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然而翠姿這鋒銳無匹的攻擊,到了蘇梧面前,卻盡數消弭于無形。
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在他的面前展開,翠姿的劍氣撞在上面,四下散開,将山間的草葉切割成碎片。
翠姿驚訝地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蘇梧,懶懶地收住了身側的劍氣,問道:“靜月島的?叫什麽名字?”
“風慕。”蘇梧冷靜地回答,直接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上次去北海靜月島,還未曾見過叫這個名字的修士。”翠姿似乎回憶起了什麽。
蘇梧:“……”你上次去北海,那都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
他沒有再多說話,只是直接問道:“宴心道友那把佩劍,是你當做師門佩劍,送給她的?”
翠姿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是啊……”
她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蘇梧眯起眼睛,想要把面前這個雲山翠微派掌門看得更加透徹。
他雖然與翠姿不甚相熟,但是在他印象中的翠姿,并不像是會颠倒黑白的人。
慕凰站在後面,看着兩人針鋒相對的樣子,忽然想起了原書後面的劇情。
蘇梧出手,将雲山翠微派全門上下虐殺殆盡。
除了有女主光環的宴心,其他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慕凰看到眼前的蘇梧擡起了手,似乎想要做什麽的樣子。
她趕緊伸出手,将蘇梧的那只手給攔了下來,金色的法術光芒潰散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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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我們現在怎麽辦?”她出聲提醒,讓蘇梧先冷靜下來。
蘇梧指尖的那一抹法術光芒還是沒能發出去,誰也不知道蘇梧準備了什麽樣的法術。
“既然到了我雲山翠微派來,你們難道還想就這麽回去?”翠姿往前走了兩步,氣勢迫人。
以她化神後期的修為,确實有資格對這兩個僅有元嬰修為的修士說出這樣的話。
“我們并沒有想走的意思。”蘇梧回答道,往後退了兩步。
“只是,想來你這雲山翠微派打擾幾日。”
“什麽意思?”翠姿皺起了眉頭。
蘇梧的身影還是那麽堅定,半晌,他終于回答道:“我和師妹二人,在海上修煉太久,難免覺得有些無聊。”
“雲山翠微派風景秀美,我們留在這裏叨擾幾日,也沒什麽關系吧?”他說的理直氣壯。
翠姿覺得面前這個小輩實在是太不識好歹了,雲山翠微豈是他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
“你就不怕我讓你們一輩子都走不出這個山峰嗎?”翠姿威脅道。
“雲山翠微派難道就是無緣無故囚禁別派修士的嗎?”蘇梧冷靜應對。
“北海靜月島,難道就是如此随意奪走他人師門佩劍的?”翠姿冷哼了一聲,“不過你這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既然自己送上門來,就不要怪我不把你們還回去。”
“我現在就跟文行那老家夥說,不還劍,你們兩個人也別想走了。”她一揮手,将蘇梧與慕凰二人從山巅之上送了下去。
蘇梧沒有反抗翠姿的動作,留在雲山翠微派,也是他的本意。
将這北海靜月島二人一送走,翠姿就伸手一揮,在她面前出現了一塊巨大的銀白色水鏡。
“文行!文行……”翠姿伸手在水鏡上叩了叩,讓水鏡表面泛起了巨大的漣漪。
“哎喲,翠姿道友,你這是咋了?”文行正在沙灘上架了個躺椅,曬着太陽,忽然感應到了翠姿的呼喚。
那個多年未見的雲山翠微派掌門正站在雲霧缭繞的山巅之上,皺着眉頭看他。
“你門下弟子奪我師門佩劍,現在還上門挑釁,怎麽說?”她的語氣都像一把出鞘的利劍。
聽聞這話,文行差點從躺椅上翻下來。
這把劍他哪兒敢說,他那兩個弟子他哪裏敢認啊……
“這……這這這!”文行揪着自己的胡子,蘇梧大人離去之前也未跟他說這要怎麽辦啊。
“還是勞煩翠姿道友,不要為難我那兩個弟子。”為難了你也惹不起。
文行抓耳撓腮,終于憋出了這句話。
“那把劍……它它它大有問題,我那兩個弟子,應當是看見它有所異常,這才将它帶回我靜月島研究。”文行也是個聰明的,沒有暴露蘇梧的身份,反而放了個煙霧彈,暫時給出了一個扣留這把劍的借口。
“既然有問題,待我親自去取,可好?”翠姿挑眉,給了一個中肯的建議。
文行聽了她的話,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就算她來了,他也不能違背蘇梧的話,把這把劍還回去。
翠姿還是緊盯着他,以銳利的目光逼迫着文行答應。
“來!來來來!”文行被她看得沒有辦法,心想到時候往龜殼裏一縮,假裝啥也不知道就好了。
翠姿點了點頭,正打算切斷聯系,直奔北海,文行又似乎想起了什麽,把她叫住。
“我那兩個弟子,你沒有為難他們吧?說起來,這都是我的意思。”文行含淚背鍋。
“我是那種對小輩下手的人嗎?”翠姿忽然笑了起來,“不過說起來,那叫風慕的,倒是得了你們靜月島真傳,是個修道的好苗子。”
文行聽到翠姿誇贊蘇梧,心想人家修行到化神期的時候,你可能才剛剛拜入山門。
“那……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造化!”文行不敢邀功,只怕越說暴露得越多。
“好,你等着,三日之後我便會到北海靜月島去。”翠姿關閉了水鏡,這高不可攀的山巅之上又恢複了安靜。
幾聲鳥鳴打破了這裏的寂靜,宴心從山巅之上的山洞裏走了出來。
“師父,我能同你一起去嗎?”她的聲音溫柔有禮,提出的要求也并不算過分。
“不用,此行可能并不安全,你僅有元嬰修為,還是不要同我一同前去。”翠姿的表情恢複了些許柔和,拍了拍宴心的肩膀。
就在她的手觸碰到宴心的身體的時候,一道難以抵禦的力量從她的手心傳遞到了宴心肩膀之處,将她全身經脈流動的關鍵處盡數封印。
“我為你拿回劍,便會歸來,這幾日你在山門之中,有何事找你君微師弟便好。”翠姿的身影往後一退,停留在半空之中,一身白衣在風中舞動。
宴心感覺到自己滿身的修為盡數被封,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翠姿。
“師父,你為何?”她就連眉心的那一點朱砂痣都寫着難以置信。
“你我師徒多年,心意相通,互相信任。”翠姿嘆了口氣。
“但我身為雲山翠微派掌門,又豈是會受外物迷惑之人?”她出手,從這座孤峰的底部升騰而起巨大的鎖鏈,帶着泥土和植物的根部,将整座山峰封住。
“我是你的師父不錯,但我仍是雲山翠微派的掌門。”她收掌,鎖鏈将明亮的山巅遮住。
宴心擡頭一看,陽光僅能從鎖鏈間的縫隙漏下來,周圍一片昏暗。
她咬着下唇,一向堅強的她也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事。她的手心突然凝聚起了星光,這把星光熠熠的劍暫時帶來些許光明。
滿身修為被封印的她,走到牆邊,慢慢地蹲坐下來,一雙含着水光的杏眼看着四周。
宴心覺得,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但是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呢?
慕凰看到蘇梧的臉色略有些怒意,他沒想到翠姿竟然真的就将那把“裂天”當成了他們師門的所有物。
“師兄。”慕凰忽然在他身後小聲喚道。
“怎麽?”蘇梧長長的睫毛顫動着,強自壓下了心頭的薄怒。
“你方才想對雲山翠微派的掌門,施展什麽法術嗎?”慕凰小心翼翼地措辭,她很害怕因為這樣一把劍,就讓原書中的事情提早發生。
“無非是清心明思的法術。”蘇梧伸出手,在慕凰的眉心一點,一絲溫和清涼的氣息從她的頭頂傳達到全身,慕凰覺得自己腦海中迷亂的愁思都散去了不少。
“難道‘裂天’真的被雲山翠微派當成了他們門中的所有物了嗎?”慕凰有些不敢相信。
“問一下不就知道了。”蘇梧越過慕凰的頭頂,看到了遠處正拿着無一劍在練劍的君微。
慕凰回身,順着蘇梧的目光看過去,只見君微的無一劍正在半空之中劃出最後一道弧線,而後,收劍入鞘,朝他們走過來。
“二位道友。”他出聲招呼道,“我們掌門如何說?”
“她說要我們留在雲山翠微派,過幾日再回去。”慕凰回答了君微的問題。
“正好,我也想和看看靜月島法術的精妙,我們可以交流一下。”君微摩挲着手中的無一劍,語氣之間有些羞赧。
慕凰看着眼前的君微,此人修為也到了元嬰後期,為何看起來還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樣。
“說出來也慚愧,我到現在還未出過遠門。”君微看到慕凰略帶疑惑的表情,解釋道。
慕凰了然,這是修真界版的宅男。
“沒事,我們短時間內也不離開雲山翠微派。”慕凰話鋒一轉,準備問問關于宴心這把劍的線索。
“是關于宴心師姐那把劍麽?”君微出聲問道,他也非常疑惑,“那把劍,她拜入山門的時候就帶着了,不知為何掌門大人說這是師門佩劍。”
聽到君微說的這話,蘇梧扭過頭,朝他看了一眼:“可是你們掌門就因為這把劍,把我們扣留在了雲山翠微派之內。”
慕凰:這真的不是我們死皮賴臉要留下來的嗎?
君微也大驚失色,他擺了擺手:“這也是我非常疑惑的地方,我們掌門并不是這樣的人。”
他的話音剛落,慕凰就看到君微身後的孤峰之下忽然拔地而起成千上百根鎖鏈,将那山峰包裹得嚴嚴實實,誰也進不去,誰也出不來。
“是,她并不是這樣的人。”蘇梧看到翠微如飛鳥一般的白色身影消失在了天際,那是前往北海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