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傅遇津挑的是一家高級餐廳,全玻璃的設計,每一個角落都能看到a市濱江的璀璨夜景。白以橙跟他面對面坐着,在他親自為她倒了半杯紅酒後,開口說了一聲“謝謝”。

傅遇津放下分酒器,對着白以橙笑了一下:“應該是我跟你說謝謝,謝謝你請我吃飯。”

“請傅先生吃飯是應該的,你幫了我那麽多。”

“我覺得我們是朋友,那些小事都不算什麽。”

白以橙微微笑了笑,始終沒有提那個電話。她對傅遇津說:“能和傅先生成為朋友,大概是我的榮幸吧。”

“既然你也覺得我們是朋友,你也可以不用再叫我「傅先生」。”

傅遇津在明顯地拉近距離,但白以橙卻并不想如此親近:“不叫你「傅先生」,我反而不自在。”

習慣了白以橙總是拒人于千裏之外,傅遇津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看了看桌上的菜,對白以橙說道:“這些都是這裏的特色菜,你可以慢慢吃,一邊看夜景,一邊品嘗美食。”

“謝謝。”

白以橙禮貌地動了筷子,轉頭看向窗外夜景的時候,想起了那一次自己約邵景淮,也是想跟他一邊欣賞夜景一邊品嘗美食。可惜最後沒有實現,只是在江邊吹了吹風。

雖然只是那麽一小會,可已經足夠成為白以橙最好的回憶了。

察覺出白以橙有心事,傅遇津開口問:“怎麽了?菜不合胃口?”

“不是,”白以橙回神,忙說,“就是突然想起一個人。”

“如果我問那個人是誰,會不會太冒昧?”

白以橙擡頭,碰上傅遇津那探尋的眼神,竟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就在這時,服務生引領幾個西裝革履的人經過,白以橙掩飾尴尬地故意轉過去看,可這一看,就更讓她尴尬。

邵景淮應該是在這裏應酬,随他而來的人有幾個是外國人,有幾個中國人。他們的穿着打扮,都明顯是正經的生意人。

服務生給他們引路,位置在裏面的包間,他們只是順路經過而已。

白以橙不知這到底是什麽情況,以前無論哪都碰不到的人,現在竟然在哪都能偶遇。

“是邵景淮,要去打個招呼嗎?”

白以橙故作平靜地端起紅酒杯嘗了一口紅酒,無所謂地說道:“我和他不熟,不用打招呼。”

傅遇津沉默了一下,随後扯開了話題。這一頓飯,他們兩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餐廳另一邊的包間,幾個美國客戶用英語侃侃而談,邵景淮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獨自坐着飲酒。服務生進來上菜,沒有關上的房門,邵景淮能從門縫隙中看到不遠處相對而坐的白以橙和傅遇津。

看他們交談甚歡的樣子,邵景淮只覺眼睛不大舒服。他扯了一下領帶,讓自己呼吸舒暢一點,但眼睛依舊難受。

白以橙,傅遇津,他們倆能在晚上約着一起吃飯,看起來關系匪淺。

一股嫉妒的情緒噴然而出,邵景淮攥緊了高腳玻璃杯,像是要把玻璃杯捏碎。現在他急于想知道的,是傅遇津約白以橙,還是白以橙約傅遇津。

只要一想起白以橙有可能把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招數用在傅遇津身上,邵景淮就感覺那種嫉妒的情緒愈演愈烈。

即便再警告自己不能接近白以橙,可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去關注她。

瘋了,這絕對是瘋了。

在随意聊了幾個關于旅行的話題後,傅遇津不動神色地把話題重新回到了剛才打了個照面的邵景淮身上。

“上次你說邵景淮跟你問過我,我還以為你們很熟。”

沒有料到傅遇津又提起邵景淮,白以橙唇邊的笑意僵了僵,反問道:“其實應該是你跟他很熟吧?”

傅遇津笑了起來,看起來很随意地說:“熟,打小就認識,他還差一點做了我妹夫。”

白以橙能從傅遇津的微笑裏品嘗出另一種味道,好像是帶着一點冰涼,像是冷漠。

如果說差一點做了妹夫,那麽也就是說——上次墓碑的主人傅寧溪,跟邵景淮有着不一般的關系。

想到這一點,白以橙其實是有些驚訝的。她本以為邵景淮不食人間煙火是因為他天生的高冷,如今看來,大概是因為失去了女朋友。

“邵景淮是一個很心狠的人,他不會為任何事心軟。所以——你能跟他保持距離是最好的。”

傅遇津其實在上次邵景淮找他問白以橙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他們之間不簡單了,這次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也不管是不是出于自己私心,他都想告訴白以橙,邵景淮這個人離得越遠越好。

“這麽聽來,好像是邵景淮辜負了你妹妹。”白以橙沒有順着傅遇津的話說,她淡淡地飲酒,沉默了一會後,微笑着說:“我跟他不熟,但是,我喜歡他。”

傅遇津連自己都沒有想到,在聽到白以橙坦誠她喜歡邵景淮時,他會那樣冷靜。大概是因為看出了白以橙眼底的無可奈何和掙紮,大概他也被她的誠實觸動到。

一頓飯在沉默的氣氛中結束,喝了些酒的白以橙走到餐廳門口,被夜風一吹,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你現在回家嗎?我送你。”傅遇津站在白以橙身邊,問她。

白以橙搖頭:“我想吹會風,江邊風景這麽好,不能浪費。”

其實白以橙以為傅遇津會追問一些什麽,或者會說邵景淮這個人不好,不該有感情。但是他什麽都沒說,也正是因為這樣,她不确定他能否懂她話裏的另一層意思。

她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傅遇津,大概也會知難而退。

白以橙跟傅遇津告別,獨自一個人往江邊走,月光落在江面,微波粼粼。

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吧,白以橙覺得自己這會特別感概。像明明知道邵景淮這樣的人有太多的故事,他的心又那麽冷,可她卻還在掙紮。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面對這樣一個不對的人,她竟然無能為力。

想事情想的太入神,白以橙沒注意到腳下的石子,不小心崴了一下腳。

下一秒,就有人跑過來扶住她,緊張地問:“沒事吧?”

白以橙看着突然出現的傅遇津,有一刻的晃神。她擺了擺手,說:“沒事。鞋子本來就有點磨腳,走路不小心而已。”

“我扶你去那邊坐一下。”傅遇津想扶白以橙到旁邊坐一下,但卻被白以橙拒絕。

“我真的沒事,不用坐。”

“既然鞋子磨腳,為什麽不換一雙合适的?”

“因為喜歡,所以很難舍棄。”

兩個人的話都有玄外之音,他們都能默契地聽懂對方的意思,可都有自己的堅持。

傅遇津收回自己扶着白以橙的手,認真地看着她,說:“邵景淮不适合你。”

白以橙點着頭,笑道:“我知道。”

“看來,你并不打算放棄。”

“如果單單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放棄,那感情也太廉價了。可是……我一早就打算放棄了的,現在只是在努力。所以傅先生無論說什麽,我都不會放在心上。我打算放棄邵景淮,僅僅只是因為我自己覺得,他不好。”

但傅遇津好像還是看穿了白以橙,他說:“可是就算你覺得他不好,你還是陷了進去。對嗎?”

被看穿心事的白以橙第一次覺得傅遇津太過于心細,她的任何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許久之後,她點下了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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