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植絨盒子
“所以……”蘇亦萱清了清喉嚨,心裏感覺有什麽堵着,“所以我們還是分開吧!”
“好,那我送你回家。”席遠抿唇點頭。
隔閡、芥蒂就像菌群般蔓延,阻撓着兩個明明相愛卻又不得不遠離的心。
蘇亦萱看着席遠走向汽車的孤單背影,多想叫住他,多想和他說:給我一點時間,也許我們之間的問題只要一段不長的時間。
蘇亦萱不知道席遠是怎麽向她爸爸和哥哥說的,這晚之後,沒人問她和席遠的事。
這之後蘇亦萱白天用工作充實自己,下班後不是和譚若言約飯就是和章齡之同行陪玺兒玩,每晚回公寓後洗洗收拾也就大半夜了。
可是不管如何忙碌以及故意的不去想,在四周靜悄悄的黑夜裏蘇亦萱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席遠,如果他開口求她留下,求她的原諒,她會立刻原諒他嗎?
生活并沒有因為感情的波瀾而變得處處沉重。一個獲獎的消息,讓蘇亦萱晦暗的生活多了絲亮色。
李銘陽作為蘇亦萱的經理由衷的向她表示祝賀:“恭喜蘇設計師獲得了這一年的新人特別獎。這樣的殊榮對于剛剛涉足設計界不久的設計師來說純屬不易啊!”
蘇亦萱拿着獲獎通知很高興,當然她要感謝李銘陽對她的推薦:“應該感謝李經理的推薦,不然我哪有這樣的機會呢!”
“我是公司負責人有職責推薦好作品參賽,能不能獲獎是你個人的努力結果。所以真不需要感謝我。”李銘陽是個很實在的領導,平時話不多,但也從不用權勢壓人,對新老員工一視同仁,尚品的工作氛圍很好和他的領導是分不開的。
李銘陽提醒蘇亦萱:“頒獎慶典上你要準備不超過五分鐘的獲獎感言和參加典禮的晚禮服,具體的注意事項和時間通知上都有,你回去後好好看一下。”
獲獎是這段時間唯一讓蘇亦萱振奮的好消息,想着那個熟悉到倒背如流的號碼,他應該知道了吧。
那晚別後他沒再和她聯系,想避開一個人不用說這麽大的集團,就是同一家公司,真心想要避開,也是做得到的。
下次再見的時候,是不是和他一起去辦離婚手續的時候呢?
這樣的想法出現後,蘇亦萱開始失眠了。
·
邱秘書近期感覺稍露溫情的席總變得比之前更淡漠了,常常抿着唇一言不發。
最近一個項目并不用太趕,但他總見到席遠連日加班,他有些擔心:“席總,已經九點多了。”
查閱着電腦資料的席遠頭都未擡:“你先下班吧!”
“要不要給席總買宵夜?”
這次席遠只是擺了擺手。
忙完了的席遠有些困乏,關了電腦他蕭索地靠坐在辦公椅上。
每天能夠見到她都在午餐前後,他安排了一間休息室,正對着對面大樓的同層員工餐廳,這是唯一見到又不被她發現的機會。
她日漸消瘦的臉頰以及眉目之間的倦意,他都看在眼裏,除了心在痛竟已找不到借口去關心。
她還在難過嗎?她也和他一樣夜不成寐,常常失眠嗎?
手機上摟着他的笑顏依舊燦爛,可這一切不管願不願意,都會随着時間無情地流逝殆盡。他不想,卻又不得不品嘗自己種下的苦果。
黑暗的夜再黑再漫長也會有破曉的黎明能夠期盼,而他會有嗎?
·
快要下班的時候,蘇亦萱意外的接到了席遠媽媽的電話。
“小萱,不管你和遠兒怎麽樣,我都當你是我女兒了,做媽媽的有些日子沒有看見女兒了,約出來吃個飯也不可以嗎?”
佐雅琴話已至此,蘇亦萱只得硬着頭皮赴約。
會所的包間裏,佐雅琴把翡翠挂件又塞到了蘇亦萱的手裏:“這是我給你的,和遠兒無關,能和遠兒走到一起是他的福氣,不能你也是我的女兒。”
蘇亦萱把翡翠挂件用紙袋封好,請邱秘書轉交給席遠的,現在佐雅琴又要再次給她,蘇亦萱真不知怎麽辦好:“阿姨,這個挂件特殊,我拿着不好。你送我別的,我肯定會收下的。”
這是給席家兒媳準備的,她怎麽能拿呢。
“拿着吧孩子,如果你确實不想要,那等你結婚的時候再給我,我另外給你準備嫁妝。”佐雅琴用紙巾輕抹眼淚,“你和遠兒如今這樣都是我的錯啊!不是我,你們早就能在一起了。”
蘇亦萱不明白佐雅琴的意思,她和席遠之間的問題,又和佐雅琴有什麽關系呢?
“唉!如果不是我看錯了人,遠兒就不會和我有隔閡,也不會發生那麽多的事了。”等佐雅琴把汪詩瑩的事情說完,蘇亦萱震驚了。
車禍的背後竟然是這樣的真相:佐雅琴中意汪詩瑩,汪詩瑩制造和席遠同床事實被揭穿後指使人動蘇亦萱的車剎。就連酒吧的事也是汪詩瑩設計。
太多的突然蘇亦萱消化不了。
“能原諒我嗎孩子?”佐雅琴抓着蘇亦萱的手一臉歉疚。
佐雅琴傷心的樣子讓蘇亦萱于心不忍,她連忙說:“阿姨,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事情都過去快五年了,看佐雅琴的樣子想必她也嘗嘗自責,除了汪詩瑩大家都是這件事的受害者,又有誰能從開頭就預見到結果呢。
·
回到小公寓後,雜亂無章的一個個問題讓最近睡眠不好的蘇亦萱更加沒有睡意,待在空調的房間裏她感到胸口一陣陣的發悶,索性到陽臺上透透氣。
今晚的天空暗沉并不明亮,月亮掩在黑幕裏只有極淡的一抹影子,零零星星散落的星子在黑幕上閃爍着不甚耀眼的光。
偶爾吹過的風也沒有一絲涼爽的氣息,空氣裏流動着夏天獨有的熱流,讓她覺得胸口更悶了。
回房準備睡的時候,席遠打來了電話。
他的語速有些急:“小萱對不起,我也是剛剛聽我媽說才知道她找你了。如果她給你造成困擾,我向你道歉。還有那個挂件,你明天上班時帶給我。”
席遠的話讓蘇亦萱剛有的激動消退了,打電話就為了說這個嗎?:“我答應了阿姨在我結婚的時候還給她,如果沒別的事我準備睡了。”
後半夜,蘇亦萱因為噩夢驚醒之後再無睡意,想着佐雅琴的話還有睡前席遠的那通電話,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的失聲痛哭。
席遠這邊的情況比蘇亦萱還要糟糕。蘇亦萱的話一直在他的耳邊重複:我答應了阿姨在我結婚的時候還給她,如果沒別的事我準備睡了。
終有一天她會和別人結婚嗎?終有一天她會和別人結婚的。
難道上天賜予重生,就是僅僅給他幾個月的美好時光嗎?
在蘇亦萱去美國的這四年裏,只有第一年他因為身體的康複沒有辦法過去看她,後來的三年,他從不去別的國家和城市旅行,唯一去的地方只有美國的洛杉矶,因為只有在那裏他才能看見想見到的人。
他會守在她必經的路上;會去她喜歡去的中餐館;也會在她不在的時候坐在書店那個她常坐椅子上。他知道她的每件重要的事,甚至包括那些愛慕者。
那時他至少還有幻想,還心存希望,而今他連這些也失去了。
為此席遠徹夜難眠。
·
又到了周末,蘇亦萱和平時一樣回了蘇家大宅,不過這次她像冬天蟄伏的動物般窩在房間裏。
蘇家人看蘇亦萱不出門,認為她的心情不好,所以除了通知她吃飯外,沒人上樓打擾她。
蘇亦萱找出了出國前用過的筆記本,查看每個文件夾,或許會有什麽發現。
幾個盤除了系統文件外什麽都沒有,找之前蘇亦萱也沒抱有多大希望,因為出國前她把需要用的都拷貝到了新的筆記本上。
準備合上本子,想到做桌面的圖不錯,她點開圖片,想把圖複制走。當看到存圖片的文件夾後,蘇亦萱立刻緊張起來。
裏面有張她手帶着戒指的自拍,照片裏除了手旁邊還有只紫紅色的心形植絨盒子。
她戴的是他們的婚戒,那晚被從她手上摘下來已經還給他了。
不喜歡一個人又怎可能把他送的戒指戴在手上拍下來呢?難道失憶前她對他也有感情?
這個植絨盒子被放在哪兒了?有種莫名的沖動,她就是想把它給找出來。
蘇亦萱在房間的每一處有可能的地方翻找,梳妝上、衣櫥的抽屜,多用櫃抽屜、床頭櫃的抽屜,就連洗漱間的櫃子也找了一遍。
該不會被她給扔了吧?
蘇亦萱頹然地坐到書桌前,沒找到盒子也沒有其他的發現。
最後還有書桌的抽屜沒有找,這次她更不報希望了,因為書桌的幾個抽屜是使用的最多的,回國後有關設計上的資料以及手稿,她都放在這幾個抽屜裏。
是不是越是不能就越有可能呢?因為還真被蘇亦萱給找到了,而且還是在每天用的最多的中間抽屜裏。那只紫紅色的心形植絨盒子在最裏面的角落。
打開盒子,原本應該裝着對戒,現在空着,因為兩枚戒指都在席遠那裏。
把盒子颠來覆去的看,之後拎開植絨發現裏面還有個夾層。
夾層裏有張對折的粉色紙條,蘇亦萱把它拿出來的時候手都在抖。深深呼吸了後她才一點點展開。
行雲流水的字,每一字都像雨滴一點點浸潤她幹涸的心。
萱萱,很幸運能讓你看見它,只是不知是多年以後?結婚多少周年?還是我已離世了很久?無論我在哪裏,心依舊,唯愛你!
幾滴淚打濕了字,蘇亦萱咽喉發幹,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