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盤菜
丁嬌極其坦然地道：“我沒做過，但是，魯大師會做。”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魯大娘身上。
魯大娘皺眉看向丁嬌還未說話，就見丁嬌已經走到自己身邊，壓低聲音如此這般說了一通，她緊鎖的眉頭松開了。
她一聲吩咐，廚房裏頓時忙亂起來。所有剩下的食材都被集中在一起處理。
蒸，煮，煎，炸，不過半個時辰，一道色香味俱佳的菜品即将出鍋。
打底的是容易吸收肴汁的蘿蔔，枝竹，土豆，豬皮，再往上是豬頭肉，豬腩，随之是冬菇，蝦幹，最上兩層的是手搓魚丸，炸鳝魚，油焖大蝦，油焖雞。
碼得整整齊齊的各色食材散發着濃郁的鮮香，待到最後一抹擺盤的綠芹菜沫撒上去，廚房衆人的口水流了一地。
丁嬌聞着久違的熟悉味道，滿意地點頭。
這是她前世去兩廣旅游時吃到的特色菜大盤菜，此時正好用得上。
食材種類多，分量小。雖看着粗犷亂炖，可最是考究師傅的手藝，她當年為了能吃上一口地道的大盤菜，沒少費功夫。
自己不過是與魯大娘簡單地說了做法，她便能炮制出這樣的菜色來，果然有兩把刷子。
“福壽滿堂”被端走，廚房裏的人這才有機會坐下來吃飯。
有人端着飯碗與丁嬌套近乎：“嬌娘吶，魯大師是不是收你為徒了？”
“就是啊，”有人附和，“我看魯大娘從不帶幫手的，以前龐德家的帶着禮物上門去都被打了出來。”
劉家嫂子與張氏不屑讨好丁嬌，可二人的耳朵卻也豎了起來。
丁嬌羞澀一笑，她小心地看了眼魯大娘：“沒，沒有的事，我資質魯鈍，怕是入不得魯大師的眼。”
很是羞愧遺憾的樣子。
衆人的目光又落在正捧着碗吃飯的魯大娘身上。
魯大娘慢條斯理地吃着，仿佛沒有聽到方才的對話。
有心急的已問道：“魯大師，您咋說？”
魯大娘咽下最後一口飯：“怎麽，是菜不好吃？不好吃就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衆人都縮了縮脖子，沒人敢再八卦。可看丁嬌的眼神也變成了憐憫。
這就對了。大家都差不多，憑什麽魯大師就看中了她而不是自己。
丁嬌神色不變，似乎早就預料到結果。
衆人安靜地吃飯，前頭有位白胖的婦人笑眯眯地走了出來。
廚房裏就響起了參差不齊的招呼聲，“茍太太”“茍太太來了”。
來人正是茍家的當家媳婦。
她笑眯眯地道：“今兒辛苦各位了，我家老太太說，她最喜歡那道福壽滿堂，不知是哪位師傅做的？”
魯大娘就被推了出來。
茍家媳婦自是一頓好誇，最後一句話讓衆人都樂得合不攏嘴。
“我家老太太說工錢在原先說好的價錢上再漲上兩成，後頭剩下的東西，你們分一分。”
半個時辰後，丁嬌看着遞到自己跟前的錢袋子推辭。
“這，這不好吧？”
她舔了舔嘴唇道：“我幫工的工錢方才人家已經結給了我，我這——”
她嘴上說着客氣話，心底的小人卻雀躍不已。
飛來橫財，不要才是王八蛋！
這麽想着，手也緩緩伸了出去。
“你算算，多的兩成是你的功勞。”
仍是沒有溫度的話，丁嬌的手卻僵在了半空。
大師，這樣真的好嘛，摔！
她極力維持臉上的笑容不讓面容太過猙獰，可微微顫抖的手指洩露了她心底的不平靜。
“呃，這，也不大好，”一字一句的，仿佛是從虛空裏發出來。
丁嬌覺得好累。
“嗯？不想要？那——”
“謝謝魯奶奶，一起是二十文，”小石頭脆生生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兩個大人沒營養的廢話。
丁嬌拂了拂頭發，像是不好意思地訓斥小石頭：“你這孩子，怎的就，哎！”
“數數吧。”魯大娘将錢袋遞給小石頭。
“诶！”
“叮叮當當”的聲音響起，小石頭懷裏滿滿都是銅錢。
将荷包還給魯大娘，丁嬌眼巴巴地看着她。
“走吧，回去！”魯大娘只說了一句話便轉身往回走。
丁嬌失望地看了眼小石頭，又看了眼他鼓囊囊的胸口，嘟着嘴跟了上去。
三人在村口分了手，丁嬌看着魯大娘走遠了，這才拉着小石頭叮囑道：“多的錢回去誰也不許說，你二舅母得了十個銅板，我們也是，知道不？”
小石頭點頭如搗蒜：“知道，知道，這是我們的私房錢。”
丁嬌擰着他的鼻子：“機靈鬼，走，今晚上我們還能吃頓好吃的。”
她提着手裏的食盒，歡歡喜喜就往盧家的方向走。
進了院子，小石頭帶着多出來的錢先回去屋子，丁嬌則是拎着食盒要進廚房。
“慢着，”劉氏将茶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嬌娘，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話要與我說？”
丁嬌笑眯眯地道：“舅母，我聽不懂你的話。”
“還敢跟我裝瘋賣傻，今天的工錢呢？”劉氏站了起來，手已經伸到了丁嬌跟前。
看着眼前虎視眈眈的幾人，丁嬌心下了然，故意捂着胸口道：“做什麽，這是我的錢，誰也不給。”
她一邊說話一邊往後退，一臉防備地看着幾人。
“不給，那也要看我答應不答應。”趙桂花二話不說，撸起袖子就沖上來。
劉芝香也不甘落後，餓狼撲食般堵住了丁嬌。
很快，一個灰撲撲的荷包就被扒拉出來。
劉芝香颠了颠荷包，得意洋洋走了。
“哎，你老老實實交出來不就好了，”張萍憐憫地給丁嬌整理衣服，輕聲道，“下次別這樣了，吃虧的是自己。”
丁嬌埋頭不說話，似乎被氣哭了。
因為這一場，晚飯時，丁嬌化悲憤為食欲在飯桌上掃蕩也只是得了劉芝香幾個白眼。
夜裏，丁嬌美滋滋正要數銀子，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鹹香味。
“小石頭，你聞到沒有，好像是豬蹄香。”
小石頭吸了吸鼻子，又湊到丁嬌身邊聞了聞，疑惑地道：“娘，你身上藏了豬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