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荃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也就是外出浪了小半個月,怎麽回來之後所有人都變了?
他滿臉狐疑地坐在沙發上,吃着手裏的涼粉,懷疑人生。
之前簡懷軒騙顧藕,說顧蓮答應了每天都會給他做下午茶,那之後顧藕只要有時間,就會進廚房做些甜點。
今天顧藕做的是涼粉,早上就煮好了放冰箱裏凍着,下午拿出來舀一碗,加上各種作料水果,直接就能吃了。
簡懷軒從書房出來吃下午茶,過來彙報工作的易助理也得了一碗。
簡懷軒坐着輪椅,其他人都安安分分地坐在沙發上,唯獨顧藕盤腿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一邊吃一邊躲湊過來朝碗裏探頭的咔咔。
顧藕下樓的時候忘了摘眼鏡,齊肩的短發配上大小适宜的鉑金色鏡框,讓她看起來像是還在上學的高中生。
一個下午茶吃得非常狼狽的高中生。
因為咔咔今天特別興奮,吃完了李阿姨也給它準備的零食,還非要搶顧藕手裏的涼粉。
顧藕舉高了碗,咔咔就前爪搭着顧藕肩膀,仰着脖子往上夠。
顧藕眼鏡都被撞歪了,朝着簡懷軒喊:“簡懷軒你管管咔咔!”
蘇荃硬是有種顧藕在喊“簡懷軒你管管你兒子”的錯覺。
簡懷軒這才開了尊口,把咔咔叫了過來。
咔咔跑到簡懷軒身邊也不消停,轉圈跑,還拿頭在後面頂輪椅,被簡懷軒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頭才稍微好些。
顧藕把眼鏡重新戴好,這才吃上自己那份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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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荃看看簡懷軒,又看看顧藕,最後把視線投向身邊的易助理,發現對此情此景感到意外的不止自己一個,心裏突然就湧起了一陣滿足感。
不是只有自己被時代給抛棄就好。
蘇荃看着簡懷軒吃完,心想終于可以從這奇怪的氣氛中脫離了,誰知道簡懷軒沒走,一邊撸咔咔,一邊問顧藕的近視度數。
顧藕皺着眉頭想了想,具體的度數記不清了,只記得大概的:“一百多吧。”
說着顧藕看了看在場和自己一樣戴眼鏡的易助理。
要說金屬鏡框真的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哪怕是氣質再野蠻的人,戴上金屬鏡框的眼鏡,都能染上幾分斯文氣。
比如總是穿着正裝渾身上下都透着精英氣質的易助理,他就是個看着非常斯文的青年。
顧藕突然有些好奇簡懷軒戴上眼鏡會是什麽樣子。
顧藕起身走到茶幾旁把手中的碗放下,然後摘掉眼鏡轉向簡懷軒,把自己的眼鏡帶到了簡懷軒臉上。
簡懷軒微微後仰,還閉了閉眼,等再睜開眼鏡,他聽到了顧藕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
顧藕只想着讓簡懷軒戴眼鏡試試,忘了自己的眼鏡鏡框形狀和易助理的眼鏡完全不同,易助理的眼鏡是半邊框,形狀還是非常經典的邊角帶弧度的長方形,光是眼鏡本身就帶着斯文氣。
顧藕的鏡框是複古的圓形,多少帶了一絲俏皮。
簡懷軒一戴上這副眼鏡,不僅斯文了,還斯文得非常不正規,顯得有些壞有些痞。又因簡懷軒本人沒有近視,帶有度數的眼鏡讓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顯得非常……誘人。
簡懷軒還朝她笑了一笑:“怎麽樣?”
顧藕的回答是:“對心髒病患者不太友好。”
說着她就把眼鏡給摘了下來,沒注意到簡懷軒唇角的笑容僵了一下。
顧藕搖着頭把眼鏡收好,端着碗回到落地窗前——不小心放出了一只妖孽,真是罪過罪過。
話說不都是摘了眼鏡才能把人給驚豔到嗎?怎麽放簡懷軒身上就是戴上眼鏡另有一番風味?這個顏值怕不是老天爺親自給開的挂。
顧藕感慨萬千,嘆天道不公,徒留簡懷軒坐在原地,有些困惑:他戴眼睛就這麽難看?
難不難看蘇荃是不知道,他只知道吃東西咬到舌頭特別的疼。
之後蘇荃又在簡懷軒這裏賴了一個下午,越看越覺得簡懷軒和顧藕之間就差一個民政局。
他回家後糾結了一晚上,有熟人打電話過來找他出門嗨他也沒去,熟人就奇怪了——
“你是被關禁閉了還是卡又被凍了。”
蘇荃:“滾蛋。”
“到底怎麽了?說來聽聽呗”
蘇荃默了片刻,說道:“我發現顧蓮和我哥好像成了?”
“嗤,你哥現在這個樣子,降低些标準也沒什麽奇怪的。”說完感覺自己這樣有點不給蘇荃面子,于是補充了一句:“不過降到顧蓮那個程度,是有些驚人了。”
蘇荃哪裏管對方後面的補充,只覺得對方往自己頭上點了把火,什麽糾結都抛到了腦後,直接開罵:“CNM不會說話就閉嘴!我哥現在什麽樣子?我告訴你,我哥就是走不了了也比你這只敗家廢物強一百倍!”
游手好閑的蘇荃自诩雖然沒用,但也比那些只圖利益兩面三刀的虛僞狗要強,還一直都覺得身邊這些個狐朋狗友和自己是一樣的,如今被人親手打臉,他一邊氣自己表哥被人這樣看低,一邊又氣自己居然把見風使舵的狗東西當成了兄弟,蘇荃氣炸了,之後幾天接連往簡懷軒那跑,有了那群狗東西做對比,還越看越覺得顧藕順眼。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簡持錦那裏又出了問題。
簡持錦本來就不熟悉熙決,能撐到現在全靠公司本身運作完善加上簡懷軒在背後操作,但畢竟不是簡懷軒本人,一直不出問題那才是老天庇佑。
出了差錯的簡持錦也顧不上僞裝,跑來這邊紮進顧藕的房間就不出來了,整個人自閉得非常熟練。
簡懷軒倒不覺得這有什麽,只想讓簡持錦趕緊從顧藕房間裏滾出來去公司。
奈何簡持錦死活不出來,顧藕也試了一下,發現不行之後便從房間裏出來,站在二樓走廊邊,對着樓下的簡懷軒搖了搖頭。
簡懷軒只能放棄簡持錦,打電話給自己親爹,看對方能不能盡快回國。
當然這也只是預備方案,簡懷軒的親爹老早就不管事了,被簡懷軒和簡懷軒的爺爺放生這麽多年,回來接手公司恐怕不會比簡持錦好多少。
顧藕從樓梯上下來,困惑地問了一句:“你去不行嗎?”
簡持錦一愣。
顧藕:“你只是行動不便,又不是腦子壞了。”
簡懷軒沒說話,顧藕:“唔……我不太懂你們那些事,要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了,你可以當沒聽見。”
簡懷軒垂眸,突然笑了一下:“沒,你沒說錯什麽,是我想太多了。”
之後沒多久,簡懷軒出了門,顧藕回房間趕稿,順帶抽空安慰了一下還在自閉的簡持錦,并得知簡持錦雖然是金融專業畢業,但本人其實更喜歡游戲制作,還背着老爺子去日本留學,這次是請了長假才回來的。
晚上簡懷軒回家,仿佛一切如常,只是從那天起,顧藕就很少能再看到他。
他依舊早起,不過不再是在家裏辦公,而是去公司上班,晚上一般都是按時回家,偶爾有應酬回來得晚些,李阿姨也十分熟練地給備了宵夜和解酒的湯湯水水。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簡懷軒出意外之前,但也只是似乎。
顧藕聽簡持錦跟自己絮叨,了解到簡懷軒如今的行事作風似乎比原先更加狠厲,把那些個想搞事情的股東鎮壓得徹徹底底。
蘇荃那邊那些狐朋狗友聽到風聲,也不敢在背後再說簡懷軒如今廢掉了的話,讓蘇荃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顧藕自覺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和自己沒關系,每天兢兢業業畫畫,勤勤奮奮趕稿。
但顯然,她的勤奮在蘇荃看來就是與世隔絕。
蘇荃記得“顧蓮”以前挺愛玩的,加上這次的事情,蘇荃對顧藕的好感度蹭蹭蹭上去了,于是便開始頻繁對顧藕提出邀約,想帶顧藕去出去玩。
顧藕對死變态的事情心有餘悸,就都給拒了。
對此簡懷軒倒是沒說什麽,畢竟蘇荃本身玩得就亂,就算顧藕好奇想去,他恐怕也會給攔下來。
不過顧藕總是在家裏宅着似乎是有些不太好,也該出去透透氣。
簡懷軒想了想,就問顧藕,要不要陪他去參加個慈善晚宴。
顧藕有些猶豫,如果是跟着簡懷軒,那安全肯定是沒問題的,而且她本人也想跟去長長見識,就當是積累創作素材了。
她就怕自己适應不了這樣的場合。
簡懷軒看出了顧藕的猶豫,想了想顧藕可能會有的顧忌,說道:“到時候跟着我就好,有人要是和你說話你就随便笑笑,直接不理會也行,沒人敢說什麽。”
顧藕吃了顆定心丸,點頭答應了。
當天下午就有人上門來給顧藕量尺寸,用來制定到時候要穿的禮裙,為了方便挑選禮裙款式,對方還帶了些尺寸差不離的成品過來讓顧藕試。
此外還有專門的顧問,帶着戴着新款的首飾跟鞋包和化妝團隊,來給顧藕挑選試妝。
顧藕略有些僵硬地被拉着換衣服,簡懷軒過來的時候,顧藕正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造型顧問拿着兩雙鞋,詢問對方更喜歡其中的哪一款。
略有些無措的顧藕穿着一襲銀灰色的禮裙,姣好的身材被完美勾勒,齊肩的短發被身後的造型師挽起了一半,固定後用帶鑽的飾品點綴。
這夥人曾經被顧蓮折騰過,知道顧蓮的脾氣不好,這次過來前本就做好了受氣的準備,此刻看到顧藕不說話,還以為對方是找了新的為難他們的手段,一邊賠着笑活躍氣氛,一邊在心裏暗罵。
此刻看到簡懷軒過來了,他們都松了一口氣。
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簡懷軒對顧蓮很冷漠,因此顧蓮在簡懷軒面前也會收斂點,不那麽折騰他們。
簡懷軒坐着輪椅進來,他注意到屋內的氣氛,看出了顧藕的不适應,于是過去看了看那兩雙鞋:“左邊那雙。
造型顧問連忙放下另一雙,把簡懷軒挑的那一雙遞給顧藕。
顧藕絲毫沒有因為簡懷軒的到來感到放松,她有些後悔——挑個衣服都這麽麻煩了,去參加晚宴該是什麽災難啊。
她臉色不太好地伸手去拿鞋,結果簡懷軒在她之前拿起其中一只,并彎下腰,托起她的小腿,把她的腳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親手替她穿上了那只看着能把人眼睛閃瞎的鞋。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