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虛弱前任
紀喬扯了個謊,“我、我先生最近出差,等他回來了我再聯系你。”
他也确實不知道裴多律在幹嘛,或許真的出差了。
紀喬挂斷電話,悶頭踢了兩腳走廊的外牆,像只撓牆的貓,撓了會兒意識到撓牆會把爪子撓壞。
他這雙鞋穿幾年了鞋幫微微開裂,不禁造,踢壞了還得買新的,紀喬倏地蹲在地上,雙手支在膝蓋上撐着下巴抓狂。
啊啊啊啊啊他連分期都不敢提,更何況同居!保險公司欺人太甚,這不是把人往離婚的絕路上逼!
紀喬仿佛爬樹爬得老高,上得去下不來的貓兒,尾巴在腳邊團成一圈,唯一的辦法是跳到一旁裴多律家的屋頂。
但是他在屋頂上輕輕留個爪印,都極大可能被挑剔的主人拎着尾巴扔出去。
紀喬一分鐘想象了八百種被拒絕的場景。
裴多律連住哪都沒讓他知道,怎麽會讓他登堂入室。
之前倒是有提過大學了要搬出來住,都化為泡影了。
結婚已是勉為其難,得寸進尺要同居,裴多律一定會後悔答應他的——這個紀喬怎麽又死纏爛打了,是不是圖點什麽?
紀喬悶了一會兒,想到一個可能:如果他不去住裴多律的房子,而是讓裴多律住他的房子呢?
只要在同一個屋檐下演一次戲就好了。
可是他沒有像樣的房子給裴多律住。
紀喬第一次惱自己怎麽沒有選擇更高薪的行業,聽說很糊的愛豆都能賺很多呢。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很清楚自己不适合娛樂圈,他連家裏的柯瑞和柯鑫兩條毒蛇觊觎裴多律的腎都看不出來,拿什麽去混大染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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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喬在“保持體面離婚算了”和“租個好房子邀請裴多律同居”之間反複猶豫,折個菠菜葉都要數數單雙,離婚、同居、離婚、同居……
日想夜想,下巴都尖了一圈。
王猛察覺不對勁,一琢磨,仔細盤問:“你前夫來糾纏你了?”
紀喬懶得糾正王猛一天一變的用詞,幽幽轉眸看着他。
臉頰白皙,眼下淡淡的青色,瞳仁棕黑清透,像電影裏怼臉特寫的哀怨大美人,欲說還休。
王猛抓起一把瓜子:“洗耳恭聽。”
紀喬捏起一顆瓜子,又放下,他一直把過去掩藏得很好,跟王猛合租這麽久,全憑王猛瞎猜。
今時不同往日,王猛不是別人,以後有事還得請他配合裝一裝。他安安心心地住在這個小破出租屋,王猛高大威猛的身材和偏兇狠的面相,替他擋住了很多麻煩。
紀喬:“是我想糾纏他。”
王猛咔叽吐出瓜子殼,看出來了,前夫不詐屍,大喬以後連孟婆湯都不喝。
戀愛腦勸不得。
紀喬簡單概括了過去:“我以前挺有錢,交往了一個男朋友,我家對他做了一件不好的事,導致他落下病根,身體虛弱。”
王猛腦海裏浮現出“白富美家庭嫌貧愛富棒打鴛鴦,窮小子白手起家複仇歸來”的狗血劇情,為紀喬捏了把汗。
按照劇情,紀喬接下來會被虐身虐心……王猛想大喊一聲快跑。
紀喬:“五年前我買了一份保單,現在結婚可以有兩百萬,前些天我遇到他,提出跟他結婚分錢,他同意了,但最近保險公司改政策,要我跟他同居,才能領錢。”
“兩百萬!”王猛驚詫,“那必須領啊!不就是兩個男人同居,以前讀大學還六人間,有的都成仇人了還不是忍着住到畢業。”
什麽虐身虐心都是小事兒,他天天被工作虐,工資也沒兩百萬啊。
紀喬:“我不敢說。”
王猛:“大不了我幫你說!”
紀喬臉頰通紅道:“還有……我、我虛榮,騙他這棟房子是我的,假裝還很有錢。”
不想在前任面前落魄,人之常情,王猛拍拍紀喬的肩膀,“放心,我不會亂說的。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紀喬說實話:“我想照顧他,補償他,時間到了我就走。”
王猛:“這不是上趕着當保姆……”
呃,他想到紀喬剛才說的,對前任的身體造成永久性傷害的委婉說法,咽了咽唾沫,啊這,把人搞殘疾了,于情于理,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
而且大喬特別會照顧人,王猛之前就覺得明明一個不在乎生活條件的人怎麽那麽會照顧人,原來是為了前任學的。
如果沒有彌補的機會,大喬會一輩子遺憾的。
“想做就去做。”王猛展示自己的肌肉,“你要是不好意思說,我來說。”
……
裴多律的手機電量充足,二十四小時開機,連開會都讓秘書盯着,有電話進來立即轉交。
一天過去,紀喬安靜得跟人間蒸發似的,好像結婚是裴多律臆想出來的事。
不過是同居,很為難嗎?
走向很熟悉,分期的事也是拖着拖着就被紀喬拒絕了。
重逢以來,好像只有他盯着電話,五年前是誰要他開親情號碼,好讓自己每天接幾小時電話的?
紀喬正跟王猛商量對策呢,裴多律一通電話打過來,他慌忙接起。
“喂?”
裴多律:“我接到保險公司電話了。”
“……”紀喬腦門一緊,蹭的站起來,“她說什麽了?保險公司怎麽會有你的電話?”
裴多律:“你不盡充分告知義務,我只能聯系保險公司咨詢進度。”
紀喬:“……哦。”
裴多律不放心他,怕他卷款跑路。
兩邊一時沉寂,各自揣着心知肚明的一件事。
裴多律心想,不見棺材不掉淚。
紀喬手指摳着手機殼側邊,快摳掉一層鍍膜,閉着眼睛道:“那個……保險公司說要上門查證。”
裴多律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王猛朝紀喬比大拇指:加油!兩百萬!
紀喬慫慫的:“我尊重你的看法。”
裴多律沉默兩息,平靜道:“需要什麽看法?沉沒成本已經很高了。”
紀喬反應了一下,恍然大悟,是啊,總不能好好的初婚變二婚,什麽也沒得到吧?
只有他困在過去走不出來,于裴多律而言,沒有感情就不會對同居敏|感。
紀喬:“我租個房子——”
“我不方便搬。”裴多律打斷他,“住我的房子。”
紀喬:“好。”
裴多律:“我明天有空,你搬過來吧。”
王猛貼近聽着,吃驚地張大嘴巴,好雷厲風行的前夫!
聽聲音是個法治社會情緒穩定的正常人,應該不用擔心大喬被打被罵。
紀喬問道:“你家地址?”
裴多律:“明天早上九點我幫你搬。”
紀喬:“好,我等你。”
挂斷電話,王猛宛若嫁女兒一樣滿眼不舍,哎,這麽賢惠的大喬,明天就要住別人家裏去了,被欺負了老父親鞭長莫及。
“你要帶些什麽,我幫你收拾。”
紀喬抿了抿唇,瞧着自己這一屋子破爛,枕頭套都不是成雙的,抿了抿唇:“不帶了全買新的,舊的就留在家裏,反正很快就會回來。”
“對吼!我都忘了你要裝有錢人。”王猛貼心道,“明天我也穿貴點,要不我們現在去商場?我高低得給你陪嫁兩床新被子。”
紀喬:“不用,明天我去看了裴多律的房子再打算。”
雖然裴多律說要幫他搬家,紀喬卻不敢真的麻煩他,先看地方再買,要是留給他的空間不大,就少買點。
王猛:“還是你考慮得周全。”
翌日,紀喬八點多就拎着簡單的行李箱在樓下等,王猛非要陪他,把關一下。
紀喬疑惑:“你不熱嗎?”
王猛把結婚的西裝都拿出來穿了,鼻梁上架個墨鏡,像個冷酷保镖:“我撐場子。”
有他這麽威猛強壯的兄弟,那個殘疾前任還敢欺負大喬?笑話,要不是關愛老弱病殘,他一拳打十個。
裴多律八點四十到樓下,這回怎麽也該順理成章上樓看看紀喬的住處了。
然而他又錯了,紀喬不用他幫忙搬家,甚至沒收拾東西,一副拎包入住拎包就跑的輕裝便車模樣。旁邊還站着個一臉保護欲的大家夥。
裴多律坐在車上,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個耀武揚威的保镖。
紀喬看見裴多律的奔馳停靠:“他來了。”
“你前任的車還不錯。”王猛吹了聲口哨,幫紀喬拎着行李箱。
有滾輪,就不推,拎着,顯力氣大,必然是某些虛弱前任比不上的。
他墨鏡下方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見黑色奔馳車門解鎖,推開,先是半邊西褲包裹的筆直大長腿,接着是整個人,英俊矜貴,容光耀眼。
“怎麽沒缺胳膊少腿兒?”王猛心裏納悶,紀喬不會被詐騙了吧?
原以為紀喬身體素質好,前任又虛弱,起碼上演家庭暴力時不會吃虧,把人輪椅掀翻就跑。
王猛腳步一頓,把紀喬拉到一邊,惴惴道:“看着不虛弱啊?”
起碼能打死一頭牛。
車外陽光很盛,裴多律剛下車,被晃得皺了下眉。
紀喬看見了,眼裏蒙上一層擔心,給了王猛一個“你不懂”的眼神,低下聲兒:“你不必安慰我。”
分明就很虛弱。
王猛:???
作者有話要說:
猛哥黑人問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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