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耍賴

一路無話。

路迢迢是興致缺缺,唾棄自己剛剛萌生出來的那點不該有的心思。老男人怎麽會有空窗期,何況他們就不是一路人,她玩不起的。

衛謙則是看見路迢迢神情恹恹,以為她是因為受傷太疼沒精神,今晚也确實是受了驚吓,也就安靜地開車。

路迢迢一直在低頭晃神,不經意擡頭一看才發現了不對勁,她忙坐直身體,聲線都繃得緊緊的:“衛先生,你這是去哪兒?這不是回我家的路。”

剛上車那會兒路迢迢就報了自己租房的地址,今晚鬧得動靜太大了,她已經和父母扯謊說有事不回來了。

她沒等到衛謙的回話,只聽見對方呼吸頓了下,緩緩開口:“還很疼嗎?剛才我說你自己回去不安全,那裏又離醫院比較遠。去我那兒住一夜,明天還得來拍片子。”衛謙頓了頓,“看你沒反對,以為你同意了。”

路迢迢聽完一愣,她一上車思維就開始不受控,岑醫生的出現讓她覺得自己丢臉又自作多情。在去醫院之前,身邊這個男人對她認真的解釋讓她有一瞬間心跳如小鹿亂撞,給她造成了衛謙喜歡她的錯覺。可去醫院之後,她見識到了衛謙和岑醫生的熟稔,心已經涼了一截。

岑醫生身高貌美,看上去談吐不凡、氣質不俗,這種條件已經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女神了。就連她在這短暫地接觸中都對岑醫生有好感,覺得她幽默親切性格好。

什麽鍋配什麽蓋,衛謙也許就是那種到處留情,或是說他本身就是那種中央空調型大暖男,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路迢迢又開始晃神兒,卻感覺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緊接着一只手伸了過來覆在了她額頭上。躲閃不及,她只感受到了那只大手的溫熱,幹燥的手心附着在她有些汗津津的額頭上,讓路迢迢因為緊張不安而發冷的心好受了些。

“怎麽流汗了?”男人的聲音帶着些緊張,“很疼嗎?額頭這麽涼。”

路迢迢是流了冷汗,可那純粹是因為她作繭自縛地想法。

偏了偏頭,她躲開了衛謙的手,為了掩飾尴尬扭頭看向了窗外。

“我不去,我要回家。”女孩兒說話甕聲甕氣,帶着鼻音,似是受了很大委屈一樣。

路迢迢說完自己都恨不得吞舌而死算了,你這沖誰撒嬌呢,沒羞沒臊!

車裏沒開燈,僅僅靠着街邊的路燈那點昏黃的燈光,讓這狹小密閉的空間生出點暧昧的氛圍,再加上路迢迢剛剛說話态度帶着點親昵的任性,讓衛謙不由笑了起來,聲音低低沉沉,淳淳好聽。

衛謙收回自己剛伸出去的手搭在了方向盤上,可臉依然是對着路迢迢的,路迢迢都能在車窗玻璃上看見他支在方向盤上的大腦袋,還有那對着她洋溢着壞笑的臉。

這樣的衛謙路迢迢是沒見過的。雖然兩人接觸不多,可她見到他的模樣都是沉穩的,是個合格的領導人和商人,霸道、穩重,做事果斷又雷厲風行,說一不二,有時候又咄咄逼人,有着融入了骨血的強勢。

可現在映在玻璃上的他的笑臉帶着狡黠和孩子氣,有點兒得意的欣喜。

路迢迢現在想抽自己一嘴巴,又想回過頭來抽衛謙一頓,讓這老狐貍看了自己的笑話。

輸人不輸陣,路迢迢為了挽回面子強硬地清了下喉嚨,一字一句重重開口道:“衛先生,我沒不舒服,自己可以的,還是麻煩你把我送回家,今天謝謝你了,醫藥費回頭我微信轉給你。”

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衛謙從方向盤上擡起了頭,挑眉,又伸出手來兩指一彈,敲了下路迢迢的額頭:“怎麽了,誰惹你了?”

衛謙要是再看不出路迢迢态度的變化他這麽多年也就白活了,明明送到醫院之前她還對自己有了些依賴和親昵,現在這硬邦邦冷冰冰的語氣又是怎麽回事?

惱羞成怒這個詞兒從來就不是空穴來風的,路迢迢現在的窘迫感已經到了她自身的阈值,而衛謙那在路迢迢心裏顯得輕浮暧昧地動作則是那個□□,讓憋悶許久的路迢迢爆炸了。

“別碰我!”她一把揮開了衛謙的手,因為力氣過猛,讓猝不及防的衛謙的手就磕在了車上,聲音巨響。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磕疼了嗎?”下意識地,路迢迢還是抓起了衛謙的手低頭揉着,也就錯過了衛謙萬花筒一般變換的表情。

在路迢迢打掉他的手的時候衛謙嘴角迅速下拉,沒了之前調笑的心情,可路迢迢下意識對他的安撫讓他又迅速蕩開了笑,終究他沒看錯人,小姑娘是小白兔一樣的善良。就在路迢迢擡頭問他疼不疼的時候,衛謙迅速拉平了嘴角,雖然眼珠沒轉,可也計上心來。

老狐貍要出山了。

衛謙眉頭皺緊,咬着後槽牙嘶嘶地叫:“疼疼疼!怎麽了你,對我是有多大仇?”

其實疼個屁,漫說衛謙皮糙肉厚禁摔打,就副駕駛手套箱那一塊也有軟墊,空有響聲,其實不疼。

路迢迢這個時候也沒了主意,眼眶都快被他逼紅了,默默低頭給叫嚷着的衛謙揉手。揉着揉着她覺得事情隐隐不對勁兒了,按說她是有理那一方啊!衛謙這個狗男人,吃着鍋裏的看着盆裏的,有了岑醫生還來撩撥她,她其實應該是正義一方才對吧......

想明白了,路迢迢放開了他的手,怕他還繼續耍賴,直接将他手放在了他腿上。深吸了口氣,路迢迢挺直脊背側身看着衛謙道:“衛先生,剛才抱歉,是我沖動了。”

她抿了抿唇,接着說道:“岑醫生是個好人,您這樣做不合适。我勸您還是好好做個人吧!”

苦肉計進行到一半就被識破了,小姑娘又您啊您的和他說話,話裏話外都生分地要和他劃清界限。衛謙着實無奈,又氣又笑:“關她什麽事?到底怎麽了你?”

關她什麽事?!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路迢迢睜大了眼睛,看衛謙的眼神兒就像是參觀怪物:“您可真會玩兒,我不是能玩的起的人,您還是找別人吧。”

衛謙聽到這臉就真地拉下來了,拽住路迢迢想要去解安全帶的手,語氣冰冰冷冷帶着些嘲:“話說一半藏一半,平時你就是這麽和別人說話的嗎?和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還有,今天怎麽着你都別想半路下車,都這麽晚了一個小姑娘在大街上瞎溜達也不怕出事兒!一碼歸一碼,你煩我也得讓我知道原因,我也不可能放你自己回去。”

這還是路迢迢頭一次聽衛謙啰啰嗦嗦說了這麽一大堆,可惜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麽好話。

路迢迢這人就禁不得激,也逼不得。一被逼急了就和咬人的兔子一樣,能一蹦三尺高。本身感情經歷也不豐富,只有徐天這麽一段孽緣,期間也都是徐天主動,路迢迢謹遵好孩子信條,結婚之前不越軌,頂多拉下小手。

現在她腦子就沒捋清這條感情線,跟一腦袋漿糊一樣晃蕩,加上胳膊還在疼,衛謙這一逼她就讓她失去了理智。

路迢迢倏地擡起了頭,恨恨地望着衛謙,嘴唇都在微微顫抖,聲音帶着哭腔:“你、你別欺人太甚!”

這小詞兒整的,一套一套的,衛謙差點笑出來,他現在覺得看着路迢迢被他惹急了的紅眼兒兔子一樣就興致勃勃。

路迢迢覺得衛謙看她的眼神帶着戲谑,臉就憋得通紅:“你和岑醫生都是男女朋友了,幹嘛還來招惹我!都是成年人了,你這樣已經心有所屬的人天天招貓戲狗,你就是個渣男!”

衛謙已經被她這一通話氣笑了,捉着她手攥緊不讓她跑,看着她梗着脖子咬牙掙脫,他也不放。路迢迢那點力道對衛謙來說無異于撓癢癢一般,只能把自己箍得生疼。

“你放開、放開我!”路迢迢越掙紮,衛謙就越不放她,任憑她漲紅了臉使了全力想掙脫他。

生氣歸生氣,衛謙倒還沒喪失了理智。笑夠了也鬧夠了,衛謙嘆了口氣,看着路迢迢說:“放開你可以,你得聽我解釋。”

路迢迢哪肯輕易妥協,本身就覺得被看了笑話,再加上剛剛被一激說出來的話她現在想想都覺得丢人。什麽解釋不解釋,她現在只想離開這兒再也不見衛謙,就當自己從來沒說過這種話。

憋屈,實在憋屈。路迢迢現在面臨的就是不妥協就這麽耗着,衛謙看樣子是貼了心了,反正他有時間,可她耗不起。忍着要吐血地沖動,路迢迢只好臭着臉等着他的解釋。

衛謙終于松開了她的手,可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笑得邪氣又欠扁。衛謙今天被路迢迢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平時嚴肅近乎刻板,正兒八經的衛謙,現在卻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俊臉,顯得人也像個二十幾歲的小夥子,瞬間年輕多了。

“氣性還挺大。”衛謙要笑不笑,挑眉看着扭頭不理他的路迢迢。

路迢迢現在小臉氣得鼓起,本身就有些嬰兒肥,借着燈光這個角度看她,都能看清臉上細微的絨毛。衛謙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引得路迢迢瞪他讓他松手才作罷。

衛謙一只大手在她後腦輕拍了下,笑道:“一天天的這小腦袋瓜子怎麽就想象力這麽豐富?自己七想八想,要麽就聽別人胡說,也不懂得來問問我。”

問得着你嗎,咱倆又不熟。路迢迢撇撇嘴,這回終于老實地擡眼看他,靜靜聽他說話。

終于安靜下來了,衛謙在心裏舒了口氣,忍不住又調侃了一句:“先說我喜歡男人,又說岑吟是我女朋友。這想象力可以可以去寫小說了。”

眼看路迢迢又要炸毛兒,衛謙安撫道:“誰說她是我女朋友了?”

路迢迢聽見這個才睜大了雙眼,難道還是情人?!

衛謙看她眼神兒就知道她又要瞎想,趕忙補一句:“她是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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