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毛
葛方禦壯起膽子上前兩步, 一把搶過那張寫了五百塊的紙條,把五塊錢的紙條強行塞給池重喬:“節目組說互換的。”
池重喬捏着紙條, 突然笑了,他一邊心裏紮小人,一邊和和氣氣道:“我覺得方哥這五百塊出門就……”
葛方禦慘叫:“你快別說了!”
池重喬這個錦鯉真的可白可黑,有時候是喜鵲精,有時候又是烏鴉嘴。
池重喬一句話被別堵回來, 他捏着五塊錢的紙條掃了葛方禦一眼:“非酋。”
五塊錢能幹嘛?請五個嘉賓沒人吃一個老冰棒?
池重喬喪氣上身,葛方禦厚着臉往他身邊蹭,池重喬把他趕到一邊:“離我遠點, 別把非氣傳染給我。”
葛方禦持之以恒:“我們要團結嘛, 費峥啊,你多少?”
費峥攤開紙條:“我跟池老師差不多,十五塊。”
池重喬被他一聲“池老師”叫愣了。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真的紅了。
池老師這個稱呼一開始只是少數叫着完, 但從《校草校花》上映,各種影評多次稱贊池重喬的演技,路人漸漸就有了“池重喬演技很好”的印象。
尤其是池重喬那段五分鐘的鏡頭被制作成動圖, 有人稱那段是“教科書級別的眼神戲”,于是“池老師”這個稱呼漸漸叫開了。
池重喬名氣越漲越高, 在他沒注意的時候,池老師已經是常用的稱呼了。
在池重喬自己都沒有注意的時候 , 他現在已經站在了一線的邊界上, 他蹿紅的勢頭很猛, 但天然的就和其他小鮮肉劃開了一道界限。
路人提起池重喬, 第一個反應不是臉好看,而是演技好,實力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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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流量又是實實在在的,論咖位也是小生中很拿得出手的一個了。
費峥的池老師,他當得起。
池重喬道:“難兄難弟,我們現在就是一家人。”
他擠開葛方禦,和費峥站在一起。
這時候,剩下兩個嘉賓匆匆跑過來。
《暴富秘訣》總共五個常駐嘉賓:葛方禦、池重喬、費峥、徐珩和劉萬鈞。其中池重喬,葛方禦還有費峥是演員,剩下兩個,徐珩是歌手,劉萬鈞則是主持人。
徐珩是某個音樂選秀節目的冠軍,已經穩步向小天王進發了。劉萬鈞則是某個地方臺力捧的新人。
徐珩風風火火跑到箱子跟前:“抽獎嗎?”
他話還沒說完,手就已經伸出去了,邊上的妹子話沒說出來,咬了舌頭 ,疼得眼淚汪汪。
徐珩拽出一張紙條。
池重喬目前是啓動金最少的,所以最好奇別人啓動金的也是他。
池重喬撥開擋路的葛方禦,溜達過去搭讪:“你好,我是池重喬,我特別喜歡你的新專輯,待會兒能給我簽個名嗎?”
徐珩:“喬哥好!太巧了,我喜歡你的《校草校花》!”
兩人對視一眼,發現都是商業互吹,于是一拍即合,連吹帶捧地恭維對方幾句。
他倆一通表面操作的時候劉萬鈞已經默不作聲地抽了最後一張紙條。
池重喬這才抛出自己的目的:“你這的條子上寫了多少?”
徐珩中氣十足:“五毛!你的?”
原來五塊不是最小的面值,池重喬揚起紙條:“我五塊。”
徐珩羨慕了:“這麽多,五毛是叫我去買辣條嗎?”
邊上的妹子這才幹巴巴地打斷他們兩個:“兩人一起的話,抽到的紙條是要互換的。”
劉萬鈞下意識捏緊了自己手中的紙條。
徐珩:“還有這種好事?萬鈞啊,我的是多少?”
劉萬鈞抿了下嘴:“五十。”
妹子:“現在請大家拿着自己的紙條,到我這裏領取啓動資金。”
徐珩颠颠走過去跟劉萬鈞換了紙條。五個人排隊領取自己的資金,葛方禦拿了五張粉紅票子,樂得不行。
池重喬拿着自己的五塊錢,無情地推開了試圖向他炫耀的葛方禦。
先得瑟着吧,回頭說不定就沒了。
劉萬鈞默不作聲地退到了最後面,避開幾個機位。
這時候,妹子拿出了一封信:“現在公布本期的關鍵詞。霞洲市,素來以悠久的歷史和濃厚的文化氣息聞名于世,所以本期的關鍵詞就是——文化。請哥哥們利用自己的啓動資金,并根據紙條提示,尋找自己剩下的啓動資源哦,給個提示,都是店鋪。”
“最後!請大家注意!所有的資源和啓動金都是可以搶奪的!”
紙條提示?可以搶奪?!
幾個人拿出自己的紙條,果然在底部的花紋中看見一行黑字,還挺顯眼,只是除了池重喬以外,其他四個人剛開始都只顧着上面的金額,沒注意到下面而已。
葛方禦慌了——壞了,他換完錢就把紙條扔進垃圾桶了!而且……
他面對其他四個人虎視眈眈的目光,往後退了一步。
完了,這下所有人都盯着他了!
妹子:“競争現在開始!”
葛方禦喊:“等一下!我的紙條在垃圾桶——”
然而沒人理他,除了盯着他那五百塊的兩個人,其他人直接就出了酒店,直奔自己的啓動資源。
池重喬的紙條提示是滴墨——字的魅力,讓人有點摸不到頭腦。但池重喬并不着急,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們先不去找自己的資源,方哥那個紙條的提示我記得,我們先去看看方哥的。”
池重喬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只有五塊錢,不能打車:“方哥的線索是,爐中鴨——百年傳承。那肯定是霞洲最有名的美食之一烤鴨,百年傳承,估計是這裏的百年老店,我們問問。”
他問了幾個路人,得到了一個重複次數比較多的答案,立刻準備向那裏出發:“離這裏有點遠,算了,我們先去看看。”
先前他詢問過的一個女孩一直沒走,就站在邊上,聞言忍着羞澀道:“我帶喬寶……喬哥過去吧,我的車就在邊上。”
池重喬立刻答應:“謝謝。”
跟随的工作人員連忙阻攔:“不行不行,得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店鋪,不能刷臉。”
池重喬理直氣壯:“那我也不是随便長長的,我保養不是努力嗎?化妝不是努力嗎?我為了保持身材鍛煉難道不是努力嗎?”
他自己歪曲道理,還非要找人認同,轉向那個願意給他搭順風車的女孩子:“我說的對吧?”
女孩是他的粉絲,被他迷得暈乎乎:“我們喬寶說什麽都對!”
工作人員:“??”
什麽歪理?而且聽起來好像很對的樣子?
池重喬趁他愣住,跟女孩子一起鑽進了車裏。
工作人員大喊:“等等啊!這是游戲規則……”
池重喬:“你規則有洞!得回去補!”
喊完就縮回車裏,駕駛座上的女孩立刻啓動車子。
路人嘴裏做烤鴨的百年老店位于水堂街,開車十來分鐘就到了。
池重喬下車的時候從口袋裏摸了一塊巧克力出來,遞給那個女孩,又連連道謝。
好不容易趕上來的工作人員都快哭了:“池老師,咱們節目組不讓帶吃的。”
池重喬很無辜:“這不怪我,真的是你們沒說。”
工作人員:“所以說你承認剛才你就故意的對吧?!”
池重喬沖他一笑,鑽進了烤鴨店。
烤鴨店的老板娘是一位中年女性,姓厲看上去很潑辣。
池重喬腼腆地笑了下:“厲姐好,我是池重喬,來這裏……”
老板娘爽快地笑了下:“別叫姐了我兒子都有你這麽大了!我知道你來幹嘛,喏,想要資源可以,先去把鴨子切了。”
老板娘領着池重喬進了後廚,池重喬在廚師和老板娘的監督下洗淨手,面前放了五只鴨子。
“把它們切成這樣的小塊,不合格的話,”老板娘笑眯眯,“照價賠償。”
池重喬捂緊了自己只有五塊錢的口袋,突然覺得自己可能走了一步錯棋。
老板娘:“切好了叫我。”
說完就離開後廚了。
等在池重喬身邊的廚師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看樣子應該是學徒。
池重喬從架子上取下一只烤鴨,死不瞑目的鴨子躺在砧板上,池重喬只覺得無處下手。
“小師傅,”池重喬選擇求助,“這要怎麽切?”
廚師臉一紅:“其實很好切,就跟在家裏切鴨子一樣……”
池重喬摸起邊上的刀,他長得俊秀,跟廚房不搭調,拿刀的時候違和感更重。
攝像大哥連忙換了個位置,對着池重喬的正面拍。
池重喬臉色凝重,他雖然很久沒做過飯,但有時候會給陸遇舟打下手,洗菜切個配料什麽的。
故而他雖然看上去不像個能進廚房門的,但切鴨子的姿勢還算得上熟練。
順利切完五只鴨子,池重喬一看時間,擔心葛方禦趕過來,顧不得高興,趕緊去找老板娘。
老板娘進來看了一眼,切得還挺均勻,大手一揮就給了池重喬啓動資源——還是一封信。
池重喬揣起信,離開烤鴨店後才拆開信封,裏面沒有錢,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池重喬看不懂,決定先去找自己的資源。
滴墨……
池重喬想了想:“這是不是業餘書法愛好協會什麽的?”
池重喬問了好幾個路人,全都搖頭說不知道,正當池重喬皺眉的時候,掃見一個孩子身上穿着印有滴墨兩個字對短袖。
池重喬連忙上前:“女士你好,可以請問一下這個滴墨協會怎麽走嗎?”
孩子的母親面對跟拍的鏡頭有些緊張:“協會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滴墨培訓班,往前走四岔路口左拐就到了。”
池重喬:“……好,謝謝您。”
等母親和孩子走遠了,池重喬道:“居然是培訓班……”
他前腳從四岔路口轉彎拐進了另一條街,艱難擺脫了費峥和徐珩的葛方禦就颠颠進了烤鴨店的門。
沒多久,葛方禦就捏着紙條被轟出了門,他一臉震驚地看着鏡頭:“我資源呢?!”
而另一邊,揣着信的池重喬已經擡腳進了滴墨培訓班。
培訓班布置得很有書香氣,這房子隔音不大好,能隐約聽見老師的聲音。
池重喬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走到前臺:“小姐你好,我是池重喬,參加《暴富秘訣》,然後我這裏有個提示,說可以在滴墨領到資源,請問是這裏嗎?”
前臺飛快點頭:“是的,就在二樓左手邊第二間教室。”
池重喬笑着道謝,上樓拐進教室,卻意外看見了劉萬鈞。
他正坐在一張桌子前,手裏拿着筆,身邊還站着一個男人,看樣子是教書法的老師。
池重喬很詫異——他的紙條按理說只有葛方禦看過,為什麽劉萬鈞會在這裏?
因為是教室,裏面還有其他孩子,池重喬将疑惑壓在心裏,示意跟拍機組:“咱們小點聲。”
說着輕手輕腳走到教室裏唯一站着的人身邊:“您好,我是池重喬,來做任務領取資源。”
教書法老師了不太擅長言辭,只是幹巴巴點頭:“你好,來做任務是嗎?你會書法嗎?”
池重喬:“會一點。”
老師眉頭微微皺起,解釋:“有兩種任務,一個是在一個小時內抄完一篇短文,另一個是教孩子寫字,但你來遲了,只能選後一個。”
他在班裏看了一圈,站在一個孩子面前,對池重喬招手:“來。”
池重喬走過去。
老師選了一個班裏字寫的最好的姑娘:“你教她吧,只要把道德經三個字的形體寫出來就行了。”
老師心裏有些不情願,要不是節目組有規定,他其實想讓池重喬跟那個劉萬鈞一起抄書去。
教孩子?他們這些年輕人有幾個會書法,還教別人。
老師不高興,說完就站在一邊不吭聲了。
池重喬自己搬了個凳子坐在女孩身邊,他也不急,一邊跟女孩說話,一邊看女孩練過的幾張紙。
女孩子怯生生的:“哥哥好。”
池重喬:“你好,我叫池重喬,我可以看看你寫的字嗎?”
女孩子把紙都拿給他。
池重喬看完,差不多摸清女孩平常練的字體,拿起筆在紙上寫了“道德經”三個字。
“那我們今天練這個好嗎?”
年紀小的女孩子腕力不足,池重喬在教的時候當然也不嚴格。
女孩子沒一會兒就跟他熟起來,抿着唇笑,唇邊兩個小小的梨渦。
這也不奇怪,池重喬不是能對孩子心硬的脾氣,看他平常怎麽慣着陸遇舟就知道,他只會寵小孩,長得又好看,誰不喜歡呢?
女孩子平常自己就勤勉,在這個年紀裏練字已經很有功底了,所以池重喬教起來一點也不費力。
小姑娘學會了道德經三個字,又忍不住求着池重喬:“哥哥再寫一個吧。”
她拿了一張嶄新的宣紙出來,眼睛清亮。
池重喬提着筆:“寫什麽呢……就寫你的小名。”
他落筆寫下贈小玫瑰四個字,又在底下寫了一行祝福的話。
小姑娘咯咯笑起來,引得原本在看其他孩子的書法老師看過來。
書法老師一眼就看見那張紙上的字,眼睛一亮,大步走過來:“這字漂亮!有氣勢!”
池重喬放下筆:“謝謝老師。”
書法老師幹這行愛這行,對漂亮的字帖簡直愛不釋手,他欣賞了一會兒,語出驚人:“這個能不能送我?”
書法老師轉頭盯着池重喬,目光灼灼。
小姑娘一把抱住池重喬,眼眶裏頓時含了一包眼淚。
池重喬:“……”
老師您可真出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