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那個男孩子翻身下馬,大踏步的朝她走過來的時候,還以為他要抓藥。于是,當他停在她面前,用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緊盯着她看的時候,她好心的提醒他:“這裏是鎮上最大的藥鋪。出門要用的藥他們這裏都能買到。”

男孩子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直到若鴻快要被他看毛了的時候,才聽見他說:“你是牧人族的?”

若鴻搖搖頭。

“騙人!”男孩子撇撇嘴:“不是牧人族的,你怎麽會有紫色的眼睛?”

若鴻被他的語氣激怒了,白了他一眼起身要進藥鋪。

男孩子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怎麽不說話?”

若鴻甩開他的手,“我眼睛什麽顏色關你什麽事?你管得着嗎?”

男孩子臉色一沉,“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若鴻不甘示弱,一揚下巴說:“說了又怎麽樣?你以為帶着幫手我原若鴻就怕了你了?”

男孩子撲哧一笑,用一種好玩的神氣看着她發怒的樣子,“真要和你打架還用幫手?”

若鴻瞪圓了眼睛怒視這個放肆的小鬼,以她多年跟街坊間小孩子們打架鬥毆的經驗,這樣的目光是有殺傷力的。只可惜,好象對這個小鬼沒有什麽效果。因為他的臉笑嘻嘻的湊過來,捧住她的臉換了個朝陽光的方向,嘴裏還啧啧稱贊:“好景致,一生氣真的變成深紫色了,你還真是好玩啊。”

若鴻掙紮不動,飛起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男孩子疼的呲了下牙,卻反而笑了:“你比我身邊的那些家夥好玩多了。”

下一秒鐘,若鴻被一只大手拉過一邊,她擡起頭,看到木清師傅蹙着眉頭打量那個男孩子身後的騎隊,看到那個男孩子不死心的朝她們這邊走過來,木清拽着她的手低聲說:“走吧。”

男孩子在身後大喊:“喂!你別走啊!”

但是木清的動作很快,若鴻只來得及回頭沖他做了個鬼臉。她看到那男孩子一臉急切的朝她們這邊跑過來,他身後的騎士也紛紛下馬,但是他的動作太慢,很快就被市集上的人潮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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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雙!”若鴻舉着冰糖葫蘆一頭沖進無雙的房間,下一秒,張着大嘴硬生生收住了腳步。

無雙的病床前,一個淺色衣衫的男子回過身,微蹙着眉頭,很不高興的上下打量她兩眼,然後回頭對無雙說:“我先去見見木清師傅再回來陪你。”

說完起身一言不發的從若鴻身邊走了出去。這個男子若鴻剛剛蘇醒的時候曾經見過他一次。印象絲毫也沒有改變,還是冷冷的,誰都欠他銀子似的。

“沒禮貌!”心裏想着,嘴上忍不住就嘟哝了出來。

病床上的無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別生氣了,子煜他從小就是這副德行。”她從靠枕上吃力的挺起身,雙眼亮閃閃的盯着若鴻手裏的冰糖葫蘆:“給我的?”

若鴻坐到她身邊,把冰糖葫蘆遞給她。無雙卧床已經有兩個月了,若鴻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病,只是看到木清每天要配很多希奇古怪的藥給她服下.這些藥對無雙似乎沒有什麽作用,她還是一天比一天瘦弱,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只有兩只眼睛還那麽清亮,象水裏泡着的兩塊紫色的寶石。

“真好吃!”無雙小心的咬了一口,心滿意足的嘆了口氣,眼神迅速的黯淡下來:“以前在家的時候,他們從來也不讓我吃這些東西。”

“為什麽?”若鴻很奇怪,她記得每年元宵燈會的時候,父親都帶着他們姐弟出門看燈,跟他們一起坐在路邊的攤子上吃雲吞。每一次都大包小包的帶回去好多零食。

無雙搖搖頭:“我在家住的時間很少,也許是看我身體不好,怕我鬧毛病把。”

若鴻對這種說法呲之以鼻:“我爹爹說過,只有心情舒暢,身體才會好。我八歲就開始跟爹爹的商隊去南夜國做生意,路上什麽沒有吃過?有時候斷了糧,還刨過野菜根吃呢,你看我身體還不是好好的?”

無雙羨慕的望着她,輕輕嘆了口氣:“我真羨慕你,你爹爹什麽都讓你做,還帶你去過那麽多地方。”

“那有什麽?”若鴻笑了:“等你身體好了,我帶你去。等你什麽樣的風土人情都見過了,你心裏就不會那麽憋悶了。”

無雙微微仰起頭,無限憧憬的說:“我最想去渭昌國,我聽說渭昌國靠海,有很多海外的商人在那裏做生意,什麽樣的人都有,還有紅頭發的美女。”

“是啊,”若鴻握着她的手輕輕搖了搖:“我十歲的時候去過渭昌國,那時候我們住在靠碼頭很近的一個客棧裏,跟我們一起住客棧的就有一個海外的美女,頭發是紅的,長的比你還要漂亮呢。”

無雙輕聲笑了。

看來她的确是很虛弱了,才說笑了一會兒就睡着了。若鴻給她掖好被角,輕輕退了出來。一出門才發現子煜就站在門口,也不知他站了多久了。

若鴻不喜歡他身上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本能的想離他遠些。卻意外的聽到子煜在她身後說:“謝謝你。”

謝謝?若鴻想,不是跟我說的吧?

回頭看時,他已經低着頭走開了,他的背影看上去又孤單又冷清,有種說不出的滄桑疲憊。讓若鴻心裏無端的泛起一絲酸楚。

再一次看到他冷清的背影,是在一年之後的秋天。若鴻從谷外出診回來,看到他就這麽默默無言的站在無雙的墓前。

他比一年之前更瘦也更高了,淺色的長衫随風搖動。若鴻突然之間就明白了什麽叫玉樹臨風。因為在那清淡如水的月光下,楚子煜看上去真的象是用一塊冰冷的玉石制成的雕像,

肌膚晶瑩剔透,黑寶石般的眼睛散發着神秘的吸引力。

象是感應到了背後癡癡凝望的目光,楚子煜緩緩轉過身,看到若鴻,他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原姑娘,”他的聲音仿佛遙遠神秘的空間,清冷的不帶絲毫煙火氣:“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若鴻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離開藥仙谷,但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而且是以這樣令人不愉快的方式到來,還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木清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在她離開時交給她一個小包裹。圓嫂則抹着眼淚一直把她送到了楓樹林的盡頭。

清晨的草葉上還沾着露水,鳥兒們叽叽喳喳,山谷裏的清晨總是這麽令人神清氣爽。

若鴻深呼吸,再深呼吸。決定忘記所有不開心的事。古人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真是沒有錯,只不過眼睛一溜,就讓她發現了一叢雪花草,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寶貝呢,用它做主料配制成的雪花散治療外傷比金瘡藥還要好。若鴻撲過去,揪住葉子用力拽,紋絲不動。

怎麽辦?出門什麽都想到了,就是忘了帶一把鏟子。

若鴻回頭看看不遠處負手而立的楚子煜,這個人雖然讨厭,說不定是可以幫上忙的。

“喂,”若鴻大聲喊:“你身上有刀嗎?”

楚子煜猶豫了一下,從懷裏摸出了一把金燦燦的小匕首,正要扔給她,就聽她說:“有刀?太好了,你過來幫幫忙。”

用眼角的餘光掃過去,若鴻看到那個幹幹淨淨的男人遲疑的腳步,不過還好,過來了。她心裏惡狠狠的想:“既然是做交易,當然要連本帶息都賺回來。誰讓我是奸商,誰讓你好死不死,非要跟我做交易!”

她這樣想着,眼睛裏也就帶出了惡狠狠的意思。楚子煜卻一言不發,照她所說的用匕首挑松了周圍的泥土,拔出了她的寶貝,等他站起身時,才發現若鴻已經走出去很遠了,瘦小的身影正踩在一塊石頭上用力的夠着大樹幹上的什麽東西。

楚子煜苦笑一下:“花樣倒是真多。”

若鴻把采到的珍珠釘小心的用手帕裹好放進懷裏,卻不料腳下一滑,一跤從石塊上摔了下來。還未等她呼痛,就聽有人厲聲喝問:“誰?”

“疾風,是我。”這是楚子煜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若鴻目瞪口呆的望着叢林裏變魔術一般突然出現的一隊人馬,驚訝的忘記了站起來。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必恭必敬的給楚子煜行禮,“少主,馬和馬車都已經備好,随時可以出發。”他看看地上坐着的姑娘,再看看不動聲色的楚子煜,猶豫片刻還是伸手将她扶了起來。

若鴻友好的沖他展開一個大大的笑臉。年輕人的臉迅速紅了。

楚子煜從他們身邊走過,面無表情的撇下兩個字:“出發。”

一上官道,若鴻就開始貓在馬車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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