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

我們來自于大海,而當我們回到大海,不論是航行還是遠眺,都仿佛是冥冥中找到了歸宿。

她甚至可以想象,已經知道她回來的消息,時間走廊裏現在正吵鬧成什麽樣子。但是這次她仍然不打算去見那些肯定有很多話要說的祖宗們,因為她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提前安排。她從不受制于人,哪怕在最初最艱難的幾年裏,她也挺着胸膛咬牙堅持了過來,沒道理在她已經羽翼豐滿的如今,她卻要忍受一個資本家、暴發戶的威脅。

換上拜訪的正式裙裝,将自己打理完畢後,劉凡旭這才重新回到書房。她坐到書桌前,快速的審閱着家族公務,慶幸的是,之前她已經制定了完備的運轉體系,所以不至于在她不理産業運轉的這兩年裏,出現衰敗的跡象。

而更重要的是,其他貴族都在觀望,還沒有誰敢第一個出頭試探。當然這也不排除他們自顧不暇的處境,任誰每天都必須忍受一群麻瓜混血巫師敲響自家大門闖入自家地盤,然後被各種搜查盤問,都不會再有心情去考慮別的事情。

劉凡旭正埋頭處理文件,艾瑪忽然出現,她先是鞠了一躬,然後開口彙報“主人,馬爾福先生請求進入莊園,這是他的拜帖。”艾瑪雙手托着一張燙金拜帖,恭恭敬敬的放到劉凡旭的書桌上。

劉凡旭先是蹙了下眉心,然後輕笑出聲,她拿過那張質地精美卻書寫倉促的拜帖,心情還算不錯的開口道“将馬爾福先生請到會客室,我這就過去。”艾瑪得到命令,消失離開。劉凡旭将處理好的文件分別傳送給各自的負責人,這才起身繞過書桌,走出書房。

會客室在靠近外圍的花廊旁邊,鄰近她的玉蘭花叢,景色十分美麗。即使她許久沒有回來這裏,那裏的景色依然歷歷在目難以忘懷,那裏其實是她除了書房最喜歡去的地方。

她步伐優雅的走到會客室的玻璃門前,擡手輕輕推開雙扇大門,馬爾福站在會客室的正中央,面朝花廊背對大門,顯然他也更加喜歡那些賞心悅目的雪色花朵。

他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立刻轉身看向來人,黑色的毛料披風在空氣裏劃出一道波紋,帶着濃濃的優雅和貴氣,顯然這位年輕的馬爾福家主已經得到了老馬爾福先生的真傳,他在逐步變成一個真正的馬爾福。

劉凡旭走進會客室,她的步伐穩健優雅,臉上的笑容得體雍容,舉止間儀态萬方,挑不出一絲一毫的毛病。她從來都是如此,将最完美的一面展示給世人,帶着華貴的虛僞面具,将真實的自己隐藏在他們永遠無法窺視的黑暗裏,沒有人知道她的心裏到底都在想些什麽。哪怕他,德拉科馬爾福,這個被她稱作朋友的人,也是一樣。

馬爾福俊秀的臉龐上再也僞裝不成優雅的表情,他的神情一陣扭曲,幾乎是暴怒的瞪視着他視為朋友的學姐,嘶啞着低沉的嗓音,恨恨道“劉凡旭,給我個解釋。”他以為他們擁有同樣的立場和同樣的利益,他原本以為對她來說他是不同的,他以為他們是朋友。但是這一切的以為都被兩年前那條劉凡旭無故失蹤的消息打碎,她甚至都沒有提前通知他,給他心靈上一個緩沖的準備,就那麽突然的從他們的視線裏消失,杳無音信。

“我很抱歉,德拉科。”劉凡旭臉上虛僞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誠的歉意,她望着他幾乎快要噴火的目光,嘴角化開一抹苦澀的微笑,她垂下睫毛,動了動嘴唇,輕緩的解釋道“作為朋友,我很抱歉。”

“哈!”德拉科馬爾福從肩上扯下披肩扔到一旁的扶手椅裏,他左手掐腰,右手攥着魔杖,咧嘴嘲諷道“朋友?我以為在你無聲無息消失的那一刻,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阿迦!”

聽到他口中對她的稱呼,她笑着嘆息,這個傲嬌的馬爾福,口是心非的毛病看來是一輩子也改不掉了。她慢慢走到他對面的扶手椅裏,攆着裙擺,緩緩坐下,她擡頭望着馬爾福的眼睛,擡手示意他坐下,聲音裏混雜着歉意和笑意“德拉科,還想聽嗎?我的解釋。”

聽到她如此輕描淡寫的語調,馬爾福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覺,他很想拂袖而去給她一個潇灑暴怒的背影,但是他今天來又不是專門給她看背影的,所以他只得暫時壓住火氣,慢吞吞的坐到她的對面。

見他禮儀仍舊周全,心道他終究還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劉凡旭垂下眼眸,斂着睫毛,淡淡地開口“我和你不同,德拉科,我無法忘記曾經的失去,無法接受一個陌生人來構建一個虛假的表面,我甚至不需要背負延續血脈的壓力。我的離開,你早該想到,又為何如此生氣。這裏,我們以為的家,已經不能為我們豎起遮擋嘲弄的壁壘,我們已經失去了拒絕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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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福眯着眼睛,終于放松了緊繃的身體,他慵懶的靠在扶手椅的靠背上,恢複了曾經一貫在她面前才會表現出的真實,他嘲諷的掀動着削薄的嘴唇“沒錯,我早該想到,你其實才是那個沉溺在過去始終不能面對現實的懦夫。”他的手指把玩着蛇頭魔杖,睫毛微斂,聲音沉重的接着說道“所以,我才勸你,為自己找點兒念想,至少能夠讓你不會胡思亂想。”

他擡眼看向對面的劉凡旭,見她眉目間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陰霾愁悶,不由得挑起眉峰,剛剛只顧着生氣,這會兒才注意到她的變化,目光迅速掃過她的全身,最終視線停留在她左手無名指上,那個她絲毫沒有掩飾意圖的戒指,明目張膽的閃動着晶瑩的光芒。

“哼”馬爾福輕哼一聲,他的臉上帶着不以為然,卻沒有預想中的蔑視嘲諷,反而在那張一貫嚣張的臉龐上還能看到幾分‘松了口氣’一般的慶幸釋然,他掀着眼皮斜着劉凡旭,嘴角勾着壞壞的笑容,聲音裏帶着惡作劇般的調侃“一個麻瓜?哈,看來你的完美記錄要終結于此了,你會被趕出貴圈決策層的。”

劉凡旭嫣然一笑,淡淡道“看起來你很得意,怎麽,沒有我的一席之地,你能分到多少好處?”馬爾福咧嘴假笑“至少比現在多。”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表情,見她的笑容仍舊毫無破綻,便不做糾纏,主動放棄道“但是我不打算拿這份燙手的山芋,沒有你在,我們誰都坐不穩。可惜他們的貪婪蒙蔽了本就淺薄的見識,好在他們仍舊懂得何為懼怕,我想你給他們留下了終身難以磨滅的記憶。”

“可是記憶都會消退,顯然有些人已經按耐不住不斷膨脹的野心。”劉凡旭的臉上閃過一絲暗色,她垂着眼簾,冷漠的說道“不過有一點,我确實不打算再占據首位。”馬爾福挑起眉毛,勾起唇角,眼底閃動着不贊同的暗芒“為了那個麻瓜?阿迦,退可不是那麽容易退的。”她輕笑出聲,眼睛凝視着馬爾福的眼睛,不語。他先是一愣,然後煩躁的皺起眉頭,抿着嘴唇低咒道“你居然真的打算這麽做,你就那麽肯定我不會反咬你一口。”

她的笑容不變,嘴裏說出的話卻十分冷靜“不可否認,我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是綜合利益得失,你不會那麽愚蠢。當然,如果在我們許久未見的這兩年間,你的智商明顯下滑的話,我就只能自認倒黴,交付錯了信任對象。”

“哦,閉嘴,阿迦!”馬爾福瞪着眼睛,氣急敗壞的怒喝道“好吧!好吧!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會辜負你的信任。我以為我們是朋友。”劉凡旭臉上的笑意更濃,她看着他,慢慢地開口“無論如何,我很抱歉當初的不辭而別,但這正是因為我把你當做是朋友。你每天已經夠受的,不需要再因為我增加更多不必要的審查。”

馬爾福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回答“那還真是多謝你的體貼。事實上,你的想法是錯的,波特比你走之前對我的審查頻率增加了一倍不止,那個大腦裏塞滿芨芨草的笨蛋,始終堅定的認為是我把你藏起來的,天知道我當時對你的失蹤也很驚訝甚至是生氣。”

“抱歉,讓你擔心了。”劉凡旭自帶過濾系統的回答道,馬爾福果然氣惱的反駁“誰擔心你了!笨蛋,我才沒有以為你被哪個黑巫師報複,謀殺在肮髒的角落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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