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胃不好,不能吃酸的

蔣平風本來想探探紀喬的虛實,別又想騙他兄弟什麽,結果自己的虛實被人探聽得清清楚楚。

這才叫專業,騙人之前還把裴多律身邊的人底細都摸清了。

蔣平風懷疑自己網戀被騙三千的事情紀喬都知道,這就憑智商在紀喬面前矮了一截。

“異地戀淨聊我的事兒了是吧?”蔣平風走進來,看着泰然自若的裴多律,還挺會裝。

紀喬臉頰一熱,把門關上,想替裴多律辯解兩句,是他拐彎抹角打聽的,誰讓大學裏蔣平風跟裴多律走得近,紀大少爺很難不打聽清楚是什麽性質的舍友情。

蔣平風大大咧咧道:“好香,誰做的菜,還有飯嗎?”

裴多律:“自己盛。”

蔣平風打開嶄新的電飯煲,盛了一碗米飯。

紀喬本來坐裴多律對面的,這下只好坐到同一側,微微蹙眉看着裴多律的飯碗,小聲道:“你夠吃嗎?我今天只煮了兩人份。”

裴多律沉默一下,心想他們兩人中有幾個飯桶,才能吃完鍋裏那些剩飯。

紀喬仍是憂心地看着他:“要不要再下碗面?”

裴多律:“你不夠吃?”

那讓蔣平風少吃點。

紀喬立即捂起自己的碗:“夠的夠的,我都撐了。”

裴多律:“你對我的飯量有什麽不切實際的期待?”

紀喬嘴上說:“沒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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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想,當然是能吃是福,一天七頓補,越多越好。

蔣平風坐下來,夾了一筷子小炒肉,贊不絕口,聽說是紀喬炒的,訝異極了,身份互換了這是,以前不是裴多律惦記着放假回家給紀喬做飯?

“那你得多給他補補,這人不好好吃飯。”蔣平風随口告狀。

紀喬目光随着落到裴多律臉上,寫滿了譴責,你怎麽不好好吃飯?

裴多律渾不在意:“聽他瞎說。”

紀喬記在了心裏。

吃晚飯,蔣平風主動收拾桌子洗碗,鑽進了廚房不當電燈泡。

裴多律叫住紀喬,拉開玄關的一個抽屜,往裏面放了四沓人民幣:“家用從這裏面出。”

小秘書說的那句“男人總以為結婚就萬事大吉了”,給裴多律敲響了警鐘。

無論如何,他不想離婚。

一瞬間,紀喬以為裴多律認真地跟他安排婚後生活,很快,他自己就清醒了。

不過是裴多律的性格使然罷了。

“嗯,好。”

裴多律拿起抽屜裏另一把房門鑰匙,交到紀喬手心:“大門鑰匙。”

紀喬手指蜷了蜷,握住了鑰匙,也握住了被裴多律指尖觸碰到的掌心。

裴多律覺得沒什麽可交代了,道:“我去上班了。”

紀喬:“不午休嗎?”

裴總積壓了一早上的工作,午休早就沒了:“沒有時間。”

紀喬撅了撅嘴:“你們老板太壞了。”

裴多律不應聲。

蔣平風洗完碗筷,雙手甩着水出來:“我也要走了,加個微信吧,下回見,我車就停在大太陽底下,再曬一秒能把人蒸熟了。”

裴多律聞言,問紀喬:“你要用車嗎?留給你。”

紀喬:“不用。”

裴多律把車鑰匙留下了,道:“我還有公車。”

蔣平風琢磨了一會兒,出來後,心情複雜道:“裴總,你不會在裝窮吧……”

裴多律冷冷道:“閉好你的嘴巴。”

蔣平風“操”了一聲,為愛屈就小破屋,真是裴多律能幹出來的事。裴多律車留給老婆了,蔣平風就得送他去上班。

“難怪把豪車都藏起來了,開個七十多萬的奔馳。”蔣平風扣上安全帶,“別嫌我啰嗦,我最後一次問,以後我都不提了。”

“你到底是打算騙他報複回去呢,還是殚精竭慮雲淡風輕面冷心熱地原諒他了?他可是騙你一顆腎,而且你剛下手術臺沒有利用價值了他就跟你分手。時間太久,別記吃不記打。”

裴多律被突然撕開傷口,垂在大腿上的手掌下意識捂了一下小腹,那處傷口早已愈合,但疼痛好像提前轉移擴散了,藏在骨頭縫裏、心髒瓣膜間。

手掌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地垂落下去,搭在了西褲被錢夾鼓起的地方,十足地嘴硬:“但我沒有缺一顆腎。”

“是,你沒有缺,你還能結婚。”蔣平風信了網上說的,不要試圖拯救你的戀愛腦朋友,“那是因為你爸及時趕到,你都開膛破肚了,我都替你淚流兩行,紀喬有為你掉兩顆貓淚嗎?”

裴多律眸色深了一下,車轉過一條南北向的馬路,陽光從車前正面照進來,他擡手放下遮陽板,在臉上投下一片陰翳。

就在蔣平風以為裴多律又會回避的時候,裴多律說話了。

“小心側方來車。”

蔣平風一口氣沒提上來。

“我用你當導航?”

情之一字,真是多少錢也換不來。有些事情還真不是錢的問題,當初他多少萬不能借裴多律還債?紀喬選擇了最聰明的做法,先騙心再騙腎。

裴多律轉眸漫不經心看着窗外飛逝而過的彩旗和花壇。

很多問題他回答不上來,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

起初是很恨的,在手術創口疼痛的時候,被嘲諷“你原來是個窮小子,現在是個病怏怏的窮小子”的時候,那個時候紀喬在幹什麽呢?是不是依舊當他揮金如土的大少爺?

半路冒出來的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胡瀚海,讓他轉到國外學金融學管理,他就無所謂地轉學了。

兩年後一次體檢,他發現自己雙腎齊全,前去質問胡瀚海,胡瀚海說“哼,我晚來一分鐘你就真沒了,這是留給你的教訓,你要是知道腎還在是不是還要去找他?你看看你有多容易受騙!別做掉價的事兒!”

不得不說胡瀚海的手段,血的教訓是虛假的卻足夠真實。兩年間肆意蔓生快壓不住的恨意突然一場大火燒得灰飛煙滅。剎那間恨沒了源頭,愛也沒了,荒唐無稽歸于平平淡淡。

裴多律一直是這麽認為的。

直到他再遇紀喬,紀喬說要跟他結婚,紀喬還跟人相親。裴多律知道了什麽叫“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不甘心,紀喬憑什麽輕輕松松跟人相親,還要給人熬什麽什麽湯?

紀喬覺得裴正很好騙,裴多律也覺得紀喬很好騙。

紀喬應該在他身邊。

騙來的也行。

“紀喬主動買了戀愛保險。”裴多律忽然說了一句。

蔣平風棒讀:“他心裏有你。”

……

紀喬下午去找老中醫,約在趙明博公司樓下見面。

趙明博提前下班,從地庫裏開車出來,“上車。”

他們去的地方是一棟老式的筒子樓,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建築,外表殘破,裏頭陳舊不堪,走道都是當年家家戶戶煙火氣熏出來的焦黑油漬。

“我爺爺輩的房子,現在沒什麽人住了。”趙明博邊走邊道,“這裏是老醫生結婚的房子,老人家念舊,一個月總要回來住幾天,這期間不接診,但會給左鄰右舍看看脈象。”

趙明博小時候也住過這裏,語氣帶着些對當年熱鬧擁擠的懷念。現在雖然條件更好,但過去的人和事都不會重演。

也是他們鄰居緣分好,幾十年過去都沒有賣房,常常有人過來收拾收拾舊屋,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他們這些早應該分散的鄰居,居然見得比親戚還勤。

“媽!”趙明博路過自家房門,喊了一聲,“你別動,待會兒我收拾。”

“這家就是了。”樓道往裏十米,趙明博進去打了聲招呼,彼此之間都很熟悉,他說紀喬是他朋友,最近比較困擾,麻煩張爺爺看看,随後便退了出來,“我幫我媽拖地,你有事喊一聲我能聽見。”

“謝謝。”紀喬目送趙明博出去,然後對着滿頭銀發的老中醫點頭致意,“您好。”

“我來不是給我自己看病,是想請教一下,有沒有調養身體的方子,我先生他五年前捐了一個腎,我怕他長久以後單腎負荷大會出問題。”

老先生點點頭,表示了解:“你人沒帶過來啊?”

紀喬羞愧地低下頭:“他比較忙。”

老先生:“年輕人都忙,你打電話給他,問他幾個問題。”

“好的好的。”紀喬撥通裴多律的電話。

“你一天睡幾個小時啊?”紀喬問。

“睡這麽少頭會暈嗎?”

“不會啊,那有耳鳴嗎?你中午都沒有午休,是不是趕工畫圖紙?要經常起來走動走動,上個廁所,那你幾小時上一次廁所?你老板總不能廁所都不讓上吧?”

裴多律被一通莫名其妙地關心,下意識順着紀喬的話,放下簽字筆,走到飲水機前,接了一杯白開水。

紀喬支吾:“我在買菜呢,問問你有什麽忌口的,容易口幹嗎?我給你買包花茶。”

裴多律:“随便。”

電話那頭的環境忽然嘈雜了一瞬,有道犀利的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趙明博!聽說你小子帶對象回來啦?長得跟天仙似的。”

接着是趙明博的無奈反駁:“我們是朋友。”

裴多律把白開水放回桌上:“紀喬,你在哪?”

紀喬頭皮緊了一下:“我買菜,先別管別的,我問你呢。”

裴多律态度變得敷衍:“都挺好的。”

紀喬:“那你有什麽不好的嗎?”

裴多律閉了閉眼:“我胃不好,不能吃酸的。”

紀喬:“明白了明白了,我先挂了。”

裴多律:“……”白說了。

紀喬收起手機,轉頭就見老中醫笑得樂不可支。

“你倆不熟呢?”

紀喬薄薄的臉皮被笑得陣陣發燙:“熟的。”

老中醫翻開一個箱子,“那你還用套話。”

紀喬尴尬地腳趾都蜷了起來,說不出個所以然。

老中醫搖搖頭,問道:“一周房事幾次?”

紀喬被問住了,面紅耳赤:“沒、沒有。”

老中醫一頓,把拿出來的方子又放回去,顯然問題比他想象的嚴重。

“不是的,是因為我們不熟……”紀喬慌忙自爆,“他行的,五年前可厲害了,現在應該也行。”

老中醫沉吟片刻,又拿出來藥方劃掉一些添加一味:“行吧,加個溫補養胃的,他胃不好,是吧,反正這方子吃着沒什麽壞處,溫補的,煎了當泡茶喝,先吃上半個月看看。”

紀喬:“謝謝您。”

老中醫在藥方背面寫了個地址:“現在的藥材不如以前了,你去這家店,報我的名字抓藥。”

紀喬萬分感激,準備好紅包診金,被老中醫拒絕了。

“你們這小年輕真有意思。一療程吃完你倆要還不熟就離了吧。”老先生搖着蒲扇,“去吧去吧,不是說要買菜。”

作者有話要說:

喬貓貓的補腎事業開啓~

100個紅包~

看見有讀者說“好男人不騙寶”哈哈哈哈

最近可能會改文名,認準補腎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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