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概是因為十二分鐘跑過了的原因, 傅雪接下來幾天熱情高漲, 連帶着起早了好幾天去晨刷。

S大一學期晨刷晚刷次數都有規定, 本來大家都是拖拖拖,後來整個寝室都被傅雪這股勁兒帶動了。

這樣持續地練練,運動會總不至于最後一名了!

今天上午沒課, 傅雪晨刷完去學院樓茍了一會兒早讀, 幹脆就去拉拉隊那邊洗澡。

在更衣室門口翻出自己的號碼鎖,打開署名的換衣櫃的時候, 傅雪本能地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練舞服貌似有被動過的痕跡, 壓下心中的疑惑, 她從下層拿出舞鞋, 拎上換衣籃徑自去內室的隔間洗澡。

今天下午就是隊內選拔,她想上午練一會兒, 好找到一點舞感, 這樣還能緩解一些緊張。

陸陸續續有隊員進來,都是窸窸窣窣地換衣服的聲音。

淋浴的熱意沖刷全身,傅雪在腦海裏描摹了一遍自己的舞。

披着濕的頭發,傅雪踩着拖鞋出來找吹風機。

“隊長,你剛剛練習了?怎麽這會兒都洗完澡了?”有女生看她從淋浴間走出來, 問她。

“晨刷刷得我一身汗, 黏黏膩膩不舒服, 先洗一次了。”寝室這個時間點可沒有熱水,拉拉隊這邊的福利真的很好了。

她四處摸索,探頭探腦, 恰好這時,一雙手遞過來吹風機,是梁玥。

傅雪朝她笑了笑,說了聲謝謝,然後走到插頭處,開始吹頭發。

頭發吹到半幹,她向左邊伸出手去夠自己挂在衣櫃上的毛巾。

拖鞋濕滑,兩腳沒平衡好,她還沒哎呦出聲,重心歪斜,直直往左邊栽去。

Advertisement

吹風機被拉扯斷了線,掉在地上發出“嘭”的一聲。

先感受到的是左側手臂刺骨的疼痛,像暈染開來的染料,倏地往心口鑽。

有人尖叫起來,傅雪忍着痛,擡頭,觸目所及的,是一片血色。

她的手臂滑倒的時候恰好摔在舞鞋上,裏面有一顆十分堅硬的東西,直直戳入她的上臂。

“過來幫一下我。”她整個左側摔倒在地板上,痛到麻木,瞬間仿佛沒了知覺。

有女生被吓到愣住,這下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上前扶她。

“送去醫務室啊,趕緊地!”有個隊員嚎了一聲,大家都匆忙圍過去。

傅雪抑制住自己的慌亂,“一個人就夠了,不要全部湧上來。”

左臂還在隐隐作痛,骨頭都被硌到。

被人扶着走的速度慢,到了更衣室門口,手臂上的血珠堪堪凝固住,血痕橫七豎八地癱在手臂,看起來十分的觸目驚心。

“這是怎麽了?!”一道熟悉的聲線響起。

傅雪感到自己眼眶莫名地一熱,下意識脫口而出,“賀冼涼……”

下一秒,她被打橫抱起,傅雪整個左臂都不能動,右手跟着緊緊摟住他的脖頸。

扶着她的那個女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訪客驚到了,剛想跟着上來,就被勸回了。

“這裏不用你,有我在。”他的語氣仿佛在壓抑着什麽。

說完他大步往醫務室的方向走。

“你……”她嗓音都是飄的。

“你現在別說話。”

傅雪挂在他身上,只看得見他緊繃的下颚線。

平常面無表情的俊臉,此刻暈着一層薄怒,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到了醫務室,他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

女校醫見此連忙走過來,驚訝了一瞬,“這是怎麽搞的?”

小心翼翼擡起她的手臂,仔細地觀察,“應該是被釘子劃了一下,才出了很多血,不過還好沒殘留在裏面,我給你清理一下,然後包紮就行了。”

說完她起身去拿紗布。

賀冼涼順勢在床邊坐下,想去撫她的手,到底克制住了,一張口,嗓音竟有點沙啞,“你怎麽…弄成這樣了?”

傅雪聽到這句話,心中鎖住的堤轟然倒坍,那個閘瞬間松了下來,眼淚也随之決堤。

剛開始她是被砸懵了,直到看到手臂上模糊一片的血,疼痛與後怕瞬間席卷了她。

到底也是剛成年的姑娘,再怎麽拼命暗示自己不要慌亂,內心裏的害怕就像剛萌發的芽,破繭而出。

此刻賀冼涼呆在這兒,她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只想宣洩出自己的委屈。

“我的...鞋子裏...有釘子......”

賀冼涼看她紅着眼圈,不停地哽咽,心下軟得一塌糊塗。

往旁邊抽了幾張紙,伸出手輕輕地給她擦眼淚。傅雪任由他擦。

雖然有點禽.獸,但此刻傅雪乖乖巧巧的樣子,真是幾乎...要他的命。

平時的傅雪遠遠沒有如此嬌軟,記憶以來,她一直是淡然的,偶爾逗她,氣鼓鼓的樣子,便是他內心裏潛藏多次的歡喜。

思緒開了岔,直到掌心的濡濕感隐隐傳來,他才發覺傅雪還在哭。

她是水做的嗎……

“別哭了…再哭手就要留疤了。”他笨拙地安慰她。

傅雪聽到這個,內心一梗,多日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情緒攤開來。

“哎哎哎…我騙你的…別再哭了啊…”賀冼涼輕拍着她的背,哄她。

這哪兒還有平常冷漠臭屁的樣子。

校醫拿着醫藥箱過來,看到這一幕,不禁搖了搖頭。

她在傅雪身邊坐下,仔細地清理,“這幾天手臂不要碰水。”

傅雪情緒稍微平複了一點,磕磕巴巴問她,“姐姐,真的會...留疤嗎?”

校醫瞪了賀冼涼一眼,“聽誰說會的,你皮膚一看就是恢複能力好的類型,傷口很快就會自動愈合了。”

小姑娘皮膚水水嫩嫩的,又是青春正當,愛美的年紀,年輕人嘛,她懂的。

等到包紮完,傅雪理智也回來了。

假裝不經意地瞥了眼坐在床邊的賀冼涼,她揉了揉眼睛,感覺剛剛好丢臉……

“還要扶嗎?”賀冼涼站起來問她。

“不用了,我現在可以了。”傅雪艱難地舉了舉自己包紮的左臂。

其實包紮得很輕薄,不重,女校醫末了還笑眯眯地在上面打了個蝴蝶結。

傅雪:“......”

“到底怎麽回事?”賀冼涼跟在她身邊,向校醫道了謝,就往外邊走。

他今天恰好來了一趟體育館,就在走廊裏瞧見被攙扶着的傅雪。

“我覺得這個釘子是人為的,你信我嗎?”

賀冼涼側過頭來,緊緊盯着她,“嗯。”

單單一個字,低沉有力,莫名地讓人覺得安心無比。

說實在的,她也是幸運,要不是今天左手砸到,被堪堪劃破了皮,那麽遭殃的,就是她的腳。

她的鞋一直都保管妥當,鎖在自己的櫃子裏,絕不可能假以他人之手。

傅雪內心裏平白升起一股厭惡,究竟是怎樣惡毒的人,才會想到這樣去害人。

她再不想承認,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就隐匿在拉拉隊中。

放開了話閘子,傅雪給他描繪了一遍自己懲治惡人的預想,左臂不能動,就用右手在空中亂指揮。

“又沒有監控,都不知道是誰放的。”

賀冼涼聽到這兒,不自然的咳了咳,“有的,只是你看不到,我幫你查,別擔心。”

其實走廊那裏是有監控,還是前陣子他親自指揮安裝上去的。

惡氣還沒出,她突然慘着一張臉,“完蛋了,我下午還有健美操的選拔,可是我胳膊有點擡不起來。”

賀冼涼笑了,“擡不起來是摔的,過兩天就好了,傷口破了皮,自然會痊愈,別太擔心。”

傅雪聽到此,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像是在想些什麽。

把她送回練舞房,正要踏進去,賀冼涼叫住她,“傅雪,晚上我…有話和你說,到時候我來找你。”

她輕輕點頭。

今天隊內的氣氛都很壓抑,像風雨欲來前暗湧的雲。

“今天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這不是個意外。”傅雪輕描淡寫,“我希望那個人能主動站出來,給我道歉,接受懲罰。”

一片沉寂,沒有一個人吭聲。

“如果被查出來,那就不是這麽簡單了,我會直接交給校領導處理。”

留什麽情分?害人終害己。

“我平常做事問心無愧,但這麽壞的人,不配留在拉拉隊,她連一個做人的基本道德準則都不要了,我還能說什麽。”

“我知道這個人打得什麽主意,下午的選拔,我偏不放棄。”

傅雪說完,大家竊竊私語起來,她們也心急,更多的是後怕。

一枚釘子放在鞋子裏,有多麽嚴重是個人都清楚。

而那個人,就在她們之中,或許前一秒和你言笑晏晏,下一秒就往你背後捅刀。

賀冼涼動作很快,上午說去辦,中午就查出了結果。

傅雪看到監控上那個鬼鬼祟祟的背影,心下了然。

雖然沒有室內發生的景象和狀況,但很多事情,很多次偶然,此刻都串成了一條線,直直指向一個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