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鲲鵬在後頭偷偷摸摸地追了大半天，看到鴻鈞一直在，愣是沒敢上前，哪怕魔的蠱惑也無濟于事，這只慫逼大鳥真的太怕死了！
就連孔宣都看出來了，悄咪咪跟鴻鈞說道：“要不你走遠一點吧？吓得他都不敢過來了。”
鴻鈞看他：“你以為，我在等他主動挑事兒？”
孔宣微愣：“要不然呢？”
“蠢。天天跟着淮真一起鹹魚，腦子也變成鹹魚了？以後別出去說是我教的你！”鴻鈞嗤笑一聲，将他扔了出去，“去找淮真。”
孔宣氣哼哼的，心說你本來就沒教我！淮真都比你負責！
孔宣不肯走，撲棱着小翅膀又停了一小會兒，問道：“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淮真吧？前世鏡裏那些事情，還沒有發生過吧？”
鴻鈞詫異地看他，小東西成長起來倒是挺快的，這麽一會兒就想明白了，便道：“在這個世界，的确還沒有，也不可能再發生了。”
孔宣就放心了，也沒更多在意他話裏頭的意思，高高興興地飛走了。
鴻鈞站在那裏，擡頭看了看天，又來了……
那股怪異的、整個人的行為都不受控制的感覺，在鲲鵬一步一步靠近的時候，越發清晰，像是在警告他不許做多餘的事情一樣。
難道，除了天道以外，真的還有別的東西，在操控着這個世界的意志，不允許他殺死鲲鵬嗎？這樣一個小人物，究竟能對洪荒的歷史和進程，造成多大的影響？
還是說，只是不允許他殺死鲲鵬而已？
不讓他做，他就偏要做！
鴻鈞怒不可遏，看着鲲鵬已經走了過來，掌心靈氣也開始凝聚。
就在這時候，一道猶如洪鐘般的冥冥之音突然傳入他的腦海：“別着急動手，先放過他，說不定你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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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鈞微愣，随即不可置信似的：“天道？”
“是。我不知道這次能夠正常多久，長話短說。——既然我能夠在這個時候恢複，就證明你殺死鲲鵬這件事會影響甚重，導致‘那個東西’沒有辦法全力禁锢我。對他來說，鲲鵬身上，必然存在某種線索，或者，鲲鵬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的見證者或者經歷者，而那件事情，現在還未發生。”
“我非要殺他呢？”鴻鈞嗤之以鼻，不管什麽樣的緣由，都欺到他頭上來了，還妄想他會網開一面？當他是泥人，沒脾氣的嗎？
天道仍是孜孜不倦地勸說：“你無需如此大動肝火。無論他有多少小心思，也不過是只能在心裏想想而已，着實沒必要将精力放在這樣一個人物身上。而且，我能感知得到，這個世界不正常的原因，說不定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何必非要争一時之氣？只需要回歸正常，一切就不會再脫離你的掌控，你的妻兒，也必定能夠平平安安。”
鴻鈞沉默不語，這一天他盼了太久，然而哪怕他拼着重傷未愈的身體，幾乎是九死一生，迫切成聖，這一切也仍是未能改變。
“且不說這個。作為聖人來說，鲲鵬對你，也依然還有用，所以，他現在還不能死。”
鴻鈞這次倒是沒有沉默以對，反而說道：“我看不到鲲鵬身上有什麽重要的轉折。一個無甚大用的小人物，那些小事件，由別人去做，也未嘗不可。”
“但有一件不行。鴻蒙紫氣之争，他和紅雲的恩怨，将會是下一次大量劫的關鍵。你應當知曉的。”
鴻鈞皺了皺眉：“換了別的人也是一樣，鴻蒙紫氣之争，影響的是紅雲的命途。”
“并非只是如此。”天道又說，“姑且不說別的妖帥是否如此張狂自負，連太一的面子都不給，唯有一點，是其他人無法替代的。——鲲鵬對妖庭來說，并非是可有可無之人，你應當知道這一點。這是下一次大量劫的關鍵點，你也應當清楚。”
鴻鈞沉默下來。
天道又說：“若是你非要殺他不可，那也要等鴻蒙紫氣分發之後。若是等不及，你可以将鴻蒙紫氣之争提前。”
這句話剛說完，天道就再次消失了，就如同他突然出現在鴻鈞的意識裏一樣，消失的也是十分突然。
鴻鈞站在那裏沉思了片刻，決定先放過他。雖然不能親自動手有些遺憾，但也省的髒了自己的手，鲲鵬這種人，本就不值得他話費這麽多心思。
想到這，鴻鈞便沿着旁邊的小路往前走了十幾米，輕笑一聲，道：“這位道友，跟了我們大半天了，有話不妨直說？”
鲲鵬渾身一僵，果然早就被發現了，還好他沒有貿貿然就跑出來。
“聖人。”鲲鵬不得不走了出來，躬身行禮。
鴻鈞看着他，表情絲毫未變：“這位道友，是妖庭中人吧？”
鲲鵬再次心裏泛起嘀咕，難道鴻鈞還記得他？
若是以往，鲲鵬必定要高興壞了，能夠被聖人記得，那必然多少能夠得到一些機緣，但是現在，他滿心只有惶恐，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人察覺。
鲲鵬吓得渾身都僵硬起來，腦子裏迅速開啓回憶模式，忍不住想到，他并未與聖人單獨相見過，而講道時那麽多人，聖人無論如何，應該也不會單獨注意到他吧？
鲲鵬滿腹心思，卻是不敢表露出來，只得老老實實回道：“是，我是妖庭的鲲鵬，舔列妖帥之一，聖人還記得我？”
鴻鈞笑了一下：“那日紫霄宮外，曾見你與太一同行。”
原來如此！
鲲鵬瞬間舒了一口氣，這才發覺，自己滿身都是冷汗，雙手甚至在不自覺地顫抖。聖人的威壓，果然不只是修為高階的壓力而已。那是真真正正的，來自上位者的絕對性的力量壓制。
在這份絕對的壓制面前，鲲鵬前所未有的冷靜，對淮真的那些旖旎的念頭，也在此刻暫時消散了：“聖人見諒，我前幾日曾聽人說，這邊出現過一種靈獸，形似天狐，但是體型較小，全身雪白，長得十分可愛，而且還未開靈智。便想着過來看看，能否有運氣捉幾只回去，給妖後解解悶兒也好。卻未曾料到，竟跟聖人同路了，本不想前來打擾的，未曾想還是驚擾了聖人。”
鴻鈞也懶得戳穿他的謊言，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是巧，我們也是來找東西的。”
鲲鵬總覺得他話裏有話，頓時心裏更加不安了：“不知聖人，要找何樣的物件？或許，我能多少幫上忙呢，這片山頭，多年前我曾居住過一陣子，還算是熟。”
“那就找一只你說的小靈獸吧，淮真喜歡那些東西。”
鲲鵬松了一口氣，立刻應下：“是，若是尋得了，我立刻親上紫霄宮，送與夫人。”明知道是被戲弄了，鲲鵬也不敢多說什麽，順着聖人的意思，二話不說，将這個由頭接了下來。
鴻鈞走了之後，鲲鵬這才松懈下來，長舒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仿佛僵住了似的，要是那一刻鴻鈞要對他動手的話，他根本毫無反擊之力。
果然，還是太自信了，自己不過區區大羅金仙，且尚未到大圓滿期，就妄想對抗聖人，他怎麽會有這樣不自量力的想法？
而且，剛剛那一瞬間，他幾乎都要以為，自己的心思被聖人得知了，所以才這樣耍弄他。
——剛剛的對話，他非但不知道聖人和淮真為何會出現在此處，反而将自己無暇要他順便幫忙找的東西，給拱手送了出去。現在只希望，那窩小白狐崽子，能有好幾個。
鲲鵬陰沉着臉色，進山找靈獸去了，那絲若有如無的黑氣，也一直在他的眉心處纏繞，然而他本人卻毫無知覺。
事到如今，他根本不再妄想能夠進入紫霄宮，反倒是巴不得離聖人遠遠的，等他進入準聖境界，悟得天機之後，再來不遲。
鴻鈞很快追上了前頭的一人一鳥。
淮真正在研究一棵草，看到鴻鈞過來，連忙喊他：“你快來看看，這個像不像？靈氣好濃郁啊，而且開的花也很像蓮花呢。”
鴻鈞看了一眼，的确是一株十分珍稀的植株，光是其中蘊含的豐富靈氣，就證明非是凡物了。不過，鴻鈞很認真看了幾眼，愣是瞧不出，這東西跟蓮花有什麽相似之處，拿手比劃了一下，這棵草，還不足他手掌大，便看向淮真：“哪裏像？”
淮真理直氣壯，将上面的一朵小花指給他看：“你看，這花瓣的形狀，多像啊！”在鴻鈞陰森森地注視之下，聲音又小了下來，“就是小了點嘛……說不定還沒有長大呢。”
鴻鈞嘆口氣，摸摸她的頭發：“淮真啊，其實你瞎也沒事兒，我又不介意，但是，你得跟我說，我好給你治病，你說是不是？”
淮真“呵”了一聲，氣呼呼地罵道：“你第一天知道啊？我要是不瞎能看上你？”
鴻鈞盯着她看了幾秒，然後伸出手，揉搓着她的臉頰，要笑不笑的樣子：“窩裏橫，知道我舍不得打你是吧？”
淮真睜大了眼睛：“什麽？你果然是想家.暴！前幾天還說自己是絕世好男人，這次多一會兒的功夫，連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是吧？”
鴻鈞哈哈笑了起來，笑夠了這才彎下腰，将那棵草給她完完整整挖了出來：“雖然不是混沌青蓮，這東西大約還挺有用的，先帶回去吧。”
淮真這才滿意了：“這還差不多。我再去前頭看看，孔宣好像又找到什麽東西了。”
正說着，孔宣也飛回來了。
淮真連忙問道：“前面有什麽好東西嗎？”
孔宣的小奶音軟糯糯的，聽上去像是飛的太久，有氣無力似的：“有，一棵靈樹，又高又大，看上去得有上萬年了，結了好些果子呢。”
淮真一聽，迫不及待就往前走去：“我看看去。”
孔宣便落到了鴻鈞肩膀上，剛要開口問問鲲鵬處理得怎麽樣了，鴻鈞就先說了。
“以後不許诓淮真。”
孔宣微愣：“明明是你先诓的。”
“我是我，你是你，我可以，你不可以。”
孔宣氣的在他肩膀上蹦跶了兩下，想起自己現在的小身板，白費力氣了，便只好停了下來，又道：“我也沒诓她啊，那裏就是有一棵萬年靈果樹，高聳入雲，不見其頂。應當是盤古精血所化，天地之間的支柱之一，任何人都動不得而已。”
鴻鈞揣着手，慢悠悠地往前走去，一點都不意外這棵樹會出現在這裏。
當年盤古天開辟地之後，為了支撐天地之間的空間，四肢分別化作四大支柱，這裏便是東北方位的支柱——參天木。
淮真正繞着那棵樹轉圈，擡起頭使勁昂着脖子往上看，然而卻怎麽都看不到頭。
“好高啊……”
鴻鈞道：“它上面結的果子不能吃，別看了。”
一聽不能吃，淮真就沒興趣了，砸了咂嘴：“那算了，再看看別的吧。”
正說着，一只白色的小靈獸突然從淮真跟前跑了過去，速度十分快，幾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只看得到一條白色的毛茸茸的尾巴。
淮真立刻抓住鴻鈞的袖子，晃了晃：“那個，快給我抓住！”
鴻鈞嘆氣：“你怎麽什麽都要？麻煩……”
一邊抱怨着，一邊伸出手，施了個小術法，将那只小東西拘了過來，塞給了淮真：“可以回去了嗎？”
淮真沒理他，舉着小靈獸看了看，小東西長得真可愛，全身都是白色的，沒有一根雜毛，毛絨絨的格外好摸，像狐貍崽子，但是尾巴又像松鼠，比它整個兒身體都還要大一圈。
小東西也不怕人，許是感覺到淮真并沒有惡意，連掙紮都懶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大尾巴直接纏繞在她的手腕上。
淮真就很喜歡，直接抱在了懷裏：“我的了。”
鴻鈞：“幾個意思？你要養這個？”
孔宣也很不滿：“你有我還不夠嗎？為什麽要養它！”
“因為我更可愛吧？”小東西突然說話了，吓了淮真一大跳。
作者有話要說： 孔宣：出門一趟，你就有了別的狐，女人怎麽能這麽喜新厭舊呢……
淮真：胡說，我這明明是收集癖，鳥我要，狐我也要。
鴻鈞：那要不要我一體多化，滿足一下你的收集癖？
淮真：好啊好啊……
鴻鈞：呵，做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