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暇回了妖皇殿,坐在那裏沉思了許久,鲲鵬的确是個足以利用的對象,但,要怎麽用,她确實也沒把握。

不過,現在淮真已經與聖人成契,倒是完全不用擔心,鲲鵬敢對淮真有什麽非分之想。

無暇是看不上鲲鵬的,哪怕他是個大羅金仙,在這妖庭乃至洪荒大陸中,實力足以排的上前百,但唯有一事,無暇絕對不能原諒。

巫妖大劫之中,在東皇和妖皇為了妖族的未來,焦頭爛額的時候,在各大妖帥都一一隕落之後,唯有鲲鵬,在妖族戰況不利之時,突然下落不明,導致妖族徹底落敗,妖皇和東皇也不幸隕落。

而在東皇隕落之後多年,無暇聽說,東皇鐘到了鲲鵬手裏。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何事,但無疑,鲲鵬在戰事關鍵之時,突然抽身離開,簡直就像是故意的,而且也的确給妖庭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導致妖族落敗,最終淪為最下賤的洪荒生靈。

這樣的一個人,無暇怎麽可能完全信任他?

白绫走了進來,看她面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問道:“妖後,您叫我?”

今天一大早,無暇就說要回一趟鲛人族,不需要她随侍,這才出去多大一會兒,怎麽就回來了?白绫心裏很忐忑,生怕又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又要遭殃。

無暇也沒看她,只道:“最近你多出去轉轉,注意着淮真那邊的情況,一有動靜立刻告知我。”

白绫立刻應下:“是,我這就去。”

無暇又喊了她一聲,叮囑道:“若是鲲鵬問你什麽的話,先不要說。尤其是跟淮真有關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許說,知道嗎?”

白绫訝異,卻也沒敢多問,只點頭應下。

出門之後,她才察覺到,這話似乎哪裏不太對。鲲鵬妖帥,為什麽要問關于淮真的事情?他又是何時認識的淮真?

不過始終不是什麽好事,自從淮真再次出現之後,她們這些陪侍侍女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了。一邊是衆人對淮真好奇,想着法子打聽她的各種消息,尤其是喜好,一邊是別有用心的大公主和族長,她們這些修為低下又沒什麽能耐的小人物,夾在他們之間,左右為難,偏生自己又做不了主,着實不好受。

白绫在心裏嘆了口氣,也不再想那麽多,急急忙忙出了妖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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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無暇的保證,鲲鵬也并沒有徹底放心,他很着急,心裏總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免得夜長夢多,他得趕緊想辦法見到淮真。

鲲鵬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執念,并不太正常,他仿佛忘記了,淮真并不是未婚的女子,她的道侶也不是一個普通人,不能像往常那樣,看中了的,直接搶過來就是。

此刻,鲲鵬滿心滿眼都是淮真,想起初見那天,她穿的裙子,發上帶的簪子,覺着她應當是喜歡這些東西的,便翻箱倒櫃找了不少出來,堆滿了半個房間。

然後,突然就意識到,那個女孩子并不屬于他,頓時洩了氣,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眼神裏一片茫然,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羲和扶起無暇之後,并沒有着急離開,站在內殿的入口處,冷眼看完了這一幕鬧劇,看到鲲鵬轉身走人,無暇也正準備回內殿來,然後這才回了自己的偏殿。

一進門,羲和就坐在榻邊整理自己的衣物,假裝許久未歸來,有需要事前要忙的樣子。直到侍女将房間打掃完畢,帶上門出去之後,這才從乾坤袋裏拿出來一個小瓶子。

這是個白色的小瓷瓶,樣子很好看,小小的一個,握在掌心裏剛剛好。瓶身上面的花紋是太陰星獨有的月桂樹,一看就知道主人可能是誰。

這種小瓶子是羲和多年前特意找人定做的,用來盛裝月桂樹上的滴落下來的露水,其中蘊含着豐富的靈氣,用來釀酒最好不過了。

而這些年來,不論是靈露還是靈酒,羲和姐妹也已經送出去不少了,幾乎大半個洪荒的人都知道,這瓶子是屬于她們姐妹獨有。

但是現在,這瓶子裏面裝的,可不是露水,而是靈氣——無暇身上的靈氣。

當年為了多收集一些露水,羲和在這些搜集類的小術法上面下了不少功夫,這術法也算是練習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是以才能輕輕松松将無暇身上的靈氣取了來。

自從拿到黃中李,也過去不少時日了,而至今,無暇的修為還是那個鬼樣子,就知道,她根本沒有服用黃中李。

若說她知道淮真身上靈氣的秘密,一直刻意壓着修為,是為了得到某種好處,但是現在,淮真進階,為何還不見她有任何動靜?還是說,因為無暇的修為已經到了玄仙,所以不便再進一步,而淮真這個太乙真仙尚有可以進階的機會?

羲和想不明白,也不可能想的明白,小小的鲛人族,不過洪荒大陸上一個無甚名氣也無甚特別的生靈一族,在無暇突然嫁給妖皇之前,誰也不曾注意過這樣一個小族群。

就算是現在,有妖庭作為強大的後盾,這些年來,鲛人族的太乙玄仙境界族人,的确是多了幾個,但也仍是算不得什麽,太乙玄仙境界的人,洪荒大陸少說也有上萬人。

踟蹰了片刻,羲和便将小瓶子收了起來,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侍女正要送靈茶進去,就看到羲和走了出來,頓時愣住,連行禮都忘了,只問道:“殿下,您又要出門嗎?”

羲和笑着回道:“這次很快就回來了。”

侍女“哦”了一聲,道:“那我把靈茶送進去了,您回來了記得喝。”

“好。”

羲和出了妖庭,直奔紫霄宮而去。

這些時日以來,淮真正在紫霄宮內,快活地吃着美食,吃飽了就睡覺,小日子過得十分舒坦。

直到這一日,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便蹭地爬了起來,推了推身邊的鴻鈞:“那塊破石頭好了沒?後面的劇情可以看了嗎?”

鴻鈞沒有動,依然躺在吊床上,,像是沒睡醒似的,懶洋洋地回道:“你不能看。”

淮真:“為什麽?還真的搞歧視啊?”

“你太美了,前世鏡怕閃了眼。”說這話的時候,鴻鈞的語氣裏,一點恭維和贊美的意思都沒有,平淡得就像是在說“今天也出太陽了”,聽上去就很怪異,更多的像是在嘲諷。

淮真就很生氣,一腳踹到了他腰上:“承認我長得美有這麽難?”

鴻鈞立刻就坐了起來,捂着腰看向她,一言不發。

淮真縮回了腳丫子,眸子忽閃了幾下:“幹嘛?你腰不行了啊?”

鴻鈞看着她,似笑非笑:“你說呢?”

淮真沉思了片刻,不怕死地建議道:“要是你自己治不了的話,那不如,去找個名醫……”

話還沒說完,淮真就被壓倒在床上了。

鴻鈞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面無表情,看上去格外嚴肅。

淮真咽了咽口水,漂亮的眸子眨巴眨巴,乖巧地不得了,正認真想着該說點什麽好給鴻鈞挽回男人的尊嚴,就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噴了鴻鈞一臉口水。

“哎呀,不好意思,我給你擦擦。”

淮真剛伸出手,鴻鈞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握住了她的小手:“行了,別裝了。”然後又皺了皺眉,“你吃什麽了?怎麽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淮真:“……螃蟹,八只爪子那種,鉗人很疼的那個。”

淮真給他比劃了一下,之前鴻鈞是見過這種東西的,但總覺得長那麽醜,怎麽可能好吃?他自己不肯吃,也不讓淮真吃,饞了許久了。

鴻鈞:“在聽我的話和吃的之間,你總是選吃的,對吧?”

“要不然呢?餓着我家崽怎麽辦?”

鴻鈞捏了捏她的臉頰:“就你有理!”

“那塊破石頭後面的劇情,真的不能給我看了嗎?可是沒有我的靈氣,就不會出現與我有關的畫面,對吧?”

淮真也不傻,鴻鈞特意帶她過去,肯定是有用處的,那麽遠又那麽冷,除非必要,他怎麽可能非要帶她去一趟不可,鴻鈞巴不得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想,每天像個豬一樣,吃了睡睡了吃才好呢。

“養豬比養魚可要輕松多了。豬只要圈在這裏,給點吃的就行,魚還得給建個池塘,還得看着點魚食,吃少了容易餓死,吃多了容易撐死,嬌貴得很。”

淮真微愣,随即反應過來,這狗比又用讀心術!

“你又想念我的天馬流星拳了嗎?”淮真咬着牙,握起小拳頭,陰森森地瞪着他。

鴻鈞又笑了起來,他這個人的笑點真的很奇怪,有時候說他好話都不開心,有時候罵他卻很開心,比如現在。

作為一個心理正常的少女,淮真無法理解。

鴻鈞捏了捏她的臉頰,像是揉團子似的,看着她漂亮的粉撲撲的小臉被捏成各種各樣的形狀,五官也跟着變形,做出各種有趣的樣子,卻并不顯得醜陋,就十分開心。

捏夠了之後,鴻鈞才又說道:“後面的部分,大概跟我也有關系,所以只需要我的就行了。那是天機,你不能看。”

“看了會怎樣?”

淮真本沒有這麽大的好奇心來着,作為一個死宅,怎麽可能會有好奇心?不過,因為她知道這是一本同人文的世界,許多細節已經與她所知曉的神話故事不太一樣了,再加上自己的炮灰命,淮真就很迫不及待,想看看自己還能茍多久,大概是什麽時候因為什麽,死掉的。

鴻鈞瞅着她:“不會怎樣,只是看不到而已。”

“那你想想辦法呗。”淮真抱着他的胳膊,開始撒嬌,然後一頓猛吹,“你可是聖人啊,你不是洪荒的主宰者嗎?還有什麽是你不能做到的?沒有吧?我相信你一定沒有事情可以難得倒你!”

鴻鈞顯然很享受她這副作态,任由淮真趴在他肩頭蹭來蹭去,卻在聽到後面幾句話的時候,唇角突然勾起嘲諷的弧度。

——主宰者?原本的确應是如此的吧?誅魔之後僥幸活了下來,靠着這份功德,成了洪荒第一位聖人,與天道共存,多麽榮耀多麽光輝!

然而,誰又知道,這不過是一場算計。不過,他始終想不明白,那個不在天道範圍內,卻可以掌控這一切的人,究竟是想做什麽,為何偏要如此大費周章?

既然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又何苦将這些榮耀加諸于他的身上?直接送給命定的主人公,不是更好嗎?

鴻鈞勾起唇角,身上的氣息再度變得冷厲。

感覺到身邊人的情緒再次發生變化,淮真便再次擡起頭來,問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一直沒來得及。”

鴻鈞立刻調整好心情,溫和地看着她,一副霸道總裁的模樣兒,摸了摸她的臉頰:“說。”

淮真這張臉,的确是他的治愈劑,當初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鴻鈞就覺在想,這麽蠢的娃兒,誰家長輩沒看好,讓她自己跑出來了?可不就受委屈了?

那時候她尚年幼,還沒有見到這世間的險惡,所以她的單純和無知,都顯得那麽理所應當。

鴻鈞曾惡意地想過,若是這雙清澈如大海的湛藍色眸子,染上了掙紮的痛苦,又會是怎樣的光景?但後來,他終究沒舍得,連懲罰一個不知好歹的惡徒,都不願意她看到。

這麽多年過去,淮真也長大了不少,遇到了不少人不少事,但那雙眸子,似乎永遠都是閃亮的,一絲塵埃不染,一如當年初見,清澈見底。

鴻鈞便更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了。

淮真眨巴着大眼睛:“你的傷勢,是不是還沒有完全好?”

鴻鈞頗有些意外:“怎麽想起來這個了?”

他受傷這件事,除了淮真,絕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那些年,就算是外出,他也絕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來,他有傷在身。

而且在他陸陸續續服下淮真的百十顆鲛珠之後,他的傷勢,也已經能夠安穩壓制下來了,只有在特定的時候,需要專心應付一下,平日裏已經無礙。

再加上淮真的特殊體質,只要在她身邊,身體裏的那些東西,就不會那麽躁動,他也能好受許多。

所以,鴻鈞一直覺得,他隐藏得很好,起碼至今無一人看出來,他有傷在身,此刻卻被淮真一語道破。

鴻鈞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想要從她的眼睛裏尋找什麽東西。

淮真點了點他的眉心:“你有皺紋了,皺眉的皺。”

鴻鈞立刻拿出一面銅鏡,很認真地觀察了起來,果然,在眉心當中,有兩道極為細微的凹痕,像是他不經意蹙眉時候一樣。

“很醜嗎?”

淮真:“……重點是這個嗎?”

“對你來說,難道不是嗎?你最喜歡的,不就是我的臉嗎?要是我長得醜,你還能願意主動爬上我的床?”

淮真:“不要侮辱我的人格,我征求過你的意見,你沒拒絕!”

“你都脫了衣裳睡到我被子裏了,我能拒絕?但凡是個男人,都不會拒絕!”

淮真眯了眯眼:“所以就是說,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是吧?”

“是啊。”鴻鈞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淮真舉起拳頭就要揍他,鴻鈞又說了:“要不然呢?不要的話,我能有道侶?”

淮真立刻放下了拳頭:“也是哦,你這樣的,如果不是我慧眼識英雄,你就只能是一輩子的單身狗。”

“廢話少說,你這傷,真的不能治好嗎?”

鴻鈞抱着她,又懶洋洋地躺回到床上:“沒什麽大問題,遲早會好起來的,別擔心。”

淮真撇嘴:“你說這種話的時候,一般都是忽悠人的。”

鴻鈞笑出了聲:“真真這麽了解我?”

“你不廢話嗎?二十年的時間,我養一只豬都知道他什麽時候睡覺什麽時候吃飯了……”

鴻鈞低下頭,冷冷地看着她。

淮真搓了搓胳膊,想要把雞皮疙瘩給搓掉似的:“我說,你還是早點治病吧,生病受傷也是很難受的啊,這麽多年了,難道你還沒體驗夠?”

鴻鈞起身:“我沒病!”說着,擡腳就走人了。

淮真看着他轉眼不見了人影,忍不住嘆氣。

她父親留下的那顆丹元,可是距離大羅金仙只有一步之遙了,這樣的鲛珠都無法徹底修複他的傷勢,淮真心裏就越發擔憂起來。

她完全毫無頭緒,感覺真的是一點忙都幫不上了,但是看着他成日裏被傷痛折磨,陰晴不定的樣子,又忍不住心疼。

偏偏這事兒也不能跟任何人商議。雖然鴻鈞沒有說起來過,淮真卻也知道,他們是有敵人的,甚至很可能是原始之魔羅睺,這可比她被抓去做小妾嚴重多了,而且那人如今就潛伏在暗處,在他們身邊。

最操蛋的是,這又是個被原作者改寫過的洪荒,她就更加摸不着頭腦了。

孔宣從外面飛了進來,落到淮真的膝蓋上,小翅膀蓋住嘴巴,悄咪咪地問道:“大魔王是不是又心情不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  淮真:這大半年你幹嘛了?腰都不行了?

鴻鈞:行不行你可以親自體驗下。

淮真:不了不了,jj不讓開車。

鴻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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