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寒遠趴在書房的沙發上,挺不好意思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腦袋上。

他光着的上半身被顧泊舟仔細欣賞着。

他的肩胛骨正中間有朵栩栩如生的紅色玫瑰紋身,出自蔔醉之手,因為不在他的視野範圍內,所以他很少能欣賞到。

每次江寒遠扭動肩膀時,紅色玫瑰好像每片葉子都在被風帶動,栩栩如生。

“變·态。”江寒遠暗罵一聲,“盯着別人的背看。”

好像是為了印證江寒遠的罵名,顧泊舟附身,稀稀落落的吻落在他的背部。

江寒遠渾身繃緊,反而對顧泊舟一個個的吻感觸更深了,顧泊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吻得更加專注。

從背部到脖頸,溫熱的氣體吐落,江寒遠忍不住轉頭說:“顧泊舟,你玩火呢?”

顧泊舟低聲說:“需要經過你同意?”

“好像不需要。”江寒遠順勢吻住顧泊舟還有話要說的嘴,把他想說的話,變成一個沾染欲·望的吻。

都是成年人,煽風點火誰不會?

顧泊舟的吻很重卻略顯生澀,江寒遠更沒有吻誰的經驗,兩人的觸碰更多的是随心而動,沒有技巧可言。

江寒遠的手在亂動,顧泊舟抓住他的手腕。

江寒遠瞬間清醒,想要把手腕抽離,顧泊舟卻用更大的力氣把他緊扣住。

“顧泊舟,放開我。”江寒遠不受控制地顫抖。

“怕我知道什麽?”顧泊舟死扣住他的雙臂手腕,壓在他耳邊,“你因為被退學想要割腕自殺嗎?!江寒遠,我以前怎麽看不出你就這點出息!”

對于江寒遠而言想要極力隐藏的秘密,對顧泊舟而言好像一個笑話,江寒遠眼睛瞬間就紅了。

“對,我沒出息,”江寒遠說,“你他媽最有出息,因為我一句話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告訴我該上哪裏去找你!”

顧泊舟愣了愣,慢慢松開他的手腕。

江寒遠壓制住鼻酸帶來的淚意,沒有哭,只是越想越難受。

“我知道我錯了,但我同樣也怨你,在我……在我最喜歡你的時候,突然消失。”說出這些話對于江寒遠來說無疑是艱難的。

顧泊舟把衣服丢給他,“現在說這些有什麽意義。”

“那你把我因為退學割腕的事說出來是什麽意思,不就是為了羞辱我?”江寒遠知道自己有點過激,但難得有可以發洩的機會,他不想錯過。

空乏如一汪死水的心理世界,不論是多大的石塊丢進去都沒有波瀾,偏偏只是一陣陳舊的風,掀起了難以平複的巨浪。

顧泊舟在沙發上坐好,“如果我真的要羞辱你,方式有很多種。”

“我現在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江寒遠破罐子破摔道,“來吧,我看看你想怎麽羞辱我。”

良久,顧泊舟問:“你現在最缺什麽?”

“錢。”江寒遠不假思索道。

顧泊舟走到書桌邊,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張黑色的卡。

“密碼我生日,你應該記得,”顧泊舟把卡給他,“卡裏的錢随便用,不用告訴我。”

江寒遠發懵地接過卡,不明白顧泊舟的意思。

顧泊舟說:“出去,我要工作了。”

江寒遠在餐廳繪聲繪色地向蔔醉描述顧泊舟這人有多奇怪。

“最後,他給了我一張黑卡,讓我随便花。”江寒遠把卡拿出來給蔔醉看。

蔔醉看着這張仿佛鑲金一般亮閃閃的黑卡,眼睛都直了,“我靠,真的是個大款,我們去看看這張卡額度多少,全取出來逃到海外去!”

江寒遠搖頭,“醉哥,我是來找你談心的,不是來找你跑路的。”

“如果你真的覺得待在他身邊不舒服,都不用我勸你,自己就跑了吧?”蔔醉把卡拿在手裏把玩,“你心裏是想待在他身邊的。”

“他那天問我,對現在的他是什麽感覺,我沒答上來。”江寒遠說。

蔔醉停下手中的動作,“你要想清楚,你念念不忘的是誰。”

“顧泊舟。”

“是你以為的顧泊舟,還是顧泊舟本人。”

江寒遠擠眉看着他,“你在打什麽啞謎。”

“有沒有這種可能,”蔔醉的手在桌上打圈圈,“你念念不忘的顧泊舟,是你這些年在難捱歲月裏,自我幻化的虛影,你美化之後的顧泊舟,而不是真正的顧泊舟本人。”

江寒遠半知半解道:“你的意思是,顧泊舟本人其實和我想的完全不同?”

“對,聰明,”蔔醉打了個響指,“是不是我還有機會啊?”

“你是直男,沒機會的。”江寒遠說,“不,我雖然懂你的意思,但我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有去美化顧泊舟。”

蔔醉:“?”

“顧泊舟一身的毛病,”江寒遠眼神不聚焦,好像在透過時光窺探其人,“窮酸,怯懦,說話慢吞吞的,誰都能欺負。”

“剛開始,我甚至都沒把他放在眼裏,時間久了,我發現他的一身毛病淹沒了幾個不該被忽視的閃光點……”

他說到這裏便不說話了,搞得蔔醉好奇得不行,“繼續說啊,閃光點是什麽?”

“不好意思,這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江寒遠神秘地說。

“說不出來就是沒有。”

江寒遠傻樂地笑了兩聲。

蔔醉說:“你現在更像個活人了。”

“說得像我之前是喪屍似的。”

“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找到你的時候,那畫面,”蔔醉無法回憶,“看你越來越好,我就高興。”

當年,江寒遠怕給蔔醉添麻煩,只是說不住了,也不在致遠高中讀書了,然後什麽都不帶,從蔔醉家離開。

幸好蔔醉越想越不對勁,悄悄跟着江寒遠。

如果他晚到一步,他都不可能見到現在還會笑的江寒遠。

想想都後怕。

所以這些年,蔔醉養成了習慣,與随時可能獨自消失的江寒遠保持聯系。

江寒遠自嘲道:“我當時太年輕了,不懂事。”

“不提這個了,”蔔醉說,“最近我算你休假,你該回來工作了,你不在,咱們酒吧營業額都少了一半。”

“我答應了顧泊舟,不工作了。”

“他經常在家裏?”

“沒有。”江寒遠數了數,“我沒見過他幾次面,他每次回來前,都會提前告訴阿鋒。”

“那怕什麽,”蔔醉說,“你要實在顧慮他,一周來上兩天班吧,抽他不在的時候來。”

江寒遠心裏很掙紮,蔔醉的要求不算過分,而且他欠蔔醉實在太多太多了,如果這點要求他都無法滿足,他良心真的過不去。

“好吧。”江寒遠應下來。

回到別墅,江寒遠找阿鋒商量這件事,希望阿鋒能通融通融。

阿鋒第一反應很強烈,“不行,顧先生說過,您沒事不能外出。”

“是盡量,不是不能。”江寒遠把阿鋒手裏的東西接過,用讨好的語氣說,“我一周就出去兩天,顧泊舟一周都不一定能回來兩天,沒問題的。”

“不行。”阿鋒的态度不留餘地,“江先生,我只按顧先生的指示辦事。”

“顧泊舟指示你照顧好我,但我在家裏待久了會憋出病。”江寒遠眼睛一轉,“我以前有抑郁症,要是憋久了,很容易複發,病發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

這招很管用,面善心軟的阿鋒果然動搖了,顧泊舟每次回來之前,阿鋒都會收到消息,所以只要和阿鋒串通一氣,這事就沒問題。

經過幾天軟磨硬泡,江寒遠如願在顧泊舟不在家的日子回到酒吧。

有很多人聽到消失許久的江寒遠要重新回到舞臺上,都很給面子的來捧場。

當晚買醉酒吧的人多到一座難求。

江寒遠一個人連唱了五首歌才下場去休息會兒,他平時在酒吧都是獨來獨往,不會說去別人的局裏玩玩。

他下場到吧臺點了杯雞尾酒潤潤喉,偶爾  會有幾個眼熟的客人過來和他打個招呼。

“江……寒遠是嗎?我應該沒認錯人。”

江寒遠看了眼嘴角快咧到耳根的人,想起來他是是常到買醉來玩的楊樂。

“最近舟哥在忙什麽呢?好難排上他的檔期。”楊樂坐在他旁邊的位置,讓調酒師做杯和江寒遠一樣的酒。

“我也不知道。”

楊樂這人愛玩是愛玩,但本性不壞,所以江寒遠對他印象不錯。

“他是同性戀,那你豈不是也……”

江寒遠收回剛才心裏想的,喝了口酒,用沉默來回答。

“靠,真的是,原來你真的是舟哥的初戀!太神奇了!”楊樂說,“舟哥是我見過最勇的富二代,幾乎整個圈子都知道他是同性戀。”

“同性戀有什麽問題嗎?”江寒遠斂眸道。

“沒什麽大問題,只是很多人恐同啊,像我這種無感的人都很少,更別說多少人能接受了。”楊樂搓了搓頭發,緊張道,“要我是同性戀,我家裏人能把我丢海裏喂魚,我挺佩服舟哥。”

江寒遠又喝了一口帶有橘子香氣的酒,“顧泊舟家裏人,也就是老顧總,應該對顧泊舟還不錯吧?”

“我聽說的不多,接觸不到他們那個層面的人,”楊樂接過酒時說了聲謝謝,“但有件事情我知道,在老顧總兩個親兒子死之前,老顧總對舟哥一點兒也不重視。”

“顧泊舟也是他的親兒子。”

“私生子不算親兒子,沒名沒分的。”楊樂脫口而出,轉頭看江寒遠臉色變了,趕緊捂住嘴。

江寒遠盯着波光粼粼的酒杯,“你沒說錯,在那種人眼裏,名利最重要,兒子也只是商品,如果與他們的名利起沖突,再貴重的商品也毫無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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