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殺青
網劇的拍攝周期一般沒有上星劇長,尤其是在這個劇的投資差點斷掉的情況下,所以拍攝期間,導演在瘋狂的追加進度。
經常是前一天拍到半夜兩點收工,第二天早上六點又繼續拍,一個劇裏的女演員黑眼圈重得都的多上一層粉底。
叢也看着姜圖南眼下的青黑,想了想,還是把勸他休息的話都吞了。
他是這個戲絕對的男一,如果他都要求要休息了,那這個戲的進度還得放慢,投資的錢夠不夠燒都不一定。導演等不了,劇組也等不了。
今天這場戲是最後殺青的重頭戲,居胥跟褚雲深終于查出來,當年褚雲深出事,背後都是華天集團搞的鬼,因為華天集團老總涉及一些大案,當時剛從警校畢業的褚雲深差點查到背後的真相,于是被華天的老總先一步設計一場爆炸給害了。
被害了以後的褚雲深因為毀容,去做了整容手術,後來的樣子就完全是另一個人。
而這場戲,是褚雲深自我犧牲的戲,因為他手上沾上了人命,所以他根本回不去當年,而且褚雲深這個人早就應該消失在過去。
所以,褚雲深在這場戲的高潮點是自我犧牲,成全了居胥。
這場戲很考驗演員的演技,所以更需要演員有強大的控場能力與應變能力,而且本劇的導演會格外的關注着演員的臨場發揮。
殺青戲是一場夜戲,導演喊了開始之後,機位滑入軌道,各部門開始預位,姜圖南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站在燈光底下。
拍戲時候為了讓劇中人物的各種狀态看起來與角色高度貼合,打光跟化妝都是必不可少的元素。這場戲的打光偏暗,看起來就會顯得姜圖南有些憔悴。
他熟練的點燃了煙,煙霧在嘴裏吞吐,面色看着很是疲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深夜裏的高速公路入口看,而那頭開着燈光的高速公路入口在夜色的掩映下,像是黑暗裏的唯一透光的孤島。
這場戲的重點是,褚雲深在猶豫,他在等居胥的到來,但是等居胥來了之後,他原本的計劃,是把居胥跟華天集團的一起毀了,這樣世上就沒人再記得褚雲深這個人。這個人原本也是死在了檔案裏,只有居胥記得他,而華天集團已經完了,再把潛逃的老總抓了,從此之後,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他想去哪裏都不會有人再記得他,他完全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這一刻,他仿佛是看見了新生活在彼岸向他招手。
他重重吸了一口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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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圖南把這個人物的內心把握得非常好,叢也站在導演身邊,看見了姜圖南眼神裏的糾結還有臉上細微表情,他的肌肉微微抖動,就算是煙霧缭繞之間,也能看見他脖子上因為緊張吞咽口水不停動作的喉結。
叢也看着他,真實感受到什麽叫做站在鏡頭下會發光。
鏡頭之外的他,像是蒙塵的珍珠,低調得不參與任何活動也不愛說話,但是一旦站到了鏡頭下面,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可以成為鏡頭撲捉的焦點。
這樣一個人,如珠如玉,更像是人生難得遇見的珍寶。
褚雲深等了沒多久,遠處就傳來了開車的聲音,他抽煙的動作頓了一下,看着遠處沉沉黑夜,嘆了一口氣。
手裏的煙只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煙霧緩緩的順着風吹來的方向飄散了出去。
褚雲深把手裏的煙丢在地上,皮鞋上去就把煙踩滅了,就像是踩滅了他前半生的所有痕跡。
褚雲深這個人早就不存在世界上了。
不管是檔案,還是人的記憶,已經沒人再記得這個人,遺忘才是真正的死亡。
一輛黑色的帕薩特過了收費站,在他面前緩緩停下。
居胥從車裏下來,車裏也跟着下來了好幾個人,褚雲深看得出,應該都是警|察,他并未開口,只是看着居胥将手下的人分散到隐蔽的地方藏起來。
居胥看着他,“怎麽樣了現在?”
他道:“人沒來,但是路線是不會出錯的,他不走這條路的話,今晚就別想從N省出去,而其他路都有布防,咱們等着就是了。”
居胥點了點頭,“對了,你有沒有想好,接下來你要去哪?”
褚雲深搖頭,“找個小城市教教書也挺好,如果遇到合适的,收養一個小孩也不錯。”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神情十分認真,看得出來,他是真的這樣考慮的。
居胥點頭,“也成,有需要你開口,我總是在的。”
他說完這句話就轉頭看收費站了,而褚雲深則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居胥。
中年男人說出這句話的力度是不需要值得懷疑的,他确定的是,當時當下居胥說這句話是認真的。
這個轉頭,在劇本設計裏是沒有的,等于就是說,這段完全就是臨場發揮。
叢也明顯看到導演的眼睛都是亮的,神情認真專注看着他們。
終于,最後的決戰結束之後,華天集團的老總已經被帶走了,居胥看着中了槍傷的褚雲深,眼裏深深都是難過。
“你何必?”
居胥如此問道。
“這是當年我欠你的,如今我都還你了。”
姜圖南說這句臺詞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黑暗中的方向,誰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麽,但是眼角的細紋,雙手抖動的弧度都在表現角色現在的境況。
說完這句臺詞,他就睜着眼睛,長長久久的睡了過去。
眼神都是渙散的,真正将将死之人那種渙散的感覺演了出來。
“咔”
導演興奮的喊了一聲,“殺青!”
導演話音一落,全場工作人員才開始熱鬧了起來,整個片場瞬間就變成了菜市場,演員們都在互相說着恭喜,尤其韓鶴跟姜圖南,戲結束了最後還互相擁抱了一下,看得叢也都覺得不忍直視。
叢也上前兩步,把衣服遞給姜圖南,“殺青了。”
姜圖南輕笑一下,猛然就輕輕抱了她一下,“叢也,謝謝你。”
這是一個不含任何□□的擁抱,發乎情止乎禮一樣的君子,尤其是姜圖南,他是一個真正的君子,所以,輕輕抱了一下之後,他立刻就放開了叢也,轉身去感謝導演和工作人員了。
只剩下叢也愣愣的站在原地,還在回味剛剛那個擁抱。
他用一個擁抱讓她确定了一件事,她愛了他,恰如其分。
她唰一下回頭,眼睛只能看見人群中的姜圖南,哪怕世人再多,她也只能看見他。
這個戲拍了兩個月,兩個月時間為了趕進度,尤其是戲的後期,為了迎合人物設定,姜圖南将自己瘦了十斤,而殺青之後,他又要馬不停蹄趕回帝都為了陳英豪的戲增肥增肌。
叢也帶着姜圖南直接買了第二天的機票就回了帝都。
回帝都之後,公司似乎也還不知道姜圖南已經回來的消息,姜圖南的宣傳也沒過來找他,叢也忙起來也懶得管這件事情。
她回來之後,立刻就在着手準備獨立工作室的事情,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姜圖南的經紀約到了,如何平穩得帶着姜圖南度過跟公司的離婚期,這是她這個經紀人需要去做的。
當然,因為時間還久,她還有一段緩沖的時間。
回北京不到一周,就接到陳英豪的通知,要他們一起去參與項目讨論。
姜圖南回家之後不開工作手機,只把私人手機對叢也打開。以便他不會錯過什麽工作上的內容。
叢也給姜圖南打電話的時候他在家裏看電影拉片,他手機放在了外間,他母親路過,正好聽見了手機聲音。
姜母看了一眼正在響的手機,來電顯示上寫着叢叢兩個字,她有些疑惑的想了一下,随後,輕聲沖房間喊了一聲:“圖南?”
保姆在廚房聽到了姜母的聲音,笑着出來,“圖南在投影室呢。”
姜母嗔怪搖頭,“這孩子,一回來就泡在投影室。”
她手裏拿着姜圖南的手機進了投影室。
投影室裏一片昏暗,只有南面雪白的幕布上正在播着電影。初初進來,姜母眼睛還不适應室內昏暗,她站在門口,也不看室內,直接就沖北面沙發上喊道:“南南,你的電話。”
室內傳來姜圖南低沉應聲,“誰打來的?”
姜母一笑,頗有些八卦的意味,“是一個叫叢叢的。”
姜圖南哪裏聽不出來母親話裏的八卦味道,他無奈一聲:“媽,這是我的經紀人。”
說着話,他按了暫停,從室內走出來。
姜母這才發現,原來她兒子是坐在地上的。
聽到是經紀人,姜母眼裏的八卦淡了些許,但依然帶了好奇看着他。姜圖南在姜母好奇的眼神下,極淡定的接過手機劃開,“叢叢?”
網劇正式殺青之後,姜圖南對叢也的稱呼也跟着助理他們一起變為了叢叢。
而這個稱呼,每次都會讓叢也感受什麽是心跳加速。
電話那頭的叢也楞了一下,“圖南,是這樣,陳導說這邊讨論會需要你去一趟,時間定在下午五點,我現在過來接你,你收拾一下。”
“好的。”姜圖南點頭,“我現在在我父母這邊,你過來吧,我給你發定位。”
姜圖南不看都知道他媽是什麽表情,他從投影室出來,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間,邊走邊道:“媽,我去工作了,晚上應該不回來吃飯。”
姜母略帶埋怨道:“回來沒幾天就出去工作,圖南,媽媽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媽媽是想,如果你需要,讓你爸給你投資,你嘗試過了,不适合也能早點回家幫你爸,你覺得呢?”
“媽。”姜圖南無奈回頭看姜母,“這個話題咱們不是讨論過很多次了嗎?做一個演員就是我的理想,我知道我在做什麽的。”
他的臉上帶着些無奈,但眼神堅定又執拗,姜母只得妥協,“媽也是心疼你。”
姜圖南輕輕抱了一下母親,只能安慰她,“您放心,我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
姜母無奈看着他背影,作為母親,她尊重兒子的理想,但同樣作為母親,她更心疼兒子的遭遇,明明有捷徑可走,何必去慢慢熬?
叢也這是第一次去姜圖南父母家。
姜圖南父母住在東邊,她順着導航開車一路開車過去,才發現這附近算是這片區有名的富人區,這個小區全是別墅,沒有高層,而且住的據坊間傳聞還都是實體行業的大佬,跟傅文瀾住的傳媒小區完全不是一個行業。
她心裏對姜圖南的家庭大致有了一個判斷。
她緩緩開車到了姜圖南家的房子前,一套獨棟別墅,純中式風格,她在別墅外停好車,禮貌去按門鈴。
沒等多長時間,有人來給她開了門,她站在玄關處,看着來開門的阿姨,“您好,我是圖南經紀人叢也,來接他的。”
來開門的阿姨趕緊讓她進來,笑着道:“圖南還在樓上,叢小姐您先坐一下。”
正好樓上有人先一步下來。叢也站起身來看着下樓的人,來人年紀四十左右,氣質優雅溫柔,穿着一身素色長裙,五官看着跟姜圖南有些相像。叢也一秒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姜圖南的母親了。
她站起來,落落大方道:“阿姨好。”
姜母溫柔笑開,“圖南麻煩你們照顧了。”
叢也趕緊商業互吹,“是圖南在照顧我們。”、她看着姜圖南的母親,倒覺得難怪姜圖南這麽溫柔又堅定,恐怕多半都是受母親影響。
姜圖南從二樓下來,看着叢也道:“走吧,我好了。”
他們要去的是東邊的某攝影公司,姜圖南有些疑惑的看着叢也,“怎麽突然要讨論?不是電影做完了還開始進入宣傳渠道嗎?”
叢也搖頭,“陳導親自打的電話,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她也有些茫然,按照制作流程來說,現在劇本這些早就準備好了,就算是有臨時變動也應該是進組之後導演現場修改,現在突然給她打電話讓他們過去,她心裏想,大概率怕是去見金主了。
等到了地方,陳英豪的助理親自在辦公室門口等他們,辦公室裏一群老煙槍在吞雲吐霧的,一進去,姜圖南跟叢也同時皺了一下眉。
姜圖南除了拍戲之外,基本不抽煙,叢也更沒有抽煙的習慣,乍然到了這種滿是二手煙的環境,兩人都覺得有些不太适應。
陳英豪不在辦公室,只有編劇跟其他人在,助理先讓他們等了片刻,陳英豪才帶着兩個人同時進來。
進來的這兩個人叢也都不認識,看不明白來路,等了一會,陳英豪這才說話,“人都來齊了,大家一起看看流程表,然後準備一下半個月後正式開始了。”
姜圖南拿到了新本子,他速度看了一下,新的流程表是把他們的項目計劃都細化了,至少得在某個時間節點之前完成某一項。
陳英豪又說,“陳某人先感謝大家,等殺青之後再感謝各位鼎力相助了。”
叢也這才明白,也就是項目前的交流而已,之前去滇城是為了培訓演員适應當地的氣候,也為了做些培訓,接下來再去,應該就是正式開拍了。
等事情說完,所有人都走了,陳英豪才問姜圖南道:“圖南,體能訓練得怎麽樣?到劇組就直接開拍了啊。”
半個月時間一到,姜圖南直接從帝都直飛了滇城。他去《守夜者》劇組的時候,雖然拍攝任務重,但是他也沒丢掉健身,再加上這半個月的休息,兩個月的網劇拍攝讓他看起來并沒有過于憔悴。
在各路人馬關注的目光下,陳英豪這個電影終于開始拍攝了。
電影叫《大河行動》,取材自國內真實故事,講述了在西南邊境線上的一支緝毒部隊,為了維護邊境線上的安寧,一直奮戰在邊境第一線的故事。
因為電影的背後有真實的案例,所以還特意請來了帝都首屈一指的專家來做劇情指導,總之一看就是奔着做大場面去的。
叢也還是帶着何亮一個生活助理進了組,進組第一天,陳英豪就帶着衆人一起聚了個餐。
這個劇組一共有三方投資,主要的資金還是來自文瀾傳媒跟另一個叫做文娛的影視公司。陳英豪的片子動靜大,所以這個片子投資和發行方都是業界大佬,算得上幾方一起做這個項目。
傅文瀾公司派了個人過來看着這個項目,所以聚餐桌上,投資商的人也都在場,一時間氣氛很是和諧,只是叢也隐隐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她唰一下回頭,眼睛在聚餐的餐廳裏掃了一圈,都沒發現到底是誰在盯着她,這讓她心裏有些不安。而且,她明顯能察覺出來,劇組的好幾個人對姜圖南的态度不友善,明顯是感覺姜圖南沒什麽實力,但是走了後門被塞進來的。
她好幾次想去跟人理論,但是姜圖南拉住了她,“沒必要,有實力藏不住,沒實力争辯不回來,做好咱們自己就好了。”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一臉坦然鎮定,看上去就根本沒被這些人影響。在他的影響下,她也就把理論的想法丢開了,不管是誰盯着,遇神殺神也就是了。
等到第二周她才知道,盯着她的人是誰。
姜圖南在陳英豪組的拍攝一切順利,他在演戲上的天賦在陳英豪這裏得到了充分的□□,只要是陳英豪前一天說了他存在的問題,他第二天就能給出另一種表演方式,思考的深度讓人驚嘆。
姜圖南進組第三天,影帝霍伽哲也進了組,他是姜圖南的直接對手戲演員。
霍伽哲演戲多年,演技早已封神,甚至更有人說,只要是霍伽哲出演的片子,哪怕是爛片,也能在瓦礫堆裏發現珍珠。
然而霍伽哲近幾年的口碑呈現一個下滑的趨勢,他已經好幾年都在接拍爛片了,導致觀衆對他的片子預期值就不高,所以他對這個片子的上心程度不比陳英豪低。
今天的戲是他們群戲的第二場,小隊的人在隊長霍伽哲的帶領下一起去打擊某個犯罪集團,在打擊過程中解救人質。
化妝師将他們的妝化好之後,陳英豪就對霍伽哲跟姜圖南還有好幾個人講戲,“你們這場戲一定要幹脆利落,不能拖沓,尤其打戲部分,越幹脆越好,速度要快,咱們争取一條過。”
叢也心裏打了個哆嗦,跟組一周多,她哪裏不明白陳英豪的難度有多大,他要求一條過的戲,那要求必要很高。
但另一個層面來看,她很期待能看見姜圖南跟霍伽哲之間精彩的對手戲,她有一種感覺,姜圖南這樣遇強則強的風格,一定會在跟霍伽哲的對撞中産生很多新的東西。
心裏想着,那邊都已經開拍了。霍伽哲穿着一身迷彩服,身上別着槍,懷裏也抱着槍,他身後跟着同樣這身打扮的姜圖南還有幾個年輕人,這是他們這支小隊群戲正式在劇組露面。
為了這個戲,陳英豪欽點了好幾個新人來演,之前叢也沒見過,但是如今來看,這幾個新人的精神面貌都不錯,看起來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樣,英氣挺拔,單說視覺效果,這隊人在一起給人的沖擊感反而要超過某些小鮮肉。
他們匍匐在山裏拿樹枝為彼此做掩藏,有個新人小聲對身邊的姜圖南說道:“老二,咱們在這得等到啥時候啊?”
他說話的時候,全場靜音,并且機位一直跟着他們轉。陳英豪要的是同期聲,他不介意後期補錄聲音,但是能使用同期聲的情況,同期聲才是最好的選擇。
姜圖南臉上塗滿了油菜,身影也被草木擋了大半,從監視器裏能看出來,姜圖南皺了下眉,吐掉嘴裏的樹枝,沖前面的霍伽哲輕聲嚷道:“老大,咱們今兒的任務到底是啥?這隐藏了半天我還沒整明白呢。”
他說這個話的時候,直接用了自己的帝都口音。他這個角色是個桀骜的年輕人,所以要怎麽把這個人設立穩,就是他需要去做的功課了。
而他一上來就用帝都話說臺詞,再加上人物動作和神态,瞬間,這個人物就活了。
叢也看見陳英豪跟兩個副導眼睛都亮了一下,看來是認可他的這種處理方式。
霍伽哲頭也沒回,眼睛依然盯着前方,“讓你們盯就盯,廢話多。”
幾個人就不說話了,安靜的等着對手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們在的山峰下面突然響起一聲口哨聲,霍伽哲面色陡然肅穆,右手一揮,“走。”、率先就沖下山坡,姜圖南緊随其後跟着沖下去。
一群人沖到谷底,谷底全是工作人員墊着墊子在等他們。
“咔。”
陳英豪喊了一聲,“這條再來一遍。”
陳英豪說話的時候,姜圖南眼神一直很認真的盯着他在看,陳英豪對着霍伽哲跟姜圖南一笑,“剛剛這條阿哲跟圖南完成得不錯,但是剛剛有一直小狗從鏡頭裏過去,有些穿幫了,再來一條,就按照剛剛的狀态。”
叢也這才把心放下。
姜圖南在組裏按部就班的拍戲,陳英豪的電影拍攝周期長,一般來說拍個一兩年都是正常,所以叢也就按住了心,耐心在這邊等着姜圖南拍戲。
前期姜圖南的戲份多是群戲,所以他反而是觀摩學習的時間多一點,等到進度進入中期之後才是他的一個密集點。
“叢也,我跟你說件事。”
姜圖南在拍戲,作為主要投資商在現場的項目負責人主動來找了她,意思是想找她說一些關于戲的事情。
叢也有些疑惑看着這個投資商的人,“你說。”
她說話語氣有些平淡,細細聽還能感受到她話裏的冷淡意味,皆因眼前的人看她的眼神赤|裸得讓她很不舒服,她才忍不住冷淡對待。
對方愣了一下,轉而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公司最近在做一個新的項目,我想問問圖南的檔期。”
叢也思考了一下,這個人姓李,是星娛樂傳媒那邊的小高管,目前主要負責的就是各類電影項目的運作,算是制片人。按理來說,投資人主動來問姜圖南的檔期,作為經紀人叢也應該會高興,但她心裏隐隐覺得不對,遂退後一步看着李制片,輕笑一下,“不知道李制片這邊是什麽項目,你要方便可以先把具體項目情況發我,我給圖南看了以後再跟你對接。”
李制片含義不明輕笑一下,“那這樣,晚上十一點你來我房間一趟,這個事可能要當面說才好說清楚。”
李制片說完這個話轉身走了,臨走前,看她的眼神還充滿了暗示。
叢也瞬間就懂了李制片的意思,這種話開頭的意思顯而易見了,他居然是想潛規則她?
這個事她怎麽想怎麽覺得好笑,從前世到如今,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提出這種要求,她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白色長褲,黑色平底鞋加灰色吊帶,非常日常的打扮了,就這都還能讓這位李制片有興趣,不得不說,這位制片人的口味着實有幾分怪異。
她有些想笑,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唇角弧度都拉長了。
姜圖南正好拍完了一條,一見她這樣,不由有些好奇湊過去,“這麽高興?撿錢了嗎?”
叢也懵了一秒,姜圖南居然在講冷笑話?平素都是一本正經的人,難得開個玩笑,意外的覺得有些可愛。
人來人往的片場,叢也眼前也全都是姜圖南說笑的臉,全然不知已經有人默默把她跟姜圖南之間的動靜發給了她親爹。
她略微帶了些結巴,“剛遇到個很好笑的人,你拍完了?”
姜圖南點了點頭,“今天拍完了,我想再看看霍影帝拍戲。”
叢也搬了張折疊小凳子,兩人排排坐在片場周圍,靜靜看着霍伽哲拍戲。
此時在拍的是霍伽哲跟反派老大的對手戲,飾演反派的也是經常在熒幕上看見的一個老戲骨,出道多年一直保持超高水準。兩個人的對戲可以說是棋逢對手,只見霍伽哲跟反派老大近距離對視,嘴裏還在說着臺詞,細細看去,兩個人連細微的肌肉都調動了起來。
全身都是戲,這種演技上蓬勃的張力,看得叢也都忍不住想為他們叫好。
一邊的姜圖南也是一臉沉思的樣子。
叢也偏頭看了一眼姜圖南,又看了看那邊對戲的霍伽哲,以這兩個人為藍本,她腦子裏突然出了個新的靈感,瞬間就想寫一個新的本子。
她猛然站起來,驚醒了一臉沉思的姜圖南,他看着她小聲道:“怎麽了?”
因為怕說話聲音太大打擾了別人,所以他刻意壓低聲音,那種嗓子如被上帝吻過的大提琴質感越發重了起來。
叢也看着姜圖南,眼睛裏都在閃光,“我有一個新的想法。”
“恩?”他反問一句,“什麽想法?”
她搖搖頭,沒說自己是什麽想法,想立刻回酒店打開她的筆記本,把這個靈感寫下來,有情有義的一對兄弟,互相之間人性掙紮,一定很有意思。
然而,她看了看還在拍攝的劇組以及乖乖坐在小凳子上的姜圖南,瞬間放棄了這個想法。
默默打開手機,只能用手機來先記錄下一些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