏請晏展南吃飯,顧以昕就恨不得把屋裏能吃的都打包帶走,也好拿回點成本。

母子倆就坐在沙發上吃起點心來。

晏展南拿着內線電話點餐,回過頭就看到陽陽拿着個小蛋糕,自己先咬一口,再把蛋糕遞到媽媽嘴邊,讓她也嘗嘗,于是顧以昕樂呵呵地咬了一大口。

晏展南原本有些毛躁的心情,因為這溫馨的一幕而變得熨帖起來,于是在午餐飯菜沒送來之前,他也加入到吃蛋糕三人組。

“帶着孩子來這裏不合适。”晏展南解決掉一塊蛋糕,甜得有點膩,連忙倒了杯茶喝下去,邊喝茶邊指責顧以昕。

顧以昕當然知道不合适,可有什麽辦法,她差一點連兒子都沒了,想想都覺得後怕。

這些事她當然不會講給晏展南聽,只能含糊地說道:“沒人幫我帶孩子,只能到哪都帶着。”

“你找池駿,只是為了要劇本?”晏展南還是很在意兩個人共處一室的畫面,雖然帶着個孩子,他也覺得不爽。

程澄有太多不良前科,晏展南懷疑她很跟池駿也有一腿,這個懷疑簡直讓他火冒三丈。

顧以昕無辜地眨了眨眼,“我也是要工作養兒子的。”

晏展南不耐煩地說:“這樣的工作我可以随時給你一打。”

顧以昕笑了兩聲,說道:“這就是爬你床的好處嗎?”

晏展南壓低聲音,小聲在她耳邊說:“爬我床的好處哪裏止這點?最大的好處應該是我能讓你爽到。”

呸!大流氓!顧以昕一把推開他,摟着陽陽,嫌棄地挪得離他遠遠的。

晏展南被她的小眼神,小動作勾得不要不要的,總忍不住想去逗她,又想把她摟在懷裏揉捏一番。

她挪開,他跟上,長長寬大的沙發,他就非得跟她擠在一起。

“以後有什麽事直接來找我,不要勾搭亂七八糟的野男人。”

顧以昕回頭去看他,似笑非笑地說道:“嗯,我絕對不會再勾搭野男人,包括你。”

晏展南氣結:他怎麽就成了野男人了!

服務生來敲門,他們點的午餐已經送來,房門打開後,一盤盤美味佳肴陸續被端進來。

顧以昕是郁金宮的老顧客,她當然知道這些菜的大概價位,最後結賬也不是給現金,會直接記到房主名下。

但晏展南不是一般的老總,按他以往的尿性,說好讓她請,過後肯定會跟她要錢或是要好處的。

對了,她兜裏還有張新鮮出爐的支票,她現在有錢!

這樣一想,顧以昕又瞬間有底氣了,于是爽快地抱着陽陽上飯桌。

晏展南知道陽陽海鮮過敏,所有上桌的菜色,沒有一道是海鮮,而且大部分都是小孩愛吃的。

不得不說,晏展南在某些地方還是很體貼的。

因為吃到合口味的菜肴,顧以昕感到身心愉快,忍不住還多添一碗飯。

飯後,正當顧以昕喂着陽陽喝消食茶時,一張白紙就伸到她眼前。

“欠條”兩個字寫得龍飛鳳舞筆走游龍,煞是醒目。

顧以昕一字一句地念出欠條的內容:“本人程澄,因欠晏展南一餐飯錢,決定以熱吻抵債,晏展南有權随時随地跟程澄索吻……”

讀完欠條,顧以昕很想拿茶杯裏的熱茶糊他一臉,這人怎麽就這麽欠!每當她對他産生一丁點好感時,他就會用殘忍的現實将這點好感摧毀殆盡。

“我有錢!”顧以昕咬牙切齒地将包包裏的支票拿出來,啪的一聲甩在桌子上,“我付得起這餐飯!”

晏展南瞄了一眼支票,看清楚支票金額時,深邃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悅,問她:“這錢哪來的?池駿給的?”

無端端給50萬,這兩人之間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晏展南覺得心口有一把無名火正在熊熊燃燒,這該死的女人!

“是他給的。”顧以昕坦然承認,在她看來,這事跟晏展南無半點關系,他也無權過問。

但晏展南顯然不是這麽想的,程澄既然爬上他的床,成功引起他的注意,那她就該一心一意跟着他,不再跟別人糾纏不清,不過她到現在好像還沒有這種覺悟。

“既然是我的女人,就不該拿別人的錢,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晏展南壓着怒火質問她。

顧以昕驚呆,她什麽時候成了晏展南的女人?她好像從來都沒答應過吧!

“不是,我們确實上過床,但那都是在情非得已的情況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願的事,難道還要對方負責不成?而且我也沒說過要當你的女人啊?最重要一點是,我還帶着個孩子呢,你一點都不介意嗎?”

晏展南就如一把熊熊燃燒的烈火,突然間被人用水澆滅,嗞嗞幾聲後,剩下一地灰燼,他有些茫然地想,程澄以前雖然追着他不放,但最近的相遇,确實沒表現出親昵的神色,也沒承認要當他女人。

晏展南從一開始就沒重視過她的态度,以為她的這些拒絕,都是欲擒故縱的新招數而已,在發現程澄有個那麽大的兒子之後,他也是猶豫過,要不要繼續跟她糾纏不清,可當她深夜打電話來求助時,自己又沒有半點猶豫地跑去幫忙。

以前他是非常嫌棄程澄的,一點也不想跟她扯上關系,可最近幾次接觸下來,卻發現她其實也是個挺有趣的人,每次把她逗得無語又無奈的模樣,他就覺得樂呵。

到底是程澄無形中的轉變吸引了他,還是因為他先被吸引,從而覺得程澄正在往好的方面轉變?

晏展南都有點搞不清狀況了,不過他心裏确實不會排斥孩子的存在,每次看她溫柔對待孩子的模樣,他就覺得非常順眼。

沉默半響,晏展南難得認真地說道:“既然是成年人,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是你先招惹我的,就別想着翻臉不認賬。”

顧以昕真想沖他大吼:招惹你的人是程澄,不是我!

“所以,你還是把這張欠條收了吧。”晏展南直接把欠條塞到她手裏。

所以什麽所以,沒有因為哪來的所以!他的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看着手裏的欠條,顧以昕真想把它撕碎了吃掉。

自認解決好問題的晏展南,眼底又有一絲笑意,語調輕快地問她:“下午有什麽安排?要出去玩嗎?”

顧以昕無比郁悶地将欠條連同自己拿出來的支票,一起放回包包裏,聽到他的建議,沒好氣地回道:“哪也不去,我們要回家!”

晏展南點點頭,說道:“那正好去趟超市買菜,晚餐就吃你親手做的飯。”

他們剛剛才吃了午飯,晏展南已經開始計劃吃晚餐!他是飯桶嗎?

不過想到能在一天內把兩餐飯的債還清,以後也就不再欠他人情了,也覺得挺好的。

于是,兩個大人帶着個小孩,一同出現在某大型超市裏,場面格外和諧,在外人眼裏,他們就是個幸福的三口之家。

晏展南推着最大號的車子,陽陽被安排在推車裏的兒童坐位上,顧以昕走在旁邊,負責挑東西。

經過零食區域時,陽陽看着眼花缭亂的零食直流口水,顧以昕随手給他挑了幾樣好吃的,晏展南看着車裏屬于陽陽的餅幹薯片,小聲對顧以昕說道:“我也想吃。”

顧以昕瞟他一眼,說道:“要吃你不會自己拿啊。”

這句話就象一句神秘的咒語,瞬間開啓晏展南瘋狂購物的模式,一眨眼的功夫,車裏一下堆滿各種幹果零食,陽陽難得展開個大大的笑容,還興奮地拍了幾下手掌。

看他們拿得開心,顧以昕只是無奈地搖搖頭,并沒有阻止。

到水産區域的時候,顧以昕忽然回頭,對晏展南說道:“晚上給你們做酸菜魚吧,喜歡吃嗎?”

可能是超市裏的燈光比較璀璨,照得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晏展南遂不及防跌入那一灣明眸中,隐約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那一刻,他收起任何嬉戲的态度,認真地點頭回答:“好。”

當顧以昕牽着陽陽,打開自家房門,将晏展南讓進屋時,晏展南才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登堂入室,走進屬于程澄的私人空間。

自從房子正式過戶後,顧以昕已經将池駿的所有東西打包起來,交給池駿的助理了,所以現在這屋子,再沒有一絲男人住過的痕跡。

晏展南進屋後,很自然地到處參觀,沒看到一絲可疑的蛛絲馬跡後,才滿意地坐到沙發上,放松地攤開手腳,跟個上門要債的大財主似的。

顧以昕也沒理他,進門後就開始整理從超市買回來的生活物品,陽陽抱着一大袋超值裝的薯片,折騰了好一會都開不了,看到媽媽在忙,于是将薯片拿到晏展南面前,“叔叔,開。”

晏展南接過薯片,看到袋子上标注着番茄味,他嫌棄地搖搖頭,拿起一包燒烤味的,“我們吃這種吧。”

陽陽分不清口味,晏展南說什麽他就點點頭,反正有得吃就好。

當顧以昕從房間走出來時,就發現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正在你一片我一片地分吃一包薯片,有點感慨地想:原來身為大公司的老總,也有這麽幼稚一面。

顧以昕将買來的蔬菜肉類分門別類放進冰箱裏,轉身才發現晏展南也跟着走進廚房,于是問他:“想拿什麽?”

晏展南搖搖頭,說道:“燒烤味的薯片挺好吃的,想讓你也嘗嘗。”

“我不喜歡燒烤味,我喜歡番茄味。”

“不試試怎麽知道你不喜歡?”晏展南不依不饒地問。

顧以昕覺得他很莫名其妙,“我試過了。”

“那就再試一次。”晏展南忽然欺身上前,一把将她摟住,随即低下頭深深吻住她。

舌頭強勢地撬開她的雙唇,靈活地鑽進她的口腔,捕捉到她的舌尖後,熱烈地與她糾纏着,濃濃的燒烤味瞬間竄入她嗅覺,顧以昕滿臉黑線地想:這就是他說的意思嗎?用這樣的方式請她吃燒烤味薯片?

要不要這麽摳!

“你不專心。”晏展南微微拉開唇舌間的距離,不悅地指責她。

顧以昕眨了眨眼,無辜地說道:“你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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