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愛與恨癡與纏
這塵世間的愛與恨，癡與纏，悲歡與離合，都像過往煙雲，輕輕一吹就散了。但人本就是感情至上，這些多樣的情緒就是支撐我們五髒六腑的樹，若沒有它的充斥，這生命之樹就坍塌，所以坍塌。
————黃寶燦
金真兒安靜的走在路上，雙眼無神，顯得有點漫不經心。
她想起剛才在天臺與李允娜的對峙。
“找我有什麽事？”
李允娜椅在天臺裏圍的欄杆上，轉身看向金真兒。有點不高興對方用這樣随意的語氣朝她說話，而且因為對方的失誤，導致現在情況非常糟糕，所以金真兒的語氣也有點急切，
“你問我為什麽找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為什麽要寫星期二？我不是讓你改掉了麽？”
“啧…你在說些什麽，什麽星期二？我怎麽聽不懂你說的話。”
“你什麽意思？！”
金真兒一愣，立馬蒼白了臉色。
李允娜看她這個樣子，突然就有了一種發洩的愉快。一直以來，這個人總是事事都壓她一頭，偏偏還一副好姐妹的樣子，讓別人都以為她們的關系很好。
而正是這個好姐妹，挑撥她與黃寶燦的關系，讓她去對付她，然後自己卻與學長暗地裏眉來眼去。
李允娜不是沒有想過公平競争，因為她也有自己的驕傲，但她也知道，跟金真兒這樣的人競争，沒有手段，那就只能迎來失敗。
所以看見對方白了臉色，她再接再厲道，
“想出計劃的是你，發帖子的也是你的好友，唆使江恩珠也同樣是你，與我又有什麽關系呢？”
“你說什麽，發帖子的明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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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是誰？是吳柳珉？是我？”
李允娜笑得一臉恬靜，她惡劣地抽走對方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眼神灼灼，
“所有的事都是以你的名義去做的，聊天信息裏的id也是你的，呵……你以為全部事情都交給我去做，自己就能摘的幹幹淨淨嗎？金真兒，我告訴你，你完了，你苦心經營的形象将要不複存在，什麽女神，什麽夢中情人，這些詞語永遠也不會與你扯上關系。”
說完也不理早已經攤坐在地上的金真兒，就要越過她下樓。
“我最後再問你一句，這一切，從始至終黃寶燦都知道嗎？”
李允娜停住腳步，不可置否，
“以後也別來找我了，我看你現在還是想想，要怎樣把一切都推給你那個小跟班吧。”
金真兒此時已經聽不見對方說了什麽，她低下頭用手掩面，大大的眼睛裏卻幹澀的沒有一滴眼淚。
黃寶燦，李允娜。
原來她們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陣營的，難怪非得要寫星期二，難怪事情進行的這麽順利，難怪對方好像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
原來所有的胸有成竹都是別人眼裏的一場笑話，這場她自以為必勝的戲劇，卻成了一場夢，噩夢。
金真兒緩緩站起身，拍幹淨裙擺上的塵土。
事情最後的走向還不一定呢，現在還不是自暴自棄的時候。
無論李允娜那邊是怎樣戳金真兒刀子的，黃寶燦是不知道了，她現在盯着手機上那條未知號碼的信息發呆。
放學小區公園見。——李秉浩
突然一只手從後面伸出，拍了拍她的肩膀。
“寶燦，走了，發什麽呆呢。”
“嗯，馬上。”
來不及細想，為了避免引起全幼彬她們的懷疑，黃寶燦只好匆匆收拾好東西，與她們打打鬧鬧的出了校門。
初夏的風總是溫熱的，樹影綽綽，像極了電影裏那個邂逅幸福的場景。
然而黃寶燦并沒有邂逅她的幸福，反而還要去見另一只狐貍。
這兩天一直在動腦筋，感覺自己從裏到外都要黑透了，簡直心累。
一路上思前想後，她還是來到了公園裏，對方似乎等在這有一段時間了，正坐在長椅上低頭看着手機。
黃寶燦不禁感嘆，同樣的地方，也是她和他，不同的是這次沒有了宋恩英，而她也不再是蹲在灌木叢後面偷聽的人了。
腳下不小心踩碎了一片葉子，于是李秉浩聽見聲音擡起頭。
“你來了。”
“嗯，學長有什麽事嗎？”
他看見少女坐在長椅的另一旁，然後側臉面向他。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嗤……”
黃寶燦所幸也不在對方面前裝模作樣，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是個什麽樣的人，這個時候再演戲，反而會顯得可笑。
“我們還沒有那麽熟，有什麽話直說好了。”
李秉浩挑挑眉，有些驚訝于對方的直白，不過也好，正省了他一番口舌。
“我以為你知道的，我找你的原因。”
“是因為金真兒？”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後前傾身子，靠近了黃寶燦。
草叢中似乎在此時突然亮起了一道光芒，等黃寶燦再看的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的原因，她也沒有多想，專心應對起李秉浩。
“如果你因為真兒的一點小任性而生氣的話，那麽我想現在她應該已經受到了懲罰，而我，也會盡可能的補償你，但是……”
有風吹來，掀起他略長的劉海，如果仔細看去的話，就會發現他的笑意未達眼底。
“我不希望你做的太過分，畢竟，這件事你也不是沒有半點關系。”
黃寶燦笑了，聲音不大，嘴角卻咧的很開，然後又像十分可笑一樣，越笑越忍不住，頗有種收不住的架勢。
“你以為我布下這麽大的局，就是為了看金真兒白白臉麽？還是說，你希望我就這麽放過她了？”
她一瞬間止住了笑，像個得了病的人一樣，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我告訴你，做夢！如果她沒有想要看我身敗名裂的話，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而我，只是把她加諸在我身上的，全部都還給她了而已。李秉浩，你有什麽資格對我說這些話，因為你為了自己，不也可以當衆承認還書的嗎？你明明知道，其實你才是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黃寶燦冷笑着說着，然後扶上他的臉，
“就是這張臉，還有你随處發.情的性格才導致了李允娜的行為，你怎麽還是不懂，學長……無論是宋恩英還是李允娜，統統都是你将她們送到我身邊的。”
李秉浩的瞳孔有一瞬間的緊縮，他像染上了什麽病毒一樣迅速起身，然後對着黃寶燦說道，
“太可怕了，你簡直就像個瘋子。”
“啧…我很喜歡這樣的稱呼呢。”
她溫柔的笑着，又像頑皮的小孩一樣輕輕歪了歪頭，月光從一面照射過來，她的臉一半沐浴在清冷月色中，一半隐匿于陰影裏，
“你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呢？”
簡直不能再好好說話了，你笑得正常點我們再來聊聊和解的事好嗎……
李秉浩現在總算見識到了黃寶燦外表下的病态，難怪總是無往不勝的金真兒會栽在她的手上，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他臉色難看的匆匆道了別，然後步履急促的走出了公園。
至于黃寶燦，低垂着頭坐在長椅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沒過多久，也離開了。
而不遠處站着的人，正好就是剛剛兩人話裏的主角，金真兒。
從一開始她就看見了，黃寶燦心不在焉的告別了兩個小夥伴，然後走了平常回家不一樣的路，結果她看見了什麽？
她以為的唯一一個會站在自己身邊的人，都要被她搶走了麽？
看見湊的越來越近的兩個人，她忍不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連掌心裏被指甲抓破的傷口都不覺得痛了。
憑什麽黃寶燦可以這樣光明正大的與她的學長在這裏約會，而她只能躲在暗處自我傷害，看着對方做她想做的事。
她不甘心。
在幾天前，那個位置還是屬于她的，為什麽短短幾天事情會變得無法掌控呢？
我不好過，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迅速的調低顯示，然後點開短信界面。
速來小區公園。
樹葉掩映了光芒，斑斑駁駁的暗影投射在金真兒的臉上。
你最重要的東西，也許連自己都不知道呢。
☆、30
有一個人，教會你怎樣去愛了，但是，他卻不愛你了。以後，我再也不會奮不顧身的去愛一個人了，哪怕是你。我終于明白，人這一輩子，真愛只有一回，而後即便再有如何纏綿的愛情，終究不會再傷筋動骨。
----張小娴
所有人都震驚了，江恩珠以這樣一個決絕的姿态站上了學校天臺。
那時的天，藍得像一塊透明的寶石，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她飄揚的校服裙擺在空中劃過，留下一道青春的痕跡。
許久沒有在天臺像這樣心平氣和的看過風景，遠處的樓房與草木，腳底的人群與喧鬧，統統都可以盡收眼底。
這裏的風很大，足夠把所有纏繞在心間的煩惱都吹散，只剩下她自己了。
“這位同學，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身後傳來教導主任急切的聲音，江恩珠回頭，将自己的發繩扯下，
“你不要過來。”
“好好好，你不要激動，我就在這邊，一步也不會動。”
教導主任谄媚的笑着，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就跳下去了，到時候別說是升職，就連原本的工作說不定也保不住了。
後面不斷有老師和保安沖上來，學生們早已經被擋在樓下不準入內，在教學樓正面，無論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同學都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遙望着上面的江恩珠，指指點點議論着。
等黃寶燦她們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裏裏外外已經圍了不少人了，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然後人群就像摩西分海一樣，為她讓出了一條路。
“你們......”
全幼彬正想出聲，就被李世恩打斷了。
“算了，我們過去吧。”
三個人走到最前面，正好可以讓江恩珠看見的位置。
“幹嘛攔我，他們這些人真奇怪，寶燦又沒做什麽，幹嘛弄的我們好像罪魁禍首一樣。”
全幼彬悄悄地向她們咬耳朵，李世恩無奈的看了她一眼，
“這裏有人要跳樓了，無論她是對是錯，總歸都是一條生命，這個時候我們當然會被譴責啦。”
全幼彬不服，又看向黃寶燦，結果她什麽也沒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這讓她不禁十分郁悶。
什麽嘛，這種有理都成了沒理的感覺。
不去管全幼彬那點小不爽，李世恩擡頭看天臺上的江恩珠，有些不明白對方的用意。
她可以肯定在昨天以前，對方并沒有要自殺的念頭，因為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所以人們往往在做出行動之前，都要思慮很久，甚至會出現經常出錯，心不在焉的情況。而江恩珠這幾天一直都很平靜，甚至顯得有些冷漠了，像今天早晨這樣匆匆忙忙的跑上樓企圖自殺，怎麽說都不對勁。
或許是她把對方看得太壞了？
不管怎樣，當初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人，現在就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這讓她有些反應不能。
她下意識地想要去看黃寶燦的表情，卻發現對方抿着唇，面無表情的，顯得有點捉摸不透。
“我沒有發帖子，也沒有陷害她，為什麽你們都不相信我呢。”
樓上突然傳來江恩珠失控的大喊，面對情緒激動的學生，老師們和警察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樓下同學們也面面相聚，有些怕見到血腥場面的人已經離去，也有些覺得自己在議論她時太過分的人自責的低下了頭，但大部分的人還是盯着上面，視線在江恩珠與黃寶燦之間來回的停留。
“我沒有嫉妒她，也沒有想要讓她去死，我只是因為想要快樂的高中生活，為什麽你們連這點小願望都不肯讓我實現？為什麽要威脅我，為什麽要讓我做一些自己都覺得可怕的事？”
“什麽？威脅？！誰威脅你，我們一定把他抓出來，你不要激動，學校會為你懲罰他的。”
“是啊，這位同學，聽老師的話，事情可以解決，被冤枉了可以解釋，但是沒有命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學校真的會幫我嗎？”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江恩珠擡起頭死死盯着那位說要抓出真兇的老師，感覺對方動搖了的教務主任立馬拍着胸脯說，
“當然，沒有人可以威脅你，只要你下來，向我們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我們一定幫你嚴查到底。”
嚴查到底這四個字通過喇叭随着空氣一路傳至樓下，人群中讨論的聲音就有越來越大的趨勢了，誰都沒想到，看起來已經結束的洩題事件，一層接着一層，竟然會有這麽多的□□。
當江恩珠從天臺上下來的時候，黃寶燦勾了勾嘴角，也随着人流的散開回了教室。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身旁的李世恩突然開口道，
“恩，你會覺得很過分嗎？”
她推了推眼鏡，聽完忍不住笑了出來，
“過分？相反，我覺得還可以更狠一點。”
兩個人相視一笑，倒是全幼彬表示自己已經跟不上她們的節奏，一個勁的求解釋。
事情其實很簡單，當江恩珠因為金真兒禍水東引的行為暗自惱恨的時候，黃寶燦恰逢其時的幫了她一把，然後又非常熱心的提供了假跳樓這一招，讓對方有機會将事情的真相擺在大衆面前。
一樣是要轉校，一個是被校方記大過然後離開，一個是收獲一大堆同情黯然離去，該怎麽選，聰明人都知道。
伸手擋在自己的頭頂，看着陽光從指縫中流瀉下來，今天太陽似乎燦爛的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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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號這天，是一個很普通的夏日，它與隔壁的幾個日期相比，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這天是黃寶燦成年之前，在韓國過的最後一個生日吧。
黃媽媽一大早就把她拉起來，然後去菜場準備好晚上辦聚會要準備的食材。
“偶媽，不用買這麽多吧。”
“你這個懶姑娘，今天是你未成年前在我們國家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當然要隆重一點了。”
她扯過黃寶燦的手，象征性的在上面拍了拍，又問道，
“诶，你那些同學和朋友們都聯系好了麽？可別漏掉了，讓人家心裏不高興了。”
“知道了，我做事你放心，一個禮物都少不了。”
“去去去，就惦記着你的禮物，別纏着我，我要選菜了。”
郁悶的放開黃媽媽的手，她怎麽總感覺最近自己好像總是被嫌棄呢？
這才放假半個月都不到......黃媽媽的态度已經從，
哎呀，我閨女考試又是第一真高興。(^_^)
→這孩子天天睡懶覺不行啊，要早點起來吃早餐。╮(╯_╰)╭
→總是賴在沙發上看電視，搞衛生去。o(︶︿︶)o
→這暑假怎麽這麽長，還不開學。(╰_╯)#
總之，态度是一天一個變化。
上午采購完了食材之後，黃寶燦又被拖去逛商場，兩個女人對于衣物這一類天性就喜愛的東西，自然是話題不斷，争論也不斷，愛好審美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為了買到一件合心的衣服，也是沒誰了，整整一個下午都沒有停過這似魔鬼的步伐。
而這邊也有人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好自己究竟該穿什麽衣服，不過他不是去商場買衣服，而是坐在自家更衣鏡前面深深地低下了腦袋。
權達美打開房間看到的就是滿地的衣服和耷拉着一顆小腦袋的自家弟弟，聽見門把轉動聲的他擡起自己的頭，兩只眼睛淚眼蒙蒙的，在看清是誰開的門之後，馬上就轉換成了高冷龍的樣子。
“咳..咳...有什麽事？”
“噗~你這是要去約會麽？”
本來因為這個樣子被姐姐看見的少年就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是哪個詞語戳中了他，只見他的臉瞬間就紅的不成樣子，在看見自家姐姐調侃的眼神之後，就像惱羞成怒之後炸了毛的小貓咪一樣，
“什麽什麽，你別亂說，我就是想試試衣服。”
看着滿地的衣服和被掏空的櫃子，權達美抽了抽嘴角，看見自己弟弟一副傲嬌的樣子，她只好順着對方的話，
“好，那你就繼續試衣服吧，我就是來告訴你你有訊息來了，看不看就随你喽。”
正在收衣服的全志龍聽完之後，立馬就加快腳步沖出了房間。
只可惜沒過多久，他又打倒回來，站在權達美的前面，伸出手心。
“手機呢？”
權達美翻翻白眼将手機遞給他，
這個傻弟弟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