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丫鬟的春天(9)

虞晚看着手裏的字,輕聲道:“靖王的字可以說得上是極好的,筆鋒有力,結構端正,也襯出王爺是個心懷抱負之人。”只是年輕的時候可能太過激進,反而不落好處。

虞晚放下手裏的字,又道:“王爺寫一個‘象’字,筆尾處有些猶豫,看來是對心裏所想之事十分的急迫。”

竺賢岳眉頭逐漸皺起,棱角分明的唇角抿起。

虞晚看着氣氛有些凝重的小亭,突然笑道:“王爺,羝羊觸藩,贏其角。切莫因一點點的蠅頭小利,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而卓菁菁這時候也剛好将手裏的茶杯放下,道:“晚晚,時間到了。”

不待虞晚說話,竺賢岳就知趣的起身告辭。

末了走的時候,還仍舊念念不舍的望了一眼卓菁菁。

看在眼裏的虞晚嘴角勾起,面對這樣一個有勢力有才華的美人,恐怕沒人會不動心的吧。

“哦,對了。”竺賢岳腳步停下,“王爺回去的時候最好不要騎馬。”

竺賢岳腳步頓了一下,随即沒有回頭,離開了。

卓菁菁看着一直坐在小亭裏的瞿訣,兩年間也從琴姐姐那裏知道了不少虞晚和瞿訣的事情,自然不會待在這裏。

小亭裏就只剩了虞晚和瞿訣二人。

瞿訣拿起紙筆,道:“不知晚晚大師能否為瞿訣測字。”

虞晚矜持颔首,結果對方遞過來的字,赫然是一個‘晚’。

瞿訣眼裏帶了些笑意,道:“如何?”

虞晚知道自己是算不出師傅的事情的,但是仍舊是裝模作樣道:“瞿訣先生,我虞晚測字可不是誰都能消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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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訣聞言,眼裏漾出笑意,讓整個亭子都暖了幾分。

“那不知我瞿某是否能有此福氣。”

虞晚眯了眯眼睛,伸手執起瞿訣骨節分明的手,道:“那就肉償吧……”

卓府外。

“王爺,剛剛那個人說的話到底能信嗎?”

竺賢岳只是搖頭,“我們走回去吧。”

“那白雪……”

“牽着。”

“是。”

剛出胡同,竺賢岳就碰到了竺青。

“皇兄,原來你在這呢。快來看看我新得到的寶駒,彎月。”

竺賢岳看着一直沒個正形的弟弟,嘆氣道:“你就不能每天想點正事嗎?”

“哎呀,皇兄,這怎麽就不算是正事了。再說了,這不是有你在嘛。”竺青語氣帶了些撒嬌,俨然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好了,皇兄,快來,我們快來比試比試,我就不相信,今天我還會輸給你的白雪”

竺賢岳聞言笑了聲,無奈的看着自家的蠢弟弟,道:“就今天。”

“好好,今天我一定要贏你!”竺青翻身騎上馬,率先沖了出去。

竺賢岳緊跟而上。

一時間,兩人身邊的景物紛紛逝去。好不惬意。

“皇兄,你這次是追不上我的,哈哈……”

竺賢岳笑道:“那可不一定。”

話音剛落,竺賢岳身下的白雪就好像是受到了什麽驚吓一般,前腿擡起,嘶鳴一聲向前沖去。

眼見白雪腳下不停的向着人群沖過去,竺賢岳眼裏的狠厲一閃而逝。掏出自己随身攜帶的匕首,狠狠的插進身下白雪的脖頸。

白雪嘶鳴的更加厲害,直直的往一邊倒下。

“皇兄,皇兄。”竺青趕來,語氣帶着顯然易見的慌張。

竺賢岳倒是沒什麽事,只是若他再往前幾步,恐怕就會有百姓無辜受到牽連。

“我沒事。”

“阿九,”竺賢岳叫來一直跟在身邊的小厮,道:“厚葬白雪。”

“是。”

“皇兄,”竺青不滿道:“你為何要厚葬這畜生,他剛剛差點傷了你。”

竺賢岳揮手,示意他不要再說,“傷了我倒是沒什麽,就怕給白雪下藥之人心思是讓我無意之中傷了百姓。”

“什麽?白雪被人下藥了?!”

竺賢岳頭疼的看着自家少根筋的弟弟,搖搖頭,不再說話。

——————侯府外

虞晚牽着瞿訣,施施然走進了侯府。

瞿訣現在在侯府的地位,就算是侯爺也要仰仗着他一些。雖然虞晚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但是虞晚表示沒什麽稀奇的。自家師傅怎麽樣都是極好的。

一進來,管家就笑呵呵的迎了上來,但是很顯然,不是李管家。

“這位是新來的管家?”五官端正,中停舒朗,是個可靠之人。

“是,小的姓張,若是少夫人不嫌棄,就喚我一聲老張。”張管家笑着報上了家門。

“少夫人?”虞晚瞥了眼瞿訣,道:“為何要叫我少夫人。”

瞿訣:“晚晚說的,要肉償。”

虞晚饒有興致的笑開,像是春天風光,突然破了重重霧境。

他道:“也是,我們現在去哪?留嬅居?”

瞿訣點頭,帶着虞晚往留嬅居的方向走去。

張管家跟在後面,不時地說着些趣事。

虞晚看向張管家,道:“張管家,不知李管家現在……”

張管家笑道:“少夫人有所不知,張管家不知怎麽回事,前年的時候突然整日整夜的做噩夢,發虛汗,就連身上也起了許多聞所未聞的毒瘡。當時府上鬧的是風風雨雨,生怕這李管家是染上了什麽惡疾,于是早早地就叫他回老家休養了。不過後來聽說他也沒有活多少時間,就去了。”

張管家嘆息一聲,道:“唉,真是命苦啊……”

命苦?虞晚可不這麽認為。

“明明當初就叫他不要再接近留嬅居。”虞晚的眼神透着冷漠。

看這情況,估計去了不少次。

張管家聽見這話,半晌回過味來的時候,身後驚起冷汗。心道: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這位小公子做的?

幾人慢慢接近了留嬅居,但是卻遇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書兒,你就讓我見見小訣吧,我找他是真的有事情啊……書兒……”留嬅居門口,一個發間生了白絲的婦人正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淚。

“我都說了,夫人,少爺不在這裏。”

“你胡說,我不信,我不信,小訣他往常這個時候一直都是在這裏的。他,他是不是不想見我,書兒,你就去通報一聲吧,我是真的有急事……”

“王氏?”虞晚的聲音很輕,但是還是被在場的人捕捉到了。

王氏看起來是十分驚訝的,“小、小虞?”

再轉頭看到了瞿訣,連忙拖着身體,連滾帶爬的抓住虞晚的腿,道:“小虞,你知道的,當初我也是待你不薄,不管你要求什麽我都答應你。現在、現在夫人什麽也不求,就想着小訣能夠救救他弟弟啊……”

虞晚蹙眉蹲下,自己當初雖然是改變了風水,但最多也就讓王氏倒倒黴,不可能到這種地步。

除非,有人故意打壓。

“張管家,麻煩你請個大夫過來吧。”虞晚扶起王氏,輕聲道。

張管家看向自己主子,見瞿訣點頭,于是應了一聲。

王氏見虞晚願意幫她,眼淚又不要錢一般往下掉,“謝謝,謝謝……”

不多時,張管家帶着大夫過來,領着王氏離開。

虞晚這時候才望向瞿訣,道:“雖然王氏是個可惡的,但是這不像是你做事的風格。”

瞿訣走近,握住虞晚的手,道:“這就是我做事的風格。”

“你這是遷怒。”虞晚有些不悅。

“但是你也說了王氏是個可惡的。”

虞晚皺眉望向他,“你是不是在為我兩年前的不道而別生氣。”

“是。”

虞晚久久的望着他,看着對方明明氣憤着,卻又委屈的模樣,只覺得心軟。他嘆口氣,道:“那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這是你選擇的路,我願意給你空間。”瞿訣的眸子像是一口深井,将虞晚的靈魂都要吸扯進去一般。

虞晚湊上前,在瞿訣耳邊輕聲說:“那我寧願你來找我。”

瞿訣伸手,将人扣進自己的懷裏,道:“這可是你說的。”那我以後都不會放手了。

虞晚回抱着他,“嗯,是我說的,所以,你千萬不要放手。”

虞晚在留嬅居整天和瞿訣膩在一起,百曉生的事情也不去管,反正這個組織一直都是卓菁菁在打理。虞晚也放心。

直到一個月以後,卓菁菁久違的來到了留嬅居,“晚晚。”

虞晚本來以為來的應該是卓菁菁一個人,但是沒想到,“竺賢岳?”

竺賢岳拱手道:“虞大師。”

卓菁菁看兩人客套完了,也不顧他言,直接說道:“晚晚,竺賢岳明日傍晚會來卓府這邊送聘禮。”

虞晚看着面前的兩個人,心道這也太快了吧。但是牽紅線的任務也差不多了,沒有瞿訣和李管家的搗亂,這兩人的速度這樣快也許也是正常的……吧?

“晚晚?”

虞晚回過神,笑道:“卓菁菁,你現在是個大人了,你想要做什麽我都不會阻攔。你……考慮好了嗎?”

“考慮好了。”卓菁菁語氣雖然平靜,但是卻堅定,“竺賢岳就是我想要嫁的人。”

虞晚本想要測算一下兩人的未來,但是卓菁菁搖搖頭,道:“晚晚,我知道這世間的事情只要你想測,那八九不離十都能測出來,但是唯有我們二人……”

卓菁菁握住竺賢岳的手,笑道:“我希望我們二人的未來,可以讓我們自己創造,而不是由你說出來,好嗎?”

虞晚看向卓菁菁,輕輕的點頭,“菁菁你……未來不要後悔便好。”

卓菁菁:“我不會的。”

虞晚看着兩人的背影,眉頭卻遲遲沒有松開。

“晚晚為何這樣憂心。”瞿訣不知什麽時候來到虞晚的身邊。

虞晚牽着自家師傅的手,輕聲道:“這兩人的夫妻宮,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羝羊觸藩,贏其角。——《易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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