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風流種子

抓周選在了一個吉時吉刻,鄭老夫人吩咐劉姨娘将孫兒抱上來,親自接過來抱在懷裏。

鄭老夫人笑道:“今日是小孫兒滿周歲并抓周的日子,多謝各位捧場,不是我誇口,我這孫兒天資聰慧,剛周歲就會牙牙學語,長得也最像他過世的爺爺,今後我們鄭府都要靠兩個孫兒撐起來。”

有幾個熟識的夫人贊美起來。

“這孩子虎頭虎腦的,一看就可愛至極。”

“是呀,眼睛靈活有神,瞧着就同哥哥一樣聰明,鄭姐姐真是有福。”

楊夫人的臉上有些難堪,女兒還在病榻上躺着,親家母一口一個庶子天資聰穎,一口一個府上有靠,這不是打女兒的臉嗎?

羅昭雲氣不平道:“鄭夫人真是過分,一個黃口小兒罷了,居然被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也不怕別人笑話。我真為洵姐姐不值!”

清淺拉着她的手勸道:“多謝姐姐仗義,孩兒并非她誇就能誇出花兒來的,咱們且看看吧,只怕誇得越高跌得越狠呢。”

除了羅昭雲,另一個沉不住氣的是淩夫人,她高聲道:“一個庶子,老夫人居然口口聲聲說撐起貴府,這不是嫡庶不分是什麽?”

鄭老夫人臉色一沉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淩夫人,淩夫人剛進京不久,便傷了淩大人嫡次子的一條腿,自己身上還未分明呢,如今倒大言不慚議論起別人的家事了。”

淩夫人惱怒道:“誰稀罕你的家事,是你送帖子上門的,當我稀罕嗎?告辭!”

連忙有幾個熟悉的夫人拉住淩夫人,低聲笑道:“淩姐姐,何必和一個孩兒置氣,咱們好歹給故撫遠将軍些面子。”

淩夫人哼了一聲,噤聲不語。

羅昭雲擠眉弄眼低聲道:“這淩夫人倒是個妙人。”

清淺含笑瞪了羅昭雲一眼道:“咱們好好看抓周。”

雖然被淩夫人嗆了,鄭老夫人依舊興致高漲道:“今日孫兒抓周,特特請大家做個見證,也請各位今後多多提攜孫兒。”

小孩兒見了好東西,雙手胡亂抓過去,逗得衆人哈哈大笑。

鄭夫人親自将孩兒放在桌上,逗他道:“好孫兒,滿桌子好東西任你挑呢,看看最後喜歡什麽,抓起來送給祖母。”

青鳶在身後低聲道:“印章寓意着天恩祖德,官運亨通,元寶寓意着大富大貴,必成陶朱,筆墨寓意着錦繡文章,終能三元及第。鄭夫人真是好算計,怎麽都不吃虧。”

孩兒先挑了一個圓圓的東珠,滴溜溜的玩了一會兒,覺得沒趣又轉頭抓了一支筆劃了兩下,依舊沒趣,複而又抓了一個金算盤撥弄。

雖然小兒抓周只是取個吉利彩頭,但人人懷着好奇之心,不僅女眷們,就連屏風內的男子們也看住了。

羅昭雲低聲笑道:“你瞧鄭夫人和劉姨娘的臉色,見到孩兒抓着印章,欣喜得不得了,見孩兒又扔了印章,不由得嘆了口氣,暗自跺腳,似乎真丢了官兒一般。”

清淺撲哧一笑,摸了摸唇角道:“今日裝扮得急了,脂粉有些不勻,粉黛拿我的胭脂膏子來,我補補。”

粉黛遞上粉美人瓷瓶胭脂膏子,清淺用指甲勾了些出來補在唇邊,頓時雙唇流光溢彩,襯得清淺人比花嬌。

羅昭雲笑道:“這是哪家鋪子的,顏色很是鮮豔,回頭我也去弄幾瓶來換着塗。”

清淺拿着粉色的美人瓷瓶兒笑道:“這是坊間市集的貨,不是宮廷內造的,過兩日我送你幾瓶。”

兩人說着話,沒防備那孩兒爬了過來,直接奪過了清淺手中的瓷瓶兒哈哈大笑。

清淺驚了一跳忙道:“這是我的,快還給我。”

粉瓷瓶兒沒蓋蓋兒,孩子将手指伸進去摳了一塊胭脂膏子,往自己嘴唇上抹,邊抹還邊沖着清淺笑,含糊不清叫道:“姐姐!”

劉姨娘見狀要搶瓷瓶,孩兒見有人搶,越發拿得緊了,而且還抱着瓶兒嚎啕大哭起來。

淩夫人笑道:“這孩子滿桌子的好東西不要,居然喜歡女子的脂粉,今後必定是個風流種子。”

鄭老夫人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孩兒手腳并用爬到清淺和羅昭雲跟前,含淚笑着,話說得不甚清楚:“姐姐!”

淩夫人尤嫌不足補了一句道:“我道一歲學說話,學的是三字經還是弟子規呢,原來是姐姐妹妹,鄭府真是家學淵源。”

衆女眷含着看熱鬧的心思,紛紛不語。

鄭老夫人鐵青着臉斥責劉姨娘:“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壞了,今後孫少爺的院子裏頭換成小厮伺候,不許丫鬟們在孫少爺跟前招搖。”

袁彬的母親袁夫人打圓場笑道:“抓周本就當不得真,小孩子懂什麽,鄭姐姐不必認真。”

衆夫人也說了些場面話給鄭夫人臺階。

羅昭雲解氣道:“清淺,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嫡庶不分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清淺微微一笑道:“是呢,老天有眼。”

羅昭雲帶着幾分真心歡喜道:“這麽一來,鄭府不會過于看重孫少爺,洵姐姐的日子也好過些。”

青鳶在清淺身後,垂手低頭。

屏風內,袁彬笑對崇山道:“你這姑母,真是個直性子,這麽直來直往的說話也不怕得罪人?”

崇山苦笑道:“姑母一直是這個性子,別說外頭人,就是家母也和她說不到一塊去,姑嫂兩人見面就要争執,但姑母古道熱腸,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你和你姑母倒是好。”袁彬拍了怕他的肩膀道,“你帶人去查查今日的抓周宴,瞧瞧有什麽不妥。”

崇山愣了一愣道:“你覺得孩子抓了胭脂是有人搗鬼,不能吧?那可是一歲的孩兒,誰有本事能控制一歲的不會說話的孩兒?”

袁彬冷笑道:“滿桌子的稀罕東西不抓,唯獨只抓那蛇蠍丫頭手中的胭脂瓶兒,唯獨只爬向她?我不信這裏頭沒有蹊跷,這賊丫頭瞧着文弱柔順,實際滿肚子壞水,一不留神就是一個壞主意,由不得我疑心。”

崇山為難道:“這讓我從何查起呀?”

袁彬看着孩子手裏的粉瓷瓶兒,不容置疑道:“從胭脂水粉查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