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表态
何知州的酒醒了。吓的。
在他聽到了“孫林出事”了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是他是不是活在夢裏, 第二反應是一個激靈, 酒意去了大半。
等他在衆星拱月似的來到現場, 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孫林拿餐巾紙擦着手上的血，魏重雲面色慘白的站在一邊手足無措, 小餘正揪着一個人衣領子不讓他走。
他看向還算鎮定的魏重雲，問了句：“怎麽回事？”
魏重雲剛說了一個“我”字, 被的孫林打斷了。
孫林說：“結賬的時候和那邊那個人發生了點矛盾, 打了起來, 這手是他拿酒瓶子砸的。”
這話他說的并不輕松，店裏還開着空調, 可他的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
“那你還他媽傻站着幹嘛？跟我去醫院啊！”大概是酒喝多了的後遺症, 何知州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甚至連說話都有一絲顫音。
孫林一向是教訓別人的，第一次被何知州這麽教訓，一時之間腦子有點懵。
何知州拉過孫林另一只手的手腕，拽着人氣勢如虹往外走。
徐坤在看到孫林的時候就開始流眼淚了, 不知道是驚的還是吓的，此時此刻更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跑過來打着嗝說：“孫隊, 何隊，我, 我也去。”
他轉過頭看向徐坤, 面色陰郁：“你留下, 那個傷了孫林的別放跑了。跟魏重雲說打電話聯系宋臨，他們認識。能送去做幾天牢就做幾天，出來後再慢慢算賬。”
徐坤被這樣的何知州吓的打了幾個哆嗦，聽了這番囑咐又嘤嘤嘤地回去了。
何知州拉着孫林上了車。
車裏沒人說話，路邊的不停退後的燈照的何知州的臉在橘色的暖光下時隐時現，他嘴角繃緊，眼底眉間都是戾氣。
孫林說：“知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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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知州擡起頭，打斷了他的話：“為什麽會砸到你的手？”
孫林讪讪說：“這不是發生了點矛盾嗎……”
“一般人要砸也是往頭上砸。”何知州拿出手機，語氣冰冷，“我直接問魏重雲。”
“哎，行了行了別打了。”孫林頭疼，他小聲哔哔，“那人往小魏頭上砸的，我就擋了一下。”
何知州控制不住地朝孫林吼了起來：“你他媽逞什麽英雄！非要用手去擋？你知不知道你是靠手吃飯的？！”
孫林反駁：“你他媽這什麽話呢，那我就眼睜睜看着魏重雲被人開瓢？”
孫林很快說不出話了。
因為何知州轉了個頭看向了車窗，而在他轉頭之前，孫林看見了何知州眼底一閃而過的水光。
那瞬間孫林真覺得自己像是犯了什麽罪不可赦的大錯一樣，心肝子都跟着愧疚的疼了起來。
看慣了何知州草天草地，他什麽時候見過他這樣。
“其實我本來也就要退役了啊……”他小聲沖人解釋，“而且這手還不一定不能用呢。”
可惜何知州一直沒把頭轉回來。
孫林在心底偷偷想着何知州背着他哭唧唧的樣子，一時之間還覺得好像有點可愛。
兩人到醫院挂了個急診。
醫生一絲不茍地挑着玻璃渣，消毒的時候孫林被雙氧水疼的嗷嗷叫。
何知州在一邊一言不發的看着，時不時還發出一聲冷笑。
孫林頓時覺得更疼了。
一個多小時候後，孫林的右手包成了個粽子從醫院出來了。
醫生說了，傷口先處理了，具體手有沒有什麽大問題還要看後續的檢查。一塊玻璃渣紮的比較深，大概傷了無名指的神經，無名指用肯定是用得，但是可能不會有以前那麽好用了。
何知州被這話凍的打了個哆嗦。偏偏孫林還笑嘻嘻地對他說：“州州兒，咱們還真的是難兄難弟，連手都挑一快出毛病。”
他還沒來得及反唇相譏，就聽見孫林幽幽嘆了口氣。
“州州啊，以後AH就真的要交給你了。”
魏重雲剛解約，按照規矩這個賽季根本不能打。
譚江騰性子偏激不能服衆，徐坤遇事挑不起大梁兩眼發懵。
也就還剩一個何知州能打。
何知州在此之前一直覺得這是個麻煩差事，然後突然一下子這變成了他不得不面對的責任。
他一直在耍着性子避着，可是現在能在他前頭幫他遮風擋雨的人已經要倒下了。
何知州深吸一口氣，說：“行。”
等打車回到俱樂部，他發現俱樂部裏居然燈火通明。
一堆人在大廳裏等着他們，居然沒一個睡了。連宋臨都匆匆忙忙地從家裏趕來。
何知州看了一眼，發現宋臨還穿了顏色不一樣的襪子。
大廳裏陣容泾渭分明。魏重雲明顯游離在所有人之外。
孫林看了眼面露關懷之色的衆人。
他說：“哎呀呀，你們這是什麽表情，我又不是要死了。”
徐坤看了眼他的粽子手，想問什麽又不敢問。
孫林倒是發現了他的這個舉動，樂呵呵地說：“放心放心，手沒大問題，能用能用。都去睡吧！別以為你們今天感動了我，明天就能減訓！”
孫林說的一臉輕松，衆人提着的心似乎也放了下來。不過也只是似乎。
小餘看向了何知州：“何隊，真的沒事嗎？”
何知州雖然不知道孫林為什麽一定要瞞着他們，但是也不好拆了他的臺，于是點點頭“嗯”了一聲。
偏偏這一聲比孫林口說幹了都好用似的，大家這才陸陸續續地散了。
最後只剩宋臨和魏重雲還沒動。
宋臨說：“真沒事？”
何知州神色恹恹：“真沒事就好了。醫生說還要看後續恢複。”
孫林補充：“不過我本來就想退役了，如果恢複不過來就算啦。”
沉默多時的魏重雲在此時此刻發聲了：“對不起，我不應該沖動。”
他低着頭，拳頭捏的死緊。
“意外，大家都不想發生的。”孫林擡起手拍了拍這個比他高半個頭的人肩膀，“就算不是你，我也會幫忙擋的啦。”
“可是如果不是我先和他打起來也不會發生這種事，”魏重雲面色平靜，“如果你要退役，我跟你一起退。”
這顯然是他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他今年23。不出意外，至少還能打三四年。
孫林瞪了他一眼：“你想的美。俱樂部花這麽多錢簽你回來，你一點價值都不創造就想直接退役？便宜的你。”
他又推了推何知州，“你表個态啊。”
我他媽表什麽态。
何知州被孫林這突然來的一手給推的懵逼了。
他看向了魏重雲，對方正好也看着他，只是飛快的移開了視線。
于是他硬邦邦地丢出一句：“不用退。”
孫林是想讓他這麽說吧？
等人走的終于只剩他們兩個，孫林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
何知州聽見他說：“魏重雲本來和俱樂部裏的人不熟，剛刷了點好感度，現在因為這事又回負數了。”
還有一句他沒說。魏重雲簡直……自讨苦吃。GS的人也是把他捧在心尖尖上的。結果人說跑就跑。何苦呢？
不過這都不關何知州的事了。
他回到自己房裏，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
接連發生的事讓他連手機都沒來得及看一眼。打開陸翊的聊天框，接連有幾條消息。
最近的一條是“我看到微博上你們隊的事了。看樣子你應該有事，我先睡了。”
微博……卧槽怎麽又上了微博。
他打開電腦，登陸了微博，發現他們不僅上了微博，而且事情還變的颠倒離奇。
流傳的比較廣的版本是，魏重雲失戀了去喝酒，和人打起來了，孫林勸架被打傷了手，現在也沒個聲明，可能傷勢嚴重。
有人在微博下發出了危險言論：Zero淩晨脫單，ghost當晚失戀。有點東西。
不過更多的還是罵戰。
AH的粉踩魏重雲，孫林雖然本人不吸粉，但是兢兢業業為AH奉獻了這麽久青春，已經是大家心裏的老大哥了。現在老大哥為了一個外人的過錯受傷了，能不炸嗎。
GS的粉也踩魏重雲，以前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所以，現在熱搜第一的話題是“ghost滾出AH”。
何知州想，也許當初孫林讓他表态的寓意就在這裏。一個兩個都不待見他，那可不就得讓他表态嗎。
第二天開會，在一幫子人的見證下，何知州成了“代隊長”。
好在孫林除了手受傷，現在也沒真的退役，一些亂七八糟的事還是孫林在幹，只不過現在有件事迫在眉睫。
後天打半決賽，孫林上不了場，主力隊他媽的缺了個人。
于是他剛睡醒，就被孫林叫到了自己房間裏，說去看視頻，一起看看到底要找誰當這個替補。
他收拾收拾到了房裏，發現房間裏不僅有孫林，還有魏重雲。
他盯着孫林被包的嚴嚴實實的手，感覺到了糟心。
更糟心的是，看着看着視頻，居然還有記者打電話打到了他手機上。
開口就是：“何神您好，我是電競之家的記者，關于魏重雲導致孫林退役的事，請問何神你是怎麽看待的呢？”
他怎麽看？
何知州擡頭，發現孫林和魏重雲都轉頭看向了他。
于是何知州開了個免提。
好歹之前和《電競之家》合作過幾次，何知州耐着性子解釋了。
“第一，導致孫林手受傷的不是魏重雲。第二，孫林還沒退役。真要這麽說的話，那麽我也有責任，我就不該選那個地方吃飯。”
“那麽AH是否考慮過辭退魏重雲呢？”
何知州頓時就更煩了：“這事我又做不了主。問我有什麽用？”
女記者終于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有人爆料說，魏重雲是因為你才到AH的，更是翻出了魏重雲微博小號證實他對您的愛慕，請問您對此有什麽看法呢？”
何知州愣住了。
他不就半天沒上網嗎？這又是什麽神展開。
他說：“你開什麽玩笑呢？網上說什麽你就信？”說完，就不耐煩地挂掉了電話。
不過顯然，屋子裏的人還是聽到了那個問題。
孫林看向了魏重雲。
魏重雲一直都挺白的，只是現在看上去，更是臉色蒼白。
他看到魏重雲嘴唇顫抖了兩下。
“如果……不是玩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