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門

姜圖南拿着劇本，坐在沙發上，劇本攤在腿間，面無表情，低着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叢也喊了他一聲，“圖南？”

連喊三聲姜圖南才回過神來看着她，還帶着幾分恍惚，“怎麽了？”

叢也扯扯嘴角，也不曾去點破，她說：“你的意見呢？”

“我們還是以陳導的電影為重點，這個是核心。”

叢也聽了此言，咬了咬唇，幾度欲言又止後終于開口，“我其實想問問你，如果我不跟你簽約的話，你還會不會跟尚佳娛樂解約？”

叢也心裏深覺自己許是冒犯，也或是交淺言深，這本是交往的大忌，但她也确實想知道。因為按照前世的走向來說，當時姜圖南有沒有發生過這樣一段事情她不知道，但是姜圖南是一直留在尚佳的，所以等于就是說她的出現已經是姜圖南人生改變的開始了。

姜圖南放下腿上的劇本，手托額角。呆了幾秒後，又揉了下額角，才悠悠長嘆一聲，“應該不會，如果沒有這些事情的發生，就算公司什麽都給不了我我也不會離開。”

他自嘲一笑，“你要是覺得我優柔寡斷你但說無妨，至少他們在我當年低谷的時候幫過我，這是我該還的。”

叢也沉默。

叢也就輕聲問了一句，“為什麽呢？”

姜圖南道：“我剛出道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要拍什麽，也不知道自己将來想做什麽，那時候看見同班同學去拍戲，我就也去，看見他們都進娛樂圈，我也覺得演戲不錯。”

“嗯，然後呢？”

“那時候什麽都不懂，杜曉跟我說，要我跟着她，我就同意了，一直到現在，她幫了我很多忙。單單是為了她我大概也不會跟公司解約。”

姜圖南把自己過往三年的事情，用幾句簡短的話就說完了，聽起來波瀾不驚，但內裏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麽，恐怕只有姜圖南跟杜曉才清楚。

叢也嘆息一聲，姜圖南重情她知道，姜圖南話裏的意思她也聽了出來，言外之意，杜曉只要不離開公司他就不會不管公司的事情。難怪他前世最後會一直在尚佳的爛劇裏消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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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圖南不再說話，他沉默的看着窗外。帝都的天很少帶着藍色，更多則是一種灰蒙蒙的籠罩感，讓人看不分明，卻又深陷其中。

等一回神，才發現滿鼻腔都是煙塵的味道。

又滿心向往脫離這種籠罩之後的天空，也許就豔陽高挂，也許就直面閃電，總之怎樣都比現在刺激。

姜圖南長長呼出一口氣，“我們先專心把陳導的電影拍完，然後再決定。”

叢也心裏大致就有底了。

叢也當晚回自己家，先是跟子公司回絕了姜圖南的戲約，并且再一步确認姜圖南的戲只能他自己決定，再是拿出紙筆，把這五年來一定會爆的電影和劇都拉了一遍。

首先是陳英豪這個警匪片，會是明年年底雙金的最佳黑馬，一舉拿下最佳劇本最佳電影最佳導演三項大獎，其次後年會上映一個電影，被稱作最近五年華語電影之光，票房斬獲四十多個億，以及同年的會上的另一個電影，深刻揭露當下社會現實的一個反烏托邦電影。這是近五年一定會大爆的三個電影。

再來就是劇，去年被稱作網劇元年，一個小成本制作的古裝網劇在網上播出後獲得巨大反響，一部劇把男一女一和男二都捧紅了，就連劇中的一個男配n號，在幾年都拿了一個雙金最佳新人獎。因為這個劇，市場看到了網劇的巨大潛力，所以這五年間會出現無數網劇。再加上網絡小說IP的影視化，這幾年的整個市場熱度相對良好。

叢也按照時間軸拉了一條線，這三個電影是一定要給姜圖南拿下的，只要能拿下這三個電影，那麽姜圖南就是就此息影，只要以後團隊不作妖不犯法，那都能保證他躍升一線穩立不倒。

可惜的是，除了陳英豪的電影，剩下兩個項目，連立項的影子都沒有。

叢也不慌，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會把這兩個項目給姜圖南搶過來。

叢也開車回家吃飯。

叢也她爸在帝都有房，由于她爸媽離婚後她被判給了媽媽，是以打小就跟着姥姥長大。讀大學以後為了方便，就搬到離學校更近的西城區，房子也就直接落到了她的名下。

難得周末，她離開帝都一走就是半個多月，老人并不知道她去做了什麽，單單只知道她說出差，這半個月才回來，老人就心急的把她叫回去，有些來勢洶洶。

車緩緩行在帝都堵到爆炸的高架上。

叢也在心裏暗想，按照這個堵車速度，兩個小時之內能不能堵到家。

她一路堵到家，到家時候已然快接近五點，她樂呵呵的踩着步子上樓開門。

一氣呵成。

她進門就見姥爺站在陽臺上澆花，近傍晚的天，空氣中還殘留了燥熱，在室內不開空調都是一身汗，更何況姥爺還是在陽臺，直面暮色暑氣。

“姥爺，這麽熱的天您還在外面，不怕中暑啊？”

叢也沖站在陽臺上的姥爺喊了一聲，進屋就開始滿屋子找水喝。

姥爺穿着身褂子，戴着老花鏡往樓下眺望，不知是在看什麽。等聽到她這聲喊才回頭看她，一見她，老爺子一秒就樂了，“嘿，你這丫頭，啥時候上來的？咋不叫姥爺下樓接你。”

“我說得了您，就您這把身子骨，您可別接我，要擱自己摔了，回頭我還得照料您，您可給我省點心吧。”

叢也無情而殘酷的吐槽自己姥爺。

姥爺是老帝都人，自小講話都是這個強調，叢也就學了姥爺這個強調，一老一小講話素來都沒點正形。叢也媽叢安在家的時候，每每一聽見這倆老小這麽講話就得皺眉罵沒規矩，不過叢也跟她媽比跟她爸還不親，自小也懶得理會她媽的态度。

叢也趕緊把姥爺叫進來。

姥爺一手是澆花的水壺，一手是蒲扇。等進了屋，姥爺整個身體動作，先放了水壺，再拿着蒲扇在叢也身上輕輕拍了一下，“你這丫頭今兒還知道回來？老頭子還以為你這就高飛忘了我們！”

叢也讪讪笑着跟姥爺賠罪，“那哪能，就您老這能耐，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您啊。”

姥姥開門進來時候正好聽到這後面一句尾音，姥姥笑道：“叢叢回來了，怎麽一回來就嗆嗆上了？”

叢也一臉嘚瑟，“誰讓咱姥爺喜歡這個調不是。”

想來如果讓姜圖南看到現在的叢也，一定會感到驚訝，這樣眉飛色舞放松自然的人，根本不是在他面前那個嚴肅沉穩的經紀人。

小丫頭片子，竟然有兩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