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崩壞進行時⑥
前塵舊事，有如華胥一夢，才看過空山落葉，萬紫千紅又在身邊。春風秋月，夏荷冬雪，都了然入畫。比起人生，草木的枯榮，繁花的開落，都算不了什麽。生命的過程，就在一瓢一飲中度過，其間滋味，端看你如何讓咀嚼。
----白落梅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又到了要放榜的日子，原以為已經落幕的鬧劇，不知道為什麽又開始甚嚣塵上。
自從那天黃寶燦濕漉漉的從廁所一路走過來之後，那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小動作都仿佛一下子謹小慎微了不少，她不知道這裏面有沒有宋恩英的幫忙，但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原來做觀望狀的同學們，都開始為她打抱不平了。
本來嘛，弱者總是值得同情的。
但是那些因為她倒黴暫時收了手的人，因為光榮榜上那個大寫加粗的三個字，又開始不安分了，雖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對她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全幼彬就實在忍不下去了。
“我真是不知道這些家夥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這種明顯是亂說的話怎麽會相信呢？除了帖主自說自話，拍了張照片以外，根本就沒有證據好嗎。”
李世恩推推眼鏡，
“有些人就是這樣，沒有什麽事，也要無端端的被她捏造出一條醜聞，好像比她幸福的人都該去死一樣。”
“哦莫，簡直就是瘋子。”
黃寶燦笑了笑沒有說話。
瘋子？她們的确是瘋了。
在韓國，有一個專業的名詞叫anti，用中文說叫噴子，正常人根本不懂他們的腦回路，但卻總是被她們根本稱不上是理由的理由而傷害。
那段被曝光的時間，她被腦殘粉堵在公寓裏，連窗戶都不敢打開。
收到過的刀片和死貓簡直都可以堆成小山，無數的謾罵，全方位的抓拍，然後傳到網上，讓更多的人來踐踏她的尊嚴。
所以這點小手段又算得了什麽呢？君不知還有藝人回家被套麻袋，喝水被投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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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現實中根本沒有遇見過這個人，也可以有千萬種理由來折磨你。
最可怕的是，普通人尚且可以通過法律途徑維護自己，明星公司卻為了藝人的形象而放任他們不管，更有甚者，還要向對方道歉，黃寶燦沒有見過比這個更讓人無語的事了。
但是無語中又略帶心酸。
“算了，不說這個了，只是背後議論的話，習慣就好。”
最後李世恩做出總結。
全幼彬狠狠皺了皺眉頭，剛想說什麽，就聽見廣播裏傳來沙沙聲。
“咳..咳...hello...”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們，今天先耽誤一下大家的時間，下面有一則好消息要告訴全校師生，于本月初舉行的全區高校聯賽考上，我校高一一班黃寶燦同學榮獲聯考第一，請大家為她送上熱烈的掌聲，同時也希望大家要向黃寶燦同學看齊....balabala...”
後面說的黃寶燦已經聽不見了，因為自從第一這個詞被校長說出來之後，全班同學都沸騰了，全幼彬更是激動地抱住了她，一直在她耳邊尖叫着。
過了一會她才回過神，眨巴眨巴眼睛，剛剛她沒聽錯吧？
是第一......
就算是重新來一次她也沒有想過，當年那個一直在年級一百左右徘徊的自己有一天會拿到全區第一。
說真的，全校已經是她給自己最大的期待了，因為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娛樂，所以這幾年除了認真畫畫之外，她都只能乖乖的看書，偶爾遇上一些數學上的難題，都是打發時間的好助手，她以為這樣僅僅能夠讓自己把十幾年丢掉的知識都不起來，卻不知道原來這些好愛好，能夠讓她贏得這麽多的掌聲。
“安靜安靜。”
嘲雜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這樣說，有些不知道出什麽事情的人就立馬安靜了下來。
于是像多米諾骨牌一樣，讨論聲一點一點的減小，這才讓她們聽見了廣播接下來的內容。
“...不僅影響了我校的名譽，還對黃寶燦同學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關于事情的始作俑者，我校将會進行調查，希望此同學能夠積極向老師承認錯誤，學校将會寬大處理。以上就是今天的廣播內容。”
結束廣播後，班級裏一片嘩然，
“天吶，鬧到校長那去了，我早就知道這完全是陷害啊。”這是同學a
“明明昨天還在說人家有答案為什麽不分享給你，今天就啪啪啪的打臉了？”這是馬上拆臺的b
“什麽嘛，我哪有說過這種話。”
“好了好了，別吵了，反正又不是你發的帖子，怕什麽。”這是來勸架的c
黃寶燦明顯的看見後面聽見這句話的金真兒，臉都白了。
學校這樣做，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按理來說，一個學生信口開河的往另一名同學身上潑髒水，如果沒有造成什麽傷害的話，學校是不會管的，這裏的高中就像一個小型社會，校風不嚴的會出現很多亂七八糟的事，就算是特別優秀的學校也難免會有冷暴力，或者排擠的情況出現。
這個年齡的小孩，本就是容易被情感左右心智的，而根據未成年人保護法，他們所做的一切，都将從輕處理，這就是高中無處不在的陰暗面。
所以當學校公開表示會對這件事情嚴查到底世，黃寶燦有些驚訝。
但是轉念一想，這次的聯考可以說是關系重大，拿到第一的是自己學校的孩子，當然值得他們多加宣傳，如果有人在這件事上做文章，非說黃寶燦的第一是作弊來的，那麽學校就會認為這是在敗壞他們的名聲。
對于影響學校利益的小動作，校方不會置之不理，那麽今天這一番說辭，就得到了最完美的解釋。
這種依靠人心的醜惡與老師們對優等生若有若無的愛護所形成的致命一擊，黃寶燦用得毫無愧疚感。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也沒有那種以德報怨的情操。
以前從來都不曾整治過無法無天的學生的學校，她才不會有什麽歸屬感。在她很久很久以前對校園充滿幻想的時候，是那些冷漠的眼神，與沒有任何用處的嘆氣将她一點一點，從夢中的世界拉回現實。
她病了，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自己已經病得無可救藥了。
黃寶燦走過金真兒身邊，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游戲到現在才算真正開始，你準備好了麽？”
金真兒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向黃寶燦，卻只看見對方留給她的一個背影。
什麽時候？
黃寶燦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已經悄悄做好了一切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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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廣播過去才不過一天，就有學校的老師找她過去談話，除了告訴她一些領獎的事情之外，還有就是有關于學校論壇的事。
不得不說，金真兒這次似乎做足了功課，根據校方查到的ip地址，顯示的是一間網吧，而當時正是人潮量最多的時候，所以監控根本拍不到當事人的臉，甚至連性別都不甚清楚，只能通過校服依稀顯示是學校的學生。
黃寶燦當然不會認為金真兒會蠢到自己親自去做這件事，至于趙起亨，她也不會将一件事情交給同一個人去做，因為這樣會大大提高危險性。
發布貼子的人暫且不說，金真兒還會不會有什麽後招才是最重要的。
“這件事情暫時還沒有什麽頭緒，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只要大家都不再誤會你就可以了。”
黃寶燦垂下眼睛，心裏嗤笑。
如果學生們真的可以完全相信學校的話，就不會有那麽多明着一套，背着一套的人了。
學校廣播，的确可以讓一些還不是很清楚事情的經過，或者是對此事抱有一定懷疑态度的人相信她，同時，也會有人想到這一面，誰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的光環，讓老師們都包庇她呢？
真的會有人這麽想，人一旦産生了厭惡的情感，就不會輕而易舉的改變想法，那時候，無論你怎麽做，在他們看來，都是錯的。
從辦公室出來，黃寶燦覺得，這層樓，她似乎這一段時間來的特別勤。
不去想這些，路過一個拐角，就看見正在上樓的李允娜。
她看着黃寶燦微微一笑。
“一切都在計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