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尴尬
望着總裁辦公室的大門，為避免尴尬，路瑾不想進去了，可轉念一想，他們剛剛通過電話，暮澤已經知道是她，如果現在她選擇逃避，反倒容易被誤解成另一種意思。
時隔這麽多年，當初對他的那份愛早已被時間消散殆盡，她應該坦然面對不是嗎？
路瑾站在門前發呆，蘇莫辰好奇地望向她，“姐姐，你為什麽不進去？”
她擡手正打算叩門，這時，門卻被人從裏面打開。
路瑾微怔，昨天那個女人，一身職業裙裝，妖嬈美麗卻又不失幹練。
路瑾下意識地輕皺眉頭，她以前怎麽不知道暮澤這麽有情調，兒子都這麽大了，還喜歡玩辦公室戀情。
尤佳佳欠了欠身，“路小姐，暮總在裏面等你。”
路瑾禮貌性地朝她微笑，“不用了，小辰走丢了，我只是把他送過來。”這樣也好，她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必要見暮澤，而且，介于她曾經單戀過暮澤，他們一家三口卻多一個她在這裏，氣氛太怪。
路瑾松開蘇莫辰的手，欲轉身離開，怎料蘇莫辰卻伸出小手拉着她不放，“姐姐，你別走！”
路瑾郁悶了，親媽在一旁，蘇莫辰卻拉着她的手軟膩膩地撒嬌。
剛想開口說什麽，卻有一道低沉清冷的聲音快她一步，“老朋友見面怎麽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
路瑾朝聲音的主人看去，西裝筆挺，棱角分明的五官透着冷冽，他比以前更加英氣逼人，甚至多了幾分目空一切的氣勢。
老朋友，這個詞确實比較适合他們的關系。
暮澤單手插兜倚在門邊，深邃的眸子定定地鎖住她。
她低垂眼簾，白裏透紅的臉蛋泛着誘人的光澤，視線下移，繼而是光潔的脖頸，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淺v領連衣裙，春光若影若現，勾魂奪魄。
暮澤眸色一暗，迅速轉向另一邊，喉結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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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還是個青蔥少女，現在俨然是個知性熟女，卻又不失那份純淨。
蘇莫辰暖暖的小手還拉着路瑾不放，她不禁感到奇怪，通常這種情況下這麽大的小孩見到父母不都應該上前撒嬌尋求安慰的嗎？怎麽蘇莫辰見到媽媽沒反應，見到爸爸反而握緊了她的手？
難道他們虐待兒童？
呃……顯然這個想法太可笑。
路瑾掙脫蘇莫辰的小手，把他往暮澤身邊推，神情極其嚴肅地對暮澤說：“暮總，工作重要，老婆重要，兒子也很重要！希望您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兒子，現在人販子這麽多，小孩子獨自在外面亂跑很危險！”
暮澤眉頭倏地緊皺，老婆？兒子？她在說些什麽？
“姐姐，小辰是弟弟，不是兒子！”蘇莫辰的聲音稚嫩而天真，他眨巴着一雙清澈的眼睛看向路瑾。
不是兒子？路瑾突然明白了什麽，臉刷的緋紅，窘迫至極。
暮澤嘴角微微上揚，朝尤佳佳吩咐道：“送他回去。”眸子卻始終盯着路瑾。
“是，暮總。”尤佳佳應聲，蘇莫辰這時也極其乖巧地任由尤佳佳牽着他的手離開。
只剩下兩人，路瑾滿臉窘迫地道歉，“不好意思，誤會您了。”
“誤會蘇莫辰是我兒子，我很好奇，你所說的妻子指的是誰？”暮澤若有所思，像是故意要讓她難堪。
路瑾被他問得說不出話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暮總，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信手拈來一個借口，路瑾轉身朝電梯走去。
身後卻傳來男人充滿磁性的聲音，“我送你！”
暮澤緊随其後走進電梯。
“暮總不用這麽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以後直接叫我名字。”不喜歡她稱呼他暮總，太生疏。
路瑾低低地“哦”了一聲。
“一起吃晚飯。”
“啊？”路瑾擡頭，用詫異的目光看着他，印象中，他并不是一個會主動邀請別人的人。
暮澤淡淡的解釋：“我弟弟走丢了，你把他送回來，我理應感謝你。”
路瑾望向電梯閃爍的數字，不再說話，他要送就讓他送吧，要請她吃飯她也樂意，有免費的司機，免費的晚餐，何樂而不為呢？
路瑾跟在他身後往停車場走去，如七年前一樣，總是保持兩三步的距離。
一身黑色純手工制作的西裝襯托出男人英挺的身姿，寬闊的肩膀，窄腰長腿，單單只是一個背影，就叫人不願挪開目光。
也許，起先她只是為他的皮相着迷。
記得有一次看他的背影看得入神，連暮澤停下腳步也沒反應過來，竟一頭撞上了他結實寬闊的背。
暮澤打開車門做到駕駛座上，他看到路瑾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系好安全帶，暮澤問她：“想吃什麽？”
“都可以，我不挑食的。”她的确沒有去想今晚要吃什麽，如果不是蘇莫辰，大概現在她已經坐在沙發上捧着碗泡面一邊吃一邊看電視劇了吧。
将車駛出停車場，暮澤透過後視鏡看她。
長長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臉上投下一道剪影，一雙漂亮的眸子專心致志地看着車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七年不見，她真的變了很多。
穿衣打扮變了，性格也變了不少。
要是換做以前，她絕對會偷偷看他，會主動找話題與他聊天。
或許，她性格沒變，只是對他的感情變了。
“我不是一定要你回來，只是當又一個人看海，回頭才發現你不在，留下我迂回的徘徊……”
一道清麗悠揚的鈴聲傳來，暮澤握住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心猛地一陣抽痛，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狠狠刺了下。
路瑾從包裏掏出手機，葉薇打來的。
“阿瑾，阿瑾，我簽約了！”剛把手機放到耳邊，就傳來葉薇激動萬分的聲音。
“簽約？”她不是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嗎？
“是啊，你猜我簽的哪家公司？”葉薇的聲音聽起來比中了頭彩還興奮。
“哪家？”
“東淩！影視巨頭！”
路瑾一愣，要不要這麽巧？葉薇居然簽約東淩！
電話那頭繼續傳來葉薇的聲音，“多好的發展空間啊！比起自己成立工作室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出來一起吃頓飯慶祝下！”
東淩這種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公司的确有很好的發展空間，路瑾下意識地朝駕駛座的暮澤看去，他正專心來開着車，“改天吧，我現在有事情在外面。”
葉薇抱怨道：“什麽啊，你不都經常宅在家的嗎？真是掃興，老實交代，和誰一起？”
不知道怎麽回答，突然想起暮澤的那句老朋友，于是，路瑾答道：“一個朋友。”
沒有必要跟薇薇說是暮澤，吃過這頓飯後他們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吧。
“男的女的？”
“呃……男的。”
“也對，你也該談談戀愛了。”
“……”
“對了，阿瑾，你知道那天我們在商場碰到的那個男人是誰嗎？”葉薇的高分貝聲音又通過電話穿了過來。
“不知道。”路瑾看向暮澤，這才發現他已經将車停在了某家餐廳旁邊停車場。
“那個男人居然就是東淩新任ceo暮澤啊！難怪一看就覺得是社會精英，那天我就總覺得眼熟，這段時間忙着拍戲也沒關注這些，你知道嗎？他剛回來就接手了東淩，他在美國的時候……”
路瑾打斷她，“呃……薇薇，下次聊吧，我現在要去吃飯了。”
“好吧，祝你有個愉快的晚餐！”葉薇不情不願地挂了電話。
別看葉薇是個大明星，平時在大衆面前是個女神，在路瑾面前就是個話唠和女神經的結合體。
收起手機，暮澤已經從外面幫她把車門打開，路瑾略帶歉意地朝他淺笑，“抱歉，讓你久等了。”
她一定要跟他表現得這麽生疏嗎？
“嘭！”的一聲關上車門，暮澤一聲不吭地朝餐廳走去。
路瑾緊随其後，暗自撇了撇嘴，七年不見，脾氣變得真差！
他們進的是一家中餐店，暮澤直接拿過菜單點菜，也不問問路瑾想要吃什麽。路瑾一陣郁悶，不是說為了感謝她所以請她吃飯的嗎？有他這樣請別人吃飯的嗎？
他們的位置很好，挨着玻璃窗，可以盡情地欣賞夜空下的城市。反正兩人也沒什麽話可說，路瑾就側着頭欣賞外面不斷變幻着顏色的彩燈。
路瑾看風景，暮澤便看她。
餐廳裏放着很輕的音樂，她就這樣偏着頭看向窗外，微阖着眸媚眼如絲的樣子，太過迷人。
他想跟她說話，卻不想打擾這樣的她。
不一會兒菜就上來了，路瑾微怔，糖醋裏脊，辣子兔丁，幹燒鲳魚，蔥姜花蟹，清蒸蝦外加一份香菇肉片湯，都是她愛吃的菜。
也沒多想，朝暮澤笑了笑，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裏脊放到嘴裏，酸甜爽口，路瑾笑眯了眼。
他一向不愛吃甜食，但看她吃得那麽香，暮澤也把筷子伸向了糖醋裏脊。
“這幾年過得怎麽樣？”他狀似無意地問她。
“挺好。”她回答的鎮定自如，“你呢？什麽時候回來的？”
他也說他們是老朋友，雖然以後兩人都不會有交集，但路瑾還是想和他愉快的共享這頓晚餐。
“上個星期。”
呃……上個星期他才回來，結果昨天他們就在商場碰到，g市是不是太小了。
又是短暫的沉默。
路瑾低頭扒飯，略一擡頭，發現暮澤在剝蝦，不禁心頭一陣苦惱——她愛吃蝦，卻最讨厭剝蝦，她認為那是極大的工程，很多時候為了避免剝蝦，她寧願不吃，比如現在。
暮澤剝的很仔細，一雙深邃的眸子專心致志地盯着手上的蝦，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剝着蝦殼，就只是這樣簡單的動作，旁人看了卻是賞心悅目。
很快一只蝦便剝好了，白裏透紅，透着誘人的色澤，叫人恨不得立馬将它吃掉，暮澤将蝦放到蘸料裏蘸了蘸。
路瑾吞了口口水，繼續低頭扒飯。
突兀的，碗裏多了只蝦，一只剝幹淨了殼，蘸了蘸料的蝦！
路瑾擡頭，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一臉錯愕。
他輕聲，“嘗嘗看。”語氣平淡無奇，聽不出任何情緒。
“謝謝！”她恢複常态，回以一個微笑，把蝦放到嘴裏，入口鮮美，肉質飽滿富有彈性。
看着她眯起眼睛笑，暮澤的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又開始剝第二只蝦。
緊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
而每一只蝦都被他蘸好了蘸料放到路瑾的碗裏。
路瑾終于忍不住了，“暮總，您自己吃吧，我已經吃了很多了。”她雖然喜歡吃蝦，但是這樣讓別人一直給自己剝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暮澤遞給她蝦的手在半空中一頓，眸色暗了暗，頃刻，他收回手，把蝦放入自己嘴裏。
半晌，他才開口，語氣明顯不悅，“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嗎？我的名字不叫暮總，又或者，你已經不記得我的名字？”
晚餐就在這樣略帶尴尬的氣氛中度過，至少路瑾是這麽認為的。
兩人又一路沉默着走到餐廳停車場，暮澤紳士的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示意她上車，路瑾略微猶豫了一下，可實際上她只有一個選擇。
又是一路無話。
她專心看着車窗外，他專心開車。
“謝謝你送我回來，暮……澤。”
“總”字已經到了嘴邊，看到他那張陰沉的臉，想到吃飯時他說的話，路瑾生生憋回去換成了“澤”字。
她怎麽可能不記得他的名字，實際上她一直把單戀他的日子當成自己的初戀，誰對自己的初戀不是刻骨銘心？
他盯着她看了幾秒，正當路瑾感到不自在時，他卻開車揚長而去。
路瑾站在原地發愣，因為她突然想起暮澤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她住在哪裏，那他是怎麽知道自己住在華雅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