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艾溪在因花生嚴重過敏死亡的浪潮傳媒實習生房海月的家屬欄中，看到了一個令她覺得有些耳熟的名字，艾溪的記憶力一向不錯，念叨了幾句這個名字，就想起來，她是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了。

艾溪記得，她昨天和秦默白去浪潮傳媒調查的時候，在新聞部門口向一個中分頭小哥打聽消息，不過這個中分頭小哥也才剛到浪潮傳媒上班不久，知道的有限，就帶兩人去見了主編馮韬，艾溪第一次見馮韬的時候，就覺得這人面容嚴肅，看上去并不好相處，然而意外的，這人卻對中分頭小哥态度非常溫和，這一點讓艾溪有些驚訝，以至于艾溪對中分頭小哥多留意了幾分，艾溪記得，馮韬喊中分頭小哥“落星。”

名字一樣，就不知道姓氏一樣不一樣了，房海月父母離異，她跟着父親生活，弟弟比她小不少，跟着她母親生活，後來她母親改嫁，房海月的弟弟也改了個姓氏，現在叫做譚落星。

艾溪給浪潮傳媒人力資源部打了個電話，詢問對方，新聞部有沒有一個叫譚落星的人，人力資源部很快回複說，新聞部确實有一個叫譚落星的人，對方今年二十二歲，剛到浪潮傳媒上班不久，名姓年齡都對上了，看來在浪潮傳媒上班的那位中分頭小哥，确實就是房海月的弟弟，艾溪多問了一句：“他現在在上班嗎？”

對方大概心裏郁悶極了，有人問到這裏，對方便抱怨道：“他今天早上沒來上班，對了，今天新聞部的馮韬主編，錢麗麗記者，以及今天本應該銷假回來上班的總編鄭嚴也沒來上班，新聞部現在已經亂套了。”

艾溪和秦默白打算再次審訊馮韬，兩人走進審訊室，審訊室外的觀察室內，特殊調查室衆人，站在玻璃後面觀察，李爍正吃着一塊小蛋糕，站在他旁邊的周然略有些擔憂的問他：“爍哥，你說隊長和艾溪，這次能撬開馮韬的嘴嗎？”馮韬一直不配合，深谙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道理，對方自進入審訊室之後，總共也沒說幾句話，想要攻破他的心防，讓他交待事實，是一件極其有難度的事情。

李爍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周然的腦袋，樂觀的道：“別擔心，隊長和艾溪一起進去了，我就不信搞不定這個馮韬。”

聽李爍這麽一說，周然稍稍放下心來，周然這才注意到，李爍跟他說話的功夫，嘴就沒停過，一塊小蛋糕被他三兩口就吃光了，緊接着，李爍又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吃了起來，周然不解的問：“爍哥，你早上沒吃早餐嗎？這麽餓？”

李爍擡起手臂，做了個健美的姿勢，手臂上一下子隆起漂亮的肌肉，李爍嘴裏塞了滿嘴的巧克力，有些含含糊糊的道：“我平時經常鍛煉，肌肉多熱量消耗的快，我有預感，咱們待會兒也許就有一場消耗體力的抓捕行動，我得先補充一下能量。”

其他人聽見了，也默默的回辦公室找了點東西吃，為接下來的行動做好準備。

審訊室裏，艾溪将打印下來的女學生自殺新聞，浪潮傳媒讓實習生背鍋的新聞，以及房海月自殺的新聞，推到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的馮韬面前，馮韬掃了一眼，面部的肌肉抖動了一會兒，眼中陡然冒出憤怒的火星，剎那過後，又慢慢歸于平靜，馮韬用波瀾不驚的語氣道：“哦，你們知道了啊？”

艾溪看着馮韬：“你跟房海月是什麽關系？”

馮韬的思緒像是一下子飛走了，回到了八年前，他剛大學畢業，擁有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并且，在工作的地方，遇見了一個特別的女孩，那女孩跟他一樣，也是大學剛畢業，來實習工作的，他們互相幫助，互相讨論，互相進步，女孩說起未來，眼裏像是落滿星辰···那段時光，大概是馮韬記憶裏最美好的一段時間，以至于多年後，馮韬一想起來，面目也不知不覺的柔和起來，秦默白敲了敲桌子，将馮韬的思緒拉了回來，馮韬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喜歡她，可惜，還沒有告白，她就離開了人世。”

艾溪問馮韬：“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年，為什麽八年後再行動？”

馮韬：“我以為這只是一段還沒開始就夭折的感情，時間會帶我走出來，可是我沒想到，大概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遺憾吧，過了這麽多年，我還是沒辦法忘了她，我的人生好像停滞了，我再也沒有戀愛過，再也沒有辦法愛上其他人，我只是一天一天，按部就班的上班，如同行屍走肉一樣活着，但是，害死海月的那些人，卻一個個的開始了新的生活。”

“我覺得這不公平，我想讓他們付出代價。”

秦默白：“所以，你就殺了他們？”

馮韬點了點頭，“是。”

艾溪卻道：“如果人真是你殺的，你報了仇，再也沒有遺憾，你應該會把全部事實真相說出來，讓大衆知道這幾人的真面目，但你什麽都不說，你保持沉默，我們合理懷疑，你是在為某人頂罪，你不想警方調查出這些事情，因為如果警方調查出這些事情，譚落星也就進入了警方的視線，你是在保護譚落星。”

八年後，譚落星進入浪潮傳媒工作，工作後不久，命案一件接着一件發生，這絕不是什麽巧合。

聽到譚落星的名字，馮韬放在桌子上的雙手，緩緩攥緊，“不關他的事。”

艾溪暫時放下這個問題，沒在這個問題上饒圈子，而是道：“我不明白，那篇錯誤的新聞稿上，寫着記者汪潛、沈峰，這說明，房海月是在為這兩人背鍋，汪潛、沈峰才應該為女學生自殺事件負責，同時承擔公衆的怒火，良心的譴責，表面上看，錢麗麗和此事無關，但是，兇手殺害了錢麗麗，這說明，兇手認為錢麗麗也應該為房海月的死負責，錢麗麗在這次事件中，充當了什麽角色？”

艾溪沒有繼續說起譚落星，反而說起錢麗麗，這讓馮韬緊張的心情松懈下來，為了避免艾溪重新将目光放在譚落星身上，再加上警方已經知道當年事情大概了，馮韬不介意再透露一些信息給艾溪。

房海月雖然不是那種具有沖擊力的美貌的女孩子，但她性格溫柔脾氣好，所以異性緣也不錯，當年新聞部有一個叫程彬的攝影師，也很喜歡房海月，而錢麗麗卻喜歡程彬，程彬不喜歡錢麗麗，錢麗麗因此嫉恨上了房海月，于是，當錯誤新聞稿事件發生後，浪潮傳媒商議怎麽處理這次的事件，讓誰來為此負責的時候，錢麗麗向那時還是主編的鄭嚴提出，讓實習生房海月來為此次事件負責，實習生嘛，業務不熟，出錯是難免的，而且，實習生嚴格來說，還不算是公司的正式員工，對公司的影響也比較小，鄭嚴接受了錢麗麗的提議，房海月的命運，就這樣，被人放到了砧板上。

後來房海月死亡，程彬黯然離開了浪潮傳媒，馮韬活的如同行屍走肉，錢麗麗的提議，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

秦默白皺了皺眉，“等等，你說是鄭嚴接受了錢麗麗的提議？”

馮韬：“是的，鄭嚴那時候是主編，現在已經升了總編了。”

艾溪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艾溪雙手撐在桌子上，視線緊逼馮韬，“兇手殺死了自己犯錯卻讓房海月背鍋的汪潛以及沈峰，殺死了因為嫉恨房海月，而向鄭嚴提議讓房海月背鍋的錢麗麗，那麽鄭嚴呢？當時的主編鄭嚴，是最後做下決定，讓房海月這個實習生背鍋的人，你覺得兇手會放過鄭嚴？”

秦默白跟艾溪配合默契，他問艾溪：“你剛才打電話聯系了浪潮傳媒，他們跟你說什麽了？”

艾溪看着馮韬，道：“他們告訴我，今天你，錢麗麗，以及譚落星和鄭嚴都沒去上班。”

秦默白：“據我所知，鄭嚴本來應該今天銷假回去上班的，他沒去上班，他會去哪裏呢？”

艾溪：“鄭嚴本身所在的行業，就是媒體行業，消息靈通，汪潛和沈峰死亡的消息，已經被媒體報道了出去，錢麗麗死亡的消息，媒體應該還不知道，但如果鄭嚴聯系了錢麗麗，卻沒聯系上，再結合汪潛和沈峰死亡的事情，你猜鄭嚴會不會知道了什麽？”

秦默白：“你覺得鄭嚴會坐以待斃嗎？”

艾溪最後道：“馮韬，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訴我們，譚落星危險。”

從一開始，秦默白和艾溪就覺得，馮韬不像是這起連環複仇案的兇手，就像艾溪說的，如果馮韬是兇手，他完成了自己的複仇，他了無遺憾，他不會保持沉默，他會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讓汪潛沈峰等人，所做的一切，展露于世人面前，但馮韬什麽都不說，他像是在保護什麽人，錢麗麗死亡之後，沒有其他人報案，馮韬跑來自首，說他殺了錢麗麗，理論上只有兇手知道錢麗麗已經死亡，但其實還有一個可能，馮韬是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