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賀冼涼洗澡去了, 傅雪窩在主卧的被窩裏, 翻來覆去。
被套也是一股清新的味道, 沾染滿了賀冼涼獨有的清冽氣息,鋪天蓋地的青草香環繞在傅雪的鼻尖。
她一想到這是他慣睡的床鋪,想到自己和他間接的親密·接觸, 心中就止不住的悸動。
傅雪拍了拍自己的臉, 捧了捧,媽呀好燙……
思索了一會兒, 她赤着腳下地, 拖鞋都來不及穿, 走到門邊, 輕輕一轉,“咔噠”地一聲落了鎖。
以防萬一, 防火防盜防色狼。
只要她一想到賀冼涼剛剛的視線, 她就抑制不住的臉紅。
防得就是他這條大尾巴狼!
木制的地板下安裝了地熱,暖烘烘地,室內都是溫溫和和的,将窗外的寒冷隔絕在外。
傅雪身上薄薄地蓋了一層蠶絲被,倒也不覺得冷。
強迫自己靜下心神來, 傅雪準備好好睡了, 畢竟她明天還有早課。
只是剛閉上眼沒多久, 她就感受到了門外窸窸窣窣的動靜。還有水杯磕在茶幾上清脆的聲響。
他應該剛剛洗完澡......
賀冼涼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在她房門口頓了頓,停了一會兒, 才邁開腳步。
黑夜裏很靜,窗外樓底還有似遠非遠的乍然的喧鬧聲,不過只一兩下,很快又歸于平靜。
傅雪甚至能夠聽到賀冼涼關燈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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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縫裏滲透進來的幾縷光也消失殆盡,傅雪這才準備安穩的閉上眼,準備進入夢鄉。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鎖轉了一圈,然後門被輕輕推開。
“門......開了??我不是鎖了嗎??”她看向來人。
“我有鎖。”賀冼涼沒有任何思索,就答了話。
“你來幹什麽......我提前跟你說句晚安!!”這是趕人的意思在了。
賀冼涼充耳不聞,“我找不到客房的鎖了。”
哦......這關她什麽事......
“所以?”四周都是一片黑暗,只有賀冼涼的眸子在漆黑中透着點些許的亮。
傅雪傾身,打開床頭的燈,霎時,讓賀冼涼的面部都柔和了起來。
他穿得也是深灰色的睡衣,皮膚冷白,額前的黑色碎發,淩亂透着點濕。
“客房不能睡了。”聽他語氣,好像還有點委屈......
“那你去沙發上睡,你有被子嗎?”傅雪漸漸地,困意襲上心頭,她好想快點躺着。
“客廳裏冷。”頓了頓,他補了一句,“就你這間房有地暖。”
“......”就他要求多,睡個沙發都有意見了。
轉念一想,确實比較冷,客廳裏那點暖氣,用來睡覺,一個不小心就容易着涼。
“那你來這裏打個地鋪好了,我不嫌棄你。”傅雪仿佛下了大決心似的,盤腿坐在床上,兀自點點頭。
“唯一的被子給你了。”
言下之意,要和她共用一個被子??
“你真的......沒有其他被子了嗎?”她抱着最後一絲的僥幸。
“客房有,但是找不到鎖。”
賀冼涼語氣但是挺淡然,瞧不出什麽端倪,但是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懶得去觀察他了。
“那你上來好了......”這麽晚了,諒他也不敢做些什麽。
“......”
賀冼涼驀地生出一絲欣喜,但又有些辛酸,畢竟這是自己的床。
雖說對這張床也算是熟悉無比,但是被得到允許以後,竟生出些家裏的孩兒長大了的滄桑感......
賀冼涼閉上門,又關了床頭燈,繞到另一邊,掀開被子,上了床。
傅雪離他有多遠就有多遠。
她倏地轉過身來,少女的清香被蠶絲被卷着,帶往他這邊,若有若無的勾着他。
賀冼涼覺得自己簡直跟魔怔了一樣,心下暗自搖了搖頭。
然後傅雪發話了,“這裏是界限,不準跨過來喔。”說完,她指了指被她放在床中央的兔子君。
兔子君:“......”
賀冼涼:“......”
“晚安,阿涼。”傅雪的聲音很柔,又帶着點困倦的迷蒙。
賀冼涼被她喊得,心下一怔。
傅雪平常要麽喚他全名,要麽在他的帶動下,是稍微好一點的“賀同學”,還從未這麽親密的叫過他。
說來,兩個人到現在,還沒有類似于愛稱的稱呼。
賀冼涼的眼神幾乎沒了焦點,散漫地盯着天花板。
良久,他像是自說自話一樣,喃喃道,“晚安。”
其實床本就不大,兩個人睡剛剛好,但是要絲毫不碰到對方,就得克制住動作,手腳無法肆意的伸展開來,還是有點折磨的。
那頭,傅雪貌似已經漸漸入睡,只傳來清淺的呼吸聲。
賀冼涼在這邊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自己挖的坑,自己受着。
無端地,腦子裏蹦出來的,都是一些想入非非的畫面。
及時止損......賀冼涼強迫自己,往腦子裏開始套股市的數據。
可越想心越不甘......她在那邊安然沉眠,他卻在這邊奮然分析數據......
這個小騙子。
就是打着明晃晃的旗幟。
就是要來騙走他的心。
真想捏住她的小鼻子,讓她醒過來,和他一起,共赴這——
睡不着的沉淪......
還沒感嘆完,傅雪就往這邊直直一轉,手和腳并用,動作娴熟地搭在他身上,抱得緊緊的。
這一下,賀冼涼剛剛沉靜下來的心,因着她,再次火熱地燃了起來。
遲疑了一瞬,也就那麽一瞬,他也抱緊她,嗅了嗅近在咫尺的,散發着的清甜。
她發間彌漫的,是他經常用的那個味道。她穿的,是他常用的衣物。她睡的,是他的床。
光是這個認知,就讓他心曠神怡起來。在她頭頂淺嘗即止地碰了碰,再把她往懷裏摁了摁,卷緊兩人的小被子,沒一會兒,他也跟着,沉沉睡去。
·
傅雪早上是被突兀的鬧鈴聲吵醒的,大腦比眼睛先活絡過來。
她繼續抱緊“炸蝦妹”,使勁地蹭了蹭。
咦——
今天的“炸蝦妹”,格外得硬啊,還熱乎乎的。
傅雪不信邪,又蹭了蹭。
“炸蝦妹”突然發出一聲呢喃。
活了??!!
傅雪猛地睜開眼,入目是一張極好看的俊臉。
驚呼卡在喉嚨,到底沒有喊出來。因為她乍一想起來,昨晚是在賀冼涼公寓睡的......
可是,這這這,怎麽演變成這樣了??
賀冼涼的手緊緊地箍着她的腰。
嘗試去掰開,不行。
去掰一根根的手指,也不行。
正當她繼續用勁的時候,那手驀地松了,然後往她頭上輕拍了拍,“別鬧。”
賀冼涼的聲音在清晨......真是別樣的磁性啊......還怪好聽的。
但這都不是重點,她得起來去上課了。
“你放開我呀......我有早課。”
賀冼涼還是不動,傅雪這下急了,這個賀金剛,賀狒狒!!
傅雪用頭像小豬崽兒拱人那樣,去怼他的胸膛。
這下賀冼涼被她徹底地鬧醒了,松開她,迷蒙着一張俊臉,雙眸半阖着,還帶着點起床氣的氣音,“幹什麽......”
天哪,傅雪第一次看他這麽嗲的樣子。
心下這麽想着,手已經去扒拉床頭的手機,她要為自己保留一點兒賀冼涼的獨家高清睡顏。
“咔嚓”拍了一張,傅雪忘了關聲音,偷偷瞄了他一眼。
看他絲毫不為所動,這才放心大膽地接連拍了好幾張。
“反正你們系沒有早課,多睡一會兒吧,我得走啦。”傅雪半坐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下床。
腿都還沒擡呢,那人從後面拉住她的手,一個小用力,就将她翻轉過來,輕輕松松地覆住她。
頭埋在她脖頸裏,下意識地蹭了蹭。
“......”
好可怕......她要回家......
“賀冼涼!你這人怎麽這樣啊......”說到後面,她氣勢漸漸地弱了下去。
她脖子那塊兒...好癢啊...
賀冼涼鼻息盡數噴在她那兒,帶着熱意。
“拍完就想跑?”賀冼涼低啞的聲音貼着她耳側,像藤蔓般蜿蜒地爬上來。
“......”她錯了還不行嗎...
“删!立馬删!”
賀冼涼聽聞,不輕不重地在她鎖骨那裏咬了一口,哼了一聲,“沒讓你删。”
“......”
半晌,傅雪忍了忍,“快起開...我早課要遲到了!”
這下賀冼涼笑了,“我也起來,送你過去。”
他半撐住上身,雙臂在她臉兩側撐着,然後自然地斂眸,“慌什麽?”
這個檔口,他的邪性被盡數勾出,俯身,低聲說道,“我又不會吃了你。”
看傅雪一副要跳起來揍他的樣子,賀冼涼識趣地在她快沖破最後容忍界限的時候,移開了身子。
拜他所賜,傅雪一個早上都沒和他說話。
賀冼涼動作很快,在她還在洗漱的時候,他已經穿戴整齊,守在廚房裏做早餐了。
雖然他在這間公寓裏呆的時間還算久了,掐指算算近來一些日子,确實沒回來過。
忙着陪傅雪,很多時候,晚上就在寝室裏睡了。
他從冰箱裏掏出雞蛋和午餐肉,煎了煎,再用面包機烘了吐司,簡簡單單地做了三明治。又開了一大紙盒未拆封的純牛奶。
從傅雪在餐桌上坐下開始,賀冼涼手肘就放在桌子上,撐着側臉,一直盯着她。
看她不說話,賀冼涼輕輕的敲了敲桌子,挑眉,“要我喂你嗎?”
傅雪又想起昨天他喂她喝牛奶的畫面,繼而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等到兩人都收拾妥當以後,站在玄關處換好鞋,傅雪才想起自己的兔子沒拿。
“哎…我兔子沒有帶!”傅雪望主卧那個方向看去。
賀冼涼輕輕帶上門,阻隔了她的視線,“就放在這裏。”
“哼……”
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打得什麽主意!
她還在憤憤地想,手已經被牽起,摁在門前右側邊的屏幕上。
“诶……?”
這又是做什麽新操作??
直到智能的電子屏幕發出機械地一聲“指紋錄入成功”,賀冼涼才回答她。
“給這裏的女主人蓋個戳。”
“……”
兩人走到外院,傅雪率先停下來,“我已經到了。”
賀冼涼點點頭,“等會兒我去學生會。”
傅雪用手揪着圍巾上的小球球,腦海裏浮現的都是他剛才那句話。
這樣想着,她也付諸于行動。
然後傅雪就做了一個自己事後回想起來後悔不已的舉動。
她微微跳起來,在賀冼涼的側臉上“吧唧”親了一口,随後馬上轉身朝着外院的大門跑去,轉瞬就沒了影。
只留下賀癡漢一人,在原地定定地摩挲着自己的臉頰。
接下來是長達近乎一個月的殘忍期末月。
校園裏,大家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樣子。
平日裏,混日子的不混日子的,此刻,都拿着書在啃。
寝室樓裏,随處可見的鬼哭狼嚎,在寒夜裏獨自的熱情。
而傅雪被賀冼涼由着各種各樣的借口,三天兩頭,給騙到公寓裏去。
今天呢是賀冼涼親自做的大餐,明天呢就是各類的玩偶。
漸漸地,主卧的床頭,客廳的沙發,都擺滿了賀冼涼不服輸,且從各個約會地方的娃娃機中,給傅雪抓來吊來的小玩偶。
而今,賀冼涼更是幹脆把兩個人的書都搬到了公寓裏。
美名其曰—複習。
這間小公寓,也到處沾上傅雪生活的氣息,賀冼涼也逐漸染上她的小習慣。
有時候,賀冼涼能蹭得上床,更多時候,是蹭不上的。
而到了現在,傅雪已經是連續好幾天,在一個溫熱的“火爐”中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