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簡懷軒如今的性格除了有簡老爺子的教導,同時也離不開家庭的影響。
簡家的親戚都挺正常的,唯獨到簡懷軒父親這裏,出了點偏差。
簡懷軒的父親和簡懷軒一樣是個善于僞裝的人,不同的是,簡懷軒的父親表面成熟穩重,背地裏卻是個脫線的二貨,還找了一個從不在意自己丈夫不靠譜的大心髒妻子,生下了同樣會僞裝,表面英姿飒爽背地裏話痨嘤嘤怪的大女兒簡持錦,以及表面溫文爾雅背地裏冷漠的一批的二兒子簡懷軒。
順帶一提,簡懷軒還有個弟弟。
簡父、簡持錦,還有簡懷軒三人的僞裝技術都得益于簡老爺子的教導,後來老爺子看簡懷軒比他父親和姐姐都要靠譜,知道他能掌家,就沒再把簡懷軒的弟弟接過來養,因此簡懷軒這個弟弟是難得的表裏如一,叛逆、中二、天天打架逃課。
簡家為了這位小少爺,光是初中三年就給人學校捐了兩棟樓,高中入學前給新學校建了一個游泳館。
簡懷軒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難免就比家裏任何人都要靠譜,并且強勢。
因此他和家人的關系也十分微妙,說親近吧,他是老爺子帶大的,和父母姐弟相處多少會帶些客套。說生疏吧,父母姐弟又是他最放心的人,不然他也不會打着讓姐姐暫時替他接手公司的名頭,自己垂簾聽政,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姐姐會起什麽小心思在公司裏搞事情。
簡持錦聽說小安在樓上,立刻就踩着室內拖鞋往樓上跑了,結果才到二樓,一扇房間門被人打開,顧藕從裏面走了出來,正巧遇到簡持錦,還看到了簡持錦臉上沒收住的興奮笑容。
顧藕:“… …”
表情沒收住,此刻如遭雷劈的簡持錦:“… …”
慢慢的,簡持錦收斂外露的表情,試圖不着痕跡地掩藏起自己的本質,顧藕也回過神,跟面前這個和簡懷軒有幾分相似的女人打了聲招呼:“姐。”
簡持錦應了一聲,內心抱頭嘤嘤嘤,表面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淡一些:“飯已經做好了,你先下樓吧,我去叫小安。”
顧藕:“… …好。”
顧藕來到餐廳,李阿姨正往咔咔的食盆裏倒狗糧,簡懷軒在揉咔咔的狗頭,那雙手五指纖長,指節分明,比顧藕專門收集來練習用的手部線稿還要漂亮。
想到那些練習用的線稿,顧藕就想到自己那臺電腦,小安昨天就聯系了電腦維修人員,今早維修人員上門帶走了顧藕的電腦,一想到自己的電腦生死未蔔,顧藕心中就是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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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沒心思再去欣賞簡懷軒那雙漂亮的手,整個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地坐到了餐桌邊。
咔咔一邊仰着脖子享受,一邊又不停地往李阿姨那邊轉頭,顯然是又想被揉又想吃,好幾次都要擺身躲開簡懷軒的手去吃東西了,結果半路又轉頭繞回來往簡懷軒手下蹭,完美诠釋了什麽叫“優柔寡斷朝三暮四吃碗看鍋”。
等到小安步伐略快地從樓上下來,簡懷軒才收回手,讓咔咔不再猶豫朝着自己的食盆蹿去。
簡持錦就跟在小安身後,還是那副寡言冷高的矜持模樣。
簡懷軒去洗了手,回來後衆人一塊吃了午飯,整個過程都沒出什麽意外,氣氛還算可以,但顯然沒有年輕人聚餐時候的熱絡。
對此簡持錦似乎很意外,因為哪怕是如今反應有些遲鈍的顧藕,都發現了簡持錦頻頻向自己投來的意外眼神,似乎顧藕不鬧出些什麽幺蛾子很不正常一樣。
飯後簡持錦被簡懷軒叫到了書房,簡持錦以為是有什麽工作上的事情要談,只能遺憾地看了一眼幫李阿姨收拾餐桌的小安,關上了書房的門。
書房裏,簡持錦十分随意地盤腿坐在沙發上,半點沒有剛剛在餐廳的矜持優雅。
她等着簡懷軒問自己公司裏的事情,沒想到簡懷軒問的是:“以前顧家救你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都過去這麽久了,提這個幹嘛?”簡持錦顯然不太想提起這件事。
于是簡懷軒問她:“顧蓮當時和現在有什麽不同嗎?”
要唠這個簡持錦可就不困了,簡持錦被救後回到簡家,接受了一段時間的心理輔導才被爺爺允許去見顧蓮。
見到顧蓮之前她可期待了,因為當時是顧蓮救了她,太過害怕的她十分依賴把自己救出來的人,根本就沒來得及掩飾,拉着救了自己的顧蓮瘋狂撒嬌,那時的顧蓮也很有耐心,很安靜地聽着她哭訴,還時不時拍她的頭安慰她,還進廚房踩着板凳給她做了吃的,所以在她的印象裏,顧蓮應該是個年齡雖小,但是性格很沉穩,像她弟弟一樣可靠的女孩子。
可等再見到顧蓮,她還沒來得及上前,就被小女孩撲了個滿懷,然後小女孩就淚眼朦胧地擡起頭,眼含熱淚嬌嬌軟軟地表示了重逢的喜悅,導致簡持錦僵在原地,詫異地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棍子。
當時救了自己,把自己帶回家的人,真的是眼前這個女孩子嗎?
——這是簡持錦一直以來都在懷疑的事情。
她也和心理醫生說過自己的疑慮,心理醫生卻說是她下意識美化了印象中救過自己的顧蓮。
可簡持錦覺得這不是自己的問題,自己沒有記錯,她還為此鬧了一陣子,堅持救了自己的人不是顧蓮,最後還是簡懷軒和她說,她再這樣鬧下去容易被當成受刺激過度的瘋子,這才硬忍了下來。
但也因此,她對顧蓮十分冷淡,後來弟弟和顧蓮定下婚約,她更是對段往事排斥到了不願提起的地步,覺得是自己讓弟弟被迫綁定了他不喜歡的婚約者。
如今終于有人主動問起了當年救她的顧蓮和現在的顧蓮有哪裏不一樣,她立馬就開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起來。
當初簡持錦被綁匪綁架,綁匪把簡持錦關到了一個小出租屋裏,每天都買的樓下大排檔的飯盒。
某天出租屋裏多來了幾個人,買飯的人拿不動這麽多飯盒和飲料,就叫大排檔裏打工的兩個小妹幫忙一塊提了上來。
那兩個打工妹中有一個就是顧藕。
那年顧藕才上初二,知道臉上有胎記工作不好找,她特地讨教了班上小小年紀就濃妝豔抹的女同學,并且用去年打工攢下的錢買了适合的化妝品,雖然化妝品價格有點貴,但在發現真的能把胎記遮住,讓自己變得和顧蓮一樣之後,顧藕就再也沒有心痛過買化妝品的錢。
出租屋裏的光線非常差,因為周圍都是相似的舊樓房,每棟樓之間的距離都非常非常近,就這樣還有些窗戶沒上防盜網,只能常年關着貼滿報紙的窗戶,讓屋內只能開燈。
但綁匪并沒有關簡持錦所在房間的窗戶,因為對面的屋子窗戶上有防盜網,而且還是空屋根本沒人住。
那時的簡持錦整個人都快被吓瘋了。
她看過不少警匪片,以為現實都像片子裏演得那樣,肉票只要乖乖等贖金就好。
但現實就是,綁架她的那夥人對她動軸打罵,根本沒把她當人,顧藕來救她的時候,她還差點被在房間裏看守她的人給qj了。
這裏有段記憶簡持錦完全就是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來,只記得一聲悶響,那個脫了褲子的男人就倒下了,從對面爬窗戶過來的顧藕手上拿着扳手,整個人都在抖。
不僅顧藕在抖,她也在抖,眼淚鼻涕糊了一整臉。
後來顧藕既沒有給她解開手上的繩子,也沒有撕掉她嘴巴上貼着的膠帶,而是直接拉着她跨過窗戶到了對面房裏,又拿着扳手把被她拆掉的防盜網給按了回去,這才關上窗戶給她松綁。
這邊的出租屋裏除了床板什麽都沒有,房東熱愛打麻将,但凡有想來租房子的,房東都會直接讓人上樓看房子,因此空屋都不會上鎖。
一樓倒是有門禁,但因為樓下大排檔經常給樓上租客送飯盒,所以店裏有這棟樓的門禁卡,顧藕要混進來并不難。
後來顧藕把簡持錦帶回了奶奶家裏,奶奶已經睡了,顧藕就讓簡持錦自己打電話報警聯系家人,打完電話簡持錦就待在顧藕的小房間裏,整個人縮成一團,一副徹底自閉的模樣。
顧藕不會哄人,只好在簡持錦身邊坐下,跟着一塊自閉。
過了不知道多久,顧藕聽到了簡持錦的哭聲,就擡手抱住了簡持錦,簡持錦也像是得到了倚靠,被比自己小很多的顧藕抱着,含混不清地開始說話。
說話的內容亂七八糟,有想念家人的,也有哭訴自己被綁架後有多害怕的,還颠來倒去不停地謝謝顧藕。
簡持錦發洩夠了,顧藕就去廚房給簡持錦做了吃的,期間簡持錦一步不離地跟着顧藕,活像只跟緊了鴨媽媽的小鴨崽。
等警察上門,奶奶也被吵醒了。
這位非常不喜歡顧藕的老人家可不管顧藕是不是救了人,張嘴就罵顧藕讨債鬼。簡持錦吓壞了,硬拉着顧藕跟自己一起去了派出所。
最後簡家人趕來,簡持錦撲到家人懷裏,被家人帶走。
“雖然年紀比我小,但她就和你一樣可靠,還聰明。
“一般人哪裏能想到拆防盜網救人?而且她還記得把防盜網給按回去。小安和我說了,那夥人被警察抓住的時候還不知道我是怎麽逃走的,根本沒想到要去隔壁樓問房東有沒有見過我。”
“還有她做的紅豆糍粑可好吃了,我之前讓顧蓮下過廚,顧蓮根本什麽都不會,所以顧蓮絕對不是救過我的那個人。”
簡持錦絮絮叨叨,簡懷軒聽了一會兒,打斷她,說了一句:“顧蓮有個雙胞胎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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