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覃晴涼涼道:“三哥哥以前都是看慣了劉大夫的,三嫂嫂自是也要看劉大夫的。”
覃子懿從小不是省油的燈,那劉大夫就是專門養着給覃子懿以防萬一,就住在國公府後頭的巷子裏,從小築出來的時候,覃晴便叫了二房的人去火速請來了。
“覃晴!”大夫人終于是沉不住氣了,倏地站起來手在桌上一帶茶盞便在地上摔了,道:“你這丫頭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裏!公然頂撞長輩,不分尊卑,簡直是放肆!你就是這樣學的規矩嗎!”
覃晴的身子往門旁讓了讓,示意劉大夫進去,針鋒相對道:“六兒怎麽學的規矩,祖母最是知道了。”
韓氏的眼睛簡直要冒火:“放肆!”
“大嫂!”溫氏站起身截過話頭,似笑非笑地看着韓氏,“不過是個大夫罷了,看哪個難道有什麽不同麽?”
韓氏的眸光微動了一下,卻是一閃而逝,沉聲道:“自然是不同,那宋大夫的祖輩乃是宮裏的禦醫,醫術高明,豈是什麽江湖郎中可以比的!”
溫氏聞言涼涼笑了笑,道:“可是巧,劉大夫的祖輩也是在太醫院當差的,這劉大夫乃是從小給子懿看病到大的,難道大嫂以為弟妹我會給子懿随便尋個大夫嗎?”
韓氏聞言,眸光微頓了頓,劃過一道冷色,道:“既是如此,何不讓兩個大夫一同給陶惠然診治,弟妹你這般将我請的大夫攔在門外,可是故意給我難堪!”
韓氏這話便是逼溫氏放人進去的意思,她是掌家長媳,誰敢承認給她難堪呢,傳出去豈非叫人戳着脊梁骨說蠻橫跋扈不尊長嫂麽!
“我……”溫氏叫韓氏問的喉嚨一哽接不上話來,覃晴見狀,立即道:
“大伯母說的哪裏話,誰敢給您難堪呢,不過是咱們看慣了劉大夫,也極信得過劉大夫的醫術,是以覺着不必麻煩宋大夫再……”
覃晴慢悠悠地同韓氏打着太極拖着時間,眸光往裏狀似無意地一掃間,見那劉大夫已經從屏風後頭轉出來了。
“劉大夫。”覃晴立即轉掉了話頭。
“夫人,姑娘。”那劉大夫出來,朝溫氏等人和覃晴見了禮。
覃晴對着那劉大夫,仿佛是不怕事兒大一般,揚高了嗓子道:“劉大夫,你可說說,這三嫂嫂的身子這麽燙,到底是得了什麽病了!”
“這……”劉大夫見是覃晴問的,不由頓了頓,轉頭看了看旁邊的溫氏等人。
覃晴卻是動了一步,強行拉回了劉大夫的視線,背着衆人的面上帶着些逼迫的神色,道:“到底是什麽病,劉大夫你但說無妨。”
“是。”劉大夫也是混過幾個後宅的,自然領會,不再猶豫,點頭答道:“回姑娘的話,除肩上的傷口外,三少奶奶并未得什麽病,只是中了一種藥罷了。”
“哦,”覃晴的嗓音一沉,“到底是什麽藥才害得三嫂嫂如此痛苦!”
“回姑娘的話,乃是烈女春,”劉大夫瞥了一眼覃晴簡直是逼視的眼神,硬了頭皮答了個全,“就是一種烈性的□□,女子服之便立即□□焚身……”
“夠了!”
覃晴能聽,溫氏可是不能再聽,厲聲截斷。
“娘,竟然有人給三嫂嫂下那種藥!”覃晴的眉心緊皺,側過身去似是極是震驚又仿佛聽了什麽惡心的話受了侮辱一般,卻是在轉身之前瞥了一眼淺春。
淺春會意,轉過頭去又往屋裏頭看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溫氏叫劉大夫的話正聽得眉心緊蹙怒火中燒,竟有人這般謀害他們二房的長媳還下這種下三濫的藥,正是要發作出來,卻是聽裏屋裏忽然想起一聲長嚎,一個身影從裏屋裏頭如箭一般沖了出來掠過她徑直撲在了韓氏的腳下,一把抱住了韓氏的腿,哭嚎道:
“大夫人我求求你放過三少奶奶吧,昨日三少奶奶是不慎看到了大少爺與花姨娘私通,但是三少奶奶從來沒有說出去過啊大夫人!大夫人求求你放過三少奶奶吧,大夫人我求求你……”
武英的嗓門極大,又說的極明白,登時便叫在場的人聽得心中一跳。
朱氏第一個便驚叫了出來:“你說什麽,大少爺同姨娘私通,是大老爺的姨娘嗎!”
府裏就大房三房如今還有姨娘,三房沒有姓花的姨娘,又說到私通二字,那明擺着就是大老爺房裏的姨娘了!
這個可真真是場好戲喲!朱氏的眸中終于沒掩住露了幸災樂禍來。
“一派胡言!”大夫人的臉色直直沉到了鐵青的地步,怒聲呵道:“竟然胡亂編排誣陷大少爺,真真是不想活了,來人,拖出去棒殺!”
“慢着!”覃晴揚聲道:“這是三嫂嫂的陪嫁丫鬟,誰敢動她!”
“你……”韓氏狠狠瞪向覃晴。
覃晴上前兩步,到武英的身旁道:“你說三嫂嫂撞見大少爺與人私通,此事可是屬實?若有半句虛言,便是三嫂嫂也難保你。”
“句句屬實!”武英一面抱着韓氏的雙腿,一面擡頭道:“昨日三少奶奶在去給二夫人請安的路上無意間撞見了大少爺在同花姨娘私通,那兩人衣服都脫了一半,三少奶奶瞧見了,羞得連忙便走了。”
“你确定是大少爺和花姨娘,不是旁人?”覃晴又問。
“确是大少爺,在敬茶的時候都見過的,不會有錯的……當時三少奶奶便覺得惹了不好的麻煩,沒想到……沒想到……”說着說着,武英便又轉過頭去抱着韓氏的腿嚎啕大哭,“大夫人,求您饒了三少奶奶吧,大夫人……”
“誣陷,這是誣陷!”韓氏簡直氣得發抖,“來人,把這個瘋丫頭拖開!”
“是!”當即便有了婆子上來伸手去拖武英,可武英人高馬大的不說,又是練過武的,哪裏拖得開,倒是叫武英的身子一扭,将拖人的兩個婆子都甩了開去,繼續抱着韓氏的腿大號大哭。
這樣的事情叫這麽給嚎出來,韓氏差點氣得要厥倒,只是一個勁兒道:“把她拖開,把她拖開!”
正是這時,屋子的簾子又一掀,乃是陶惠然的兩個丫鬟押着花姨娘走了進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憑什麽抓我!”花姨娘使勁掙紮着一面又亂喊亂罵。
“你來做什麽!”韓氏轉過頭去,真真恨不得将這個害得她如今難下臺的人給吃了。
“是她們抓我來的!”花姨娘道,原本打扮精致花哨的發髻早已散亂開來,襯的臉上猙獰。
韓氏沉了沉氣,心中再恨,這畢竟是大房的人總歸要先保下,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
韓氏的話未說完,只聽的撕拉一聲,花姨娘的衣衫便叫兩個丫鬟分別左右給撕扯掉了,甚至連肚兜都沒留下。
“啊!”花姨娘驚叫一聲,伸手就要去捂,卻是叫丫鬟伸手給制住了,只見胸前隐秘的雪白上鎖骨上,片片紅痕鮮豔奪目,一看便知是新近留下的。
“呀!”朱氏掩唇驚呼一聲。
這紅痕是什麽,在場經過人事的夫人們哪個不曉得是什麽。
覃晴的唇角幾不可見地淺淺勾了一下,她就知道……
淺秋說覃子承和花姨娘這幾日都是*難解難分,哪怕再小心,到了激情的關頭前難免忘我?怎麽可能不在身上留下痕跡?
覃晴的眸光不由垂了垂,哪怕言朔這般節制謹慎的,親着親着總會用力過猛在她的領口下留下些痕跡,更遑論覃子承那個浪蕩色鬼了!
“不是說大哥昨兒個在衙門裏頭值夜麽?”
唯恐天下不亂,朱氏又給加了一句,說完忙捂了嘴,仿佛是驚覺失言的模樣。
大老爺最後給貶到了五城兵馬司,日日在街上吹風吃灰地來去,回府的時間極晚不說,還要時不時要值夜。而且這些日子各個老爺從外頭衙門回來都要往正院裏頭點卯陪夜不能離開半步的,是以大老爺昨兒值夜沒回府的事情根本不是秘密。
況且,就算是回來了,難道是忍不住觑空偷偷找花姨娘翻雲覆雨去了?
若是如此,寧國公都病成這樣了大老爺還想着這個,簡直就是不孝!
韓氏的腦袋裏頭嗡嗡地響,是真真要厥過去了,早知覃子承來求她的時候,她就該先收拾了那個賤婢!
覃晴涼涼道:“這事情的原委到底如何,這般可真是清清楚楚了。”
韓氏聞言,硬是緩了口氣過來,道:“這個賤婢不知是與何人私通的,真真是家門不幸,竟出了這樣不守婦道的賤人,來人,給我……”
“大嫂。”
證據确鑿,本還懷着絲絲疑慮的溫氏這會兒可算是真要撕破臉了,韓氏竟為了這等腌臜的事情這般陷害二房的媳婦,再加上之前覃晴的事情,簡直是令人發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