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荔枝酒
客棧營業的第六天上午,姜衡被經紀人帶着去醫院做身體檢查,手腳各部位都沒有問題,主要檢查腦部,拍片子。
在之前的醫院,檢查的只是身體部分,頭部反而被忽略,因為當時的姜衡只是稍微有點腦震蕩,別的反應并不劇烈,醫院也就沒給他做深入檢查,如果不是李均主動找上他,姜衡也不會知道自己腦袋出了個大問題,但現在發現了問題就得解決。他現在想知道自己和李均到底是什麽關系,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又是怎麽在一起的,都是他現在迫切想找到答案的問題。
他們約的是國內的權威醫生,在看過姜衡的片子再結合他本人的說法,醫生告訴他相關可能性。
醫生說:“你這頭部之前可能撞到的時候出現腦震蕩,片子裏沒有發現顱內的血腫,也沒有血塊,只是出現了逆行性遺忘,我會給你開點促進神經營養的藥,問題不大。”
姜衡無意識的習慣李均的存在,下意識的互動,他可以确信兩人之前認識,就這個情況,他問了醫生:“醫生,我可能會因為腦震蕩遺忘了一個人,這種情況常見嗎?”
醫生:“這種情況不常見,你這實屬個例,最近一個月先吃我給你開的藥,好好休養,恢複的問題不大。一個月後,再檢查一下,無論好沒好都要來複查。”
得知可以恢複後姜衡的心态好了許多,原來是腦震蕩引起的,但為什麽只忘記一個人?醫生說了實屬個案,也就是說沒得解釋。不過,至少他知道,照常吃藥,好好休養會好的。
一個月的藥,不正好到《有間客棧》拍攝結束,其實節目組安排的工作也不是很累人,正好用于身體休養,相信他們從醫院離開後,伍琛還會跟節目組進行深入溝通,。
從醫院出來後,姜衡、伍琛以及兩名助理一起吃過午飯才準備回客棧。
在寧靜悠閑的客棧住了一周,再回到市區裏的酒店,姜衡還挺不習慣。高樓大廈固然不錯,車水馬龍也能感受到城市的快速發展,朝氣蓬勃,積極向上,但卻看到不到小院裏正在茁壯成長的花卉和遠處的田野風光,聞不到清新自然的空氣,吃不到鄉間的特有的野菜,更重要的是,待在市區裏,總覺得心裏缺了點什麽。
伍琛在吃飯時問姜衡客棧還缺不缺什麽,缺了可以在市區買了直接帶過去。
姜衡第一個想到的是李均,他好像沒有什麽特殊愛好,不玩游戲,也不玩音樂,自己對他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也就回伍琛自己沒有什麽想買的。
如果是給其他人買姜衡沒興趣:“不用,我是出來做檢查,又不是去旅行,給他們帶什麽手信。”都是些小屁孩,一個個都不懂事,不懲罰他們就不錯了,還買禮物,真沒這個心思。
伍琛覺得他說的也對,這樣才符合姜衡的個性和做法:“也行。”
幾個剛從包間出來,即将出門時,姜衡看到這還有賣荔枝酒,便好奇地問他們服務員:“這荔枝酒賣嗎?”
站在門口迎賓的服務員:“賣的,先生您要幾瓶,我馬上給您包裝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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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衡立即就确定要買下:“給我拿三瓶大的,一瓶小的,這個度數不高吧?”價格不貴,也不知好不好喝,但是他就是想買,他還記得李均問他荔枝可以做什麽料,他光想吃的去了,沒想到喝,這不,還有荔枝酒。
服務員極力推薦:“度數不高的,大概就十來度左右,這是我們老板自個兒釀的,今天賣完就沒啦,先生您眼光真好。”
付錢的是伍琛,姜衡在外面不太用自己的手機付錢,怕洩露個人信息。
伍琛疑惑地看姜衡一眼,剛還說不買。
小齊和小鄭提着三瓶酒上車,還有一瓶小的姜衡自己拎着,小鄭心想着新老板跟外面說的不一樣嘛,還會自己提酒壺。
伍琛對節目組發生的事情不太了解,沒發現姜衡的異常,也就不知道姜衡為什麽會突然心血來潮買荔枝酒。
離南市郊區越近,姜衡的心情越發飛揚,眼神裏都添了些許光彩。
兩個小時的車程,回到客棧已經是下午三點,客棧內很安靜,他們剛下車就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太過安靜,有點不對勁。
副導見姜衡回來心裏真是謝天謝地:“姜老師,您可算回來了。”
姜衡:“怎麽?王導人呢?”
按照正常情況,節目組應該對着他一通拍才是,結果居然沒開機。
副導搖頭嘆息:“在裏面調和呢,您要不要先到我們那邊先坐會兒,待會我們再拍您回來的畫面。”
姜衡挑眉:“調和?發生了什麽事需要到調和的地步。”
副導接過伍琛遞過來的煙,但沒點,放在鼻子旁聞了下,然後夾耳朵上。
副導說:“林立舒和住客打架,兩敗俱傷,李均上前勸架,被打到鼻梁,流了鼻血,剛才請了本地醫生過來瞧了瞧,這會兒王導幫着林立舒跟住客進行調解。”
姜衡聲音徒然降低幾度:“你說誰被打到流血?”
副導心一顫:姜老師,您省的字兒有點多?
姜衡:“李均嗎?”
副導無奈點頭:“是的,不過……”互毆的林立舒和住客傷得比較……重!
等等,姜老師,你人呢?
不等副導把話說完,姜衡邁開了大長腿,下一秒已經距離幾米之外,沖進了屋內。
伍琛也跟了進去,節目組現在除了拍景色的攝像師,其他跟拍嘉賓的全部都停下來休息,工作人員突然有點幸福,不用工作。
姜衡沖進大廳後,發現一群人分批坐下,氣氛緊張,每個人的臉色都不見得很好。
除了節目組的王導和林立舒幾人,還有四個陌生面孔,兩男兩女,姜衡不認識,應該就是昨天過來的住客,這會兒還沒走。都鬧到打架了,也不可能走得成,分分鐘把在節目組裏打架的事發微博公布了,誰還管得來。
掃視一圈,姜衡沒見到李均,王導見他回來,先是打了聲招呼:“姜衡,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我待會過來找你。”
姜衡沒看到李均,但也沒直接問王導,林立舒嘴角裂開,眼角發腫,被打得不輕,坐在他對面的男人也沒好到哪兒去,但姜衡不關心,他轉身問站門邊的工作人員。
姜衡:“李均呢?”
工作人員:“他回房間休息了。”
眼見姜衡又要轉移陣容,伍琛拽住他的手:“等等。”
姜衡:“怎麽?”
伍琛小聲問他:“你跟李均關系很好?”
目前為止,姜衡還沒恢複記憶,也不好跟伍琛提李均的事情,就敷衍兩句:“還行,我去看一下他,你等王導出來跟他再聊會兒。”
伍琛知道姜衡一向有分寸,不摻和裏面的事情是對的,關心一下受傷的嘉賓也是人之常情。
他有點欣慰,上個節目後,都開始懂得關心起他人來了。
“行,你去吧。”伍琛本來還想說兩句,叫他不要老對着人家擺冷臉啥的,別把人家吓壞,但最終還是沒說,難得姜衡還能主動關心他人。
姜衡熟門熟路來到李均的房前,深深吸了口氣,敲了三下。
不一會兒就聽到咔噠的開門聲,李均頭頂的頭發有點翹,估計是躺在床上導致,但姜衡的視線卻落在他的鼻子上,鼻孔一側還堵着紙。
李均看到是姜衡,捂了下鼻子,不過他還是笑了下,漂亮的雙眼閃着光:“回來了?”
姜衡:“嗯,我進去看看。”
李均側身讓他進屋,攝像頭的燈已滅,都沒在工作,說明節目組是真停工了,再開工也要等王導解決打架事件之後。
姜衡轉一圈,發現這間房和他的單人差不多大小,但放了兩張床,看起來又擠又小,行李箱就占了一大半,還有一個攤放在地上,他猜這應該是林立舒的。
“我聽他們說了林立舒打架的事。”姜衡盯着微微發紅的鼻子,還堵着紙巾,像個小可憐,“他們怎麽會打起來?”他覺得自己的開場白真不錯。
李均把書桌前的椅子拉開給他坐,自己則坐在床沿,看在姜衡一回來就找他的份上,簡略給他講了打架原因:“昨天下午來了兩對夫妻,其中一對是搞音樂的,林立舒在之前好像跟搞音樂的那個女的認識,他倆估計還有過那一段,兩人今天中午私下發信息,兩人認識一事被那女的老公發現,認為他妻子出軌,他們本來都要收拾行李走了,結果那男的中午喝了口酒就跟林立舒打了起來,我剛好在旁邊,只能幫着勸架,然後就被砸了一拳,流了鼻血。”
他打小怕疼,被砸一拳後倒在地上暈了兩三秒,被扶起來時才發現流了一鼻子的血,只是這個他沒必要告訴姜衡,徒增擔憂罷了,而且他也不是那種疼了就要親親抱包吹吹才能好起來的性子。
聽李均說完,姜衡心裏罵林立舒真不是個東西,人家有夫之婦也敢動。
再次看到李均的臉,想象了下被人打了一拳的疼痛感,蹙眉問道,“你這是誰打的?”
李均想了下,往床尾挪了挪,與姜衡拉近距離,再一步,他的腳尖就能抵到姜衡足尖。
翹起嘴角問他:“怎麽,你要給我打回來?”
姜衡:“……”李均怎麽老是問他這種為難的問題,他只能一本正經的說,“換誰被打了也想把對方打一頓吧。”
李均:“要是我說不用呢?”
姜衡:“那您可真是聖人。”
李均越靠越近,突他貼到姜衡耳邊說道:“要我說,打人太傻了,不如給他弄點瀉藥,保證拉他個半死不活,還有,我的仇我會自己報,不用操心。”
姜衡臉一熱,李均又靠這麽近,還貼着他耳朵說話,弄得他全身都癢癢的!
臉熱歸臉熱,姜衡還是一臉我假裝不知道:“誰操心你,我這不是怕節目做不下去麽。”
李均理了理他的襯衫衣領:“你說的都對。”他突然臉色一沉,雙手把姜衡按在椅子上,“來,我們說正事。”
姜衡心一顫,李均和他靠得這麽近,連他身體的味道都聞得一清二楚,有,有點好聞。
正被迷得七葷八素而不自知的姜衡:“什麽正事。”
李均已經松開他按着姜衡肩頭的手,說:“醫院的檢查,有沒有說你什麽時候恢複記憶。”
姜衡這才想起來他是指這件事:“吃藥加休養。”他沒正面回答恢複記憶的問題,反倒是反問李均,“如果我以後都記不起你呢?”
李均望向姜衡的眼神多了幾分危險的味道,抿緊嘴角,不說話。
明明氣氛良好,現在又被自己弄得如此緊張,姜衡覺得自己犯了個蠢,問李均這個問題,簡直是自找死路,他撇開視線,不敢直視李均,生硬的轉移話題:“你的傷怎麽樣?鼻子還流血嗎?”
李均扯下塞在鼻子的紙巾,扔下垃圾桶,冷言道:“不流了。”
姜衡還是有點擔心他的鼻梁:“我看他們幾個都有簡單上藥,王導請醫生過來了吧,醫生沒給你拿藥嗎?”
李均:“太刺激了,沒用。”
姜衡:“要是很疼就得去醫院,鼻梁骨斷了怎麽辦。”
李均說:“不會,以前打架……”他停頓了一下。
姜衡等着下文:“什麽?”
李均:“沒事,我會注意的。”說了你現在也不知道,還不如不說。
姜衡拿出手機,在搜索引擎裏搜索了信息:“等我一下。”他起身跑了出去。
李均看他的行為有點莫名其妙,但心裏又很暖和,鼻子是有點紅腫,過兩天應該就能消下去。
沒多久,姜衡又回來了,手裏端了一盆冰水:“給我一條你的毛巾。”
李均聽他話取了條他自己的毛巾,這是要給他冷敷?
果然,姜衡把用冰水浸濕的毛巾一擰,遞給李均:“冷敷有利于消腫,你先敷上,我去問有沒有适合消腫止痛的藥,你休息吧。”
姜衡突然的轉變,李均還有點不适應,乍一看,好像恢複了記憶,但仔細一想,又不可能,醫生還讓他吃藥,李均沒深想,怕自己想多反而會更難過。
被姜衡照顧還是不錯的,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冷敷真的有效,鼻子好像沒那麽疼了。
許是這段時間都沒有睡好,姜衡在旁邊,外面又很安靜,環境太過舒服,李均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姜衡翻開桌上放着的一本書,一本編劇寶典——《救貓咪2》。
書是新的,不過書簽夾在二十頁,李均還有編劇夢?
一覺醒來,李均發現自己身上搭着被子,坐在椅子上的姜衡已經不在了,桌面上多了一個白瓷瓶,貼着一張毛筆字寫的“荔枝酒”紅條。
沒被吵醒,說明林立舒沒回來過,李均猜到荔枝酒可能是姜衡單獨給他放這兒的。
有時候,姜衡傻氣得想讓人就此放棄,但他這人總會在你最需要他的時候給你最貼心的關懷,給你最想要的溫柔,這個男人,更多時候,心軟得一塌糊塗,也能讓別人心軟得不行。
李均輕輕揭來酒壺的蓋子,低頭聞了聞,唇邊蕩開來到節目後最釋然最簡單的淺笑,眉眼間都是惬意。
與此同時,攝像頭開始運作,一開機就拍下李均低頭聞酒的動作,正站在監視器旁邊和王導說話的姜衡微微一愣,他側身擋住王導的視線,心底開始躁動不安。
李均怎麽可以這樣笑,他全身都要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