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易之沒給你惹麻煩吧？”
陳怡這麽問其實也是白問，有麻煩劉惠早說了，也不會拖到今天。
劉惠從喂苗苗中擡頭，笑道，“沒，他是個好演員，就是太耀眼了。”
“耀眼還不好啊？”
“你不知道，當時他們不知道在聊什麽，應該是關于事業方面的，林易之手一伸把我一把樓過去，指着我的臉對秦易說，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靠我老婆，當時我那個雞皮疙瘩啊，一層一層的，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說好。”
陳怡噗地一聲，忍俊不住，“那秦易什麽表情？”
“什麽表情啊，反正一副說不出的感覺，快哭了？哈哈，不清楚，我覺得他嘛，應該還是愛我的。”
“他的表情讓你覺得他還是愛你的？”
“眼神，陳怡，我見過他以後，我已經連續失眠兩個星期了。”
劉惠說到這裏，語氣突然正經起來，陳怡被吓到，坐直身子，眯着眼掃描劉惠的臉。
“你什麽意思？你有家庭，你有苗苗，你……”
“好煩！不用你說我知道！”
劉惠突然的拔高音量，讓陳怡的話中斷，她的視線定在那團滾落在垃圾桶裏的紙巾，半響她擡頭，從旁邊抽了一張紙，再給苗苗擦唇角，苗苗砸吧着嘴巴，大眼睛在媽媽的臉上盯着。
見到苗苗這副天真的樣子，陳怡垂着眼眸，半天沒有再發問，劉惠見到初戀情緒失控很正常，陳怡剛剛的問話也只是随意說，沒想到劉惠心情會如此失控。
“對不起。”過了一會，劉惠說道。
“沒關系。”
“陳怡，我見到他以後，太多回憶了，我控制不住，要不是苗苗……”後面的話劉惠截住了，陳怡輕輕點頭。但卻沒有應。
陳怡叉了塊松餅，放到苗苗唇邊，上頭沾了巧克力醬，苗苗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這才咬了一小口在嘴裏嚼，粉嫩腮邊一動一動的。
“苗苗很可愛。”
“嗯。”
“所以……”
“不用你說，我知道，我就是……陳怡你懂我的。”
陳怡當然懂了，她是劉惠跟秦易初戀的見證者，如果見了初戀無動于衷那就愧對當初的那段感情。這個話題就在彼此心照不宜之下結束了。
後來陳怡再開啓話題，這次的話題避開了初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無關緊要的事情，聊完了轉移陣地，找個可以吃飯的，還專門挑了川菜館，吃一頓辣的，就是苦了苗苗，大部分都不能吃，偶爾筷子上沾了辣椒她的小舌頭就一直吐，飄在半空，遲遲回不了嘴。
看得陳怡一陣樂。
晚上八點多，該聊的聊完了，飯也吃好了，陳怡從包裏拿出個小紅包塞進苗苗的帽子裏，劉惠掃了一眼，也不拒絕，自家的姐妹，沒什麽好客氣的。
抱起苗苗，劉惠順勢把紅包取出來塞進包裏。
“苗苗奶奶還搜刮苗苗的紅包啊？”
“搜，最近我老公給我的零花錢有部分都被她搜刮走了，我懶得跟她計較。”
“你要不把苗苗給她帶算了，自己出來工作。”
“我不想把苗苗給她帶，等苗苗上小學了，我自己再安排。”
“股票還有賺嗎？”
“我可是老手，不賺一點靠我老公那點工資，估計不是餓死他娘就是餓死我。”
陳怡挑挑眉，表示理解，劉惠以前就愛玩股票，看盤是好手，但也幸虧她有這門技能，結婚以後她自己還能存一大筆錢下來。
劉惠把送給陳怡父母的保健品寄放在前臺，去開車之前還得繞到前臺去，取完那保健品，陳怡空不出手來抱苗苗了，心裏別提多可惜，坐電梯下負一樓時，電梯門準備關上，陳怡眼疾看到有人的手從外頭伸進來，急忙空出手按開電梯門的鍵，一名衣着樸素滿臉皺紋的老人家闖了進來。
她一進來，電梯門就關上，那老人家急忙喊道，“開門啊，開門啊，我兒子還在外面呢。”
她扭過頭，看着陳怡，求助的意思很強烈，“門，你打開門啊，我兒子還在外面呢。”
陳怡跟劉惠對視了一眼，随後陳怡笑道，“阿姨，你別着急，我們下了電梯，你在電梯裏等着，我幫你按到一樓的電梯，你就可以跟你兒子碰上了。”
“你說什麽？我讓你開門啊，我兒子還在外面呢。”那老人家一直指着門，這時電梯門打開了，負一樓到了，陳怡跟劉惠下電梯，那阿姨也跟着下，一看到眼前滿滿的車，那阿姨吓得眼珠子都快出來，她一把拽住陳怡的衣服，“我兒子呢？這裏是哪裏？”
陳怡急忙按開電梯，對那阿姨說道，“我帶你回一樓吧。”
那阿姨點點頭，陳怡無奈，把保健品放到劉惠的腳邊，然後帶着那阿姨上了電梯，按了一樓，電梯往上升。那阿姨臉上還是一樣着急，直到電梯門打開，陳怡對上門口的人，微微一愣。
而她身邊的阿姨，老淚縱橫地走出去喊道，“兒子啊！”
林易之這才把視線從陳怡臉上轉回來，他攬住他母親的肩膀，再擡頭，伸手把陳怡從電梯裏扯了出來，陳怡盯着那非常依賴兒子的母親，一時間有些沉默。
“我媽，剛剛我去車裏取個東西，沒想到一轉眼她自己就進來了。”實際上，林易之是有點狼狽的，他的母親一直呆在鄉下，很少踏足城市，他尤其不想暴露出他母親的粗鄙給陳怡看，卻沒想到，偏偏第一個碰上的人卻是她。
“嗯，阿姨進來的時候，門剛好關了，沒辦法開，只好跟我們去了一趟負一樓。”
“你們？”林易之吊高音量，他漂亮的眉間有幾分寒意。
“劉惠跟苗苗。”
“喔，準備回去了嗎？”林易之眉間陰轉晴，不過就兩秒鐘的事情。
“是的。新年快樂。”
“寶貝，新年快樂。”
陳怡笑了笑，并朝林易之懷裏的母親道，“阿姨，新年快樂。”
他母親就只是用眼睛看她，也不出聲，但那視線卻不是很友好，陳怡被看得早就頭皮發麻了，她笑了笑，轉身按下負一樓的電梯。
電梯門緩緩關上，阻擋了電梯外頭林易之的視線跟他母親那怪異的視線，林易之家底不太好，她一直都知道，而且他家裏只剩下他跟母親兩個人，他父親早年愛賭博，死的時候被人抛進井裏，後來也沒撈上來，林易之靠他母親做的手工活上到高中，由于沒錢，大學沒上，直接就出了社會，當了一名房産銷售員，後來怎麽當上的業務經理，想必跟他那張臉脫不了幹系，他那張花言巧語的嘴也就是從這些富有的女性客戶裏練出來的。
一個沒有背景的男人能在年紀輕輕爬到現在這個位置，要說沒靠點身體什麽的，那也不太可能。
這點跟陳怡倒是挺像的，兩個人半斤八兩，陳怡現在除了自己的努力，要說沒有李東跟林易之的照拂那都是虛話。
“那個阿姨找到她兒子了嗎？”負一樓的電梯門一開，劉惠就靠上來問道。
“找到了。”
“那阿姨一看就沒來過城市。”
“是啊。”
估計這次，是林易之第一次把他母親帶到城市裏來，想起剛剛老人家的眼神，陳怡甩了甩頭，把那眼神甩出腦海裏，那絕對不是一道好的視線。
提着幾袋保健品，陳怡走到車旁，開了車門，劉惠抱着苗苗坐了進去，陳怡幫她們關上車門随後坐到駕駛位上。啓動車子。
把劉惠送到小區門口，恰逢遇到劉惠老公，她老公車子立馬一停，從車裏大步跨過來，臉上帶着讨好的笑容，供佛似地把劉惠從陳怡的車裏請出去，還主動替劉惠拿包，本來一身東西的劉惠因為老公一到，身上一下子就松了，陳怡下車，跟她老公打招呼。
“嘿，好久不見，你瘦了。”上次見劉惠老公是三個月前，那時他還蠻胖的，有點雙下巴，現在雙下巴沒了，看起來幹淨不少。
“她逼着我減肥。”
陳怡笑道，“哦，原來老婆出招，才知有沒有啊。”
她老公臉色一紅，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那麽胖不減準備迎接三高啊。”劉惠瞪了她老公一眼。她老公立馬讨好地一笑。
“好了，我先走了，不在這裏讓你們虐了。”
“路上小心啊。”
“知道。”
應完話，陳怡鑽進車裏，她搖下車窗，看着劉惠鑽進她老公的車裏，她笑着朝劉惠老公揮揮手，倒車，駛出小區大門，一路往下開去，劉惠的老公對劉惠是百依百順，這點四五年沒有變，劉惠忍不了她婆婆，卻也對丈夫的服帖無話可說。
所以她煎熬。
進了婚姻的牢房裏，一再地煎熬。
導致在牢房外探監的陳怡，對婚姻抱持着不敢上前的态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