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個結果,在孟衍璋的預料中。

他分寸不退的盯着嚴澍,說:“我想演。”

“你想演?”嚴澍将手臂從沙發背上放下來,雙手交叉在一起,身體微微向前傾,眼神嚴厲的注視着孟衍璋,“你知道朱奮學拍撲了多少部電影嗎?他早就江郎才盡了。你想演他的電影?他能給你多少錢?能讓你紅嗎?”

“孟衍璋,你已經二十六歲了,耗不起。”

朱奮學拍了一輩子的電影,年少成名,恃才傲物,雖然叫罵聲不斷,可他的每一部電影都既叫好又叫座,票房和獎杯一個也沒落下。

直到他的妻子去世後,他再也拍不出好電影,一部比一部撲,人人都說他江郎才盡,也的确是這樣,《春雷》這部電影是他耗盡家財拍攝的,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部電影上,也是因此,上一世他才會在《春雷》出事後,卧軌自殺。

嚴澍以為這樣就可以說服孟衍璋,但孟衍璋輕輕地搖頭,目光依舊堅定,“我要做的是一名演員,無論多少歲都不會晚。”

“嚴哥,我想演,不,我要演。”孟衍璋的眼睛裏帶着一股一往無前的果敢,令嚴澍心頭一震,那種天真熱血,似乎要将他一同感染。

可他不能被感染,他是孟衍璋的經紀人,如果連他都失去理智,他們還混什麽娛樂圈,不如把枕頭墊高點,做夢好了。

“你執意如此?”嚴澍冷靜下來問道。

孟衍璋點頭,“嗯,我很喜歡這部電影。”

這樣天真的回答,真的把嚴澍氣笑了,他嗤笑道:“你喜歡?你喜歡就能讓你紅嗎?只要你不紅,你連個屁都不是,想當演員,拿到好劇本,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嚴澍真的好久沒有這麽生氣過了,二十六歲的大男人,居然天真到這個地步。

“你要演是吧?那很抱歉,我帶不了你,你另請高明吧。”嚴澍擡起手,五指攤開指向門口,“我很忙,就不送客了。”

孟衍璋緊了緊拳頭,站起身來,對嚴澍說:“嚴哥,我們沒必要對立起來,藝人和經紀人原本就是互相成就,共同進退的關系。如果你需要的只是一個聽話的傀儡,那很抱歉,我做不到。”

“這兩天感謝您的照顧,我就先告辭了。”孟衍璋沖嚴澍彎腰鞠了一躬,潇灑利落的轉身離開,絲毫沒有留戀的意思。

直到孟衍璋的背影消失,嚴澍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回過味兒之後,他忽然笑出聲來。

真沒想到以他現在的地位,居然還有人敢和他說這種話,別說是當他的傀儡,只要他放出話去,多得是藝人當他的狗都願意。

“有點意思……”他坐在沙發上,獨自笑了好一會兒。

嚴澍親自上樓去找了一趟紀修揚,“紀總,你那個小寶貝兒,可真有意思。”

“什麽小寶貝兒?我哪兒來的小寶貝兒?”紀修揚頭也不擡的看着文件。

“就是你之前讓我花巨資挖過來的那位呀,您老到底有多少個小寶貝兒,剛花了錢,就把人忘了。”嚴澍自來熟的走到沙發前坐下,秘書Julie為他端來一杯茶水。

“你說那個呀,不是我的小寶貝兒。”紀修揚終于反應過來,嚴澍說的是誰。

“不是你的?”嚴澍喝茶的手一頓,有些意外,“那是誰的”

紀修揚沒開口,嚴澍來了興致,“你總得告訴一下我這個經紀人,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吧。”

于是紀修揚便毫不留情的将發小賣了,“蘭心的段總。”

嚴澍看了看自己手機上的最新款游戲,就是蘭心公司開發的,這位段總的大名,他自然也是如雷貫耳,年僅二十六歲,便能夠擠進福布斯排行榜。

他如此年輕有為,已經足夠令人津津樂道,更讓人驚訝的是,他還是豪門出身,明明出生就在終點,偏偏比普通人更努力,硬是打拼出了一番屬于自己的事業。

不過因為他常年在國外生活,國內對他的事跡倒是很少有人知道。

“我現在去把他追回來,還來得及嗎?”一陣沉默後,嚴澍問道。

“所以,你幹嘛了?”紀修揚放下手中的鋼筆看向他。

嚴澍有些尴尬的說:“我讓他另請高明……”

紀修揚:“……”

“你完了,你居然得罪了段江秋的小心肝兒,他這個人最是記仇。”紀修揚幸災樂禍道。

嚴澍頓時有點心如死灰。

……

孟衍璋提着菜走進段江秋家裏,看着時間開始準備晚餐。

一直等到晚上快九點,段江秋都沒有回來。

他拿起手機給段江秋打了個電話過去,接電話的是梁秘書。

“孟先生,請稍等。”

過了會兒,接電話的人換成了段江秋,“喂,怎麽了?”

段江秋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煩躁,孟衍璋抿了抿唇,“你回來吃晚飯嗎?”

“啊?不了,我這邊有點忙。”

“嗯,打擾你了,我挂了。”孟衍璋正要挂斷電話,便聽見段江秋有些遲疑的問道:“你該不會已經做好了吧?”

孟衍璋沒回答,段江秋立馬明白過來,“你真做了?”

“是我的錯,我該先問問你的。”孟衍璋的确忘記問段江秋,下意識的以為他會回來吃晚餐。

“沒有,是我忘記提前和你說,不回去吃晚餐的事情。”段江秋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慌張。

孟衍璋心想,這明明不是什麽值得慌張的事情,更何況段江秋是雇主,就算他做了,段江秋不想吃讓他倒了也沒什麽。

“沒事,我下次會記得問清楚的。不打擾你工作了,再見。”孟衍璋利落的挂斷電話,坐在桌前将段江秋那份也端過來吃掉,他過慣了苦日子,半點都舍不得浪費。

吃多的下場就是要多鍛煉一個小時,孟衍璋的身形偏瘦,可也不敢多吃,上鏡會不好看。

……

段江秋看着挂斷的電話,怔忡兩分鐘,轉頭看着梁文思,“怎麽辦?他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還未等梁文思回答,他又繼續說:“我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呢,他一個人做了一桌子的菜肴,滿心歡喜的等着我回去吃,等了這麽久,我最後卻告訴他我不回去吃晚餐。他一定很傷心,很難過吧。”

“我剛才的語氣會不會太差了?”

梁文思:“……”

“段總,我想孟先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生您的氣。”

“可是……”段江秋還想說什麽,梁文思一盆冷水從頭給他潑下來,“您付了他錢,他有義務給您做飯,您卻沒有義務必須吃。”

不得不說,降溫選梁秘書,準沒錯。

段江秋将手機放下,重新處理起今天堆積成山的工作,梁文思說的不錯,他別給自己加太多戲,孟衍璋是直男,遲早有一天要結婚,他最多有資格站在他旁邊給他當伴郎,幫他擋酒,祝他和新娘百年好合。

深夜回到家中,孟衍璋已經回房間睡了。

段江秋回自己房間洗完澡,進桑拿房蒸了會兒桑拿,工作一天的身體總算沒有那麽疲倦。

從浴室出來,段江秋先敷面膜,然後将黑膠唱片放上,躺到按摩椅上閉眼安靜的聽着唱片,雙手交叉放在腹部,食指輕輕在手背上敲打着節奏。

将臉上的水乳精華挨個兒塗抹一遍,段江秋拿出一個新盒子,打開後,往床上一趴,小心翼翼的将臀膜敷上。

雖然這臀沒派上過用場,但段江秋還是每天都要仔細護理一番。至少自己看着滿意,摸着也滿意。

昨晚因為孟衍璋在,沒能護理,今晚都補上。

隔壁房間的孟衍璋穿着工字背心和大褲衩,正睡得香甜。

接下來幾天,孟衍璋照舊到公司裏與別的練習生一起訓練,別的不說,孟衍璋總是下意識駝背的習慣倒是得到了改善。

只要他一駝背,老師就會一巴掌拍到他的背上。

“打直。”

段江秋似乎很忙,這些天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孟衍璋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他。

“最近怎麽沒有見到嚴哥和你一起走啊?”大概是觀察幾天,發現孟衍璋似乎并不怎麽得嚴澍器重,這些人便放心的打算欺負他。

甚至有人猜測起,那天就是個巧合,嚴澍根本沒有要帶孟衍璋的意思。

要不然怎麽這些天,嚴澍連個面兒都沒露,孟衍璋每天也是到公司就進教室裏訓練,訓練完就走,一點兒都不像有經紀人的樣子。

孟衍璋沒搭理他們,他們卻來勁兒了,“怎麽不說話啊?你啞巴啦?”

“土包子,有點自知之明好吧,你這幅樣子也配和我們在一間教室裏訓練。”

“就是,大叔,一把年紀了,這皺紋可以夾死蚊子了吧?識相點把位子騰出來,讓給我們這些年輕人。”

十八九歲的男孩兒翻了個白眼,擡手想要推孟衍璋的肩膀。

“要我騰位子,那也得你有本事拿。”孟衍璋捏住男孩兒的手腕,眼神陰冷。

“啊——放開我,我好疼啊!”男孩兒哪裏料得到孟衍璋居然敢對他動手,而且他的眼神好恐怖。

這幾個上來挑事的,年紀本來就不大,被孟衍璋瞪一眼,就吓得半死。

“聽說有人想讓我的藝人讓位?”門口忽然傳來一個意味深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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