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仆人（1）
卯家是一個很神秘的家族，據說是從幾千年前就存在了。這樣的家族，在鼎盛時期的人數甚至超過了一個城池。
但是即便是這樣顯赫的家族，也只能随着時間慢慢凋落。
這一代，就只剩下了一個人，也就是卯家現任家主——卯無。
家族雖然漸漸沒落，但是一成不變的家法卻仍舊是一代一代的流傳下來。
其中，最令世人啧啧稱奇的兩條，其一是每一個卯家人必須有一個執事，也稱管家。其二是只有小時候在門前種下的櫻花樹開花了，住在樹下的那個人才可以和伴侶喜結連理。
虞晚穿着一身被熨燙得板板整整的黑色西裝，伸手按了一下門鈴。
裏面傳來一個清越好聽的聲音，“是虞晚先生嗎？”
“是。”
那聲音是一成不變的禮貌，“家主等候多時了。”
那聲音剛落，虞晚面前像是銅牆一般的密碼門緩緩打開。
從門口到遠處的主屋只有一條路，路邊是一望無際的櫻花樹林。這個時候正是十一月份的清晨，密密麻麻的黑色樹幹林帶着濕噠噠的霧氣，看起來還有幾分陰森可怖。
主屋是一座城堡式建築，看起來有些年頭。古堡後面幹枯的草地，有些瑟縮的躲在寒風的夾縫裏。
虞晚剛走近，古堡的門就打開了。
裏面出來了一個帶着禮貌性笑容的俊美男人，“是虞先生？”
虞晚點點頭，“是。”
男人微微躬身，虞晚認得，這是執事之間的問候，“虞先生請進，家主已經等候多時了。”
Advertisement
虞晚似是漫不經意的掃了一眼面前人的長相，暗忖：“這人應該就是劇情裏面的殷木。”
一年前，卯家家主卯無身邊的老執事終于是駕鶴西去。卯無重新物色執事的時候，有一個同為姓卯的遠方表弟，卯明，突然之間全家都感染上了一種極其嚴重的傳染病，不幸去世。
卯明因為遠游而逃過一劫。
雖然卯明不是卯家的嫡系，但是眼見着卯家的人只剩他一個人，卯無終究是生出恻隐之心。
卯明來的那一天，正是滿院櫻花盛開的時候，踏着櫻花緩緩接近這邊的卯明似乎也踏進了兩個人的心中。
卯無那個時候正躺在櫻花樹下的藤椅上，手裏是一部記敘奇聞怪志的雜書。書裏面說，有一種妖精從樹林之間隐現，帶着最誘人的笑容，和滿身馥郁的花香，會勾走路過書生的魂魄。
虞晚看了眼坐在歐式長餐桌首位和側位正在用餐的兩人，又迅速低下頭。
餐桌很長，虞晚粗略的數了一下，大約能坐十個人。
那兩個人安靜的吃着自己面前盤子裏的東西，只有偶爾傳來的刀叉碰撞聲音才會昭示着這不是一個默劇，而是真實的兩個人。
殷木帶着虞晚，安靜的站在一旁，并沒有貿貿然走上前。
直到坐在主位的卯無放下了手裏的刀叉，這場用餐才結束。
卯明拿起桌子上的餐巾布，輕輕擦拭過嘴角之後，對卯無恭敬道：“家主，我和殷木就先離開了。”
兩人離開之後，偌大的大廳就只剩下卯無和虞晚。
“你就是虞晚？”卯無今年已經三十，說話的聲音是一種帶着時間沉澱的成熟。
虞晚有些心癢，忍不住撓撓手心，“是。”
“一年前就讀于英統正規貴族管家大學，如今全優成績畢業。這成績倒是好得很，為什麽不留在英統，那裏應該有很多貴族都會很歡迎你。”
虞晚斂下眉眼，“我在考慮接不接受女王邀請的前一天，夢見了這裏。”
“夢見了這裏？”卯無顯然是來了些興趣。
“是，夢見一望無際的櫻花，一個古老的城堡，一對情人。”
卯無有些沉默，過了一會兒，又道：“那對情人是誰？”
“您希望是誰？”
“我希望是誰就能是誰嗎？”
虞晚微微笑，“我還沒有說出來，您怎麽就知道不會是您希望中的那樣。”
卯無聽完又是沉默，“你會彈鋼琴嗎？”
“自然，這是英統管家大學的傳統樂器。”
卯無得到肯定的回答，伸手指指不遠處的不遠處的鋼琴，道：“那就彈一曲吧。”
虞晚微微躬身，“樂意之至。”
也沒有問卯無究竟想要聽什麽，就自顧自的走過去，掀開了琴蓋。
一曲感情充沛的《致愛麗絲》從虞晚的手下流出，優雅幹淨的琴聲游蕩在寂靜冰涼的城堡裏。
良久曲子終了。
“你這首曲子是彈給誰聽的？”卯無背對着虞晚，一只手抵住額頭，背影看起來似乎是有些倦意。
虞晚輕輕一笑，恍惚之間帶了些許媚意，“自然是家主。”
卯無點點頭，“既是如此，那你便留下吧。”頓了頓，又有些生硬的補充道：“我很喜歡你的琴聲。”
“多謝家主。”
·
虞晚顯然是對自己能留下來是十分有信心的，也不枉費枝枝複制了世界一級執事的所有知識。
第二天清晨，虞晚早早的就起了床，守在卯無的門前。
“虞執事起的這樣早的麽？”
是殷木。
虞晚面色平靜，“殷管家也起得很早。”
殷木站在虞晚身邊，整理着自己的袖口、白手套，嘆了口氣道：“沒辦法，小主人總是睡得很淺。”
虞晚沒有在意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只是道：“你喜歡卯明。”
這句話是個肯定句。
大約是從沒有見過如此直白的管家，殷木愣了愣，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是又怎麽樣？”
虞晚聲音一直都很平靜，從拿到劇情，知道現在已經是卯無和卯明相遇一年之後，“卯無他……有喜歡的人了？”
殷木挑眉，“家主？”
虞晚點點頭。
殷木的性子看起來是禮貌溫柔，但實質上卻是有些惡趣味，喜歡捉弄人。和冷靜持重的卯明倒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自然是……沒有，”皮完這一下，殷木又嚴肅道：“如果你是真的對家主有那方面的心思，那還是快點息了。”
“為什麽？”
殷木有些憐憫的看向他，“我一年前就來了，自我來了之後，除了卯明，幾乎沒人能走到他身邊一米。”
虞晚眼神微閃，問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情，“那家主喜歡卯明？”
殷木抿抿嘴角，像是有些生氣，又像是有些無奈，“別瞎想，家主對卯明只有長輩的關懷，況且，這世上應該沒有人能走進家主的心裏的。”
虞晚終于套到自己想要的話，終于是露出了笑意，“好的，我知道了，多謝。”
殷木看到這笑容，搖搖頭，“算了，我知道你們這些人不撞南牆是不會回頭的，那就去撞撞看吧。”
殷木離開了之後，虞晚看了一眼手腕上被編成一串的三枚銅錢，心道：“果然。”
果然師傅沒有喜歡上卯明。
這個世界的進度其實已經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但是這百分之一卻遲遲沒有動靜。
主要原因就是，不知是染了病還是生了蟲，卯明庭前的櫻花這一輩子是開不了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我們不談任務，只談風月。
。
。
。
今天有點累，短小短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