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春幫她脫了外衣,放下床幔,便退到外間了。花落躺在床~上,越想越覺得危險,自己如今孑然一身來到這兒,若不小心翼翼,任由自己莫名其妙的脾氣發展,最後怕是收屍的人都沒有。

她是氣什麽?氣君子安想起舊時他帶着原主在長安游玩時的記憶難過?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他對自己好,也是因為她魂穿在了原主身上,若是她穿在小春小夏,又或者是林嫣然身上,他必然不可能這般溫柔的對待自己,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為什麽要生氣?

眼睛有些酸,難道是喜歡上他了?不應該吧,這才多久?不,應該是原主的情緒,花落擦擦眼淚,心道:一定是的,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既然原主悲傷的情緒能夠感染到她,喜歡的情緒必然也是,這很正常。

這樣想着,花落終于是放心了些,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天已經黑了,小春小夏在外間忙碌着,見花落醒了,小春進來問:“姑娘可傳膳?”

花落摸~摸肚子,不餓,便道:“我不餓,不吃了。”

小春遲疑一陣,道:“姑娘吃些吧,要吃藥的,若是胃口不善,讓廚房做些粥來?”

花落想起昨夜來事吃的海鮮粥,道:“好,昨日的海鮮粥不錯。”

小春繼續道:“姑娘吃藥,不可吃葷腥,若是姑娘覺得嘴裏寡淡,讓廚房在粥裏多放些糖。”

花落想起白天大夫的話,道:“既然如此,好吧。”

“是。”小春應了聲,便出去禀報。

小夏拿過衣服,伺候花落換上。興許原主确實病的重,睡了一覺,依舊覺得渾身沒什麽力氣,還需人扶着才能坐在梳妝臺前,不由地嘆了口氣。

小夏見她嘆氣,又一副無力的模樣,寬解道:“姑娘昏迷那麽多天,這才剛醒,算是恢複好的了,好好吃藥,再過段時間,想必便能全好了。”

花落這才想起,原主是姑蘇到阆中這段路一直在昏迷,雖然不知道阆中在那兒,大約也是挺北的,應該是昏迷了不少時間。

鏡子是影視劇裏常見的銅鏡,看的比想象中的清楚,大約和玻璃鏡子沒什麽大區別了。眼睛依舊是那雙眼睛,鼻子依舊是那個鼻子,若說唯一的變化,那便是臉看起來瘦了些,不過原主重病那麽久,瘦很正常。

看來自己和這個原主,不僅名字一樣,模樣也一樣,這就是她穿越而不是別人穿越的理由嗎?想想這周還有三門大課要考試,花落就頭疼,不知道這個越什麽時候會讓她穿回去,希望穿回去的時候自己還記得老師教的內容,不要那麽早還回去。要不在這兒也複習下?

這個念頭一出花落就否定了,連書都沒有,自己還處于打開書“馬冬梅”合上書“什麽梅”的階段,怕是越複習越歪。

小春回來了,帶着一碗熱粥,幾碟小菜。怕是擔心花落胃口不佳特意拿了些開胃。窗外黑漆漆,雪已經停了,君子安……怕不會來了。

小夏瞧她時不時地看窗外,笑道:“公子明日一早走,現在大概是在整理賬目,姑娘若是想的緊,想必公子也很願意來這兒整理。”

“亂說什麽!”被說中心事,花落心裏亂亂地,語氣雖然嚴肅,但因着病或其他原因,聽着不像斥責,倒像是撒嬌,小夏吐吐舌頭,讓到一邊兒去。

吃了兩口花落便吃不下去了,面對端來的藥汁,花落心中嘆了好幾次氣,但還是不得不将藥喝下去,硬用蜜餞壓着,這才沒有吐出來。

窗外傳來呼呼風聲,聽着都覺得冷,花落覺得有些許呼吸不暢,便早早洗漱了躺在床~上。剛剛才睡起來,再睡有些早,手在腰間掏了好幾次,覺得丢了什麽才驚覺,哪兒還有什麽手機啊。

花落伸出手,看了半晌,越多看一眼,越覺得這雙手陌生。

現在的小姑娘沒什麽活需要做,除非人胖,手指都算得上纖細,原主的手看起來比自己的手大一些,手指纖細修長,指節分明,比起一個女孩子的手更像是男孩子的。花落自然清楚自己的手是什麽樣,乍一眼看到原主的手和自己的相似,但細看差距卻挺大。

花落把這雙手翻來覆去的看,想不通身高模樣什麽都長的幾乎一模一樣,為何手卻差那麽多。想了想,心中又道生活環境不一樣,即使原本相同的兩個人,随着年月變化,總歸有些差距。或許是占用了人家的身體,花落對原主的過去更加好奇。

君子安說的是真的嗎?花落閉上眼,眼前仿佛真的出現滔天業火,呼喊與哭啼的人群,也許對于原主來說,這些東西已經烙印在骨頭裏。可花落對君子安講的故事并沒有共鳴,若真的原主還殘存一部分記憶與情緒在,在君子安告訴她這個故事的時候她應該有感覺。想了想,又想自己是穿越,換了靈魂,所以有畫面,卻沒有感覺。

沒有手機的加持,花落破天荒的早睡了一回。

鼻尖有些微冷,花落半睜眼,隐約看到帷帳外坐着一個人,在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麽,說着自己也笑了。花落半睡半醒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微微往前靠了下,想聽清楚些,那人卻不再說了。等了一會兒,沒有聲音,花落以為他已經走了,卻感覺到一只手伸到被子裏,握住了她的手,那雙手溫暖幹燥,貼着手背,暖洋洋的感覺傳到心裏,讓人想要接觸更多。花落聽見他說:“我走了。”

不要。話沒說出,手已經撤出去了,玄色衣衫的人影從床榻上起身,走向遠處,原來越遠,最終消失在一片耀眼的白光裏。

請你……留下來吧……

興許是昨夜一直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态,沒有休息好,花落整個人看起來都很頹,小夏幫花落梳頭,看到花落蔫兒蔫兒的,問道:“姑娘是知道公子一大清早便回京才這般不開心?姑娘和公子真是心有靈犀,我們尚未把公子離開的消息告訴姑娘,姑娘便已知道。”說完捂着唇害羞地笑着。

花落沒有回應她的話,心裏猜到早上看到的人影是君子安,又覺得那段記憶不太真實,他也應該不會來。雖然雪只下了薄薄一層,但化了依舊會使道路泥濘,趁着早晨天冷,路面未濕,早點走也是正常的。花落糾結許久,心想若那真實自己的夢,問出口多丢人,又想那如果是真的呢,最終還是問出口:“子安早上可曾來過?”

“哇,姑娘真厲害。”小夏又驚嘆道:“早上公子來時姑娘還未醒,公子特意囑咐我們不要叫醒姑娘,沒想道姑娘與公子這般默契。”說罷又捂着唇吃吃地笑着。

這個家夥的助攻水平也太低了吧,這麽明顯是當自己看不出來嗎?花落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早膳過後,歇了會兒,林嫣然又差了人過來請花落吃飯,花落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又想想,年還沒過,自己在這兒少說得待三個月,如果直接推掉,一個屋檐下,以後見面難免會顯得尴尬,也就答應了。

因昨夜下過雪的緣故,早上一出門,便感受到了風吹來刺骨的寒冷,小春趕緊拿出厚披風給花落披上,腦袋也嚴嚴實實地藏進去,只露出一雙眼睛,這才讓她走,臨出門,又往花落手裏塞進去個湯婆子。

“塞這麽嚴實?不怕我看不到路摔着?”花落的聲音隔着厚厚的布料,顯得悶悶的,有些失真。

但小夏還是清楚的聽到耳朵裏,笑道:“走路有我們倆扶着你,姑娘只需要顧好自己的身體,要是因為我們的疏忽害的姑娘生病,公子不得千裏迢迢從長安跑回來扒了我們的皮?”話未說完,笑便從嘴邊跑了出來。

“哪兒有那麽誇張。”花落輕聲嘀咕,興許是捂的太嚴實,臉頰有些發燙。

不知小夏是聽到了,還是打算自圓其說,又道:“那可不是,公子走時交代過,每日一封信地彙報姑娘的情況,一丁點兒都不可疏漏。”說到最後一句,還伸出手,捏着指甲比劃了下。

“行了行了啊。”小春聽不下去了,道:“要真一天一封信事無巨細,那我肯定先把你這些話寫進去。”

小夏聽了,撅起嘴不說話,表情傲嬌。

小春又道:“不過兩三天一封信是肯定有的,我估計啊,等公子來接姑娘,那信都不見得送的完。”

“小春你!”花落氣的想打她,小春趕緊求饒,小夏拉住花落的胳膊,急忙道:“姑娘小心腳下哎!”

吵吵鬧鬧地來了前廳,林嫣然和林寶兒已經落座。進了屋子,下人們先是把圍在門口擋風的草簾放了下來,又拿了幾個火盆放在花落身邊。對面的林嫣然笑道:“君公子走時特意吩咐過,姑娘的病尚未好,要時刻小心些,這不,一大清早就命人挂上了簾子。”

好好的一個大廳挂上這草簾子顯得不三不四,明明算得上是好天氣,卻還得在屋內點上蠟燭照明。花落想了想,道:“明明是客,卻這般勞煩主人家,花落實在是過意不去。”記得影視劇裏客人不都是自己在院子吃飯嘛,沒事不去找主人家嘛,算上昨天這一連兩次一起吃飯,這個林嫣然對自己,對君子安真是夠重視的啊,但她看自己的眼神卻沒有半分嫉妒,看君子安的眼神也無半分缱绻,這就奇怪了。

“不礙事的,姑娘是貴客,理應厚待。”對面的林嫣然依舊溫溫柔柔道。

一旁的小夏忍不住道:“林姑娘的心意我家主人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落落姑娘這病見不得那麽多風寒,還需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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